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困。”柳瑾翎实话实说。
“不过我准备等你睡了再说。”
他伸手，安抚似的捂住裴明月的眼睛，“睡吧。”
“我不会走。”
裴明月被捂住眼睛的时候，刚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柳瑾翎就算现在走了他也无所谓……可大概是他实在太困，又或者是柳瑾翎身上有让他觉得安心的罗勒信息素的味道，裴明月嘴里嘟嚷了几句“谁管你”“我又不是小孩子”，但还是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等到裴明月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柳瑾翎这才移开捂住了他双眼的手。
他离开床铺，走过去关上了那扇留了一条缝隙的窗户。
房子里点灯的控制开关只有一个，柳瑾翎拿着手机走到门口……然后打开门，贺斯年站在门外。
“聊聊？”贺斯年问。
柳瑾翎走出房间，回身带上房门。
俩人走到了二楼的露台上。
“聊什么？”柳瑾翎问。
贺斯年不知道怎么说……他看着柳瑾翎，“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裴明月姓裴还是？”
不是他多心，只是金家的人，在他这边印象一直不好。
他觉得裴明月不太聪明，很容易被柳瑾翎骗了。
柳瑾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他笑了几声，然后才看着贺斯年，“裴家还没那么重要。”
他看着贺斯年，最后又轻笑了起来，他走过去拍了几下贺斯年的肩膀，“但还是要谢谢你。”
如果当时贺斯年没有坚定地拒绝裴明月，大概也没后面的事情。
柳瑾翎说完，也懒得搭理贺斯年，他手机上还有先前他表弟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回来了，可以把暂时放在柳瑾翎家中的小宠物带回去。
柳瑾翎把大门密码告诉他之后，就把手机揣到了口袋里。
没想到表弟似乎看了综艺，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去参加恋综。
还说柳瑾翎之前拜托他帮忙的事情有了一点眉目，等有空的时候他会详细与柳瑾翎说。
……
回到房间的时候，柳瑾翎关灯摸黑回到了床铺。
他躺下的时候，发现裴明月的手机里有人发来了消息。
柳瑾翎伸长手臂，把手机拿了过来……打开锁屏，他就看见了白昼喻发的消息。
里面都是一些道歉的内容，说没想到他和裴明月的对话会被偷拍，如果需要的话，他能去澄清。
最开始的话语还是他一贯的小心翼翼，可越到后面，白昼喻发消息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裴明月不原谅他，他就会一直道歉下去。
柳瑾翎看了几眼之后，又把手机重新锁屏。
他躺到另外一床被子里，闭上眼睛。
身旁的裴明月大概是觉得有些挤，隔着被子往他那边撞了几下，好像要把他撞到地上去。
柳瑾翎无奈地睁开双眼，眼看着裴明月锲而不舍地把他往旁边挤，他最后只能把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然后抱住了蚕蛹一样的裴明月。
“晚安。”
……
裴明月醒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了很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
再然后就看见了柳瑾翎有些困倦的脸，见他醒了，柳瑾翎点点头，“醒了？”
“……你没睡？”裴明月清醒之后问道。
“睡了一会儿。”柳瑾翎说。
裴明月纳闷，等他撑着身体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柳瑾翎几乎要给他挤到床沿去了。
裴明月：“……”
他正要说些什么，房门被敲响，贺斯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裴明月醒了吗？”
“醒了的话，就出发吧。”
第66章 阴魂不散
贺家父母在的地方，山路不算好走，只不过贺川衡已经习惯了……贺斯年这次也来了，柳瑾翎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贺川衡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什么都没说。
那地方是个小山头，等到了之后，发现附近已经长了不少杂草，裴明月默默蹲下来，把那些杂草连根拔起。
贺斯年见状也去动手，柳瑾翎站在贺川衡的身边，他看着眼前的墓碑什么话都没说。
等到收拾的差不多，又重新描了一遍墓碑上的字体，贺川衡这才把准备好的贡品放到了墓碑前，裴明月看着墓碑，也没说话，最后还是贺川衡开口，简单地把贺斯年与裴明月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这个场合自然是没有柳瑾翎什么事情的。
