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自小就被明码标价的爱,让沈清晏觉得焦虑和恐惧。
他不敢懈怠,不敢失败。
他只是一个渴望得到认可的孩子。
沈清晏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道:“将这些尸首尽数焚化!”…………
此刻的沈砚礼府上,一片死气。
直到一封来自宫中的信,给了沈砚礼一丝希望。
这封信,是闭关多年的国师所写。
第71章 国师
【三殿下亲启:司槐身陷危境,吾已炼制灵丹一枚,此乃解救之唯一希望。请速将丹药令司槐服下。事不宜迟,服后即将其交予府外等候之人,彼等将施以救治。万望三殿下依计行事,以保司槐平安。国师敬上】
沈砚礼看着随信附赠的那枚丹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将丹药给司槐喂下。
攥着司槐冰凉的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错过观察司槐的细微变化。
沈砚礼带人回来后,便发现真正的问题,并不是中刀,而是毒。
万幸司槐足够谨慎,在前后心脏的位置,都做了防护。
匕首的长度本就不长,在穿透一人的情况,剩余的长度又被防具挡了大半,虽然还是刺破了皮肤,但深度未达心脏。
只是那上面附了剧毒。
距离心脏这么近,若不是司槐有一定毒免,怕是撑不到回来便殒命了。
丹药服下,司槐仍拧眉如坠梦魇的孩子般无法醒来。
只是那胸口原本微弱的起伏,清晰了些许。
虽然改变不大,但已让沈砚礼觉得无比欣喜。
亲自抱着司槐去往府外送司槐,却在看到来人后的第一眼,便愣住了。这人他认识。左一锋。
左一锋笑着冲他拱手施礼,“殿下好久不见。”
沈砚礼对这人毫无信任可言,抱紧怀中的司槐,冷声道:“汝敢伪造国师书信?”
在沈砚礼看来,像左一锋这种人,跟国师肯定是没什么交集。
虽然伪造国师书信,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也很扯,但这是沈砚礼唯一愿意相信的理由。
左一锋眯眸笑的淡然,似乎很满意沈砚礼对他的反应。
从怀中摸出一块符牌拿给沈砚礼看。
直接让当初初次面对死士都只是面上稍作惊讶的男人,露出了一种堪比见鬼的惊愕表情。
左一锋收起符牌,笑的爽朗,“那殿下还请好好休息,小人告退。”
那块符牌象征的身份是……国师。
沈砚礼瞧着左一锋的背影,还是很难把这个人,跟应该仙风道骨的国师联系在一起。
虽说国师一直闭关,人到底在不在道观里,也确实无从得知。
左一锋之前给苗媃的那个丹药,其效果就已经让沈砚礼起疑,他当时便觉得,能有如此实力的,除了国师他还真想不到第二人,结果……
现在看来他直觉还真准。
沈砚礼仰天长叹,转身回府。
也只能在心底再三感叹这世界的奇妙。…………
赵府内,赵珅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眼神透过窗棂,凝视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司徒青辰,你终究还是太天真了。”赵珅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
司徒青辰到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推翻新朝换旧代。
他以为的宏伟愿景,实际上掺杂了赵珅众多的暗示。
一场看似以他为主角的戏幕,实际上所有的动作,都在那条细不可查的傀儡丝牵动下完成。
“司徒青辰,你做的不错。”赵珅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司徒青辰确实很有天赋,能从完全门外汉的状态下,将引心蛊调整到如今程度,赵珅也很佩服他。
只可惜,棋子终是棋子。
赵珅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心中暗自得意。
而今司徒青辰已死,引心蛊落入他手,皆时只需要在寿宁节上,在众人酒水中加入此蛊,连同皇帝在内,都是他的傀儡。
他儿日后必将登基为帝!…………
兰心殿内,涂妗夕的寝宫里灯火通明,暖香四溢。
她正依偎在沈仲的怀里,沈仲手指轻轻拨弄着涂妗夕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
“夕儿,今日早些歇息吧。”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透露着一丝疲惫。
涂妗夕抬起头,美眸中闪过一丝关切,“皇上辛苦了,不知是何事让皇上如此费心?”
沈仲轻叹一声,将司徒青辰的事情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躁,“司徒家的权势过大,朕本念他们这些年,也算尽心,未加惩处,想不到竟让此贼心生叛国之心!”
