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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近代现代)——指犹凉

时间:2024-08-25 08:48:38  作者:指犹凉
  一个人伫立在唐琛新起的坟前,目光穿越重重迷雾,望着一片混沌中逐渐清晰走来的两个身影。
  方耀走在前,悠哉地牵着一根绳,绳的另一端是唐琛,背剪双手,脚下拴着锁链,只给迈步的空间,所以走得跌跌撞撞,每当快要摔倒时,方耀就会等一等,去扶唐琛的时候都会被唐琛用胳膊弹开,不许他再碰自己。
  西元将眼里的热气深吸入肺,过了口墓地特有的潮湿咸涩的腐气,大敌当前,他不能失去一分一毫的理智,唐琛还活着,而且看上去除了被绑,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走到自己的坟前,冲着西元还能会心一笑,眼中的星光越发明亮,将坟场里的鬼气都驱散了几分。
  西元暗松了口气:“唐先生。”这一声唤,沉稳有力,静若深海。
  唐琛点了点头,彼此的目光刹那间一碰,胜过万语千言。
  方耀一挽绳,拽住了还要往前的唐琛,距离墓碑不远不近,足可以看清顾西元所有的表情,一把钢刺抵在唐琛的脖下,方耀神情寡淡:“说好了,就你一个人,不能带枪。”
  西元掀了掀衣服,单薄的衣襟下除了一段结实的蛮腰,空无一物,又向四周大大方方一摊手。
  教堂里有都大帅事先布好的人手,但是方耀还是警觉地将目光所及之处扫了个遍,不似东方丧葬,人死后墓碑高大气派,索菲亚教堂的墓地都是按着西方教派的习俗,墓碑矮小,林林总总一目了然,很难藏下什么人。
  “脱衣服。”方耀命道。
  唐琛横了眼方耀:“用得着这么怕吗?”
  方耀冷眼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从来不用枪,大家总要公平些。”
  西元无奈,开始脱外衣,只留一条打底,连把匕首都藏不住的。
  方耀这才勾了勾手指:“东西拿来。”
  西元不肯吃亏:“你把教堂里那几个人撤了,我就交给你。”
  方耀迟疑了下,又笑了:“真不愧是穿过军衣的,倒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方耀随即嘟起嘴吹了几声长短不一的口哨,三个人静静地等了半天,忽然嗖地一声,一只窜天猴从另一方的树林飞上了天,炸开一小朵烟花,瞬间陨落。
  方耀一把抓过唐琛,钢刺直抵咽喉。
  唐琛笑了下,不无讥讽。
  西元不疾不徐道:“方先生别紧张,不过是我的人请你的人喝杯水酒,这里现在就我们三个了,可以安心交易了。”
  方耀有些不耐烦:“东西呢?”
  西元沉声道:“你先松开他。”
  方耀想了想,松开唐琛,一手抓着绳子,一手钢刺依然抵着唐琛。
  西元似有踌躇:“我怎么知道你拿到东西后,会放了他?”
  方耀一扯嘴角:“那我又怎么知道你给的东西是真是假?”
  “都大帅要的是底片,是不是真的,你一看就知道了。”
  方耀看向唐琛:“美人,你说呢?小西爷不信我能放了你。”
  唐琛淡淡地:“我也不信,就算我不捆着,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一个。”
  方耀忽然笑出了声,摇摇头,猛地从背后推了把唐琛,唐琛踉跄了几步,摔在了自己的墓碑前,西元连忙上前去扶他,方耀用力一拽绳子,唐琛翻滚了几下,又滚回到他的脚前。
  西元勃然大怒:“你他妈干什么!”
  方耀将手中的绳索扬手一抛:“人暂时交给你,东西给我,若不同意,一拍两散。”
  西元连忙收绳子,唐琛借力滚到西元面前。
  方耀手持钢刺走过来:“东西!”
  西元也不理他,急急忙忙给唐琛松绑,方耀刚一抬手,西元冲着他大吼:“在他棺材里,我们两个给你挖出来!”
  方耀:……
  不远处的树坑里藏着工具,西元在方耀步步紧盯的目光里,递给唐琛一把锹,两人开始挥锹抡镐刨坟掘墓。
  方耀则坐在旁边的墓碑上,也不管本主乐不乐意,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戳着钢刺,有些无聊地望着他们,目光停在唐琛身上,月光下流汗的样子也令人心荡神迷。唐琛看过来,方耀笑一笑,唐琛冷冷地背过身,换个角度继续挖墓。
  墓终于挖开了,露出里边深棕色的棺木来,西元和唐琛对视了一眼,刚要跳下去,方耀起身走过来,按住唐琛的肩膀,一指西元:“你下去。”
  唐琛反对:“东西是我藏的,棺材这么大,天也黑,他要他怎么找?”
  方耀皱了下眉:“唐琛,别想耍花样,先把棺盖打开。”
  唐琛跳下墓坑,西元随即也跳了下去,两人合力,打开了棺材,上边覆着一层黄绸缎,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龙。
  方耀不禁笑道:“唐琛,你还真当自己是真龙天子吗,那老子就是玉皇大帝。”
  唐琛缓缓地揭开黄绸布:“是啊,老子专杀玉皇大帝!”
