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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琴又敛了神，看向伊洛克：“伊洛克大督察长，您输了。”
伊洛克抿嘴，只是不甘地低着头，而琴则上前一步，将法尔伽团长的授权函掏出：“根据骑士团守则第四十八条，现将对——”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在所有人都未预料到时，疾驰而来的黑影从上而下，径直刺向站在伊洛克面前的凯亚。
好在后者虽耗费了大量体力，精神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在第一时刻便拔剑阻挡，可就算在神之眼的强化下身体素质已高于常人，他还是被这巨大的冲力震得手臂一麻。
“咔嗒。”
细微声响混杂在金属碰撞声中。
糟了！
凯亚瞳孔微缩，眼瞧着剑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身体却在此刻与大脑脱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剑碎裂。
“凯亚——！”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即凯亚便感觉到胳膊被人一拽，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是琴。
琴双手握住剑柄，以自身的力道与那黑影对抗着，能够看到被小臂肌肉撑起的布料向上鼓起，而她最为爱惜的剑也在碰撞中不断地发出悲鸣。
天空之刃与不速之客相互碰撞着，在短暂的轰鸣与女子的低吼中，黑影终于被劈开。
“——”
这一次人们才看清那道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把细长的矛，通体灰青，尖翼两开，仔细一看能够发现在矛的尖端突出部分还雕刻着细碎的纹，像是古老的滕文，又像是祈神的图腾，但在其身却有着象征着亵渎的棕红枝藤，仿佛蜿蜒的蛇行缠绕着，最终融于顶端。
抛飞的长矛斜斜地飞刺在了驻地前的石墙上，墙壁的碎屑沿着边缘滚落，可没有人去在意，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另一边。
在伊洛克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灰白的人影。
“真是狼狈啊，伊洛克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阿贝少的语音我也写了，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1·问候]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在这样的天气来到雪山一定很不容易吧...什么，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下次见面时再告诉你吧。”
第6章 垂钓者吟颂赞歌·六
“真是狼狈啊，伊洛克先生。”
那大概是名男子，可声音低哑，让人听不太真切，也无法从中辨认年龄，再加上灰白的耄袍遮挡一切，就连身形也完全遮掩，严严实实到让众人只是看一眼便觉得热。
毕竟现在可是夏天，而蒙德的夏季就算比不得沙漠，也足够烙人。
但此刻驻地已被冰晶覆盖，覆盖的冰晶源源不断，不断地在烈日的炙烤下融化，融化的液体汩汩流淌，却又在片刻重新凝结。
如此一看倒也有几分符合。
男子还戴着一个古怪的面具——通体乌黑，边缘银丝暗刻，额角边的两道突起仿佛鬼族的角，又像是沙狐的耳，镶嵌着赤红的碎玉。
可没有人能够看清对方的脸，只能透过那两个洞孔看到面具之下的剔粉眼眸。
伊洛克看着来者，脸上露出了些许迷茫：“你、你是...”
“怎么，”男子听起来似乎是在笑，可裸露的唇却并未带着笑意，“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记得了。”
他对着长矛伸手，戳刺的矛便在颤抖中拔出，回到了他的手上，“想当年我们做下约定时，您还曾质问过我的身份。”
“您可是我心中的贵客。”
闻言伊洛克一愣，下意识便动了动唇，随即便想了起来：“我知道了，是你！竟然是你！”
“你是那位大人派来的是不是？”他看起来很兴奋，像是临刑前得了赦令的罪人，“我就说我没有输，我不会输！”
伊洛克站起身，高喊道：“我还有用，我还能替——”
“伊洛克先生，”男子打断了伊洛克的话，手中的长矛在空中一转，直直地对准了他，“大人只捎我带来一句话。”
“您是否完成了当年的承诺？”
伊洛克脸上的惊喜一瞬间僵住，他机械地转了转头，视线划过骑士团众人，最终看向了灰袍男子：“我...”
