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阿纳托利深吸一口气,“只是这样而已。”
阿纳托利将心情平复,看向浅金发的青年:“可以开始了。”
阿贝多似乎笑了,可惜并不算明显。
“那就开始吧。”
可不等阿纳托利打开瓶子,阿贝多却又补充道:“可能会有一定危险。”
阿纳托利吓得手上一抖,差一点就把瓶子给摔了:“您可别吓我。”
“当然,”阿贝多终于笑了,“我保证,在你可承受范围内。”
听这么一说,阿纳托利还有些没底,好在弗拉基米尔终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贝多先生,您就别逗他了,”弗拉基米尔无奈,“上一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没有考虑,但是,他也不是有意的。”
弗拉基米尔犹豫了下,轻咳道:“嗯…不过关于一些特殊实验的地点,可能确实需要再考虑考虑。”
“我想…也是这样想的。”弗拉基米尔道。
阿贝多挑了下眉,没有做出回答。
大抵是见氛围有些尴尬,阿纳托利愣了片刻,干巴巴道:“咳,那我倒了啊,阿贝多先生。”
剔透的液体流淌,落在了跃动的火焰上。起初火焰并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在片刻,火焰瞬间腾起,像是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在炼金台上窜动。
阿纳托利虽然有些神经大条,但在危机的避让上倒是反应很快,直接推着弗拉基米尔后撤。
而阿贝多则是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功夫去解说。
“先前是第一阶段,在元素的扩散反应下,活跃的火元素将引发内在能量的变动。”
“大家看这里,”阿贝多抬手,虚浮的光罩住了炼金台外围,“当移动变得缓慢,第二阶段便会开始。”
“这个时候就需要另一种元素的引发。”
围观的群众熙熙攘攘,在阿贝多和阿纳托利的演示下,亲眼见证了从跃动的火焰到微型魔物再到特殊的生命体,即便是作为具体实施者当你阿纳托利,也对这一过程感到震惊。
在演示结束后,阿贝多自然允许众人的接触,而阿纳托利则退到一旁。
“感觉如何?”弗拉基米尔问。
“很神奇,”阿纳托利抬手,瞧着自己掌心留下的残余的触感,“说实在的,手被吃掉的那一刻我差点就蹦起来了。”
弗拉基米尔忍不住笑:“看出来了。”
“如果危险只是这样的话,阿贝多先生完全可以提前说嘛。”阿纳托利愤愤不平,随即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啊我知道了,难道真的是在气我们撞见他和长官在工坊做事??”
“但那又不是故意的…”阿纳托利大抵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脸上也有些红,“再说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工坊也得锁好不是吗。”
“怎么能怪我呢。”他嘟囔道。
大抵是越想越气,阿纳托利碎碎念着,终于决定去找人对线。
不曾想他回过头看了一圈,除了那吵吵闹闹探查着炼金的炼金术士外,并没有瞧见那浅金发的青年。
“咦,阿贝多先生人呢?”阿纳托利瞪大眼。
弗拉基米尔指了指一个方向:“早就走了。”
“什么?”阿纳托利惊道,指着那炼金台上的东西,“他刚跟我说这个不能久放。”
“所以他说这个话的意思是…要我帮忙收起来?”
