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毫无慌乱,反而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走到一处架子前,直接按下机关。哒——一声细微的轻响后,暗室打开。
邋遢男人进入,架子缓缓复原,入口完全消失,毫无痕迹。
“舍得来见我了?”男人看着坐在他椅子上,喝着他茶的司槐,没好气的笑了笑。
一句话,便向沈砚礼表明,他跟司槐认识。
司槐放下茶杯,摸摸头,无奈的叹息道:“非是不愿,实乃途中波折重重,一时难以尽述。”
男人瘪瘪嘴,很是嫌弃的将视线落在沈砚礼身上。
还不等沈砚礼说话,男人便直接说出了他的身份,语气惊喜,“这就是那位哭包皇子乎吧!在下左一锋。”
沈砚礼还来不及惊异此人是怎么一眼就看出的,就被这句微妙的评价搞的愣在当场。
沈砚礼沉着脸,看向司槐。
司槐尴尬到脸都红了,心虚的不去看沈砚礼的眼睛。
气氛已经有些微妙了,偏偏左一锋就好像觉察不出一样,再度语出惊人。
左一锋耸耸鼻子,很肯定的说道:“又被吃干抹净了,年轻之辈,果真活力四射。”
司槐表情有些开裂,他真的很想直接冲上去捂住左一锋这张嘴。
这种感觉,就好像熟知你所有黑历史的朋友,铁了心要拆你的台。
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疯狂社死。
左一锋是季黎安的朋友,两人相差近30岁,算是真正的忘年交。
当初季黎安初来鬼市,左一锋欣赏他的本事,在他很多规矩都不懂的时候,左一锋没少帮他。
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合拍,聊的也越来越多。
季黎安从没有跟左一锋说过他和司徒青辰,但有过几次一笔带过,自己父亲对他做过的事。
虽然已经有了很多修饰的部分,但左一锋当时便提醒过季黎安,他的父亲只是在利用他,让季黎安自己留点心眼。
包括当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已动了真心,但左一锋一眼就看出他恋爱了。
左一锋说,那种有归属感后的神态,是装不出来的。
如今看来,左一锋当年所说,全都一语成谶。
左一锋:“我听说这位三皇子,之前不是移情……”
左一锋这张嘴就很微妙,很严又很松。
司槐觉察到沈砚礼的情绪不对,便知道绝不能再让左一锋作死,急忙打断,直奔主题。
司槐:“左兄,可听说过幽音虫?”
左一锋眸光一沉,终于收起那副不着调的模样,严肃警告道:“无论缘由何在,勿再追寻。”
有些时候,回避问题,也是答案的一种。
左一锋虽然没说他知道,但就凭此反应,就等于已经作答了。
司槐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接下来语气的平和,缓声道:“吾命将休矣。”
左一锋习惯性的想要嘲讽,可在对上司槐的表情时,他确定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强烈的心悸,直接让左一锋脸色一白,二话不说,愤怒的转身离开,甩下一语,“于此地守候。”
近乎是命令的口吻,根本不给两人任何反驳的机会。
暗室的门,开了又关,屋内陷入了安静。
沈砚礼警惕的看向四周,站起身检查入口,发现已经无法从内部打开了。
司槐清楚左一锋的本事,别看他嘴贱又邋遢,但有传闻这鬼市的初建者便是他。
关于这点,虽无明确证据,但能确定的是,左一锋肯定是来鬼市最早的一批人,却他常年居住在此。
这天底下,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鬼市。
也正因如此,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在左一锋这里都能寻到,只要你付得起报酬。
不知道是不是虚构的故事,鬼市中甚至流传着当朝天子,改朝换代后传国玉玺一直不知所踪,最后是托左一锋帮忙找到的。
但不管外界如何传,左一锋当时在季黎安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邋遢的酒蒙子,每天喝的烂醉,浑浑噩噩的一身死气。
左一锋从不过分他的真实身份,司槐也并不在意他到底是谁。
左一锋,可以说是司槐还是季黎安时,这世上唯一的朋友。决不能有事!
