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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面的装修不同，裴明月的房间内其实很简单。
裴明月一屁股坐在了桌子前的椅子上，那椅子十分眼熟，看上去居然和幸福里的那把极为相似。
只不过这把椅子自然是好的，没有缺了角的。
贺川衡一眼就认出了这把相似的椅子……他看着裴明月，半晌突然道，“是我不好。”
“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完成。”
裴明月看着低头的贺川衡，他记忆里的贺川衡是多变的。
小时候，儿童游乐中心门口的贺川衡那么高大，相貌英俊一眼就能看出是优质Alpha，他身边总是有太多的倾慕者，裴明月其实有点怕他。
之后是跛脚的贺川衡，他们父母不在了，贺川衡没有把他丢下，而是放弃了别的机会，把他拉扯着长大。
再然后他们搬到了幸福里，他也分化成了Omega……贺川衡越来越沉默，裴明月坐在那把椅子上，好像多年前那样。
他看着贺川衡，“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庆幸你没有结婚。”
“我想你不结婚太好了，这样就能一直照顾我。”
“我这样想会不会太自私？”裴明月笑了下，“肯定太自私了。”
贺川衡看着他，这次没有避开视线，“你不自私。”
“是我自己没有结婚的意愿。”贺川衡虽然腿脚有问题，但工作还算稳定，模样优秀，为人也正派，在幸福里小区是有口皆碑，再加上是Alpha……只要他愿意，肯定能找到结婚对象。
但是他不愿意，只说自己还要照顾弟弟。
裴明月却避开了目光，“我这些年攒了一些钱。”
“和裴家没关系，是我自己攒的。”
“我想等我毕业了，就出个首付把幸福里那个房子买下来。”他知道房主也有卖房子的打算，所以从上学的时候到现在，一直在计划这件事——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不再是蜗居于幸福里的贺明月，而成为了裴家高高在上的真正明月。
这钱也一直存在他手里没动。
他对贺川衡说：“我还是想把幸福里买下来。”
贺川衡说：“首付的钱，我也准备好了。”
他迎着裴明月近乎错愕的目光开口，“……我只是一直没把握，所以没有说。”他对裴明月说，“之前写的东西，赚了一些钱，我给存了起来。”或许是担心裴明月误会，他又解释道，“都是些合法正常的收入。”
“本来想等你毕业的时候告诉你。”
只是后面没了那个机会，也没了那个必要。
裴明月半晌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他们都曾经想为了未来努力过，也都努力想要买下幸福里的这片居所。
“……你应该更自私点的。”裴明月说。
如果不是贺川衡主动提及，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和裴家产生交集。
贺川衡脚步很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因为脚步慢路程短，所以倒也看不出腿脚的问题，仿若当年他还是天之骄子的时候。
裴明月低着头不看他。
贺川衡的手掌落在了裴明月的头顶——
“可我舍不得。”贺川衡说，“我舍不得看你过苦日子。”
第70章 想好了告诉我
裴明月久久没说话，他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去看贺川衡，只是盯着地面。
贺川衡的手落在他的头顶，好像当年他还是小孩子，贺川衡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大人，他虽然觉得带弟弟来游乐园很无聊，但也还是会安安静静完成任务。
如果裴明月乖一点，他也会摸着裴明月的脑袋，小声说，“小月好乖，听话。”
有水滴落在地面，贺川衡最后还是靠近了裴明月，他把裴明月揽过来……裴明月的脑袋埋在他的腰上，就像多年前，裴明月6岁，他16岁的时候，那个时候裴明月也不过是一个只有他腰那么高的小孩子。
他能感觉到裴明月的泪水渗入了他的衬衫，明明不该是滚烫的温度，贺川衡却只觉得烫人——多种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他抬着头看着房顶，一只手还是安抚地摸着裴明月的脑袋，“现在就很好了。”
裴明月没说话，只是胳膊搂紧了贺川衡。
……
柳瑾翎若有所思地看着裴明月的房间，贺斯年放下手中清洗完的蔬菜，“盯这么紧？”
柳瑾翎笑笑，“你想多了。”
