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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天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方才……说什么？”
柳多虞抬眸道：“父亲，我与叶栾真心相爱……”
“啪－－”
柳多虞未说完，就生生挨了柳天一巴掌。
柳天是气狠了，这一巴掌打得柳多虞偏过了头，脸颊上马上浮现出红色的掌印。
从小到大，柳天一直娇宠柳多虞。纵使在柳多虞刚出生的时候，柳天因着妻子的死对柳多虞多有责怪，但那时他的岳父，还有身边的侍从都将柳多虞养得很好。柳多虞被他从皇宫接回来之后，他更是放过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将柳多虞当做妻子的寄托，一直宠着柳多虞，就算将柳多虞养得骄横跋扈，柳天都没有要苛责柳多虞的意思。
如今柳天打了柳多虞一巴掌，他痴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我，小鱼……”
第211章 大婚当日
柳多虞沉默片刻，眼里带着些复杂道：“父亲，我知你心里难受，可我不能和叶栾分开，这辈子我认定他了。我不求父亲同意，只求父亲不要阻拦。若父亲想来参加婚礼，那我一定恭候，父亲若不想来，我也能理解父亲。”
柳天此时的心情是难以言明，他有点想不明白，皇家的人有什么好的？他两个儿子都栽在姓叶的人身上。
柳天看着柳多虞这么坚决，他有些无力道：“你是铁了心了要和叶栾在一起？”
柳多虞坚定地说：“是。”
柳天又问：“所以，你嫁他为太子妃，也是因为喜欢他？”
“是。”
柳天有些颓然，怪不得，怪不得当初柳多虞会同意嫁给叶栾。
柳多虞是多骄傲的人啊？被他宠成了这样，怎么可能因为民间流言就屈身嫁给一个男人呢？
原来……柳多虞早已喜欢叶栾了……
柳天想到这，刚刚已经停了泪意的眼睛又渗出些晶莹：“好，好，你大了，我管不着你了……”
柳天摆摆手，步伐有些颤，慢慢地往外殿走。
身后的柳多虞下意识要去扶了柳天一把，却被柳天一手挡住：“我自己走。”
柳多虞愣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柳天离开。
说实在的，自从柳天离开之后，柳多虞脸上就挂着淡淡的忧思。
叶栾也知道柳多虞的忧愁，他有心想要再请柳天来看柳多虞，但柳天却对他避而不见。从前的柳天是巴不得见到叶栾，天天来找叶栾的麻烦，如今对叶栾避而不见，也不嚷着要见柳多虞了，叶栾便猜到了点什么。
叶栾对柳多虞是心疼的，他想同柳多虞说不必为他这样，就让柳天认为柳多虞是迫不得已嫁给自己的又如何？
但叶栾却没办法说出这违心的话。
他承认，他并不想别人认为他和柳多虞只是假夫妻，更何况还是柳多虞的家人。叶栾既有这个私心，但他又看不得柳多虞难受，决定到时候就算是柳天不愿来参加婚礼，他绑也要将柳天绑来。
谁曾想，婚礼这日，柳天竟主动来了。
彼时婚礼还未正式开始，叶栾正在换喜服，便有下人来报，柳天进宫了，甚至还开始迎接众宾客，活脱脱一个主人家的姿态。
叶栾倒是有些惊讶，不过一想也正常，柳多虞到底是柳天最疼爱的儿子，柳多虞又经过了生死一场，柳天作为一个失而复得的父亲，自然会不愿再和儿子闹别扭，只是有些气不过，便自己暗自气恼了几日。
不过，叶栾心里倒是对柳天有些愧疚，身为一个父亲，两个儿子都爱上皇家的人，柳天如何能轻易接受？但为了柳多虞，柳天纵使心中再不甘愿，也只能接受。柳多虞肯定是对柳天有愧的，想到这里，叶栾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算了，还是好好补偿柳天吧，总不能让柳天和自己的关系一直僵着。
于是叶栾换完喜服，便出来了。
婚宴设在紧靠着御花园的大殿之中，但大殿之外也满是人声，各处都张灯结彩，行人来来往往，或是三五成群，实在是热闹极了。
众臣一见叶栾，便迎上去恭贺：“请陛下安，恭贺陛下！”
“恭贺陛下，祝陛下与皇夫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这“皇夫”，说的自然就是柳多虞了。
不管是武朝还是前朝，都没有让男人做皇后的先例，而从前朝沿袭下来的规制也不能轻易废除，因而柳多虞在皇家族谱上还是皇后的身份，但叶栾下令以后只管柳多虞叫尊上。
众臣初始听了，皆是不赞同，皇帝是陛下，皇后怎么就成了尊上了？这不是让柳多虞骑在叶栾头上了吗？本来让叶栾这个国君娶一个男人都已经是违背祖宗的行径了，如今还要管柳多虞叫尊上？
众臣不同意，也拗不过叶栾，最后只叫柳多虞皇夫。