司槐站起身,走向另一侧的石壁,凭着记忆很快摸索到了那块可以活动的石块。
按下的瞬间,另一道可以通往外界的暗门缓缓打开。
司槐对上沈砚礼暗暗惊异的目光,无奈的笑道:“狡兔有三穴,彼所居之处,岂止一门之通。”
沈砚礼敛眸认可的点了点头。
此地可是鬼市,若一室只有一条离开的通路,那跟为自己提前准备好棺椁也差不多了。
出了暗室,司槐轻车熟路的从左一锋的一个柜子下,拽出两身破烂烂的衣服。
虽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但其破烂的程度,都已经让人有些不知该从何穿起。
司槐莞尔一笑,替沈砚礼更衣,柔声道:“暂且委屈澜哥哥一下了。”
沈砚礼抬手打量着身上的这身麻袋一样的衣服,嫌弃是在所难免的,但只是轻嘲一笑,打趣道:“槐儿不嫌弃孤便好。”
司槐摇了摇头,坚定道:“今日不允,来日亦然。”
他的澜哥哥怎么样,他都喜欢。…………
等两人换装完毕,从其他出口再度回到鬼市街上,司槐和沈砚礼已经跟那些常年混迹鬼市之人,并无不同了。
明明左一锋早已不知所踪,但司槐却像是很清楚去哪里可以找到他。
带着沈砚礼穿行其中,目的十分明确。
沈砚礼起初还只觉神奇,直到他忽然注意到司槐的瞳孔一直在紧缩微晃。
司槐如此专注所注视的,似乎不是脚下的路。
第61章 别有洞天
沈砚礼深吸一口气,敛眸凝神尝试着专注跟着司槐的视线看去。
他终于看清了。
那是只食腐类飞蠓,尺寸比一般的要大上一半。
在看到这飞蠓的瞬间,沈砚礼脑海中忽然闪过曾经的一件事。
当初司槐第一次失控在琴韵轩,寒星有说过他跟凌霄就是因飞蠓聚在这笛子附近,所以才将其拿回。
虽然之后多次检查,都表明那根笛子毫无问题,以至于那飞蠓的部分,被下意识的忽略了。
现在想来,飞蠓这种物种,出现在琴韵轩里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
如今看来,当时司槐的失控,确实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来自这鬼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
司槐并未用真面目来此,当真是相当正确。
两人跟着飞蠓,逐渐深入鬼市内部,直至拐入一个无人的溶洞内,飞蠓才终于落在了石壁上。
沈砚礼这才有机会凑近看清它的具体样子。
跟寒星和凌霄当时见到的那只一样,身体呈现出深紫色,带有银色的斑点。
司槐低声解释道:“吾赠左兄的钱袋,涂有秘粉,此地久居的飞蠓,对此香甚为敏感。”
沈砚礼沉声轻嗯当做回应。
此时若是把司槐换做他人,沈砚礼身为皇子的通病,必然让他对这人产生戒备心。
如此心思缜密,步步都在计算之内,同盟还好,可若是日后有了分歧,就必是最危险的敌人。
不过把人换成司槐的话,心事极重的三殿下,就只会在心底骄傲的连连夸赞。
(我的槐儿,简直是天才!)
(槐儿,现在这个样子,也好好看,想亲!)
(偶尔吃吃软饭的感觉,似乎也不错,早点结束,早点回去亲槐儿!)
司槐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石壁上。
既然飞蠓停在这里,便说明其后别有洞天,只是……
无论司槐如何摩挲敲击,都完全没有发觉任何不同之处。
沈砚礼收敛心思,两人齐心寻找,半刻后也都垂头丧气的停了下来。
没有,是真的没有。
天然完成的石壁,如果想要设计成可开合的暗门,无论再精细,也还是会出现微小的缝隙。
而眼前这块石壁,虽然上有深浅不一的裂痕,但经过触碰都可确定,它们内里是死缝。
追寻左一锋之举,卡死在了这里,两人显然都不是很甘心。
对视一眼,司槐的余光猛然注意到先前一直落在石壁上的飞蠓不见了。
眸光一凝,急忙举目四下查看。
沈砚礼心领神会,跟着检查起四周。
“找到了!”司槐激动的低声提醒沈砚礼。
沈砚礼敛眸顺着司槐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人这才注意到,原先落在他们这面墙上的飞蠓,如今正顺着石壁一点点爬向另一边。
凑近仔细观察,会发现飞蠓似乎也在同他们一样,寻找着可以钻进去的缝隙。如此甚好。
司槐跟沈砚礼默契的放缓呼吸,保持距离齐齐盯着那飞蠓的动向。
时间一点点流逝,司槐观察的同时,也在聆听着周围的所有细微声响。
水落了32滴,风急了3次……
终于,飞蠓停在了一处稍大的缝隙处,开始扭着那肥硕的身躯,想要将自己挤进去。
司槐从袖中拿出先前更衣时,顺手拿的瓷瓶,利索的拂袖间便将飞蠓装了进去。
这样纵使等下仍发现不了入口,也问题不大,可以让飞蠓再找一次。
沈砚礼走过去轻敲石壁。
咚咚……咚咚……空…
沉闷的敲击声中间,忽然夹杂了一声空洞的回响。
沈砚礼跟司槐同时呼吸一滞,司槐走过去,再次轻敲沈砚礼方才敲过的位置。空空……
