说出宋漪的名字，哪怕姜煜阳与何青末不知道，谭霓君认识云风致, 又因为职位, 和豪门圈有所交际, 迟早会知道。
就按好友们现在的态度来看, 听说自己喜欢的人是宋家家主, 肯定会闹的。
“那既然我们不认识，你说一下有什么关系嘛。”谭霓君盯着灵玺明显心虚的眼眸。
“她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她和慕撷有本质区别。”灵玺还是不肯说。
“哪种本质区别？她是没钱还是没权？还是对你没有图谋不轨？”
谭霓君把之前拍过的照片丢到灵玺面前。
“小玺，你知道吗？这种级别的豪车，可不是随便谁家都能买得起的。不止要钱，没点人脉，抢都抢不到名额。”
灵玺接过手机, 拧着眉看完, 把它还了回去。
“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
灵玺终于一改之前的口吻, 有些动怒了。
“偷拍我？什么时候的事？这是一个朋友该做出来的事吗？”她捏着衣角，克制着心底的火气。
“你们也是，恋爱不是我自己的事吗？为什么听说我有喜欢的人, 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就好像我犯罪了一样，围着我, 审问我。”
灵玺侧头，看向两个中学时期的好友。
“好奇可以, 八卦一次两次，我明显不想说, 就不该继续问了。还来一个劲儿的追问，是想逼我说吗？”
“你们还没有见过她就说她不好，就觉得她对我就像慕撷……她帮了我那么多，没有她我见不到你们。”
灵玺险些把嘴皮咬破。“你们，你们不能这么说她。”
她说罢吐出一口气，靠回座位上，拿过茶杯想喝一口来平息情绪，手却抖得把茶水都洒了出来。
“小玺，对不起。”性子最软，最老好人的姜煜阳见状，果断道了歉。
她拿纸巾帮灵玺擦着被茶水弄湿的衣服。
灵玺没有拒绝她，胸口依旧起伏不定着。
眼里满是血丝，眼尾都红了，显然是被气的。
灵玺一向脾气温和，姜煜阳已经很久没见她动怒过了。
更别提谭霓君认识灵玺更晚，从没见过灵玺生气。
灵玺喜欢的人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灵玺对好友动怒。
“我只是好奇过一句啊，灵玺，我没有和她们一起逼问你。”
一旁的何青末也加入了哄灵玺的行列，给她重新倒茶。
灵玺没看她，只是盯着谭霓君。
最终谭霓君呼出一口气。“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担心我？担心我需要偷拍吗？你不会只拍了这一张吧？”灵玺嗤笑了一声。
“我不是在偷拍你。也只是……想确认车主的身份。”
谭霓君对上灵玺腥红的眼，心里真不是滋味。
“为什么？”
“因为你不肯说啊。有慕撷的事在先，被这么一个人渣伤害过，认识你的人，你的朋友，谁不担心你，不为你心疼？”
谭霓君越想越觉得被辜负了一片心意，也开始委屈。
“你要是喜欢的只是个普通人，你会不告诉我们？你敢说你喜欢的人没权没势也没钱，就是个和我们一样的工薪阶级？”
“她，她……她不是。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我是一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我分得清她的好坏。”
灵玺还是认下宋漪的豪门身份。
“你当真？慕撷那事……”谭霓君一句话没说完，被灵玺打断。
“我又不喜欢慕撷！我没喜欢过她，我知道她人不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只是逃不掉，我没有手段制衡她！你天天说担心我担心我，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吗？”
灵玺突然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不自觉的捏紧了桌布。
“你不能，她能！她帮了我，她帮我解决了慕撷这个麻烦，她救了我……你们为什么要肆意揣测她的善恶？我喜欢她，还能看不清她这个人吗？”
眼看着谭霓君还想说点什么，何青末赶紧把她拉住了。
“少说两句吧。没什么今天必须要问的。她都这么生气了。”还和谭霓君耳语。
姜煜阳那边则在劝灵玺。
她把灵玺拉了回来。“我相信你的眼光。但如果受到什么委屈，记得和我们说。”
灵玺抹着眼泪。“嗯……但她真的很好。”
灵玺没法想象宋漪真的对她做什么坏事。
那么一个表面凶煞实际温温柔柔的姐姐，会喊她小乖乖，会哄她逗她的姐姐。
那么一个像妈妈的人。
灵玺想到这儿，哽咽了一声。
她大概真的栽在宋漪身上了。
连一句坏话都不肯放在她身上，每一个和她有关的想法都让灵玺高兴。
除了……
宋漪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说到底，她们差距太大了。
哪怕签了结婚协议，也只是各取所需，为了利益而已。
她们的相遇更是巧合，说来还是自己赖上了宋漪。
万一宋漪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呢？
就像她之前也觉得宋漪很像妈妈姐姐一样。
灵玺越想越伤心，眼泪成瀑布往下掉。
“她是什么样的人，性格，处事这些，总可以和我们说吧？”
姜煜阳拍拍灵玺的背。“就当和朋友分享嘛。”
灵玺把眼泪擦干净，摇头。
“很温柔，眼睛漂亮，会说话一样。不会责怪我做错的事。也很热心善良，帮了我好多。”