涂妗夕眼底闪过一丝精芒,将自己又往沈仲的怀里蹭了蹭,“皇上英明。”
沈仲轻轻抚摸着涂妗夕的脸颊,深情地说:“夕儿,你为朕生了两个好儿子,朕心甚慰。”
涂妗夕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皇上过誉了,玉儿和清晏能有今日,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这才熄灯入眠。
只是细看之下不难看出,涂妗夕紧贴着榻边,对于沈仲的任何肢体接触都十分抗拒,哪里还有刚才娇羞欢喜的模样。
窗外月色跃窗棂,涂妗夕的思绪飘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她还是宫中的一名普通妃子,没有盛宠,没有权势,只有无尽的寂寞和委屈。
“皇上,请您为臣妾做主。”她曾无数次在皇帝面前哀求,希望能得到一丝关注和宠爱。
然而,沈仲皇帝的目光总是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仿佛她只是宫中的一抹影子,无足轻重。
涂妗夕的心中充满了失望,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应该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直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被几个宫女欺负,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就在这时,赵珅出现了。
他站在她的面前,为她挡住了风雨,那一刻,涂妗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慰。
从那以后,她的心中开始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
宫中的寂寞难耐,涂妗夕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赵珅。
两人在宫中的角落,偷偷地相会,彼此倾诉着心中的苦楚和愿望。
终于,在一个不经意的夜晚,他们越过了那条界限,成为了彼此的依靠。
涂妗夕知道这是危险的,但她无法抗拒那份温暖和爱意。
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从时日上算,孩子绝不是沈仲的。
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慌,本以为赵珅也会因此远离她,逼她打掉。
可赵珅却坚定地告诉她,“别怕。”
他们开始密谋,如何在宫中为孩子上户口。
赵珅利用他在宫中的关系和权力,终于让沈清晏以皇帝儿子的身份,顺利地登上了皇族的族谱。
从那以后,涂妗夕开始得到皇帝的宠爱,她的地位日渐提高,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赵珅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和帮助。
如今,涂妗夕已是皇贵妃,权势在握,但她从未忘记过那段艰难的岁月,以及那个在风雨中为她撑伞的男人。
更从未怀疑过,赵珅对她的情。
第72章 兄友弟恭
接下来数日,沈砚礼多次想要去见左一锋,探望一下司槐的情况,可是都被童子拦下。
每次得到的回答,也都是完全固定的说辞。
“三殿下宽心,回府静候。”
这种时候让他宽心,简直是笑话。
沈砚礼现在能给左一锋最大的尊重,就是一直都忍着没硬闯。
但每天都去,每天都被拒见。
这搞得沈砚礼终日浑浑噩噩,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往司箐的状态上靠了。
去训练场看操练,都能走神,看着那些刀光剑影,就总能想起司徒府上的景象。
用膳的时候,任何一道菜,沈砚礼在看到时,总会在脑中过一遍,他的槐儿爱吃或不爱吃。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令人担心,沈清晏嘴上嫌弃的不得了,却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主动过去看望他的。
沈清晏为自己找的借口是,他需要问一下问,这件事中的隐情。
但结果是,在入府看到沈砚礼那颓靡的样子,只是气的完全忘记了此行目的。
叫顾霆去取酒,说什么要跟沈砚礼不醉不归,好好骂他。结果就是……
府苑的凉亭中,两人一个趴桌,一个抱柱,都醉的不成样子。
月色下,沈砚礼对月嚎着想要他的槐儿,沈清晏抱着柱子骂骂咧咧的说沈砚礼不爱他。
沈清晏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撇了撇嘴,带着几分醉意的嘟囔:
“三哥,你说,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从小到大,你总是冷着脸,好像我欠了你银子似的。”
在一旁伺候着的顾霆都来不及拦着,沈清晏这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顾霆吓得紧忙想要替自家殿下辩解几句,结果转头就见沈砚礼,腾地一下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沉着脸。
顾霆跟顺安想拦,但都不太敢,只好一边全神贯注的小心别让沈砚礼摔倒,一边劝说道:“殿下息怒,四……”啪——!
两人的话都还没说完,沈砚礼挥手一巴掌扇在沈清晏的后脑勺上,直接给孩子扇懵了。
换做平时早就恼了,结果酒后智商受限,沈清晏只是揉着嗡嗡的后脑勺,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沈砚礼。
沈砚礼眯着喝到有些发肿的眼睛,盯着他,开始细数沈清晏这些年的罪行。
“胡言!想当年,你那小手一挥,我多少丹青佳作便毁于一旦,我可曾责怪过你半分?
