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如何形容呢,皮尔扎想,大概就是暴风雨前的天,虽然阴沉沉的,可既没有风也没有雨,有的只是压抑以及不知何时到来的恶劣天气。
而刚刚的阿贝多虽然看起来还是初见时的那副表情,可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危险、克制以及不知为何锁定自己的莫名目光。
看来这里面应该有些故事。
但应该…与自己无关吧?
这样想着皮尔扎悄悄瞥了眼身旁的人,后者似有察觉,反倒是微笑着回望他。
随即后者便开了口。
“初次见面,”从秘境中带出的[阿贝多]上前,视线始终锁定在不远处的阿贝多身上,“虽然感觉到了杀意,但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是有什么原因吗?”他这样说着,直到距离阿贝多和塔图因有一段距离,才停了脚步:“你应该不知道我才对。”
秘境内的[阿贝多]看起来很疑惑:“因为她没有保留失败品记录的习惯。”
话到这里,阿贝多才有了一点动作。他两手抱臂,略带凝重地盯着面前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青年。
“她确实没有,”阿贝多神色淡淡,从语气上听不出任何,就好像只是一场普通的讨论,连最基本的学术可能都谈不上,“但这不代表你就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说得对。”秘境内的[阿贝多]顿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片刻才扬起一个可以说是张扬的笑,“所以你知道我。”
“当然。”阿贝多不置可否。
闻言秘境内的[阿贝多]笑了笑,既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地偏过头。他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以及陌生者,即便他并未经历,可这一切都如它所展示的别无两样。
那么结局会是相同吗?
秘境内的[阿贝多]不知道,所以他看向了阿贝多:“于是。”
“你要再杀我一次?”他丢下了一句重磅。
再杀一次?
皮尔扎捕捉到了关键词,言语总是伴随着信息,而信息就是情报,即便是简单的几个字,也能透露出无数的线索。他看向阿贝多,后者脸上的表情仍旧毫无起伏,可在听到秘境内[阿贝多]话的那一瞬间,却是意外的瞳眸颤动了下。
虽然很轻微,但皮尔扎还是注意到了。
事情显然比皮尔扎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塔图因倒是想得没有皮尔扎那么多,只是悄悄往边上挪了挪。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对周围的感知度也比同营的其他人要好得多,以至于许多困难的或者危险的训练都完成得比其他人好。
这同样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受过大伤的原因。
而在此时此刻,塔图因感觉到身边的气息十分危险,就像是在凝聚着某种力量,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出来。他甚至感觉到了另一种东西,那是对方先前救自己时所用的长剑的气息——对方或许是想要召唤武器。
塔图因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传记中的一句话:
仙人打架,凡人遭殃。
故事果然来源于生活,塔图因腹诽。
寒风仍在呼啸着,雪山的冷意随着时间的坠落而渐渐下沉。当灰蒙的天空染上暗沉,像是在白纸上泼了墨,却又点上了些许他色。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维持太久,又或者只是因为皮尔扎太过专注,以至于忘记时间。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否要出来打个圆场时,阿贝多却先一步开了口。
“不会,”阿贝多听起来还算放松,神情也柔和了不少,“你没有伤人的举动,我不认为现在有什么理由需要杀死你。”
确实有阿贝多的风格,皮尔扎心想,可秘境内[阿贝多]紧随其后的话却让他直接呼吸一滞。
“如果,我有呢?”
