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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近代现代)——指犹凉

时间:2024-08-25 08:48:38  作者:指犹凉
  “看路,我还不想死在交通事故里。” 唐琛放开脖颈,看了看满手的血:“混蛋,别叫我再遇见,老子剁下他的脖子泡酒喝。”攥着衣袖用力一扯,却没扯动,唐琛的唇灰色如土,那只撕扯衣袖的手也软软地垂了下来。
  “唐琛!”一边穿行在黑暗的荒原,一边急切地唤着,西元的眼睛似乎也被唐琛的血染成了红色。
  唐琛的声音听上去微弱:“西元,这孙子好像碰到我动脉了,刚才没事的,可能跑…跑的太快了……”
  “草!”西元将油门踩到极限,在最后相搏的一刻,唐琛终究是落了下风,那人精准地擦过他的血管,估算好了时间,唐琛的动脉终于崩开了,他们早已别无选择。
  唐琛捂着脖子痛苦地呼吸,血从指缝中流出,寒眸里的星光开始渐渐涣散。
  “唐琛!别他妈睡!”西元大吼了几声,然而唐琛的眼皮却熬不住地往一处粘合。
  西元连撕带咬扯下自己的衣服,堵在唐琛的颈上,紧紧地按住伤口:“唐琛,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进市区了!”
  车子继续在无垠的旷野上狂奔,随着一分一秒的流失,唐琛的血也在一点点耗尽,西元的心慌作一团,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所有,狠狠地抹了一把,颤声道:“唐琛,睁开眼,你他妈的给我听清楚,我不许你死,许澜清的仇还没有报,伤你的人还没拿来下酒,鸿联社的弟兄们还都指望着你……”
  “好吵……”一双美目疲惫不堪地合上了。
  车轮在躲避不及的石头上狠狠的一颠,唐琛丝毫没有反应,西元极力把稳方向盘,慌跳的心忽然一静,如果我和他就这样翻车一起死了,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西元拼命摇了摇头,不,不能死,谁都不能死。
  西元吸了吸鼻子,商量的口吻听起来有点可笑:“唐琛,你想不想睡我?”
  眼皮抖了抖,紧闭的双眼又打开了一条缝隙。
  西元再接再励:“只要你不睡,我就让妳睡,随便你怎样都可以!”
  嗤——
  唐琛忽然笑了,引来一阵咳,面白如雪,却依然微睁双眼努力看清西元的样子,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土,西元又变成了泥猴。
  垂下的手臂又缓缓地抬起,冰凉的手覆在緊按伤口的手上,西元的手总是这么的暖。
  “西元,下雪了,你还有糖吗?”
  “有,有!”西元慌忙答着,一边按着他的脖子一边茫然地寻找,哪里有什么吉利糖,最后一包毒死了一只獒犬。
  “有糖的,有的,你等着,马上给你……”胡乱地撒着谎,西元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己,他连这点小小要求的都不能满足唐琛。
  唐琛的声音轻不可闻:“好,西元,我等着。”
  白色轿车冲破第一抹乍现的曙光,消失在黑里透红的地平线上。
  一大束吉利糖花束盛开在春末夏初的荼蘼香里,阳光也偏心,照在花心里,映得玻璃糖纸像洒满了碎钻,晶晶亮亮又五彩斑斓,将病房的床边勾勒出一隅梦幻,有个人也在梦幻里,却很真实,趴在床边,歪着脸,口水渗到唇角,脸上的泥渍也没洗净,晕着酣睡中的一点潮红。
  被子里的脚稍微动了动,看似睡意正浓的人却十分警醒,立即睁开了眼,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惊喜:“唐琛,你醒了?”
  唐琛抬手摸了摸脖子,缠着好几层绷带,转动有些费力,虽然输了大量的血,脸色依然苍白,清雅素淡的连血管都隐约可见,西元想着将来寻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按着唐琛现在的模样雕刻成像,定是精美绝伦的。
  “饿了吧?吴妈给你煲了参汤,喝一点。”西元柔声劝着,眼里的光也暖得人酥软。
  唐琛笑了下,只是看着虚弱,目光定在吉利糖花束上。
  “先喝汤,再吃糖。”西元眼巴巴地端着碗。
  唐琛难得的听话,任凭西元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将参汤小心翼翼地喂入口中,墨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元。
  西元举着勺子送到他唇边,停住了:“看什么?”
  “你还好吗?”
  这是唐琛醒来后的第一句话,西元怔了怔,随即笑了:“怎么倒问起我来?”
