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周秉臣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且一盯就是好久。
“钱钱,他们看什么呢?”他疑惑道。
“看你帅呢。”钱钱差点没憋住笑。
“谢谢。”周秉臣搭上他的肩,“要不是你,我一个大叔不可能尝试这么浮夸的装扮。”
“不客气。”钱钱有些良心不安,但不多。
谁让周秉臣耍他的,活该被当成猴子围观。
大厅到办公室的路上,员工们照样同周秉臣打招呼,只不过每个人眼里都带着点迷惑,怀疑他们周总刚从剧院跑出来。
他们越迷惑,钱钱就越得意。第一次恶作剧就这么成功,他一定有这方面的天赋。
殊不知周秉臣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完全是为了配合他。
身为上市集团总裁,他以精明著称,怎么会分不清帅和衰,只是不想让钱钱失望,才扮起糊涂。
无所谓当不当猴,钱钱开心就好。
众多观众里,有一个人异乎寻常。
“周总,您今天真帅。”小郑来送文件时,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钱钱:“……”这小子真是饿了。
“谢谢。”周秉臣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待会儿有个会,你和钱钱提前准备一下。”
“好的。”小郑对旁边还在吃零食的钱钱说,“钱钱,你跟我来。”
钱钱抽出张湿巾擦了擦手,随他一起来到13楼。
“PPT我放好了,钱钱,你要做的是备好为各位领导开会时解闷的点心。”小郑为后辈布置好任务,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称销售部那边临时有事,要他过去一趟。
钱钱坐到正中央的位置上,目标明确地打开了外卖软件。
不就是备个点心吗?对他这个资深吃货来说易如反掌。
昨天周秉臣给他买了部手机,钱钱拿到后第一件事就是研究怎么点好吃的。经过不懈努力,他下载了一蓝一黄两个外卖软件,并从中见识到无数美食,像探索到新大陆,兴奋得不知疲倦地浏览到深夜。
没想到新掌握的技能这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钱钱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就下楼等外卖去了。
期间接到周秉臣打来的电话,“钱钱,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我厉害着呢。”钱钱信心十足,“等着吃国宴吧。”
国宴?周秉臣蹙眉,开个会犯得着吃国宴吗?
但既然他交给钱钱去做,就要无条件信任才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秉持着这一原则,周秉臣没有插手,鼓励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周总,这是兴晟给的新方案。”小郑递上一个文件夹。
周秉臣粗略地翻看了一遍就去开会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他见识到“国宴”的真面目——一杯奶茶和一盒炸鸡,二十多份年轻人快乐餐呈一条直线摆放,格外壮观。
周秉臣:“……”这次开会兴晟的老总也要来,希望老人家脆弱的胃抗得住造。
“……以上就是针对本次合作,所强调的要点,大家有什么建议尽管提,欢迎批评和指正。”会议进行的过程中,周秉臣的发言得到一致掌声。
一刻不停地说了半个钟头,他口干舌燥,撕开吸管,戳破塑料膜,吸了一口,什么也没吸上来。是堵住了吗?
看到填满了整个杯子的小料,周秉臣哭笑不得,真把这些吃完,他晚上就不用吃饭了。
再看其他人的杯子,盛的是清一色的奶茶,只有他的受到了“特别关照”。
“特别关照”虽起到了反作用,但考虑到是钱钱给的,周秉臣还是十分心悦,以至于在这般严肃的场合上笑出了声。
“周总,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兴晟老总质问道。
“抱歉。”周秉臣立马切回工作状态,“您继续。”
正经了还没一分钟,就看见玻璃外的钱钱冲他招手。
对上视线,钱钱做出舀东西吃的手势,示意他用勺子擓。
周秉臣照做,在钱钱的监督下,他吃光了所有小料,甜得嗓子发齁,肚子也满满当当的。
钱钱竖起大拇指。
周秉臣趁周围人不注意,回他了个大拇指。
在奶茶和炸鸡的加持下,研讨会开得很成功,其中一个代表在离场前说:“周总,你们这还挺开放的,开着会还能吃饭,我回家都省得做饭了。”
“您满意就好。”周秉臣送客送到楼下。
钱钱一路尾随,听到赞美,尾巴翘得老高,“我棒不棒?”