话音刚落,面前的青年便陡然消失,紧跟着便出现在了阿贝多面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冰凝的剑,剑尖直指阿贝多脖颈,几乎只需要一个用力,就能将对方的头颅割下。
但在他背后,皮尔扎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正虚握着他的脖颈,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体温与气息,在数分钟前还曾与他无比贴近,可在此刻却成为危险的象征。
皮尔扎的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仅凭人的力道想要掐断脖子终归比过剑的速度。但秘境内的[阿贝多]犹豫了,不如说是感觉到了某种地方一通,似是被刺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来自皮尔扎的明显的杀气与危机感,并且敢保证,但凡自己把剑压下一点,皮尔扎就真的会想尽办法阻止他,甚至是把他的脖子弄断。
秘境内的皮尔扎看向一旁,处于最边缘的那个大概叫塔图因的家伙也抱住了火铳,显然是准备见势不对就动手。当然枪口对着的还是自己。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们究竟差在了哪里?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秘境内的[阿贝多]抬眸,看到的便是另一人平静的眼,明明两人出自同源,可为什么一个被视为失败品而另一个却被称为最高杰作。
于是长剑向下压了压,困于过去的青年如今听不进任何劝告,只是用不甘与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与自己同源的‘兄弟’。
见状阿贝多眼眸微眯,手中元素力汇集。他正准备出手,可下一刻却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将那些元素力散去。
而皮尔扎也在此刻开口。
“你之前说过,没有想过会活着。”皮尔扎斟酌着,能感觉到对方似是顿了下,便继续道,“但你确实活了下来,而且还告诉了我腐蚀之液的事情。”
“你说你没有想过能出来,”皮尔扎小声说着,仿佛是在讲述故事,“但现在我们就站在秘境外,站在雪山上。”
“那些你以前想不到的事情,现在我们全部做到了。”
“而现在你花了那么长时间去想要做什么,结果就是这个?”若说最开始大概只是为了劝说,那么现在的皮尔扎显然已经有些无奈,“杀掉阿贝多,然后再死去吗?”
皮尔扎嘟囔:“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点?”
呼啸的寒风不知何时已经平息,伴随着夜幕星辰的上映。在雪山所对的天际,漆黑的夜绘往星云,将清冷月光铺洒,也将沉寂带临。
隐约间似是能听见虫鸣低吟、叶落枝簌,可紧随其后的便是几人的呼吸,以及皮尔扎自己的心跳声。
大抵是嫌其太过吵闹,皮尔扎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柄冰剑。
好在片刻后,冰剑上出现了一丝裂纹。
很好,皮尔扎勾了唇角。
正如皮尔扎所预料的,就在下一刻,那把冰剑陡然碎裂。
警惕许久的塔图因松了口气,而闹出这一通的青年似是不觉得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反倒是带着笑意,直勾勾地盯着阿贝多,随即伸手轻点对方。
那是两人都十分熟悉的位置。
“你说得对。”秘境中的[阿贝多]应当是在回答皮尔扎的话,可听起来倒像是在对另一人说,“除了这件事,我确实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也还有很多时间来处理。”
这就像无帖的挑战书,将秘境内的[阿贝多]的所有展露,也将另一位拉到了独属于他们的擂台上。
闻言阿贝多没有吭声,反倒是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颈,赤红带着几抹白色,又混杂着难以察觉的漆黑。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却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其他的东西。
于是自然而然地,又或者说是一反阿贝多常态的,他伸出了手,在对方来不及反应时,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对方的脸颊。
“你——!”秘境内的[阿贝多]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冒犯地对待,可随后阿贝多的话便让他一愣。
“好啊,”阿贝多冷声说着,青绿的眼眸难得带上了寒意,“确实就像你说的,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
“可以慢、慢、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私设阿贝少语音1-5条合集,五星冰系神之眼,毕竟女皇陛下会注视一切被命运捉弄之人。
[1.问候···]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在这样的天气来到雪山一定很不容易吧...什么?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吧。
[2.早上好···]
又是新的一天,真好啊。
[3.中午好···]
肉和水果是必须的,但是甜食的话...恕我拒绝。
[4.晚上好···]
多么熟悉的星空...不,没什么。
[5.晚安···]
好好休息,如果你希望的话,明天再来这里找我吧,我很高兴能够和你在一起。
第33章 赝者自证心响·其三(入V二更)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任何。
至少对皮尔扎他们这个临时的四人小队来说,造成的影响其实远比皮尔扎想象中要小得多。
事实上他们相会的地方环境不错,算是天然的地理优越处——前后通达有路,左临山壁右及悬崖,就算是有突袭的魔物,也能一眼发现,更别说这里靠近山壁的位置雪层较薄,树木较多,算是上好的休整地。
于是在初步确认彼此的想法和意见后,四人便选择了原地整顿,顺便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当然在那之前,显然有另一件大事需要处理。
“你又受伤了。”没来由地,阿贝多突然开口。
彼时皮尔扎才刚坐下,下意识将右手藏在了衣袖下,但听对方这么一说直接尴尬地僵住了身。
好在片刻,皮尔扎便回了答。
“嗯…只是小伤。”皮尔扎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底气。
阿贝多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将这二字又咀嚼了一遍。
“小伤?”阿贝多的视线越过皮尔扎,看向了某位清理雪堆的青年,“你也这么认为?”