“没有完成也无需担心，想必大人会非常欢迎您的到来。”可对方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将长矛举起，“我们恰好需要一名真正的神之眼使用者。”
低哑的嗓音带上了些许笑意：“我们都很期待您的到来呢。”
起初伊洛克并未明白，然而在片刻后，他便从带着森然冷意的矛尖中读懂了男子的意思。
“不、不不...”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随即向后退去，“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
“我要见大人，我要见那位大人，我要去至——”
可下一刻他的声音便陡然停止——长矛穿透了他的肩膀，带出的鲜血溅在他身后的冰凌上，顷刻间便封存在了冰晶中。
伊洛克咳嗽一声，赤红从嘴边流出。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捂住，却仍旧有液体顺着指缝渗下，落在了脚边。
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之时，昔日风光无限的骑士团的大督察长，此刻竟狼狈到了如此地步。
而做出这一切的男子却只是放下手，神色淡淡地瞥着上面溅到的血滴，随即又将另一只手覆于其上。
“先生慎言。”
等再显露时，那血滴便消失不见。
这一幕对西风骑士团的骑士们来说实在是太刺眼了，毕竟在过去的这几年里，除了驱逐魔物守卫蒙德外，现在的骑士团几乎没有再见过死亡，充其量不过是胳膊上划开的口子，额角间的乌青，抑或是被困雷暴多日后的回归，却都没有此刻来得让人震撼。
于是自然而然地，巴克特听见了来自周围的细微声响，像是每天晚上天使馈赠门口酒鬼们的饱嗝，就连他自己也握了握手，将渗出的冷汗攥紧。
不曾想男子再次开口：“对了，大人好像还说了句话。”
伊洛克颤抖着张了张唇，看向面前的男子：“他...”
无名的恶魔沉吟不语，片刻才抬起手，重新握上了长矛的柄。
随即便将其一把抽出，又重重落下。
“生死不论——”
随着话音落下，染血的长矛直勾勾朝伊洛克袭来，眼瞧着那矛尖就要刺穿伊洛克的头颅，突兀的冰晶阻挡在了两者之间，紧跟着便从横截面穿刺而上。
男子反应极快，在冰晶出现的那一刻便用矛尖在其上轻点，借力避跃。他轻轻地落在了驻地的石墙上，顺势将长矛握于身后。
而在他面前，是一蓝一金的身影——是凯亚和琴。
男子看着挡在伊洛克前的两人，淡淡道：“西风骑士团。”
“自然，”凯亚收回手，将长剑横于身前，“因为这里是西风骑士团驻地。”
在他身旁是一脸严肃的琴，此刻也举着剑对准了男子：“虽然我们也很愿意伊洛克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在正式的文书下达前，这位仍是骑士团的大督察长，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以稍后向西风骑士团进行申请。”
琴继续道：“现在是执行队的事务。”
凯亚也跟着调侃：“再怎么说也是蒙德的‘家务事’，若是让外人做了，可是会闹笑话的。”
男子像是被凯亚的说法给逗了乐，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低低的笑声。
“确实，是你们的‘家务事’。”
男子往前走了一步，见凯亚和琴起了剑势，又将长矛挥至身前。
“但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话毕男子猛得挥动长矛，直接在地上划出一条线，带起的尖锐声响瞬间惹得临近的几个骑士捂耳痛呼。
见男子有了动作，凯亚和琴对视一眼，用不着说什么两人便已默契十足——琴朝男子冲了过去，剑尖直指男子的面门，而凯亚则是向后退了半步，几乎耗费了所有心神，用元素力凝聚起了一道冰墙，将骑士们挡在了外面。
腾起的流光顺着缝隙延展，几乎只是一瞬间，便将周围笼入，可因为凯亚和琴配合默契，等流光的线交会时，被罩住的不过伊洛克、凯亚和琴三人。
当然还包括施术者。
但在剑尖即将碰触到那面具时，男子却突然开口：“不愧是西风骑士团的精锐。”
“但只是这样，是否有些太小看我了？”
琴下意识一愣，随即便感觉到了炙热。他低下头，看到的便是颤动的火舌——不知何时她脚下竟出现了一圈赤红的火焰，若是继续向前的话，势必会被火焰烧掉胳膊。
这并非什么很难抉择的事情，至少对于这位年轻的西风骑士团的执行队长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因此几乎是毫不犹豫，琴回答道：“小看人的是你吧！”
仿佛是被什么破开一样，腾起的火焰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空处，以至于在剑刃抵达时便直勾勾地穿过，穿透了那足以灼烧一切的火焰。