“是吗？”贺斯年不咸不淡道，他看着柳瑾翎，觉得和这人真的相处不来，于是把蔬菜放到一旁，便又回到了客厅坐下。
电视里放着他不感兴趣的节目，他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
裴明月和往常一样走了出来，贺川衡走路速度慢了一些。
“你有空也可以再来幸福里。”贺川衡对裴明月说，“我准备重新装修一下。”
裴明月觉得那房子肯定是要重新装修的——他没什么觉得装修了就不是他们以前住过的老房子的想法，他曾经的家不是幸福里这个地方，而是他和贺川衡生活过的地方才是他以前的家。
他想了想，干脆说自己有认识的设计师，设计方案他可以帮着出谋划策。
说到这儿，裴明月看着贺斯年，“……你也住在幸福里吗？”
“我？”贺斯年哪里不懂裴明月试探的小心思，“我不住那里。”
“公司上了正轨，我这段时间住在公司。”
“再过段时间，我就搬出去，找个离公司近的地方住。”这件事他早就与贺川衡商量过了，贺川衡也知道。
“这样啊……”裴明月拖长了声音，“那我就不管你了。”
“谁要你管我？”贺斯年莫名其妙，他看着裴明月，“你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
裴明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又看着贺川衡，问他如果要装修的话，贺川衡住哪儿。
贺川衡说学校那边有宿舍，他可以暂时住在那里，他们的家具本来就不多，有些更是上了年头，正好趁着装修的机会换掉。
裴明月见状连连点头，他其实有想过要不让贺川衡住在这里，但又想起这地方距离贺川衡的学校有些远，便没开口。
柳瑾翎在厨房里，他见几人聊得开心，便走出来喊裴明月，“小月，来帮我一下忙。”
裴明月起身走到厨房内，柳瑾翎调好了酱汁，用另外的汤匙让裴明月尝了一下，“怎么样？”
裴明月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他见柳瑾翎要处理的东西有些多，便挽起袖子要帮忙。
“不用。”柳瑾翎示意裴明月帮自己拿一下配菜，“你去坐着就行。”
他做的食物还是以炖菜或者焗烤类的为主，并没有那么大油烟，他转身的空档，对裴明月笑了一下，“这里交给我就行。”
柳瑾翎虽然这么说，但裴明月见对方要处理这么多食材，也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便磨磨蹭蹭来到岛台的另一边，帮着柳瑾翎开始拌沙拉。
柳瑾翎见状也没有把他赶出厨房，只是问他聊了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裴明月这才把贺川衡买了幸福里房子的事情说了一通，然后又和对方说起了自己的装修计划……柳瑾翎的手被油点子溅到，他反射性地后缩了下，立即被裴明月察觉。
裴明月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柳瑾翎只是把手背放到流水下冲洗了片刻，然后才对裴明月道，“没什么的。”
他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他们在房间里聊了什么。
裴明月只说起了他存的那笔钱，以及早年的一些往事，他和柳瑾翎说，以前贺川衡的腿脚还是好的，如果不是后面出了意外，恐怕现在已经结婚生子……
“我看不会。”柳瑾翎突然道。
裴明月不明所以，“不会什么。”
“没什么。”柳瑾翎戴上手套，打开烤箱。
烤箱里是之前便准备好的猪肋排……然后放在了一早准备好的木质托盘里，旁边还有点缀的小番茄。
裴明月的心思这会儿已经在猪排上了，忘了柳瑾翎刚刚的话，柳瑾翎让他帮忙端出去，等到裴明月高高兴兴地端着肋排出去，柳瑾翎脸上的笑脸也终于不见。
但很快，柳瑾翎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笑容。
因为裴明月又跑了回来，他来到柳瑾翎的身边，又开始拌沙拉，然后说自己以后的安排。
“你以后想做什么？”柳瑾翎好奇地问。
“……没想好。”裴明月看着柳瑾翎，“裴文柏说，我要是无聊不如继续去念书。”裴明月一脸不可思议。
柳瑾翎思考片刻，“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啊？”
“学点你感兴趣的东西。”柳瑾翎说，“或者去外面看看。”
他开始和裴明月说自己上学的地方，说起那里的日出日落，以及放假时他去过的那些地方。
裴明月觉得柳瑾翎大概是推销的一把好手，他居然被柳瑾翎的描述说得心动。
