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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渣攻he指南(穿越重生)——心向神知

时间:2024-08-26 10:22:37  作者:心向神知
  到这种地步了,再往前追忆,还有意思吗?
  闻修决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哑得像是掺了沙子:“沈仙君不是与魔族势不两立吗?你既没离去,我如今就站在你的面前,为何不杀了我?”
  “杀了我!”他的声音忽然高昂起来,震响船周潺潺血色河水,少年面目狰狞,浑身颤抖,只迎上他清冷眸光,闻修决咬着牙低声很恨道:“沈缘,杀了我,正你仙道!”
  “来!”
  沈缘看着他,心中忽地涌上一阵悲哀,他沉默片刻,反问道:“杀了你,就能结束这一切吗?”
  闻修决哧哧笑出声:“杀了我,你还报折辱之仇,我爱恨尽消,可以结束的沈缘……可以结束……你叫我彻底死心吧!不要再像逗狗一样玩弄我……”
  沈缘并指成一道模糊屏障阻止了闻修决继续向自己前进,也为自己划开了一条逃生道路,青年沉静温和,听闻此言也只是道:“我从未逗弄你,闻修决。”
  他轻声道:“你疯魔了。”
  闻修决眼眸闪了闪,低声道:“我早就疯魔了……”
  “……师兄真是好手段,如今已到这种地步,”他的手心用力按压住胸口沉闷跳动着的心脏,道:“到这般难言境界了,我生生恨着你,想过要将你永远禁锢,还报我一心情意……却从未想过,将那颗金丹取回。”
  “……是因为不舍得叫你受剖丹之苦。”
  有段时间他甚至心想:既然沈缘想要,那就让他拿着吧,左右不过是一颗金丹,没了那颗金丹,他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闻修决与他相隔一道屏障,船舱已经涌入了大半冰冷河水,叫他从脚底便开始全身发寒,两人的衣裳下摆全部飘在水面之上,闻修决道:“师兄,唯一的机会,你还给我最初既定的结局,这是唯一的机会。”
  “否则你会来求我,你会后悔的。”
  闻修决实在想象不到沈缘求人的模样,前世纵然是他捉了那些仙门子弟到魔族,沈缘来时去时,也从未弯折过脊骨,一身清隽难以舍去,真真是万剑宗风华绝代沈仙君。
  沈缘忽地笑了:“我会后悔吗?”
  “从来不会。”
  他足尖轻点轻松跃起,在乌云遍布的天空之下化作一道淡淡蓝色流光,自河水中央如魂灵升空作闪耀星辰,从闻修决的眼前彻底消失,身旁逢青迟原本正做看客,见此情状正要紧追上去,却被闻修决拦住。
  “让他走。”
  “我看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救整个万剑宗。”
  闻修决低下眼眸,在画舫即将被河水吞没之时,闪动身形化为一缕寥寥烟雾,迎风消散。
  ……
  ……
  沈缘脱离那处地方后便一路沿着盘山河向南行去,他知晓此时各宗门都在迎战四处突起的妖兽,正是危险谨慎时期,闹了这么一回脾气耽搁许久,再多的气恼也都消散了个干净,如今他必须尽快赶回万剑宗去。
  只是因破开禁制他胸口间筋脉尽断,为了暂时维持着身体康健,不得不拿出大部分灵力来耗费,沈缘全身的气力所剩无几,只能硬撑着一口气尽量赶路,他算了算日子,若仅用一些灵力的话,他大约能在三日内回到万剑宗。
  “这是……?”沈缘第二日时距离万剑宗还有几十里地,他站在河水边,看着稀疏林中死伤成群的妖兽与人躯体交叠,禁不住心头一顿,这林中显然早已经经历了一场鏖战,如今正值初冬季节,故而纵然是尸身成堆,也并未有气味散发出来。
  沈缘连忙上前一个个地翻找着尚可能存活的人,通过他们身上的衣裳,沈缘勉强能猜测出来这大约是靠北距离万剑宗并不算远的一个小宗门,骤然遭此劫难,此宗门必定元气大伤,说不定……
  “……救、救救我……”
  青年衣摆忽然被扯动,他转过身,看见了那狼妖尸身之下压着的尚还有一丝活人气息的小弟子,这弟子看起来年岁小得可怜,身上的衣裳都有一些松垮,仅存的一只手臂上翻着鲜血淋漓的可怖伤口,沈缘心头一紧,连忙俯身下来按住他胸口某处大穴:“闭息!”