“怎么可能?”秘境内的[阿贝多]回过头,放下了清理的差不多的空地,“如果那个可以称之为小伤的话,距离死而复生成为现实就只差一个被人发现了。”
他其实是在准备生火的位置,塔图因负责捡树枝,他来清理雪堆,而阿贝多则是他故意留着去做收尾——冰的力量只能抑制腐蚀,却无法完全消除。
“我建议你看一下再决定该怎么做,”秘境内的[阿贝多]坐在了皮尔扎身边,“你也别想着躲。”
闻言皮尔扎有些尴尬,明明两人先前还处于一种你死我活的僵持状态,怎么此刻却能这么自然地联合起来怼自己,而且一左一右两张同样精致的脸看着自己,非常让人有压力的好不好。
因此皮尔扎决定替自己辩解一下。
“好吧,阿贝多先生,我承认那确实不算小伤,”皮尔扎装模作样地说着,语气又恢复到和阿贝多初见时的那样,“我毕竟是位有着坚韧冒险精神的冒险家,这点伤在我看来确实和小伤无异。”
他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越说越觉得有理:“而且一个冒险家如果遇到点事就退缩的话,怎么能够战胜挑战?怎么能够向着星辰与深渊追寻?”
“所以我称之为小伤是没问题的。”皮尔扎得出结论。
塔图因刚捡了几根还算干燥的树枝回来,便听见皮尔扎这一番说辞,顿时对长官的脸皮有了清晰的认识。
瞧这一番话,简直是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
果然自己是新兵是有原因的。
好在塔图因向来是个会给长官捧场的好兵,因此他将树枝往秘境内的[皮尔扎]清理出的空地一放,兴致勃勃地冲几人行了个礼。
“长官大人说得没错!”
倒也不用这么配合,皮尔扎彻底无奈了。
秘境内的[阿贝多]似乎觉得还挺有趣,从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而另一位倒是见怪不怪,毕竟第一次救下塔图因时就已经体验过他的特别之处。
但这不代表阿贝多会被这么简单说服。
“是吗,”可阿贝多也不是一个喜欢拆台的人,“你说得对,在使用结论时,确实需要参考其成立的前提条件。”
“那么你受过的大伤是什么?”阿贝多问道。
但该说的话却是一句没少。
一瞬间皮尔扎想到了许多,他当然能找出许多比现在这样更为严重的情况,可看着阿贝多的眼神,不知怎的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不能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皮尔扎有些犹豫。
好在秘境内的[阿贝多]及时帮他解了围。
“看来你很容易让自己受伤啊。”
相似的音色和语调,直接让皮尔扎听得一愣,毕竟前一秒他还在跟真正的阿贝多说话。而阿贝多则是直接瞥了眼,便垂眸检查携带的药剂,思考着需要用到的部分。
“虽然我也很好奇什么在你眼中是大伤,但如果这次没有我在,你可是会失去你的一只手,”秘境内的[阿贝多]毫不夸张地说着,视线却是看向了另一边的阿贝多,仿佛通风报信一般,甚至还举起了手示意,“不是像右手这样被灼伤。”
秘境内的[阿贝多]比了个手势:“而是真的被‘吃’掉左手。”
“我很难想到其他时候的你会是什么样。”他听起来还有几分无奈。
可皮尔扎无法反驳,毕竟事实确实如此,但那个时候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拿不到那个东西。
说起来,那个徽章呢?
皮尔扎回过神,直接问秘境内的[阿贝多]:“徽章是不是在你那?”
秘境内的[阿贝多]也想了起来,在随身的容纳物品的包内一翻,便将一个被冰完全包裹的东西掏出。
层叠的冰碎裂开来,内里的漆黑随着冰块一同坠落,好在阿贝多早已准备好药剂,直接倒了下去。
“兹啦——”
腐蚀被逐渐中和,而剩下的便是内里物件的原形——形如羊头,边缘靛蓝,雕刻的愚人众的标识位于正中心,象征着这个徽章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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