  “你还好吗?”唐琛又问了一遍,很平静,很专注。
  西元敛笑,望着唐琛,回答的也很平淡:“你在流血而我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不好,现在你醒了,好一些。”
  眸光交织,病房里安静了许久,唐琛重又开口:“洗洗脸,别人看了会笑话小西爷的。”
  从花束里抽出一块桃子味的糖果,西元剥了,递到唐琛的嘴边:“唐先生不笑话就行了。”
  唐琛静静地含着糖,丝丝惬意中有了种满足,打量了眼病房:“你直接把我送到仁和医院的?”
  西元淡而化之:“没有,你失血过多,没有时间赶回唐人街了,我只好在西藩区就近找了家医院,先给你止了血,又怕基地的人连夜搜查,趁护士不注意顺了他们一袋血,一边输血一边往唐人街赶,毕竟自己的地盘安全些,到了仁和医院血库里的血又不够,就通知阿江找了不少青龙堂的弟兄,你现在的身体里至少流着十几个人的血。”
  昨晚的惊心动魄化作三言两语,唐琛听了半晌无言,望着透明的细管中缓缓输送的血液,喃喃道:“终究还是自己的兄弟血浓于水。”继而看向西元:“你也输了?”
  摩挲着手里的糖纸,西元垂下眼帘:“没有,我们的血型并不匹配。”
  唐琛低眉浅笑:“哦,是么。”
  西元的声音更轻了,手里的糖纸几乎揉碎:“我们不只是兄弟。”
  唐琛望过来,西元的泥脸红红白白的:“是…爱人。”
  唐琛扶着脖子微微向上坐了坐:“你说什么?”
  飞速地瞟了一眼,西元压着嗓子又重复一遍:“爱人。”
  “大点声,蚊子放屁都比你响。”
  西元抿着唇不再吱声,见唐琛似笑非笑的,也明白他是故意的,随即将身圧过去,一只胳膊撑在他的枕边,望着神情淡然的唐琛,将手里的糖纸糊在他的嘴上,隔着糖纸又落下唇:“Lover,唐!”
  唐琛冷眉冷眼地:“我听不懂英文。”
  唇上的热气隔着糖纸传送过来,西元的粤家话并不标准却很清晰悦耳:“我钟意你,我们是爱人,这次听懂了,唐先生?”
  病房的门忽然开了,阿江呆立在门口。
  “草!”
  房门瞬间撞上,身后的阿山和弟兄们被一股脑地推出来,一头雾水地问:“唐先生醒了没有?为什么不让进?是啊,干嘛推我们?我好像看见小西爷了……”
  阿江低声喝道:“都给我安静点,这里是医院,以为是在自家码头啊!”
  阿山探头探脑地问:“哥,唐先生他…没事吧?”
  阿江不知何故羞愤愤地:“没事,好着呢!”
 
 
第87章 断线的纸鸢
  “阿江,进来。”病房里传来西元的一声唤。
  门口的阿江丧眉搭眼地低着头,唐琛一撩眼皮:“你干什么?过来。”
  阿江老老实实的又走到床前,余光斜瞟,西元正在收拾桌上的汤锅。
  唐琛淡淡地命道:“看着我。”
  迎着唐琛射来的目光,阿江不安地舔了舔唇。
  “看见什么了?”唐琛靠在病床上,声音懒洋洋的。
  “什么都没看见!”阿江的脸颊不自觉地又飞了红。
  嗤,唐琛一笑,随即问道:“你多大了?”
  “什么?”阿江懵懵地看着唐琛。
  “我记得你比我还大两岁,是啊,也不小了……”唐琛有些感慨,忽然问:“喜欢阿香吗?”
  阿江僵住:“什么?”
  “什么什么的,问你喜欢阿香吗?”唐琛还是一副寡淡的口吻,西元放下手里的活计凑过来,支棱着耳朵也望着阿江。
  阿江原本眉眼还算清秀,只是从小在码头混,皮肤晒得黑黑的,被唐琛这么追着问,一张脸彻底沦为酱油色,黑里透红:“我…我只是拿她当妹妹。”
  唐琛盯着阿江,口吻一变,严肃起来:“你如今也跟着别人学会骗我了。”说这话时拿眼睃了下西元,西元觉得又可气又好笑。
  “没有没有,先生,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见阿江窘的要死,唐琛终于肯放他一马:“如果你喜欢,我就做主把阿香嫁给你,等我出了院就给你们办喜事……”
  “不,先生,我不要。”
  阿江的回答出乎意料,西元愣住,就连唐琛也是微微一顿,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公馆里的几个谁看不出来,吾家有女初长成,阿江阿山兄弟俩的目光也总是围着阿香转,情窦初开的不止一个人。
  阿江的舌头似乎活了过来,声音稳稳地:“先生,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娶阿香,因为阿山也喜欢……我不能为了个女人伤弟弟的心。”
  西元忍不住道:“阿江,你都没有问过阿香究竟喜欢谁?”
