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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夫[种田]——Seelight

时间:2024-08-27 08:50:27  作者:Seelight
 
 
第22章 
  周远愣住,若是那孙康手中确实是陈庆的身契的话,那的确不会构成强卖的罪名,那这几人最多也就是被杖责一下,不会有牢狱之灾。
  他了解的陈庆的事情并不多,他以为陈庆嫁给孟涛是正常的婚姻,却没想到他是被孙大娘买来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焦灼,周远看陈庆,陈庆跪在孙大娘的身后,整个人都在抖。
  这里这么多人,陈庆那么胆小。
  孙康说完话之后,孙老二把自己怀里从孙大娘房间里找到的两张纸呈给衙差,衙差再递到县令对的面前,但县令一看,第一张只是一封放妻书而已,上面写明了缘由,因孟涛战死,陈庆与孟涛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特请放妻。
  这这张放妻书的下面,还有一张户籍文书,户籍文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这陈庆的户籍落在了洛河村孟家,而且不是以孟家夫郎的身份入的籍,而是孟家义子,是清清楚楚的良籍。
  上面还加盖着衙门的官印。
  孙大娘在知道孟涛的死讯之后不久,就去拜托了村长写了这放妻书,又重新给陈庆上了户籍,这事不是什么大事,她做完就忘了,也没记得跟陈庆说一声,这会儿拿到公堂上,她才记起来。
  县令啪地一声把这张契书放下:“他的身契为何会在你身上!这入室盗窃的罪名可是实打实的。”
  孙康一愣。
  县令又说:“还有,这位夫郎早就已经是良籍,你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没有朝廷手续就贩卖人口,还不知悔改,本官宣判,这五人杖五十,拘役三个月!”
  底下的几人赶紧求饶。
  “更何况,你们打的还是为整个朝廷做过贡献的人家的主意,你们可知道,陛下圣恩,优待每一位为国家做过贡献的兵丁!”
  县令的话音一落,周围都响起了掌声。
  孙大娘和陈庆都松了一口气。
  县令想起朝廷近期颁布的法令,想着这会儿正是时机宣布,便说:“为了不寒战死将士的心,这几人即刻杖责!”
  “另外,朝廷还有一项新的法令宣布,凡上过战场的,赋税减半,这法令不日就将开始施行。”
  “哇!”
  “真的?”
  围观的人都大声赞叹陛下圣明。
  只有打板子的几个人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陈庆整个人都是呆滞着的,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跟他无关,那种无力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看着娘亲击鼓,看着娘亲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而他,一句作证的话都说不出来……
  孙大娘把陈庆扶起来,又怕他身上有别的什么伤,孙家的人是畜生,必定会对他动手。
  好在接下来就没他们的事了,孙大娘按完手印之后,扶起陈庆想要回家。
  陈庆的脚本来已经快好全了,但在之前又被重重地踩了一脚,这会儿又肿得像窝头一样大了。
  “去看看大夫。”陈庆虽然个子不高身形也瘦弱,但孙大娘毕竟有了年纪,腰又不好,刚开始还好,时间久了一点之后就有些吃力。
  周远和孟启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孟启再迟钝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问周远:“远哥,你是不是对陈庆……”
  周远很大方地承认了,今天在孙大娘去按手印,陈庆在一边休息的时候,县令把他拉到一边去说话他自然也就知道了关于陈庆的身契的事情。
  孟启其实有些难开口,他过一阵就要成亲了,娘说她娘家那边的表妹正是适婚的年纪,他想凭着自己跟周远算是亲近的关系,在他成亲的时候让两人相看相看。
  “可……陈庆他,毕竟是,是个寡夫郎啊,就算是他没跟孟涛见过面,但毕竟名声不好听啊。”
  周远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的人的身上:“村里还传我是天煞孤星杀人不眨眼呢,我怕什么名声不好听。 ”
  孟启还想说话,周远已经瞬间走到了前面,长臂一横接住了差点就要倒在地上的陈庆和孙大娘。
  “婶子,您腰不好,我背他吧。”
  也没等孙大娘说什么,他直接一只手就把陈庆拉到背上。
  他们对县城的路不是很熟悉,几番问路之后才走到了回春堂,周远背着陈庆,对孟启说让他自己先逛逛,孟启只好应了,他快要成亲了,想给还没过门的媳妇儿买点什么东西,这次来镇上是意外,身上一分钱都没带。
  周远看他的样子,从怀里给他借了点钱。
  到了回春堂,大夫看了一眼,开了些药油,倒是不用吃药,只是不能再伤到了,要是再伤,估计就要留下病根了。
  孙大娘吓了一跳,赶紧说一定让他好好休息。
  陈庆现在好像才回过神,担心地看着孙大娘:“可是马上就要秋种了……”
  “你别担心,大不了我请几个人来做。”孙大娘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千万别以后留病根。”
  这时周远开口:“我也可以帮婶子一起做。”
  陈庆抬起头,想起了今天在村口的发生的事情,周远的手指很粗,擦在脸上其实有些疼。
  但是为什么呢?不是喜欢李欣吗?