  小弟子脸上还带着些软软的婴儿肥,沈缘猜测着他大约是这宗门内最年幼的小孩子,或许是……关门弟子,这样小的孩子都遭了劫难,那么……恐怖的猜测在他的心中越来越明朗,沈缘深呼一口气,用灵力勉强修复了小弟子肺腑间致命重伤。
  “噗——”
  看起来受伤严重的小弟子还未昏厥过去,沈缘倒先因灵力枯竭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他随手抹了把唇间,又急忙用自己的衣裳包裹住小少年断臂,为他止住血。
  那小弟子睁着眼睛看他,半晌后才轻轻地说:“仙君……我认得你。”
  沈缘劝道:“不要说话了。”
  小弟子不听劝,又开口道:“我师兄,叫我跟你说一声……”
  沈缘沉了语气:“不要讲话,你在流血。”
  小弟子竭力往他怀里爬了爬,只撑着一只手,低声道:“……我知道我,无力回天了,师兄们为救我……都死了……您不要再耗费灵力……”
  “我想……叫人,能救一救我……”他喘了口气,又继续道:“能在此处恰好遇见您……也算是我……三生有幸。”
  沈缘压着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儿,为这名小弟子医治着身上重伤,他肺腑间乃至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被击碎,能硬撑到现在也是不易,沈缘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挽救他的性命。
  小弟子伏在他腿间,眼皮越来越沉重:“我师兄说……如果我能活下去,便叫我去寻……万剑宗沈仙君……他叫我告诉您一声……”
  沈缘心里那阵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抱住怀里尚还年少的孩子起身,脚步忍不住晃了一晃,道:“我带你回万剑宗医治。”
  “我师兄叫我告诉您……他说……”
  小弟子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与沈缘的心跳合为一拍:“他说……早些年,对不起您。”
  沈缘忽地一愣,他想问这小弟子这句话是何含义,未开口却见怀里的少年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萍水相逢,最终死在了他的怀里。
  为何?
  为何会对不起他?
  沈缘眼底波澜无法掩埋,他怀里的少年躯体有些瘦弱,却叫他感觉到仿佛有一千斤那么重,他身体间灵力已所剩无几,肺腑疼痛感更加深刻,“砰”地一声,白衣青年双膝触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哀吟。
  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长长嘶鸣,沈缘将那小弟子安稳放在地面上仰头去看,一只雪白灵鸟落于他指尖,两只洁白羽翅合紧,青年拿了鸟爪处的小卷轴展开,只见上面仅仅写了四个字——
  小缘,速归。
  “是……师尊的笔迹。”沈缘心头慌乱不止,刹那间手指抖得不成样子,短短半月余,他只是闹了回脾气下山躲一躲,散散心中烦闷,为何便在此期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
  乌云与霞光相接,暮色将至,天边拢上一层极其诡异的紫红颜色,温和沉静之中似乎夹杂着即将要到来的骤雪,沈缘强撑着已经即将要油尽灯枯的羸弱身躯,在第二日天光即将破晓之时赶回了万剑宗。
  二十余年间,沈缘从未见过万剑宗这般混乱场景,宗门处参天巨树被拔根而起,寥寥湿润泥土沾染在一旁玉阶之上,枯黄秋叶卷着萎靡的模样在天空中旋转飞舞,最终落在他的衣裳下摆处,沈缘手指慢慢捏紧,顺着三千玉阶而上,却在途中恰巧遇见了似要下山去的云栽雪。
  白衣仙君微微一愣:“云少宗主?”
  云栽雪见他模样,急忙拦住他,拉着人就往另一个方向走:“沈缘,我边走边与你说。”
  沈缘点了点头紧紧跟上他的脚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
  云栽雪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冰凉的温度自肌肤间慢慢渗入,像是握了一块冰白雕玉,他来不及再关照沈缘,只能竭力暖着他受寒的手指,道:“前些日子,大约是八日前,有一小宗门遭遇了妖族夜袭,浮云宗看见求救信号赶过去时,已经全宗尽灭……我的师弟为他们收拾了遗物埋葬了身躯,带回来一样东西。”
  沈缘问:“是什么东西?”