  绸布飞起,唐琛的手中多了两把枪,一把丢给西元,一把回身射向站在墓旁的方耀。
  方耀大惊,但应变还是相当的机警,一连几个翻滚,避开了致命的几发子弹,但是胳膊腿都中了枪,想跑也跑不快,唐琛和西元从墓里一跃而出,简直拿他当了活靶子,方耀抄起地上的一把铁锹,发疯似地抡着,还真挡住了不少子弹,他浑身是伤似乎也不想逃了,挥舞着铁锹直奔唐琛而来。
  唐琛盛怒之下,开枪猛烈,此时枪口一空,来不及换弹夹,眼睁睁地看着方耀手中的钢刺犹如一道撕破黑夜的闪电,刺向自己的咽喉:“美人,一起死。”
  西元砰地一枪射向他的脑袋,方耀居然反应奇快,偏了下头,西元的子弹只打烂了他的一只耳朵,方耀满脸是血,怪笑着,钢刺已经刺到唐琛的喉咙,然而奇怪的是,那种血管破裂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刺尖一空,唐琛不见了,像只跌落的孤雁直直地倒了下去,方耀随他一起跌落,唐琛忽然冲他笑了笑,那是美人第一次对他露出如此灿烂的一笑,方耀的心酥化成泥,铛下陡然一痛,有什么东西先破裂了,钻心入骨的,方耀眼前一黑,砸在了唐琛的身上,钢刺还紧紧地握在手里,离唐琛的咽喉只差毫厘。
  “唐琛!”西元急忙跑过去,方耀两眼翻白,就像一条被人抽了筋的长虫,不停地抽搐,唐琛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西元拿起绳索要捆绑方耀,唐琛却捡起地上的铁锹,走到方耀的尸身前,对准他的下軆,狠狠地戳了下去,西元一声惊呼:“唐琛,你干什么?!把他交给军方法办,基地的事……”
  唐琛充耳不闻,只专注在方耀残破不堪的尸身上,锋利的铁锹不停地剁下去,狠狠地,一下,又一下……
  “唐琛……”西元的声音消弭在喉中,他从来没有想到那张俊美的脸上也会有如此骇人的神情,在荒寂阴森的墓地里,仿佛唐琛才是那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带着阴冷、凶戾之气吞噬着世间一隅。
  阿山带人赶到墓地时,唐琛已经筋疲力尽了,坐在自己倒翻在地的墓碑上,抽着烟,身上斑斑点点,都是方耀的血。
  西元坐在他旁边,也抽着烟,闷声不吭。
  唐琛的烟抽得快,又从西元的嘴上摘下烟,叼在自己嘴上继续抽着。
  “幸好你懂我心思,把他们约在这里,我还真怕你一时冲动自己挖出底片去跟他们交易。”
  西元满脸的苦涩:“可我却不知道跟底片埋在一起的还有那么多枪。”
  唐琛回脸看了看平整墓地的弟兄们,也不禁苦笑:“都大帅如果不招惹我,这些底片可能就真的长埋于此了,但凡到了挖坟的地步,势必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墓里的枪就是最后的一线生机。”
  “都大帅为了底片,已经什么都不顾了,雇了秦牧大闹游园会,又叫方耀活捉你,你们已经撕破脸了,接下来你是跟他重新谈判,还是换个地方继续藏下去?”
  唐琛半晌无言,举起那只夹烟的手,漠然地望着指间的血迹,声音也无感:“我打算把底片还给他。”
  西元眉峰微蹙:“什么?!”
  唐琛将烟重新叼入口中,无尽的讥讽:“就算是我送他的最后一份惊喜吧。”
  西元还想再说,这时阿山走了过来:“先生,方耀的尸体怎么处理?”
  唐琛眸光幽邃:“你哥哥是他杀的,你说了算!”
  阿山没吱声,也没走开,垂着两眼,呆呆地望着地面。
  唐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山还是那样瓮声瓮气地:“我想听先生的,因为哥哥肯定也想听先生的。”
  唐琛的两腮不易觉察地抖了下,稳了稳情绪,终于,在草皮上搓灭了烟,站起身冷冷道:“剁碎了,喂狗!”
 
 
第106章 再游龙旗
  烟雾缭绕,辣眼呛鼻。
  鸿联社总部的会议厅里,吵吵嚷嚷,除了郑少祖称病没来,能来的人轮番上阵,说着大差不差的话,都在反对唐琛的提议。
  鸿联社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反对唐琛的声音了,但是今天,唐琛似乎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不为别的,就因为唐琛要为阿江和那些在游园会死难的弟兄们——游龙旗。
  这怎么可以呢!
