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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逆旅(玄幻灵异)——墨贽

时间:2024-08-27 08:56:01  作者:墨贽
  “去找长荧。”宣琼道。
  扶摇应声嗡鸣,抽身而上,宣琼站到剑上,一人一剑朝上空飞去。
  长荧随着山体的塌陷而坠落,周围的景色飞速向上流逝。
  耳边是如怪兽呜咽般的风声,但长荧此时听得更加明晰的,是自己急促而紊乱的心跳,随着山石一同下坠,又急速盘旋而上。五脏六腑如同在沸水中滚了一圈般灼热沸腾,不安震颤。
  他不能呼吸,亦不能伸展身体,只得这般紧缩着卷携山雪下坠。长荧四肢九窍都仿佛被注了岩浆一般滚烫。
  有火在烧,有烧铁在烙印。
  会死的吧?
  长荧想。
  眼眶干涩,流不出泪水。
  这样摔下去,会死吧?
  筋脉中是无法形容的疼痛,几乎令他感到麻木。
  长荧无助地闭上了眼,任凭自己的身躯撞上身边无眼的滚石,和尖锐的枝杈,细长密集的伤口渗出血珠,旋即被呼啸而过的风吹散。
  一块熟悉的石头以反常的速度撞入长荧怀中。长荧吃力地抓起,下一刻,那石头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炸了长荧一手鲜血淋漓。奇怪的是,碎石沾了长荧手心的血后,就立刻化成了一滩灵气,钻入了伤口中。伤口被撑开,更多的血鱼贯而出。
  长荧眼前漆黑一片,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了。
  远处,一道黑芒一闪而过,剑上的人稳稳托住长荧腰身。
  剑还有些不稳,摇摇晃晃,时而伴随宣琼一声低呼。
  宣琼确确实实走错了路,直直朝山的另外一座峰而去,若不是中途感觉不对劲,恐怕折回来根本遇不到长荧。
  “长荧……”宣琼抓着长荧身体的手紧了紧。
  几乎是连天的一片雪山,顷刻间荡然无存。此去百里诸多山脉一损俱损。只剩下极北极东之地的“老友”,沉默地目送睦邻的逝去,借山风送来无声的哀悼。
  *
 
 
第21章 吵架和好
  左腿似乎被什么硬扯了一下, 骨头咔咔响。长荧硬生生地被疼痛从噩梦中拉扯出来。他断了的手臂早已被人接上,与木板捆在一起固定着,错位的腿骨也已经正好。
  长荧的伤口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 隐隐透着血色。
  “宣……”长荧哑声叫道,声音如同指甲盖在老朽的枯木上剐蹭, “宣琼。”
  宣琼拧了布, 正轻轻擦拭长荧的腿, 他小心避开了伤口, 仔细擦去皮肤上的血污, 然后细心缠好绷带。
  “你的……眼睛怎么样……”长荧看着宣琼的侧颜,看着他的眸子, 轻声道。
  宣琼愣了一下,轻声道:“好了。”
  宣琼洗了布, 开始擦拭长荧拆了绷带裸露在外的右臂。
  长荧松了口气:“啊。”
  宣琼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继续下去掀开长荧盖在腰胯间的布, 轻轻抬起另外一条完好的腿。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不用擦,这里不用擦。”长荧窘迫又不自在地拢了拢膝盖, 但没有丝毫作用,“真的不……”
  “擦一下血迹。”
  “我可以自己来。”
  长荧抬手夺过宣琼手中的布,擦拭几次自己的大腿。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没能擦掉血污。
  宣琼几次看到长荧僵硬住的手, 看着一言不发的他,看着他别扭想说话又不说的样子。
  宣琼把长荧手中浸满血污的布放进了浑浊的水中,眼神瞟了瞟长荧的惨状。
  “你这样能擦?别逞强了。”
  长荧垂下头, 低声道:“不是逞强。”
  宣琼一听这个又气又疼:“不是逞强是什么,你都这样了也不开口让我帮你。就不能不跟我赌气吗。”
  “谁跟你赌气!”长荧烦躁地说了一句, 又悄悄看了一眼宣琼。
  宣琼当时看见长荧半死不活的样子,差点没晕过去。颤抖着将人抱在怀里,试探到了对方的鼻息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好好的吗,也没多大危险。”
  “我,我当时,我差点……”
  “没事没事没事我活着的没什么事,神仙哪儿有那么容易死的!”长荧抬起完好的手在耳边晃了晃,“只是一点伤……”
  “说了你等等我,别一个人上去。”宣琼满眼心疼,心中又有着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长荧的怒火,下手稍稍有点重,长荧腿上就有一片皮肤红了一小片,宣琼忙把温热的毛巾贴上去敷了敷,“自觉本领通天,转身都不带回头的,我都跟不上你。”
  “说了只是一点伤。”长荧皱着眉嘟囔。
  “一点伤?若我当时没有找到你,或者压根不去追你,你就直接摔死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说了啊。”长荧把宣琼拿着毛巾擦拭他膝盖的手推开,扭过头去,“你总是这样说教我,给你法力你也要说,我做什么你都要说。”
  宣琼放下布巾,轻拧了一下长荧肿胀的右腿,让他轻嘶了一声。
  “对不起,以后不说教你了,随你怎么做吧!”