他稍微避开了一些距离，让他们说了点悄悄话，他离得距离不近也不远，只能听到贺斯年模糊地喊了一句爸妈，裴明月则始终没开口。
直到贺川衡与贺斯年俩人走到了柳瑾翎的身边，他才发现裴明月单独一人蹲在了墓碑前，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不让我们听。”贺斯年说。
贺川衡回头看着裴明月，裴明月似乎说了很多话，最后他站起来鞠了一躬，然后示意柳瑾翎过去。
柳瑾翎走了过去……他听到裴明月对墓碑说，“这个就是我说的，对我很好的邻居。”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也都是Omega。”裴明月站着，看着墓碑，“他说喜欢我，但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如何……想了想，觉得还是先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柳瑾翎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跳，他知道裴明月还没松口，但这话也确实代表裴明月和他也不再是原先的纯友谊。
柳瑾翎看着墓碑，上面有属于贺家父母的黑白照片。
他虽然不算巧舌如簧，但也不是一个嘴笨的人，可在此时……他张开口，却只能说出最简单的话语，“我是认真的。”
“对小月。”
“我从未有过任何别的想法。”
大概是为了让贺家父母知道自己，他十分详细地叙述了自己的过往……那些裴明月知道的事情，他全部说了一通，一些裴明月不知道的小事，他也说了出来。
比如他是在发现裴明月是自己的邻居后，故意偶遇的。
也是算准了他的情热期，没有吃抑制剂……这话一出，裴明月顿时瞪大眼睛，“你就不怕我不开门？”
“我只是赌一把。”柳瑾翎说，然后他又看着裴明月笑了一下，“你不会这么做。”
当年裴明月能帮助一个素未谋面的卫生间里的陌生人，就不会对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邻居置之不理。
裴明月也明白了柳瑾翎的言下之意，嘴里说着一些“奸诈”“狡猾”的话，抱怨着柳瑾翎心思太深。
“不这样，我们没有可能开始。”柳瑾翎说，“我只是想赌一把。”
裴明月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他看着墓碑上又熟悉又陌生的贺家父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贺川衡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墓碑前在说些什么的柳瑾翎与裴明月。
他站得笔直，仿佛多年前，他还是那个骄矜的贺川衡，他的父母还在，他的腿也不曾出问题，裴明月也依旧是个孩子。
他看着裴明月，只觉得时间和幸福都像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紧越是什么都留不住，会从指缝中匆匆落下。
过了一会儿裴明月与柳瑾翎也来到了另一边。
贺川衡看了眼墓碑上的二人，说了一声明年再来看你们，便与几人一起离开。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是准备明早再走，但老房子没有热水洗澡，还要去镇上的浴室实在不方便，于是临时改了计划，从山上下来之后便要出发。
裴明月又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贺川衡坐在他的身边。
可能是累，也可能是不想说话，一路上车内十分安静……等回到了城里，车又停在了幸福里的门口，贺川衡下车，裴明月才开口。
“我从没有真的讨厌过你。”他看着车窗开口，并不看贺川衡。
贺川衡站在车下，他看着不愿意回头看自己的裴明月，“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
进入电梯，裴明月顿时弯腰，“好累。”
虽然他没开车，什么都没干，但就是很累。
柳瑾翎把他捞起来，“靠着我？”
裴明月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但一想他俩人都同床共枕了，好像也无所谓……干脆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半靠在柳瑾翎的身上。
等电梯门在他们的楼层打开的时候，裴明月却看见了一个他不想看见，以及没想到的人。
只见白昼喻居然抱膝坐在他家门口，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顿时抬头。