就是这里,差不多刚好够一人穿行的范围,声音是空洞的。
确定了入口的位置,接下来就是在这面石壁附近寻找开关了。
这难度不高,司槐不过才用了几十秒,便成功找到了那块可以转动的石块,打开了暗门。
狭小的缝隙,就连司槐如此纤细的人,都需要稍微侧些身子,方可通过。
等两人终于进入成功进入,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作为优先通过的司槐,此刻已经仰目震惊到忘记了呼吸。
这里与外面的鬼市之景完全不同。
石壁上,凿刻精美的壁画,画中的鬼怪和神祇皆是面部狰狞,亦正亦邪。
壁画之间,挂着一排排古老的灯笼,幽幽的红光,映照出周围扭曲的阴影。
地面上铺着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复杂的八卦图案,仿佛一步踏错,便会触动什么致命机关,殒命当场。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纸钱燃烧的味道,混合着一种说不清的阴冷。
紧随而至的沈砚礼,在见此景后,也只觉脊背发寒。
再度开口时,声音不可控制的有些颤抖,“还当真是鬼市,竟内含如此诡异之境……”
司槐回神蹙眉,语气沉重道:“非也,昔日鬼市之中,未曾有此秘境,吾心确信无疑。”
司槐虽说之前也鲜少入鬼市,但职业习惯让他在进入一个新环境时,势必要彻底探查一遍。
当时的鬼市,总面积其实还没有外面的一半大,所贩卖的东西,也并没有现在这么丰富。
司槐其实刚入鬼市就一直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总觉得,现在的鬼市,发展的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尤其是在看到这内藏乾坤后,几乎可以断定,有其他势力的介入。
虽然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但……
鬼市,已经不再是一个绝对的中立地带了。咔嚓——!
还不等司槐将飞蠓放出,一声玉蝶碎裂的声音,撞击着墙壁,传入两人耳中。
这里说来也怪。
外面鬼市上,还有那么多巡逻之人,这里却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不过也好,这倒是省去了两人潜行的难度。
两人如今衣物破败,褪去的灰褐色,倒是让他们贴着石壁行走时,不那么显眼。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司槐耳尖一动,他似乎听到了左一锋的声音。
左一锋声音平和染着笑意,“唤你一声鬼主,不过戏称,莫非真以为此地便是你掌中之物?”
第62章 鬼主
撩诱的女声响起,“是吾目力不逮,抑或君自信过甚?”
司槐一瞬微怔,这个女声……有些熟悉。
此番洞天,不算很大,司槐和沈砚礼很快便来到了声音所在。
躲在暗处,聆听观瞧。
洞庭内,红烛摇曳,火光在纱幔间跳跃,投下斑驳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左一锋衣衫褴褛,一双鹰眸此刻却是锐利清晰,毫无混沌之意。
面前女人,红衣紫裳,大面积裸露的皮肤,让她本就火辣的身材,得到了更完美的展现,风尘娇媚的同时,覆面的鬼面,让她看上去又多了一层可怖,宛若索命厉鬼。
由于此处自上垂落无数红帐薄纱,影响视线,他无法看清更多的细节,却更加觉得这位鬼主好生熟悉。
鬼主言毕,左一锋始终并未回应。
突然,左一锋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拳直击鬼主面门!
鬼主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反手一掌,掌风凌厉,带着一股无形的内力。
暗处,司槐与沈砚礼屏息凝视,心跳如鼓。
司槐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两人的每一次交锋上,试图从中窥探出一丝端倪。
每一次拳掌相交,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毫无疑问,这两人的内力都十分深厚,山体摇晃,再打下去,过不了多久,这里便要坍塌了。
山体的晃动,让鬼市内的人,慌乱匆忙的从各处暗道离开此地。
沈砚礼对左一锋本就没什么好感,他的死活沈砚礼并不在乎。
沈砚礼只担心他的槐儿。
沈砚礼看着不断从上方震落的碎石,沉声道:“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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