叶栾心里也很是高兴，他一挥袖子：“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礼数都免了吧。”
群臣道：“是！”
叶栾亲临的动静也吸引了柳天，柳天见到叶栾，冷哼了一声。
叶栾反倒走过去同柳天说：“辛苦岳父大人了。”
在柳天眼里，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柳天不欲搭理叶栾，只把头扭过去。
叶栾又接着说：“岳父大人，要不你我同去瞧瞧多虞怎么样了？”
柳天心思一动，随后别扭地对叶栾说：“你去做什么？这还没行礼，你和他不能见面。”
紧接着柳天又说：“我去就行了。”
叶栾轻笑一声：“好，来人，将岳父大人送到皇夫宫中去。”
柳天便在宫侍的指引下走了。
而叶栾回到主位，原本吵嚷的群臣见有叶栾坐镇，便都不敢高声说话，顿时安静得很。
叶栾心中高兴，默默地喝着酒，目光总是放在来时的路上。
等时辰到了，柳多虞便会从那条路上来。
最后叶栾要牵着柳多虞，一步一步地走过红毯子和火盆子，行新人礼，然后登上这个主位。
今日只是婚宴，是在众臣面前的见证仪式，三日之后叶栾还要携柳多虞行祭祀礼，昭告天下。
叶栾喝着酒，门外侍从又开始唱和道：“柳家公子到！”
柳家公子？
群臣愣了一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柳家公子是谁？
但也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柳家，不就是定远侯家，那这公子不就是皇夫的兄长，定远侯的大儿子？
这个大儿子柳承勇，为了逆贼叶波，连自己的官职都不要了，又被柳天赶出了门，如今是另外找了住处。柳承勇如今也就是个庶人，想必他能来婚宴，也是陛下看在皇夫的面子上应许的。
叶栾听柳承勇来了，他面色不改。众人见来的果真是柳承勇，不由得低声私语起来，但碍于皇帝在这儿，终究是不敢说太多，只是一两句便止住了。
此时的柳承勇再无从前那股英气了。
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落寞。
见到叶栾，柳承勇行礼道：“见过陛下。”
第212章 皇家婚宴
叶栾倒没有什么表情，他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摆摆手，让人给柳承勇安排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
随后太上皇和太后也到了，叶明脸色倒是滋润，洪梅的神情中也含着一些欣慰。这段时间，她和叶栾的关系有所缓和，从前她看不上柳多虞，可现在她算是放下了，不管是柳多虞还是谁，都是叶栾的伴侣，她即便是做母亲的，也不该对叶栾的选择指手画脚。
况且以她和叶栾的母子关系来说，她要是不同意的话，只会让叶栾更加厌恶自己。还不如好好接纳柳多虞，再和柳多虞相处好，也能够让叶栾稍稍宽慰一些。
待太上皇和太后落座，群臣又说了一些喜庆的话，众人有的没的聊了一阵子，便有侍女来报：“陛下，皇夫已经准备好了。”
随后宫人都打起精神，各就各位，而群臣都坐直身子，表情认真，仿佛不是观礼，而是要接受叶栾的考核一样。
鼓乐响起，叶栾站起身来去迎柳多虞。
柳多虞穿着一身喜服，只是他的喜服跟历代皇后的喜服又有所不同，这喜服是男子样式，但又带了许多金灿灿的金丝银珠之类，纹章典丽，做工繁复，一看便是耗费了不少好东西，宫里又赶了许久才赶制出来。
柳多虞也没有用红盖头遮面，脑袋上是一顶繁丽的玉冠，天子用十二珠，亲王用十珠，这柳多虞的冠居然也用了十一珠。
群臣的目光一触到柳多虞的冠上，纷纷摇头轻叹。
当初叶栾还想将柳多虞这顶冠做成十二珠的，群臣们哭嚎了一天，才打消了叶栾这个念头。
罢了，十一珠就十一珠吧，总归不是皇帝规制，柳多虞怎么也越不过叶栾去。
群臣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叶栾挑战做臣子的底线和本分，但叶栾都略胜一筹。
柳多虞脑袋上的玉冠高高地将他的头发束起，但他的头发却没有披散在身后，只因这玉冠的背面还有一些流苏吊坠，挂着些红宝石，与柳多虞的长发纠缠在一起，牢牢地拢住了柳多虞的头发。
柳多虞每走一步，额前的十一珠就摇摇晃晃的，显得甚是可爱。
柳多虞脸上带着微笑，他在宫人的随侍下，一步一步走向叶栾。
叶栾快步往前走两步，牵上柳多虞的手，那笑跟不值钱的一样。
群臣见到他们的帝王这幅德行，又一次摇头叹息。
柳天在柳多虞身后，见叶栾这样子，恨不得拍掉叶栾的爪子。
叶栾牵着柳多虞缓缓走入殿中，跨门槛，跨火盆，撒花生桂圆红枣，鼓乐声悠悠，身边的侍从唱和着一句又一句吉祥话。
等到了高位上，宫侍又唱着：“一拜！”
“二拜！”
“三拜！”
叶栾和柳多虞每拜一下，嘴边的笑意就扩大几分。