在看见电梯内动作亲昵的俩人时，他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忍住，“……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裴明月推开柳瑾翎，快步走出电梯后，就来到白昼喻的面前，“谁让你来这儿的？”
他看了眼一旁的安全通道，自然明白他是从安全通道上来的。
裴明月皱眉，只觉得白昼喻像个阴魂不散的前男友——他不相信什么只是偶遇就被拍到了网上，然后这么多营销号发酵，就连容尧都发消息让他小心点白昼喻。
“你别生气。”白昼喻见裴明月皱眉，就慌了，他急急忙忙想要解释，想要拉住裴明月，却被裴明月闪开。
“别碰我。”裴明月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昼喻，“你要说的话，我看了。”
“但我不在乎你的解释，也不在乎你的道歉。”
归根结底它的结果都是一样。”他对白昼喻说，“你离我远点就行。”
他看着白昼喻，“让开。”
白昼喻不说话，他执拗地看着裴明月，仿佛裴明月如果不说出口原谅他，他就不起来一样。
“随便你。”裴明月说，他直接来到柳瑾翎家门口，在白昼喻的面前打开了对方家中的房门，“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我会打电话让物业来赶人，你想出名随你。”
柳瑾翎跟在裴明月的身后，他看了眼白昼喻，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蠢货。”
第67章 暴露
来到柳瑾翎家中，裴明月这才调出app去看自己家门口的监控——
“……他才来没多久？”裴明月看着监控上显示的时间说。
白昼喻最多只在他家门口待了20分钟，算算时间，差不多是他们刚刚进入小区的时候。
这让裴明月心底有种诡异的不舒服，一切都太巧了。
他刚刚回到小区，白昼喻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特地在他的家门口等待，但凡白昼喻是上午来的，又或者他来得时间更长一些，裴明月都不会有这种仿佛被蛞蝓缠上的不舒服感。
——仿佛白昼喻一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意识到他回家之后，这才迫不及待来门口装模作样。
柳瑾翎也没想到裴明月家门口还安装了监控。
“……因为那个事情。”裴明月说，“担心太明显了会被发现，所以位置比较隐蔽。”
因为那个阴魂不散的人，所以公司里的人建议他还是装个监控，防止这人偷偷摸摸来到了他的家里。
“他应该也不知道。”柳瑾翎看着裴明月手机里的画面说。
要是白昼喻知道，大概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裴明月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他有些紧张，还有些莫名的反胃，直到柳瑾翎端来了一杯热茶，“喝点。”
“你可以先住在这里。”柳瑾翎说，“我看他……有点问题。”
裴明月也感觉到了，他端着柳瑾翎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监控里，门口的白昼喻看着柳瑾翎的家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还是走向安全通道，离开了这层。
“但最近节目就要录制。”裴明月说，他现在并不是很想看见白昼喻。
“我会想想办法。”柳瑾翎说。
“你这几天先别回去，衣服什么的，我给你拿过来。”
大概是等待在门口的白昼喻实在吓人，裴明月点点头，还是同意了柳瑾翎的提议。
……
白昼喻显然没有放弃，对方几乎准点报到。
裴明月就算在柳瑾翎的家中，都能听到对方按门铃的声音，柳瑾翎这个时候会打开门。
“你做什么？”
“我找小月。”
“他不在家。”
“去哪儿了？”
“你没必要知道。”
这相似的对话近乎每个小时都在发生……裴明月思考要不要去找物业，但觉得多半也没太大的用处，腿长在白昼喻的腿上，他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终于，在又一个小时后，白昼喻再次准点按响门铃的时候，裴明月对柳瑾翎说，“我要回裴家一趟。”
他觉得白昼喻还没本事找到裴家的老宅去。
柳瑾翎看了眼裴明月，最后点头，“我送你去。”
因为有监控，裴明月自然知道白昼喻是什么时候离开家门口的……等到对方消失在他家门口后，他就和柳瑾翎一起往电梯里走，等到达地库的时候，他们却看见了早已经等待在那里的白昼喻。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看着裴明月和柳瑾翎的时候，机械性地笑了几下。
“小月你果然在家。”
“你是不是在偷偷看我？”
“不然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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