你每次来我府上,哪回不是美酒佳肴,盛情款待?
至于那些惹是生非的勾当,哪回推我做挡箭牌,我不曾默默应允,替你背了这黑锅?”
沈砚礼说的这些,此刻在这凉亭中的人都知道。
顺安和顾霆,都是从很早开始便跟着沈砚礼和沈清晏的。
只是这么些陈年旧事被忽然提及,总有种当众处刑的感觉。
两人同时垂首,默默退到一旁,努力憋笑。
沈清晏愣愣的瞧着他,不太能转弯的脑子,慢悠悠的消化了一下,感觉沈砚礼说的好像也没有问题。
瘪瘪嘴,又换下一项控诉。
沈清晏醉意朦胧,嘟囔着满腹牢骚,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苦偏生我与三哥?我虽勤勉,世人却只道三哥才高八斗。每回较量,我纵有百般努力,亦难及你分毫。”
由于沈砚礼之后很少入宫,加上那些人背后再怎么蛐蛐,也不敢让沈砚礼听到,这些言论,沈砚礼猜到肯定有,但确实没想过会对沈清晏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沈清晏脑后,沈清晏一阵干呕,委屈的快哭了,红着眼眶盯着沈砚礼。
沈砚礼蹙眉,又用那种好像有点嫌弃他的眼神回盯着他,质问道:“你惹我生气时,那点小聪明都哪儿去了?若有人敢背后嚼舌根,妄议皇子,掌嘴、施板子,再不济,割了他们那胡言乱语的舌头,这些你都不知吗!”
许是醉酒后人会变得感性,或许清醒时,自卑会让沈清晏将沈砚礼的这番话,当做是嫌弃他的蠢笨,是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嘲笑。
但这次,沈清晏竟然真觉得,沈砚礼似乎……
是在气他不知反抗。
由于身份的特殊,这么多年,两人从未有机会像今日这般痛饮。
毕竟是兄弟俩,很多话,不借着酒劲,他们都说不出口。
静默中对视片刻,沈清晏忽然便哭了。
回忆过往,明明仅有十四年的光景,但已经让沈清晏觉得无比疲惫。
涂妗夕只会告诉他,要争取,不惜一切手段。
沈仲只会告诉他,身为皇子,要有宽仁之心。
皇子的身份,让沈清晏一刻都不能做自己。
任何事发生,优先要考虑的都是他的身份。
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还是一个孩子。
就连沈砚礼年幼时,也因自身性格的强势,而为自己争取过一段时间相对自由真实的成长阶段。
只有沈清晏,他作为一个工具被生产出来,便注定了,从他开始运行的那一刻起,就必须按照步骤进行。
在他彻底麻木前,那个他一直视为劲敌的兄长,却忽然转过身拥抱了他,教他如何拥抱属于自己的光。
这感觉,充满了嘲讽,可又美好的让他无法推开。
就今晚,就此刻。
沈清晏不想做什么四殿下,他只想像一个正常的孩子般拥有一次真实的情绪爆发。
沈清晏把酒坛子一丢,抱着沈砚礼的腰,把自己整个人扎进沈砚礼的怀里,哇哇痛哭起来。
那凄惨的哭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至亲离世了。
沈砚礼不是很喜欢这种突然的身体接触,下意识想推开,可碰到沈清晏颤抖的肩时,明显顿了一下。
“麻烦死了。”沈砚礼叹口气,但还是把手放在了沈清晏的头上很轻的摸了摸。
今晚明明是怀里这小东西,说要陪他解心宽,结果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沈砚礼不太会哄孩子,只好无奈的轻轻拍拍哭累了,没声的沈清晏,“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没人理他,沈清晏还是紧紧的环着他的腰,不撒手。
沈砚礼看了眼顺安和顾霆,两人赶紧过来替被硬控住的沈砚礼检查一下四殿下的状态。
顾霆:“殿,殿下他……睡着了。”
何止是睡着了,还流了口水,笑的很美,一看就是梦的美梦。
第73章 一见倾心
当晚这场痛饮的结束,以沈砚礼被迫抱着沈清晏同床共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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