  游龙旗是对江湖中最有名望和地位之人死后的最高礼遇,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享用的,从前最大两个帮派的总把头游过龙旗,之后整个鸿联社也只有白老大一人得享尊荣,别说一个小小的阿江,唐琛当初诈死的时候,几个老的也私下议论过,这么年轻就游龙旗,恐怕压不住非议啊,幸而唐琛有遗言,死后不游龙旗,他们也就不再提了。
  如今要为阿江几人游龙旗,简直有种皇帝身边死了个太监就要举国戴孝的荒谬。别说向来看重规矩的曲爷他们几个老的坚决反对,年轻一辈也多不赞同,就连杨启年也苦口婆心地劝唐琛:“唐社长唐老弟啊,不是这次兄弟不帮你讲话了,阿江,哦,江爷,跟你出生入死、感情深厚我们都知道,这次他又救了你的命,的确英雄,令人钦佩,咱们多花些银子厚葬就是了,江爷的丧事还是我来张罗,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但是游龙旗真的不行啊,你上次死的时候都没游,他是你的马仔,怎么可以呢?坏了道上的规矩……鸿联社今后在江湖上会被人耻笑的……”
  他们说了大半天,口干舌燥,群情激昂,但是唐琛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会议厅里声音渐歇,唐琛才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口:“游龙旗的时候,我要亲自为阿江扶灵,你们几个堂主也要跟我一起扶灵!”
  此言一出,又是水滴入油炸开了锅。
  啪的一下,唐琛的枪撂在了桌面上,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唐琛站起身,举起枪,枪口缓缓地转动,众人皆骇然,枪口转到哪里,哪里就发着抖。
  曲爷的声音孤单地响起,强撑着脸面却也没了刚才的底气:“唐社长,你这是做什么,把枪收起来,别吓到弟兄们,大家只是商量,又没说绝对不行,阿江他们几个死的冤,弟兄们心里也不好过,江湖规矩是规矩,也不外乎人情,现在鸿联社你当家,自然你说了算。”
  唐琛面无表情地收了枪,向门外走去,声音冰冷而坚决:“停灵三日,游龙旗!”
  鸿联社总部设了灵堂,停着几个死难的兄弟,阿江的灵停在了半山公馆,所有的灯彻夜长明,唐琛坐在灵堂前,手里握着自己那把匕首,也是刺入阿江心脏的匕首,慢慢擦拭着,上边的血迹已经擦得干干净净,闪着雪亮的银光。
  西元、阿山还有吴妈守着火盆,为阿江和阿香多烧些买路钱。
  唐琛沉沉地开了口:“吴妈,阿香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吴妈抬起红肿的两眼:“什么,先生?”又飞速地瞟了眼阿山,阿山也抬起头来望着她。
  唐琛继续摩挲着手里的匕首:“你尽管说,我要听实话。”
  吴妈的犹豫透着诸多挣扎,声音几乎快听不见了:“她,她说她不想嫁人…只想伺候先生一辈子!”
  刀刃上的手忽然停住了。
  吴妈捂上了嘴,忍着泣声离开了灵堂。
  良久,唐琛的声音才幽幽地响起:“阿山,就在公馆的后山开两个新穴吧,别离的太远,阿香胆小,让阿江照应着点。”
  “是,先生。”
  唐琛拿起匕首,穿过灵前雪白的素纱,声音也如纱缥缈空灵:“也别离我太远……”来到阿江尚未入钉的棺前,推开厚重的棺盖,将那把匕首郑重地放了进去。
  高燃的白烛啪的一声,爆出一个小小的烛花。
  唐人街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整条街就像被谁抽走了空气,听不到半点嘈杂,衬得咚锵咚锵的鼓乐声越发的孤单、悲凉,长长的送葬队缓行而来,龙旗飒飒,灵幡飘飘,唐琛走在最前端,扶着阿江的灵车,漆黑的墨镜挡住了双眼,还是看不出太多的表情。灵柩的另一侧是阿山,后边跟着西元和两位堂主,也扶着灵,只是没有郑少祖,据说得了肺病,传染的那种,连床都下不来。
  和第一次为白老大游龙旗看似没什么不同,却又哪里透着异样,太安静了,安静得就连微风吹落的第一片树叶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那么多人站在路边,没有拥挤,没有吵嚷,只是驻足观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木然,街道两边的商铺,楼上楼下,既没有红灯,也没有白灯,好像一个人忽然掉光了所有的牙齿,空荡的吓人。
  楼上有人关了窗,那一声吱呀隔绝了所有。
  炉火上的茶叶蛋咕嘟咕嘟的,一旁的小孩不知怎地忽然咧嘴要哭,他的母亲紧紧地捂住他的嘴,一碗水浇过去,扑灭了火,发出刺啦一声“巨响”,引来唐琛的侧目,那女人急忙抱起孩子回了屋。
  唐琛的脚步越行越慢,个别人家屋小地窄,只好把棺材板抬出来,停在自家的门口,这是在游园会里枉死的无辜,家中有人披麻戴孝,也在哭泣,只是无声。
  苏珊妮默默地放下手中的话筒,轻声对一旁的摄影师说:“关了吧,别拍了。”
  唐琛行来时,彼此无声地注视了几秒,唐琛扶着灵继续前行,苏珊妮的神情凝重而哀伤。
  一个人从前方疾步跑来,停在游龙旗队伍前,噗通一声跪下,对着唐琛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朗声道:“干爹,我回来了,来送江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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