“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
“那里允许Omega之间结婚。”柳瑾翎一手撑在岛台上，一边看着抱着沙拉碗的裴明月，“和我一起去那里看看？”
“嗯？”
裴明月心想，柳瑾翎真是会打蛇棍上——他都没承认这人呢，他居然把结婚的事情都想好了？
“……你让我再想想。”
裴明月小声道，“太快了，我还没想好。”
“那我给你思考的时间。”柳瑾翎也不准备逼得太紧，他离开裴明月的身边。
“想好了告诉我。”
第71章 这不科学
贺川衡搬家的那天，裴明月还特地去帮忙了。
他在贺川衡整理好的东西里，东挑西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扔了不少东西。”
此时天气又冷了一些，据说再过段时间要下雪，裴明月看着贺川衡，“算了，你扔了我来买。”
贺川衡刚想说不用，又看着裴明月那副他只要拒绝就会不依不饶的模样，顿时收回了原先的想法，他冲着裴明月点头，“那就先谢谢小月了。”
“小月长大了。”
“要你说。”裴明月不自在地转头。
然后与贺斯年一起把那不多的行李打包好。
等到车辆离开的时候，裴明月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幸福里小区——虽然知道只是暂时离开重新装修，但裴明月心底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之后他又与贺家俩兄弟一起吃了一顿饭，这才离开了贺川衡暂时居住的地方。
站在马路边准备打车的时候，柳瑾翎也发了消息，问他在哪儿。
裴明月干脆利落地发了个地址，穿着厚厚的冬装，等着柳瑾翎来接。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恋综的事情，让他有些不少曝光，再加上后续他又注销了当时的微博，一时之间各种猜测都有，裴明月觉得麻烦，干脆日常戴着帽子和口罩，觉得等这一阵过去了就好。
没多久，柳瑾翎的车就来了，裴明月利索上车，扣好安全带后摘下口罩。
他刚刚和贺川衡他们说了，过段时间他要去转一圈，等回来的时候，贺川衡的房子差不多也装修好了，他计划得很详细，唯独没说那件事。
裴文柏知道裴明月想去的目的地时，多看了裴明月几眼。
裴明月以为被他看穿了想法，顿时有些紧张。
裴文柏最后道，“……你小心点。”
裴明月心想，我只是去看看，可没答应柳瑾翎的求婚。
柳瑾翎在那边上了几年学，这次的行程也是对方全程安排，对方还有一栋公寓在那边，到时候他们可以住在那里。
柳瑾翎特地和他描述了一下他的公寓。
层数不高，采光很好，只有一间卧室……听到只有一间卧室的时候，裴明月忍不住多看了柳瑾翎几眼，柳瑾翎看着他，“怎么了？”
裴明月心想，柳瑾翎肯定是故意的。
等飞行了十多个小时，终于来到柳瑾翎说的公寓时，裴明月倒是一眼就看中了这里。
正如柳瑾翎所说，面积不大，采光很好，布置的也十分温馨，里面还有一些当时柳瑾翎的收藏。
他假模假样地参观了一圈，迟迟不去看卧室……最后还是柳瑾翎一手按在卧室的房门上，“不进去看看？”
裴明月心底还有些别扭，但看着柳瑾翎的表情，他还是站起来，“怎么不进去？我只是还没来得及看。”
说着便在柳瑾翎的视线中，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出乎裴明月意料的是，卧室里除了一张双人床外，还有一个地铺。
柳瑾翎走过去，在地铺上坐下，“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上去。”他仰头看着裴明月，“可以吗？”
“……谁管你。”裴明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
裴明月洗完澡，回到那间不大的卧室，就看见柳瑾翎已经躺在了地铺上，他戴着眼镜在看书，发现裴明月进来之后，便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裴明月跨过地上的柳瑾翎，径直往床上爬，等到躺到被窝里后，才突然有了他与柳瑾翎共处一室的实感。
“晚安。”柳瑾翎说。
他站起来关了灯，把眼镜放到一边，然后又摸黑来到了自己的地铺。
裴明月躺在柔软的床上，到达公寓之前，柳瑾翎已经请人先打扫了一通，所以公寓内一切都很干净，就连被子和枕头也软乎乎的……他的脸埋在枕头上，听着床下柳瑾翎翻身的声音，终于裴明月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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