  阿江抬头望过来:“这不重要,父母去世的早,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喜欢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抢。”
  西元有点来气:“阿香是人不是物品,感情也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
  唐琛的一双眼停在西元身上,含笑不语。
  阿江倒是很坚决:“你说的我听不懂,也不想懂,先生,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阿江。”
  阿江站住了脚,又成了那个寡言少语只听命做事的阿江。
  唐琛沉吟着:“阿香的事就当我没说过,你不喜欢的事我也不会勉强,你们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兄弟,鸿联社家大业大,人也多不胜数,光是在册的就好几千,还不包括那些不够资格入册的,但真正称得上生死之交的没几个,你和阿山虽然为我做事,但我从来也没把你们当下人,将来终究要各自成家自立门户的,我能为你们做的尽力去做,你们也要为自己多做一些打算,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了……”
  “先生!”阿江刚一出声,唐琛便抬了抬手,继续道:“阿江你记住,也把我的话说给阿山听,如果我不在了,第一,不许你们为我报仇,第二,照顾好吴妈和阿香,第三,远走高飞离开唐人街,最好也离开藩市。”
  “先生……”
  “唐琛……”
  西元哽住了喉,唐琛的话令人万分抵触,却又无从反驳与争辩。
  唐琛淡淡地转移了话题:“那个叫阿鸢的伙计在哪?”
  阿江立即道:“从昨晚就没找到,他一直住在店里看店,昨晚跟吉老板说出去一趟,结果到现在人也没回去,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在找。”
  唐琛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向床头靠去:“找到了别动他,直接带到我这里来。”
  “是。”
  阿江走了,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西元走到床边,握住唐琛的手,男人的手带着长期磨枪玩刀的薄茧和力度,却又生出冰肌玉骨的美,摩挲在手,不忍轻舍。
  唐琛蜷了下手指,西元握得更紧了。
  “唐琛,你累了,睡会吧。”
  唐琛盯着病房雪白的墙壁,轻声回道:“好。”
  西元叹了口气,又给他剥了一颗吉利糖,唐琛张嘴吃了,没多久,含着糖便睡着了。
  阿鸢终于找到了。
  尸体漂浮在码头栈桥的石柱下,像块打碎的船板,被海水冲得一荡一荡的。
  派人打捞上来,所有人都呆住了,混堂口的谁没见过死人,只是眼前的这具尸体叫人看了头皮阵阵发麻,码头上空笼罩一层阴霾之气。阿江将尸体用布蒙了,直接送到仁和医院的停尸房。
  唐人街警署的西警们赶到仁和医院的时候,被几个守在停尸房门口的大汉拦住了,身边的警员试图交涉:“这是乔伊警长。”
  没人给警长大驾光临让路,其中一名大汉言简意赅,倒还客气:“对不起警长,还请您稍等片刻。”
  乔伊冷眼看了几秒,并不与他们理论,只得在走廊里不耐烦地踱来踱去。
  几十瓦的白炽灯将停尸房照得雪亮刺目,却依然驱不散死亡带来的阴冷之气。
  西元缓缓地揭开遮布,呼吸一窒,唐琛走上前,望着一丝不挂的阿鸢,尸身远比普通的死者看上去更加的惨淡,泛着如霜的冷白。
  一旁的法医轻声道:“失血过多加上在海水里泡了二十多个小时。”
  任何人的伤口多如马蜂窝,都会流血而亡,阿鸢身上早已体无完肤,密密麻麻的都是洞眼。
  面无表情地望着阿鸢,唐琛摊开一只手,法医连忙将一副白手套递过去,继续说:“伤口大小、创面基本一致,都是刺穿伤,应该是同一种利器,但是深浅不一,力度也不太一样,有的只是刺到皮肉,有的穿过了肋骨,死者生前惨遭折磨。”
  法医边说边比划着:“凶器就像一根磨了尖的自行车车条,顶端十分锋利,一刺即穿,具体有多长就不得而知了。”
  唐琛拨了拨翻着白茬的伤口:“我知道它有多长。”说完,摘掉手套丢在一旁,抬手去解脖颈上的绷带。
  “唐先生——”
  颈上的绷带很快解开,唐琛一掀贴在伤处的纱布,转向法医:“和他的伤口一样吗?”
  呆若木鸡的法医缓过神来,急忙上前细看,点点头:“像,很像,不过唐先生受的伤没有完全刺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唐琛又将纱布贴了回去,西元连忙帮他把绷带重新缠好,唐琛拽起遮尸布的一角,盖上了阿鸢,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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