  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孙大娘跟他说话他都有些恍惚着答了,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周远又已经把他背起来了。
  陈庆抓着周远肩膀上的衣裳,又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到牛车上。
  等回到家里,孙大娘看着满屋的狼藉,就能想象到陈庆当时有多害怕。
  周远也看到了,尤其是在进陈庆屋子的时候,看到那松动的门板和被翻得乱糟糟的柜子,甚至还有几件小衣都被翻到了面上。
  陈庆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孙大娘给他收拾好了屋子让他休息,才拉着周远跟他说话。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孙大娘捂着心口,把那些陈年往事都跟周远说了说。
  “他们想要涛子的抚恤金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竟然还想把阿庆卖掉,你说怎么能有这么恶心的人家。”
  周远看着院子里快要散架的躺椅,还有那些陈庆挣扎过的痕迹:“婶子,我想这件事情不会过去的。”
  孙大娘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们报了官,让他们挨了板子还被抓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事那位老太太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知道。”孙大娘说,“总要来撒泼闹一顿的。”
  “婶子,我这几日都不会出门,有什么事情,您大声喊一声,我能听见。”
  孙大娘擦了擦眼睛:“多谢你,多谢你。”
  孙大娘回头看了一眼陈庆房间有些漏风的窗户,又对周远说:“这事到底是因为阿庆生起来的,他们肯定会迁怒他。”
  “他没什么错。”周远说。
  孙大娘点头:“所以我在想,我是时候给阿庆找一门亲事了。”
  周远挺起了自己的背,等着孙大娘接下来的话。
  “但是有点难,阿庆实心眼,在办丧事的时候给涛子戴了孝,洛河村甚至整个县城的人都忌讳这个,我原本想着等交完税,卖点粮食,陪嫁多一些,也许有老实的就愿意了。但后来一想,要是真看着钱多了,又怕不安好心的人。”
  周远动了动唇,又听见孙大娘说:“周远啊,你是好人,帮了我们很多忙,婶子真是无以为报,婶子先前跟你说,想让你帮忙给我们掌掌眼,你见多识广,应该也能看出人的好坏。”
  “婶子,我……”
  周远刚想说话,门就被推开,李欣急匆匆地跑进来:“婶子!陈庆呢!我听我爹说陈庆出意外了……”
  孙大娘朝周远点了点头:“婶子先不留你了。”
  周远点了点头,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欣咋咋呼呼地,吵醒了在浅眠中的陈庆,陈庆叫了李欣一声,李欣跑进屋里,看着陈庆躺在床上,本来已经快好的腿又重新被包了起来。
  李欣二话没说就开始检查陈庆的身上,除了腰上有点淤青,其他倒是没什么伤处。
  李欣这才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陈庆疑惑,又是心惊,这事真传出去的话,他真的可以不要做人了:“你怎么知道的?”
  “村里都传遍了!说婶子娘家的人来偷孟涛的抚恤金,还把你打伤了。”
  陈庆抬起头:“是这么传的?”
  李欣说:“不然呢?还有别的隐情吗?”
  陈庆想了想,想李欣是他的好朋友,不会看不起他,他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欣,李欣当时就气得跳了起来:“什么!!!还要不要脸!有没有王法!”