三拜过后，宫侍道：“礼成！”
随后便又是一系列的唱和，叶栾牵着柳多虞在主位坐下，群臣起身，对着叶栾和柳多虞行跪拜礼：“臣祝陛下和皇夫白头偕老！祝武朝国运恒通！”
叶栾和柳多虞对视一笑，随即叶栾抬手道：“都起来吧。”
群臣又称谢，随即起身落座。
柳多虞扭头对侍从道：“诸位大臣坐了这么一阵子了，想必都饿了，侍官，开席吧。”
侍从应下，随即便宣人上菜，群臣又是一阵贺喜。
叶栾点头夸赞：“还是皇夫想得周到。”
群臣吃着面前的饭，听着叶栾如此夸赞柳多虞，心中不是滋味。
柳多虞抬眼向下扫去，一眼就瞧见了柳承勇。
柳多虞面色一顿，看了一会儿柳承勇，见柳承勇对着自己笑了笑，这是这笑中早已没有当年鲜衣怒马的纯净了。
柳多虞垂眸，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柳承勇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些，只是柳多虞没想到柳承勇能够为叶波做到这个地步。柳多虞哪里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兄长？保卫祖国就是兄长的使命，做一个大英雄，一个大将军，是兄长一辈子的心愿。
可如今，全都没了。
叶波若是不谋反还好，叶栾知道叶波有不臣之心，也没有让叶波远离朝政，相反地，叶栾还希望叶波能够帮帮他，毕竟叶家皇族里现在就他和叶波两个人是有能力的。但叶波竟狠心至此，宁愿和羌族勾结也要将叶栾倾覆，叶栾已经饶了叶波的性命了，如今柳承勇带着叶波，应该也是过得不错，只是柳承勇不能再参军了。柳多虞有心想要为柳承勇说些话，但是他对着叶栾，又说不出口。
柳多虞知道叶栾已经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柳承勇多有优待了，况且柳多虞心里也觉得叶波为了夺权而勾结羌族是不妥的，因此他也终究没有替柳承勇出口。
罢了，还是让兄长多磨炼一阵子吧。
因为多虞听说，叶波不喜欢柳承勇，但柳承勇还是拘了叶波三年。
若是此刻让柳承勇再度从军，叶波难保不会像从一样利用柳承勇。
柳多虞还在胡思乱想着，他身边的叶栾看出他的心思，长臂一伸，将柳多虞拥住：“好啦，别想这么多，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你的家人，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你该高兴些才是。”
柳多虞闻言，他转头看叶栾：“好，我今日确实该高兴。”
他与叶栾互相敬酒，两人都喝了下去。
一杯酒入肚，柳多虞看着自己身侧的叶栾，脸上也没有太忧愁了。
现在，他还活着，爱人在他身旁，家人也在其中，虽然心境变了，但他还是很高兴的。
叶栾在柳多虞额上留下一吻，让群臣撞见了，一个个像吃了苍蝇一样。
这些臣子有老的，也有小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叶栾精心选过的人，虽忠君爱国，但行事都有一股清正之风，此刻瞧见柳多虞和叶栾这做派，心里早不知骂了多少遍。
右相自然也在其中看着，群臣甚至希望右相能够给点反应，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右相，谁知右相只是看了一眼，又低头去夹菜吃。
吃吃吃，难不成右相府的用度就如此短缺？需要在皇家婚宴上去填饱肚子？！
第213章 宴席生变
众臣一开始还对叶栾和柳多虞多加关注，宴席渐渐地进行着，他们也就把目光放在歌舞上了，嘴里和左右的人说着话，再吃点佳肴美酒，也渐渐活跃起来了。
但其他人的心思各异，柳承勇频频看向柳多虞，而柳天则坐在另一边，完全和柳承勇形同陌路，只知道拉着右相喝酒。
至于洪梅，时不时还和柳多虞、叶栾搭两句话，只有叶明，无聊得很，盯着歌舞的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时间渐渐过去，黄昏的暖色变为夜晚的黑。宴席就要散去，这也是最后一支歌舞了。
一曲毕，舞女们都齐齐站好，对着主位的柳多虞和叶栾行礼。
柳多虞刚要让人赏赐一番，但舞女中突然出来两人，抽起腰间软剑，朝着叶栾刺过来。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群臣皆惊，都失了分寸，嘴里喊着“护驾”，身子却抖得不行。
一时之间有不少人都从殿外冲进来，宫侍中也有人要朝着柳多虞和叶栾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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