  云栽雪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才道:“只是一封信。”
  沈缘蹙紧眉心:“或许这是妖族玩的什么把戏,昨日黄昏时,我从锦绣城口而归,途中遇见某一小宗门,亦是全宗尽灭,未曾寻见有什么信。”
  云栽雪却道:“昨夜临近子时,我去了一趟,想要寻一寻妖族进攻的踪迹,见某位弟子胸间伤口处扎了一根树枝,树枝上挂着……写了字的白绸。”
  沈缘呼吸一滞:“信的内容是什么?或许这是……”
  云栽雪打断他,却摇了摇头道:“沈缘,半月前我自山下归宗,曾与我爹说……我要娶你,我喜欢你,所以想好了待到这事终了,我要去万剑宗提亲……”
  二人来到一处山头,此时山上正燃着熊熊大火,灼烧的气味化作缕缕黑烟从山顶飘染而上,熏得沈缘有些想要咳嗽,可他勉强抑制住,听着云栽雪如同遗言般的话语,心头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缩,半晌后他喃喃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云栽雪看着他,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娶你,绝非是一句空话!我既心悦你爱惜你,便会护你到死……也乐意。”
  他忽地撇过了头,低声道:“万剑宗气血大伤之时,我不在山中,没能来得及救助……对不起。”
  轰隆——
  山上忽地传来一声巨响,沈缘与云栽雪相互对视一眼,皆是变了脸色,两人运起灵力纵身往火焰中心而去,沈缘灵力枯竭如干涸湖水,他强行压住涌上来的血腥,落身于火焰中央。
  “哎呀……沈仙君终于到了,不枉我等待良久。”
  四周灼热气流包裹住沈缘的身躯,他本就气血虚弱,如今被这么一炽烤,喉咙里的烟气涌入,几乎是只能断断续续地喘息,眼前妖王用面具遮了面孔,只露出一双狭长凤眼,见他赶到也只是饶有兴致地瞧着他,道:“早这般回来,便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了,沈仙君一人,值上千百条性命。”
  沈缘盯着他看了片刻:“雁鸣?”
  雁鸣低低一笑:“仙君还记得我的名字,叫我好高兴,十二年前万剑宗后山,我被萧景炎设下的捕兽阵所困,险些失了性命,是你路过救我一命,我一直都……记得你。”
  “暂且谢过仙君救命之恩。”
  沈缘骤然愣在原地,身旁云栽雪已经扶起被雁鸣所伤数人,让他们含了丹药下去,熊熊大火之间,白衣仙君屹立山巅,白衣被火星沾上,燎起一簇火焰,稍许片刻后,沈缘挥手将外衣完全脱下,无剑纵身向雁鸣袭去。
  “既然这一切因我心软而起,便也该由我来结束。”
  苍茫天际下,云涛翻涌,层层火焰似乎将天与地无情割断,仙君一袭白衣胜雪,宛如自九天银河下而生的闪耀星辰,即便处于这般危险情境,也依旧身形飘逸,不染半丝尘埃。
  雁鸣猛地后撤出数十米,与他缠斗在一起,一招空掌带着暗色邪气袭来,沈缘避之不及被击中胸口,原本已经断裂的筋脉更加疼痛无比,他想要咽下口中那腔血腥,喉咙一紧却反倒吐出了更多,稀稀落落地染在白色衣襟之上。
  “师兄,接剑!”
  沈缘略一恍神,手中归缘剑已出鞘,不知为何,当他再拿起这把剑的时候,忽有一股充沛灵力自他的手心猛地涌入进来,青年拔剑袭向面前妖王,在剑尖刺入雁鸣胸口那一刻,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的道即是你的道。
  妖王见他近身,忽地用双手将他脖颈用力掐住,沈缘手指一颤,那把归缘剑便被雁鸣夺在了手里:“沈仙君,我曾与各宗门送去讯息,告知他们若想要安然无虞,便将你和归缘剑一同交出。”
  “可他们不识好歹,居然个个都拼死护着你,不肯说出你的去处,如今你自投罗网,若能投降认输,我便放过仙门这些弟子,如何?”
  沈缘指尖颤抖,脖颈处被血迹沾满,他有些恍惚,半晌后才问道:“我呢?”
  雁鸣的嘴唇掠过他柔软发间:“沈仙君青翠玉骨……自然是,做我的娈宠再好不过。”
  沈缘的眼眸望过那些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弟子,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至死也未曾懈怠下去,至死也未投降认输的孩子,鸟雀飞过天空,青年低哑声音在山头响起:“好,我同意。”
  雁鸣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沈仙君若是讨巧服个软,肯给人一个好脸色,不知要少吃多少苦,少受多少罪。”
  妖王托起归缘剑,长剑在半空中闪烁不停,头顶乌云逐渐散开,露出一轮血红圆月,如今日月同天,月华光辉较赤阳亮色更胜一筹,山下弟子追及上来,片刻时间内结成阵法,为首的弟子与云栽雪一同站在前头,高声向他喊道:“师兄,我来救你!”
  雁鸣看着他们,只视为一团蝼蚁,如今美玉已在怀,归缘剑开启封禁,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妖王嘴唇慢慢滑过白衣仙君脸颊,沈缘轻合着眼睛,身体有些止不住地发颤。
  “放开他!”
  “呲——”
  一道凄厉声音骤然响起,沈缘睁开眼睛,却见云栽雪一身红衣蓦然在他眼前跌倒下去,其人从山腰间滚落,捂着眼睛,他的指缝里不停流出鲜红血迹,沈缘心里一紧,正想要飞身上前,却被身后雁鸣拢住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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