  陈庆赶紧抓住他:“没事了,报了官了,他们都收到惩罚了。”
  “那也不够!”李欣气呼呼,“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李欣跟陈庆说了很久的话,见陈庆面露疲色,才跟他道别,随后孙大娘端着鸡蛋羹走进来:“吃点东西压压惊。”
  陈庆很听话地都吃了。
  孙大娘说:“阿庆,我还是想,再给你找门亲事。”
  陈庆的勺子停下来:“娘,我……”
  “他们一定会上门来找麻烦,会迁怒你,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说都是要受委屈的。”
  陈庆揉眼睛:“娘,没有人会愿意娶我的。”
  “胡说,阿庆这么好,会遇到可心的人。”
  陈庆还想说什么,孙大娘就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去找花婶子。
  第二天,周远帮他们把水挑回来,就看见花婶子跟孙大娘两个人走在一起。
  他皱了皱眉,孙大娘动作这么快?一夜过去就去找花婶子。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要是再等,陈庆只怕就要被孙大娘嫁出去了。
  陈庆这会儿坐在院子里,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敲了敲门,陈庆睁开眼睛,看向他。
  “婶子去找花媒婆了。”周远说。
  陈庆点了点头。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陈庆摇头,声音有点哑:“我要说什么?”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考虑考虑我?”
 
 
第23章 
  陈庆坐着的是家里躺椅, 只是在昨天的一番厮打之下有些变形,但陈庆人轻,椅子没坏。
  这会儿听见周远说话, 陈庆被吓到, 身上用了点劲儿,椅子便四分五裂, 陈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远想去扶他, 被陈庆制止,他的声音很轻:“你别过来。”
  周远便站着不动了。
  陈庆坐在地上, 垂着头, 周远很高大,他的影子遮住了陈庆面前所有的阳光:“我不明白。”
  周远很有耐心:“哪里不明白?”
  陈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有一个为什么?”周远没有回答他,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陈庆低着头,在心里打腹稿, 把自己要说的话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才开口:“你是因为可怜我跟娘亲吗?其实我们的生活没有那么难,这五年我们都是这么过的。”
  良久都没有周远回答他的声音, 陈庆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结果没想到周远一直在看他,看到陈庆抬头的一瞬间,周远还朝他笑了笑。
  陈庆的耳朵一下就红了, 赶紧低下头,觉得自己手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又很忙地捏着自己的衣带。
  周远这才说:“我想帮你们什么现在也依然能帮你们, 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我自己?”
  “可,可你明明是喜欢, 喜欢李欣的。”陈庆的声音很小,小到周远都快听不见了。
  好在四周是安静的。
  “你从哪里得这个结论的?”周远跟他说话,不像是交谈,更像是他是被俘的人,要听他的来决定自己的一言一行。
  陈庆觉得坐在地上这个姿势让他在周远面前非常地没有气势,于是他用手撑地,单脚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比周远矮了很多,但至少不再像是将军和俘虏。
  陈庆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一点,才说:“就,很多时候啊。”
  他不想去细数,那样看起来像是在跟自己的好朋友斤斤计较,但他心里想了很多。
  “都是因为你。”周远朝前走了一步。
  陈庆如临大敌,蹦着自己那条没受伤的腿,往后退,周远怕他摔倒,往前的步幅并没有那么大。
  “你站着,别过来!”陈庆扶着自家房子的一根圆木柱子,不敢看他,手指在那圆木上不停地点。
  周远站在原地,才说:“你考虑一下我吧,我觉得我并不比别人差。”
  陈庆的脸通红,又觉得他这个人实在胆大,说的都是些不要脸的话,他仍是垂着头,没说话,但耳根的红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远看了觉得很满意,想着今天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便也决定不再逼他,反正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时间还很长。
  “你好好歇着吧,再站着当心脚好不了了。”周远走到刚才快要散架的躺椅旁边,又在院子里找到了家里的工具,敲敲打打地很快把躺椅修好了,放下工具,抓住了站在一边偷看的陈庆的手臂,像是拎小鸡崽一样把陈庆拎到椅子上坐着,自己才出了院子的大门。
  临走前又很大声地说:“你好好考虑一下。”
  陈庆的脸比刚刚还要红一些,又说:“你不要那么大声!”
  万一让人听见可怎么好。
  周远朝前走,向后朝他挥了挥手。
  院子里重新恢复寂静,陈庆觉得面上有火烧,心里有猫抓,连受伤的脚踝都在痒,心里突然生出了很多对明天的期盼,但又不知道在期盼什么。
  孙大娘带着笑意从外面进来,她看了一眼满满的水缸便问:“周远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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