“棒。”周秉臣摸摸他的头。
“比小郑呢?”
“棒。”
“就说我厉害吧。”
从今往后,钱钱再也没接到过类似的任务。
第10章
五月初,气温回升,公司楼下的桃花落了个精光,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生长的香樟和梧桐。
距钱钱变成人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钱钱的外形再没发生过改变,由此可见,十年前的名牌手表放到现在依然是个价。
“钱钱,晚上我有个饭局,你先回去吧。”临近下班,周秉臣整理了下桌面,交代道,“我请了司机来接你,车牌号发你微信了,过个十来分钟司机给你打电话。”
“饭局,就是有饭吃的地方对吧?”钱钱好奇地猜测。
“可以这么理解。”周秉臣将文件夹归于原位。
“那我也要去。”钱钱瞬间来了劲。
有食物,怎么能没有他?
“不行。”周秉臣不由分说地拒绝。
说是饭局,其实他要去的是酒吧。
酒吧是周秉昀发展副业的产物,为了照顾钱钱,前几天的开业典礼他就没去,此后,周秉昀接二连三地发出邀请,不去有点不合适。
况且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钱钱有了一定的自理能力,也不用担心他会被家里的火和电伤到。
“为什么?”钱钱发起毒誓,“我保证不乱说话,比哑巴还安静,嘴只用来吃饭,否则天打雷劈。”
“那也不行。”周秉臣又一次拒绝,“还有,别乱发誓。”
周秉昀不着调,他店里的人肯定更不着调,周秉臣怕钱钱去了,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坏。
“我就要去。”钱钱耍起无赖,“我就去,我就去,我就去。”
“请你吃大餐行不行?”周秉臣使起惯用的手段。
“不要。”钱钱软硬不吃,而后小声说,“不一起吃就没有意义了。”
周秉臣一愣,心中升上股罪恶感。
钱钱那么想着他,他却要丢下钱钱一个人去玩,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算了,你自己去吧,我在家等你。”见他迟迟没有松口的意思,钱钱放弃争取,垂头丧气地说,“公事要紧,我不能耽误你工作。”
很多时候,即使周秉臣对他百般纵容,他也能看出自己惹了不少麻烦,如果不是他,周秉臣能活得轻松许多。
“我带你去。”周秉臣最见不得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松了口。
“真的?”钱钱的眼睛发出光来。
“嗯。”周秉臣提出条件,“不过你得答应我,到了那所有事都听我的。”
“成交。”
周秉臣的车停在地库,两人达成一致,便一同上了车。
去往酒吧的途中,周秉臣有过不止一刻的后悔。钱钱天真单纯,是朵不曾沾染世俗的小白花,万一被哪个坏小子盯上了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自己常年运动健身,他自认为有能力保护好钱钱,不让钱钱受到任何伤害。
“周秉臣,你这怎么什么都有,是哆啦A梦的口袋吧。”钱钱对他的顾虑一无所知,和往常一样翻起手套箱。
周秉臣的手套箱杂乱无章,通常是一有零碎物件就放进去了,长年累月下来,里面存了很多杂物。
“顶多算个垃圾场。”周秉臣很有自知之明。
“口香糖。”钱钱激动地念出一个小罐子上的字,看了眼背面,白激动了,“可惜过期了。”
“我都忘了这是多少年前的了。”
“邋遢的大叔。”
车载音乐播放到《雨天》,周秉臣的心也下起了雨。
钱钱不去理会,继续翻翻找找。
不一会儿,他找到了一个四方的,薄薄的东西,包装上写的是英文,他看不懂,“周秉臣,这是什么啊?”
周秉臣瞥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他沉思片刻,答道:“气球。”
这玩意是周秉昀留下的,美名其曰处处留情。周秉臣威胁他说要是敢在自己车上做那种事,就杀了他。
“可以拆开吗?”