  “是你先推开我的。”长荧抬头,表情很是受伤,“是我想帮你,快点找到你的剑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可是是你先推开我的。”
  “我想帮你,但是你不需要。”
  “你还那么凶,为什么啊,我要是做错了你好好说啊,你为什么要推开我啊?”
  “我推开你是因为……”宣琼急道,“我……”
  他该说什么,总不能说是因为神识相融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反应吧?
  宣琼低下头,道:“有些东西你不明白……”
  长荧转头,目光射向宣琼:“你说我就会明白,我需要你说而不是你避开我推开我,我都没有避开!”
  他都没有避开,先前经历的好事坏事,他没有逃避,肢体接触带来异样的心情之后,他也没有避开。
  场面突然陷入了沉默,只能听见长荧沉重的呼吸声。
  “对不起。”
  良久,宣琼开口道歉打破了沉寂。
  “我是真的担心你,也很……”宣琼张口欲言,词句在齿间打了几转,“很珍惜你。”
  长荧冷哼一声,鼻音稍重。
  “我方才语气很重,是因为,我每次见你不顾自己安危去帮我,受了一身伤,我很心疼,也很气愤。”
  “那是我乐意。”长荧倔强道,“我愿意做什么事,后果我自己付得起。我是神,你是普通人,我没死,受伤无非疼一疼,我不需要你想那么多。”
  “所以我说你不明白……”宣琼气道,他到底该怎么说自己珍惜他,所以才会心疼他,希望他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
  “你又这么说,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又生我的气,你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你又不说明白,我怎么能明白!”长荧气的咳喘不断。
  “你为什么总是在说我推开你……”
  “是因为你拒绝我我真的很不开心。”
  宣琼自知自己双方都有错,他也很想跟长荧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好好谈一谈。
  “对不……”
  长荧偏过头去,揉了揉干涩的眼眶:“我现在不需要你,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宣琼的话被打断,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眼角肌肉微微抽动。
  他只好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平静道:“你好好休息。”
  然后他开了门,走了出去。
  竹门被轻轻带上,扫起门框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今天是阴天,无风无雨,空气中带着沉闷又潮湿的味道。阳台上那一折桃枝被修剪过,安安静静地插在了一个盛满水的修长陶瓶中。
  宣琼离开后顺着南边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一脚踢开碎石子,眉心紧皱,气息尚未理顺。
  不需要我?宣琼闭了闭眼。
  “呼……”
  是不是他最近脾气太差了,明明长荧是为了他才受伤的,自己怎么可以用担心他这种理由来冲他发脾气,而且,明明是他自己的原因……
  雪山那次,今天这次,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思绪的混乱而伤及他人,他怎会如此克制不住?非要将话说到如此伤人的地步?
  没有风,空气中的凉带着一丝沉闷,宣琼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他喘不过气。
  “啧。”宣琼揉了揉眉心,扇走了面前一只乱晃的蝴蝶。
  长荧吸了吸鼻子,一把掀开宣琼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抻动另一只受伤的手轻轻嘶了一声。
  好冷啊。
  外面会更冷吧。
  长荧抿抿唇,用僵硬的手艰难地把毯子重新披在自己的身上。
  宣琼走时,只带了一把剑,天气如此无常,冷了没有御寒的衣物,万一又往雪山去,他的眼盲症会不会时常发作?崇光剑现在趁手吗?遇到危险如何……
  长荧不敢细想,心上心疼之余,涌上一股委屈之意。
  “只说担心我……怎么不想我也会……”长荧嗫嚅一阵,眼神不断瞟向窗外,忽又闭上了嘴。
  毕竟方才是自己气急,将人气跑了出去。长荧垂下手,又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他眼眶泛红。
  “宣琼……”长荧盯着桃枝,想着跑出去的人。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时光如流水一般悄然逝去。
  三天,他回来昏睡了三天,现在呆坐了一下午,腹内空空,早就在抱怨不满。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开始对食物有所渴求了?明明自己辟谷之后,吃不吃都无所谓啊……为什么肚子开始怀念起被食物填饱的滋味了?