“可是他没跟我说怎么处理啊。”
阿纳托利急得抓脑袋。
而另一边早已走到城门口的阿贝多似是察觉了什么,在即将走出城门时停了脚步。
“嗯…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不过如果是他们的话,应当也能处理。”
“至于私心…”
阿贝多勾了勾唇角。
“不否认这一点罢了。”
第145章 千风庇佑之人·五(正篇完)
今日的蒙德城外依旧是好天气。
轻柔的风吹拂,带起蒲公英絮向远处飘飞。
大抵是才下过雨的缘故,地面还有些润,就连空气也弥漫着潮湿。
城门口熟悉的身影靠着墙,手上捏着的果子啃了一半,而骑士剑则被夹在手肘,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金属碰撞声。
根据骑士团站岗期间无故不得离开的规定,玛诺骑士必然不会主动离开,那么这枚果子的来源就非常明显了。
看来他确实出来了。
想到这阿贝多略微思索,视线在远处扫过,便朝着桥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路过时,原本静默围观的某人却突然开口。
“哟,阿贝多先生,是要出城吗?”玛诺这样说着,又咬下一块果子,“好难得呢~”
可不等阿贝多回话,玛诺哇哦一声,用调侃的语气道:
“哦~我懂了!”玛诺眨了眨眼,“是要找皮尔扎对吧。”
“喏,人就在那呢。”玛诺潮远处指了指。
顺着他的手望去,青绿的草丘向着远处蔓延,白色的碎花星星点点,四散着点缀着大地。
而在那之间,一抹绿色伫立着,一如既往。
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姑且也是那人习惯的地点。
“谢谢。”阿贝多点头。
走过石桥,惊起的鸽群四起,苦恼的孩童跺跺脚,朝着烦扰的路人做着鬼脸。
不曾想刚放下手,小孩便瞧见了石桥中间的金属。落下的鸽群熙熙攘攘,偶尔有那么几只注意到那异类时,也只是轻轻戳了戳,便被对方撑起的翅翼推远。
至于放下这物什的青年,早已在少年的晃神间走远。
蒙德的风向来是轻柔的。
被风吹拂的甜甜花左右摇曳,山坡上簇拥的风车菊随之旋转。
“沙沙..”
抖动的树叶在枝头摇晃,似是终于受不住风的捉弄,从上空逃离。飘飞的叶在空中翻转,最终落在了河边独坐的青年的肩头。
事实上青年周围已经布满了落叶——他照例是一身厚实的披肩,浅绿短发耷拉在肩头,与青绿落叶相衬。只不过在青年身下,碎花的毛毯从叶片间露出,又高出少许,显然是垫着什么东西。
阿贝多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毕竟关于那个的设计图纸此刻还稳稳当当地放在工坊的桌子上。
“使用感觉如何?”阿贝多走了过去。
皮尔扎没有回头,只是轻飘飘道:“还不错。”
“不过如果你是来劝说我回去住的话..”皮尔扎顿了顿。
漂浮的花标在水面上颤动,不过片刻便沉入水中。
然而在下一刻,皮尔扎手上一动,直接将其拽起——是鸩棘鱼。
“哦~运气不错。”皮尔扎将鱼取下,丢进桶中。
或许是因为桶太小的缘故,浅紫的鱼条在里面转了一圈,鱼尾扑腾拍打,将铁桶弄得摇摇晃晃。
阿贝多瞧了眼皮尔扎,见后者只是重新挂了饵,便知他短时间内并不打算离开。
于是自然而然的,阿贝多在边上坐了下来。
皮尔扎微微偏头:“你确定?”他回过头,盯着漂浮着花标的水面,似是随口提起:“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蒙德城内有一场炼金演示。”
“主角不在的话会很难办吧。”
起初旁边的人没有回话,只是时不时响起细微的沙沙声,不曾想还没过多久,皮尔扎便听到了熟悉的笑。
“阿贝多。”皮尔扎忍不住开口,然而等他回过头,见到的却是拿着记录板的浅金发青年。
至于写生的对象,显然是他本人。
“坏习惯又出来了,”皮尔扎嘟囔,可碎发中露出的耳却是有些红,“我说过了吧。”
“最近不要这样,”皮尔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小了起来,“至少,不要对着我。”
然而阿贝多却是开口:“难道会有感觉吗?”
“咳噗噗..”皮尔扎被呛住,好在他早就习惯了阿贝多偶尔的直言,“与其说是感觉,倒不如说是有心理阴影。”
“所以,”皮尔扎缓了缓,斜眼道,“说一个月就一个月。”
“呵呵。”阿贝多颔首,没有发表评价。
而皮尔扎,则是因为想到了前些天发生的乌龙,暂时也不想开口。
静默在两人间弥漫,调皮的风盘旋着,似是带来远方的歌谣。
河边风车菊仍在转动,晶莹的金鱼草被光照得发亮,似是被此吸引,几条游鱼浮上,在河流的中央徘徊。
可就在这时,阿贝多突然放了笔。
“这一点我已经明白了,”阿贝多大抵是完成了一幅画,“不过,那个东西的话,目前暂时只能存放于工坊。”
他将记录板收起:“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一周进行一次调试。”
皮尔扎知道阿贝多的意思,也相信对方说的是实话,毕竟将系统123从巨大的火焰魔物变成骗骗花是有目共睹,而随后的各种实验与观测,也是他们在工坊一同进行。
当然若不是对方心血来潮的特殊测试,又恰好因为工坊未锁导致阿纳托利他们的闯入,没准现在他和阿贝多也会在工坊内做进一步的准备。
虽然被阿贝多用外袍给挡住,那些家伙其实并没有看清人,但谁猜不到呢?