“嗯。”
钱钱将内容物取出,撑开口,对着嘴吹气,吹成了有两个人头大的气球。
气球比市面上常见的扁一些,大一些,表面油油的,摸上去黏乎乎的,还有数不清的小孔。
“周秉臣。”钱钱在上面戳了戳。
“嗯?”周秉臣感觉自己像个教育失败的家长。
“想不到你还挺有童心的。”
“……”
到达目的地,钱钱拿着气球就要下车。
“把气球放车里。”周秉臣连忙阻止。
“为什么?”钱钱不解,不就是个气球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个材质的气球容易爆炸,吓到别人就不好了。”周秉臣瞎话张嘴就来。
“好吧。”钱钱将气球留在副驾驶。
周秉昀的酒吧开在闹市区,占地面积不大不小,取名“清欢”。
一个酒吧取了这么个清新雅致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茶馆,事实上,酒吧的装修跟茶馆差不多,浅色系的墙纸,明亮的光线,和周围那些店面大相径庭。
舒适宜人的环境使周秉臣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按照周秉昀发来的门牌号找到了对应的包间,刚一进门,就看见两个男生在昏暗的灯光下接吻。
周秉臣重新把门关上,“钱钱,我们走。”钱钱:“?”
“哎,别啊。”没迈出一步,周秉昀便冲过来,“怎么刚来就走?”
“你说呢?”周秉臣没好气道。
这间酒吧算是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无论外表掩饰得多么好,酒吧终究是酒吧,集结了形形色色的男女,混乱而有害公序良俗。
“年轻人调调情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那么死板,亏钱钱愿意要你。”周秉昀为那两个男生打抱不平。
周秉臣不与争辩,转身就走。
“他们的问题,他们的问题。”周秉昀赶紧拽住他的胳膊,“看我的。”
他上后厨端了盘炸虾,放到茶几上,那对情侣果真不再啃嘴皮子,专心享用起来。
“我也要。”钱钱馋得不要不要的。
“有你的,还好多呢,进来就给你。”周秉昀趁机引诱。
钱钱当机立断进了包间。
周秉臣:“……”这也太好骗了吧,给块糖就任人摆布了,还不如个三岁小孩。
“笨成这样,随便来个男的给点好处不就得屁颠屁颠地跟着走,怪不得能被你搞到手。”周秉昀话锋一转,“对了,听说弟妹是鸭子?”
“你怎么知道的?”周秉臣没把这件事告诉过其他人,但钱钱是个大嘴巴,有他在,秘密能不能守住就说不定了。
“三三跟我说的。”周秉昀奉劝道,“老弟,你听我一句,不管再怎么合心意,那种人玩玩就得了,什么涵养、礼貌都是装出来的,真要领进家门,爸不得宰了你。”
此鸭子非彼鸭子,周秉臣听出他是误会了,正要解释,余光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倚在吧台上,向钱钱搭话。
周秉臣心里一惊,大步上前去,揽住钱钱的肩膀,冷声说:“离他远点,他是我的。”
电视剧常见的英雄救美剧情,重复上演多少次都无一不令人心动,钱钱却只觉得心梗。
“什么你的我的,周秉臣你脑子缺根弦吧?”他怼起周秉臣来一向不客气,“人家问我鸡翅在哪买的而已,你瞎掺和个毛啊?”
“抱歉。”周秉臣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没事没事。”男人化着浓妆,穿着性感大胆,以柔美的语调说,“你是他男人吧?好man啊。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大家做个朋友?”
察觉到这个半男不女的人对周秉臣有所觊觎,钱钱反将周秉臣护在身后,直勾勾地瞪着他,“他是我主人。”
男人瞪圆了眼珠子。玩得花就算了,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居然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口,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钱钱,别胡说。”周秉臣低声说。
“我哪胡说了?你把我关笼子里,给我饭吃,给我水喝,不是我的主人是什么?”钱钱据理力争。
周秉臣:“……”这下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占有欲太强不好,要学会给彼此空间,距离产生美,一味的剥夺只会造成相看生厌的不愉快局面。”去买鸡翅前,男人在钱钱和周秉臣的肩膀上拍了拍,以过来人的经验教育道,“即便是热恋期也要节制一点,过度纵欲对身体没好处。”
“他说什么呢?”明明都是汉字,连一块钱钱就听不懂了。
周秉臣倒希望他永远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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