  甚至在那人走后,思念变得愈发深刻。
  长荧拆下木板,单手支撑着床沿坐在床边。地板上,还摆着两盆一清一浊的水。两块毛巾浸泡在水中,软的发涨。凉了一下午,水早就失去了温暖。
  “倒水……对,对。”长荧吃力地站起来。
  长荧扶着墙壁缓缓蹭到两个木盆边上,他一只手的骨头刚刚接好,动弹不得,只能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托起其中一个盆,架在自己的腰间和手上,向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上的钝痛。
  长荧来回倒一盆水,竟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污浊的那一盆倒了出去后,长荧搓了搓两块布,架在架子上,随后端起剩下的这盆。
  随着柴扉一声“吱呀”,木盆里的水倾泻而下,长荧应声而倒,身后靠上桌子沿。
  宣琼听见动静,来不及放下药篓,脚下生风破门而入。
  长荧动作间,绷带松动,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几处愈合的伤口又一次开裂,向外渗着血。他的身上尽数被冰冷的水淋湿,布料边缘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
  见宣琼回来了,长荧沉默地扯了扯绷带,但是心底的慌乱让他手上的布条胡乱地缠在了一起。
  宣琼放下了药篓,挽了袖子朝长荧走来。
  长荧向后一躲,牵扯到腰后的伤口闷哼一声。
  宣琼回来了,宣琼挽了袖子,宣琼要做什么?
  长荧眼前模糊起来,思绪开始乱飞。
  是会说怪你,还是会像梦里那些东西一样对他说要离开他?还是……
  为什么要这样想?长荧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梦境与现实时有重叠,他却分不清何处才是真实,无法挥散那些阴影。
  宣琼的影子笼罩住了长荧。
  长荧抬手挡在额前:“不,不要……”
  紧接着,手腕被人牢牢抓住,一双净过水的手还透着溪水和药草香,理顺了纠缠不清的绷带。
  宣琼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只是……”只是什么?长荧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把头埋得更低。
  宣琼心里叹了口气。
  笨蛋。
  是说宣琼自己。
  真凶。
  不知道是说宣琼还是长荧。
  不能学桑落。
  宣琼对自己道。
  “对不起。”宣琼率先道歉,抬眼看向长荧的发顶,他拨开长荧的手,指尖划过滴着水的脸颊,勾起一卷碎发。
  宣琼的手覆在长荧颈间,冰凉的脖颈与滚烫的掌心相碰,那缕温热微微发力,长荧侧了侧头,眼皮沉了沉。
  “你的身体里融合了补天石,是扶摇告诉我的,这些日子你在昏迷,神魂血液都在沸腾,我不应该刺激你。”宣琼拇指蹭了蹭长荧的颈侧,摸到了他因紧张和害怕而不安跳动的动脉。
  宣琼的视线随着自己的手转动,嘴唇不经意碰到了空悬的发丝,抿了抿。
  长荧呼吸一窒,猛然睁眼瞥向盯着自己脖子看的宣琼,被他眼里的温度烫到心跳漏了一拍。
  宣琼的拇指摁住了他颈侧的动脉,感受血脉里隐约的神器灵息。
  长荧耳根传来丝丝缕缕的麻意,四肢仿佛突然置入冰水中。
  “只是我一想到你什么都不懂便莽着向前冲的样子,我就止不住地担心,这些日子的相处,总是把你当做自家小孩,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不会那样了。”宣琼的手紧了紧,“我想了很多,你是桃源里独自长大的小神明,我不完全清楚你的过去,我只知道你是单纯善良之人,你说你向往桃源之外的生活,只是我担心你会被欺负。”
  “你我总会分别,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让你知晓我在人间所遭遇的尘世苦楚。”
  长荧眼角挤出几滴泪水,他依旧紧闭着嘴,双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心里的疼痛远远超过了肢体上的伤痛。
  “只是我错了,我忘记揠苗助长本就是不良之风,那些苦痛曾经也没有人告诉我。是我亲身经历,才发觉原来人世亦有污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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