反正是阿贝多的错。
想到这皮尔扎抿嘴:“好,我知道了。”
他微微眯眼:“那么,我们尊敬的首席大人也该离开了吧。”
阿贝多轻笑:“确实。”
这一下倒是把皮尔扎弄得有些迷茫,毕竟在他看来,对方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会放弃的人。
可事实是,阿贝多真的站起了身,就好像刚才只是单纯坐下画幅画罢了。
“你…”皮尔扎迟疑了下。
然而当皮尔扎抬眸,看到的便是满带笑意的青绿眼眸——这是对方打算干坏事的表情。
一瞬间皮尔扎警铃大作,而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后者再次开口。
“既然这样,我也得收拾行李了。”
皮尔扎:?
“别吧,我可不想再增加新的传闻了。”皮尔扎无语。
阿贝多挑了下眉:“嗯?”从语气上听,倒是一本正经,“我只是打算这几天去雪山进行观测罢了。”
“你想到了什么?”
然而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
皮尔扎一下子红了脸,当然羞可能是一部分,更多的是被人捉弄的气愤。
好在阿贝多知道见好就收,直接轻笑:“开玩笑的。”
“不过确实要出趟远门。”阿贝多这样说着,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皮尔扎。
见后者果不其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便又继续道:“须弥那边的学者希望进行一次交流。”
“时间的话,大概是两个月。”阿贝多道。
突然知道这么一个消息,皮尔扎自然顾不得再闹什么别扭:“这么突然。”
他一把收了竿,随手收拾着钓鱼的行具。
见状阿贝多心中一动:“不钓了?”
他像是完全不介意,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装不知道:“这段时间工坊就麻烦你了。”
皮尔扎将东西收好,用鱼竿挑起,拎了桶朝阿贝多道:“别。”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皮尔扎嘟囔。
“我觉得你做得挺好。”阿贝多微笑。
皮尔扎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但见阿贝多脸上的笑意,顿时明白这人又在折腾。
“再这样说,我就真的不跟着一起了。”皮尔扎叉腰。
“原来你打算跟我一起。”虽然是这样说,但阿贝多脸上却一点诧异的表情都没有。
皮尔扎盯了一会儿,终归是败下阵来:“不然呢,我可不相信你会猜不到。”
“这世上难道还有首席大人想不到的事?”皮尔扎眯眼。
阿贝多被逗笑了。
两人并排往回走着,踩过斜倚的草,路过旋转的风车菊,迈过灰青的石桥,又越过吹着口哨的骑士。
蒙德城内喧闹依旧,大抵是因为正值下午,收拾摊子的居民没能注意,任由两位风头正盛的炼金术士与他的专属助手从旁路过,沿着小巷走着。
然而就在这时,皮尔扎突然听到了阿贝多的声音。
“自然是有的。”阿贝多轻声。
皮尔扎眨了眨眼:“什么?”
阿贝多没有顺着回答,反倒是自顾自说道:“我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自然不会什么都能想到。”
“这世上,也没有绝对的未来。”阿贝多道。
“哈,这倒也是,”皮尔扎笑了下,转瞬又想到了什么,“不过之前是谁说的‘万物皆可骗骗花’来着?”
“难不成是我记错了?”皮尔扎调侃。
“你没有记错,”阿贝多颔首,“不过那只是实验的一种猜测。”
皮尔扎有些无奈:“噢,实验、实验,所有的都是实验和课题。”
“说起来我倒是有点好奇。”皮尔扎看向阿贝多,“有没有什么在你眼中是可以归为实验之外的?”
“当然。”阿贝多笑了。
阿贝多停了步,而跟着他的皮尔扎自然也停了下来。
青绿的眼眸与剔透的粉相互对望,在疑惑与迷茫中,混杂着笑与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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