大抵是未曾料想到这种情况，男子没能躲开，直接被剑尖抵上面具。
“——”
金属碰撞声响起，随即便是一声极为轻微的物体落地声。而握着长矛的男子，也在此刻被这一下给击得向后退去，直勾勾撞进了驻地的外墙。
尘烟四起，伴随着灼热的火光。
可不知为何，周遭的冰晶却并未融化。
凯亚自然瞧见了这一幕，然而还不等他细想，从前方传来了一声怒吼。
“狂妄之徒——！”
霎时间青光笼罩在了整个驻地，仿佛琉璃的灯盏，直接将所有冰晶震碎。而在那灯盏之中，灰白长袍的男子提着长矛，一步步朝着众人踏去。
可下一刻，白袍陡然腾起，像是飞驶的虚影，只是一下便冲到了琴的面前。
琴收了剑，重新摆出一个起势的动作，随即便是一个直刺。
“哈！”
琴觉得自己应当击中了男子，可手上却并未有任何实感。她震愕地抬起头，看到的便是一对剔透的粉色瞳眸——眼底带着戏谑与嘲弄。
糟了！
琴下意识想，随即便看到面前的男子突然消散，仿佛云雾一般，紧跟着便是来自身后的闷呼。她回过头，看到的便是矛尖刺入身体的画面。
原来对方真正的目标是凯亚。
凯亚感觉到来自躯体内的灼热气息，仿佛是盛夏时某人身上的温度，可再仔细感觉，却又与之完全不同。
那并不是热，不如说是一种酥麻，像是在汲取着什么，隐约间便给了他一种想法。他顶着被穿刺的痛楚，扔了剑便握住了那柄长矛。
在男子略带错愕的神情下，凯亚勾了勾嘴角。
“抱歉哦。”
巨大的冰凌自双手间迸发，直接将前方冻结，可不知是从何而起的水雾弥漫，将周遭的一切渲染，只留下一片朦胧，以及模糊不清的虚影。
但当那水雾散去，慌忙跑来的琴定睛一看，见到的便是被冻结在冰凌中的青绿长矛，以及破破烂烂的灰白长袍。
而在这冰凌旁，是惨白着脸的年轻庶务长。
“伊洛克呢？”凯亚喘了口气，吐出的气息化为薄雾又随即消散，“那个人逃掉了。”
“得看着伊洛克，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
凯亚说到一半便住了嘴，而琴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顺着原来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跪坐在地的男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红，从喷溅的弧度来看仍能描摹其原先的位置，却再无人影。
很显然那个人不仅逃掉了，甚至还有余力带走伊洛克。
即便代价是对方的面具以及武器。
这一瞬间无论是凯亚还是琴都感觉到心底发冷，他们明明已经改变了骑士团许多，可在不知不觉间，蒙德城内早已变得腐朽，甚至就连蛀虫都已深入内里。
凯亚张了张嘴，片刻才对琴道：“没事吧？”
“没事，”琴摇摇头，随即担心地看向他，“倒是你，怎么又这么乱来。”
琴走上前，似乎想要处理，可见凯亚连自己的大半身体都给冻住，又急得几乎要骂人：“你肯定是能躲开的吧，不然不会这么巧。”
凯亚咧嘴：“哪能啊，只是本能反应。”
琴自然是不信他的，即便在表面上看对方算得上是老实、和善，可骨子里的执着与疯狂却掩藏在最深处，每次作战时最难以想象的策略大多都是由对方提出——再由另一人去冒险执行。
而现在执行者和提出者成为同一人。
想到这琴咬了咬唇，越发觉得自己的无力。她似乎想要说很多，最终却只是叹口气，妥协道：“向教会的人求助吧。”
“如果是前辈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你——”
话到一半琴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好在凯亚只是抿了抿嘴，很快便恢复了笑容。
“当然，毕竟他冲得可是比谁都快，”凯亚打着哈哈，扭过头看了眼其他人，“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凯亚道：“暂时结束了，琴。”
琴环顾四周，残破的驻地墙壁，四处覆盖的冰凌，互相搀扶的骑士以及站在房屋窗前张望的蒙德市民，所有人都乱糟糟的，等待着有人能够将一切整顿。
琴看向凯亚，后者却只是摇摇头，朝她莞尔：“蒙德需要一位足以在大团长外出时带领他们前进的人，而这个人必然不会出生异国。”
琴心中微动，无奈道：“我们从没有把你看作是外人。”
凯亚笑了：“我当然知道。”
“快下令封锁蒙德吧，队长。”
两人对视许久，久到受伤的骑士被一个个扶进驻地，久到教会的牧师和修女匆忙赶来，久到蒙德市民渐渐开始出门询问，琴这才转过身，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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