对面的谭霓君听的痛心，同何青末耳语道。
“你听听，这哪儿像正常的朋友发展成恋人？一上来就温柔体贴，还热心肠，还帮了她很多忙。”
何青末有些语塞。
末了她还是说。“可我觉得听起来也不坏。”
“万一她对小玺有所图谋呢？就像那慕撷，刚开始谁知道她那么恶心。她还不是天天给小玺送吃的用的，送花，还借学生会职务便利，帮小玺解决志愿者时长的事。”
“也太不自然了。”谭霓君还是怀疑灵玺的心上人。
“那你也别当着她的面说了。”何青末觉得谭霓君言之有理，却也劝着她。
“你看她现在这样想不想那什么？”
何青末悄悄用下巴指了指抹眼泪跟姜煜阳絮絮叨叨心上人有多好的灵玺。
“什么？”
“恋·爱·脑。”何青末说的简单有力。
“我都听见了。”灵玺终于把哭腔停了。
对面两个人俱是一顿。太久没在灵玺面前说悄悄话了，都忘了灵玺听力好了。
“反正你们说什么，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灵玺看向谭霓君。
她承认她是恋爱脑。
宋漪那么好，她稍微少一点理智，又能怎么样？
宋漪值得。
刚好菜也在这会儿上桌了。
灵玺没再和谭霓君说话，餐桌上氛围有些尴尬，不过几分钟，菜上齐了，大家沉默归沉默，还是开始吃饭了。
期间几次谭霓君还想开口，被灵玺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后来还是何青末受不了沉默着吃饭，找了个找工作的话题，这才打破了沉默。
“姓玺的，你工作找的怎么样？”
“不是跟你们说过面试吗？估计黄了，这几天还在投。实在不行，我估计就继续卖画维生了。”
一下午画稿，灵玺已经想开了。
都是赚钱。画画赚的也不少。
接触社会的问题再说吧。
她已经拜倒在金钱的魅力下了。
“也不是不行，名气大了还能开班教书收钱呢。说不定也会被需要的行业发邀请招走。”
灵玺点头，好像也是个可行的方案。
后半程吃的还算轻松愉快。一顿饭吃完，结账了，姜煜阳拉上何青末去了前台，就留灵玺和谭霓君独处。
“对不起啊，小玺。我不该偷拍，也不该那么说你。”谭霓君纠结了半天，还是道了歉。
灵玺摇头。“你不该那么说她。”
灵玺也不是因为自己被说了而生气的。
不过是想为宋漪鸣不平。
她的朋友们都没见过宋漪，怎么能妄断宋漪的人品呢？
“你真是……好好好，我不该那么说她。”谭霓君也是服气了。
灵玺这才给了她一个眼神。
“现在总可以告诉我她是谁了吧？”
灵玺看着手机里宋漪的消息，把地址回复过去，随口回着谭霓君。
“你不是认识云风致吗？她认识啊。我还以为你早打听出来了。”
听灵玺这么说，谭霓君在心里默默骂了云风致一句。
“她不肯跟我说。”
“所以你拍照是拿去给她看的？”
好她个云风致，认识宋漪还跟自己假装不认识就算了。居然还要跟谭霓君隐瞒。
“差不多吧。”谭霓君说着，打开相册。“照片我都删了。”
“你问云风致吧。我没心情说。”灵玺检查了一下，刚好姜煜阳、何青末两个人回来了，灵玺也就去和她们说话了。
不出一刻钟，宋漪来接灵玺，灵玺也就和朋友们道别了。
“好像看见侧脸了。绝对是个大美人。难怪姓玺的这么痴迷。我要是能天天和漂亮姐姐住在一起，我也恋爱脑。”何青末顺着感叹了一句。
“站哪边的你。”谭霓君敲了她一下。
“哎哟谭姐。你还要盯着灵玺的心上人啊？她那么宝贝她喜欢的人，你小心跟她闹掰。”
姜煜阳也弹了下何青末。“傻。谁说要监视了？就是帮灵玺把把关。那权贵要是问心无愧，肯定不会怕我们。要是怕了，反而可以说明什么了。”
“姓玺的不是说还没交往吗？”
“是啊，所以不急。再看看。”姜煜阳也安抚着谭霓君。
“其实你可以看小玺最近的状态，是真的不错。每天开开心心的，脸上的肉都养回来些了，也能和咱们出来逛，还有人接送，无论早晚。我感觉对方应该不错，至少和那个慕撷不一样。”
“就怕是伪装。煜阳，你会相信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对你示好吗？”
工作性质特殊，加上家庭环境不好，谭霓君对外界一切皆持防备态度。
灵玺她们是她唯一的朋友。
这也是她如此尽心尽力的原因。
“也许……对方也暗恋灵玺呢。”姜煜阳是不信。
可她也不愿以最坏的情况去揣测灵玺认定的人。
* * *
“怎么像哭过？”等灵玺坐上车，宋漪看她眼角还泛红，心顿时被揪了起来。
灵玺摇头。“没什么。”
“朋友欺负你了？”宋漪却贴到她身边，伸手，抚到她发肿的眼角。
灵玺侧过头，眨巴眼，睫毛戳在宋漪的指尖。
“也不是。”灵玺还是开了口。
“我和朋友们说了点你的事，她们……觉得你别有用心。”
“我就不高兴。你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而且，你要是想害我，早就下手了。”
灵玺捧住宋漪的手，忍不住把它往自己脸上放。
仿佛感受到那温热，才能安心似的。
“所以我跟她们生气了。你肯定不是那种人，对不对？”
她的眼扫向宋漪。
第一次，宋漪害怕望进那一双过于纯粹洁净的桃花眼。
她哑口无言。
她不愿骗灵玺。
可她好像骗了不止一次。
她们之间每一点来之不易的情感递进，都是她靠谎言，靠演绎，堆积出的蜜果。
她本以为灵玺不会有机会发现。
或者，等她们感情稳定，有一天她会和灵玺坦白。
可现在……
宋漪还没有做好说的准备。
更不想就这么打破她和灵玺之间难得拉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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