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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近代现代)——指犹凉

时间:2024-08-25 08:48:38  作者:指犹凉
  顾西元将糖果篮递给她,妹妹顾晓棠已经快十七了,见了比自己大六岁的哥哥,还是忍不住晃着他胳膊撒娇:“嗯哼~还是哥哥最好了……”
  顾西元吸了口气,下意识去捂肩膀,又赶紧放下手,细心的顾晓棠马上问:“怎么了?”
  顾西元笑笑:“没事。”
  晓棠不好骗,强行去扯他外套里的衬衫,刚扒开衣领就叫道:“哥,你受伤了?”
  顾西元忙去捂她的嘴:“别喊。”
  顾夫人闻声从屋里走出来,望着一双儿女,嗔笑道:“都多大了,兄妹俩还打打闹闹的?”
  顾西元一个眼色,晓棠眨眨眼,收到,连忙没事人似地跳到妈妈跟前,举着糖果篮:“妈妈,看哥哥给我买什么回来了?”
  顾夫人笑道:“吉利糖果嘛。”忽然想起什么来,顿时又不安地问:“你去唐人街了?”不等儿子回答,又忙问:“那……几天前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顾西元大而化之地:“哦,您说的是唐人街开枪的事吧?”
  “什么开枪,据说炸掉半条街,血流成河。”顾夫人的脸上惶惶不定。
  “哪有这么夸张,毁了个酒楼倒是真的,我听庭威说,的确死了几个人。”
  “几个人?西人电视台都播了,看得人触目惊心,西元,不是嘱咐你了吗,没事别老往唐人街跑,那边乱,好多人手里都有枪的。”
  “妈,还好了,小时候你们不也常带我去唐人街玩嘛。”
  “那会至少还有西人警察巡街,不像现在这么乱。”
  “现在?我怎么觉得比从前还好了许多呢。”顾西元不禁笑了下。
  顾夫人见儿子不拿自己的话当回事,还笑嘻嘻的,扭身回屋去了。
  晓棠凑过来,十分紧张:“哥,你不会为了给我买糖果,赶上他们打枪才受的伤吧?”
  “没有,我是打拳拉伤的。”
  “你最近总不回家,妈妈都不高兴了,回来还顶嘴,快去哄哄她吧。”
  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了,顾夫人预备再多添两道菜,见儿子跟进厨房,故意不去理他,背转过身去择菜,顾西元走到她身后,捶打着她的肩:“好了,别生气了,糖果是庭威送的,不是我买的,我很少去那边的。”
  “我才懒得管你们。”
  顾西元低声逗她:“是不是想爸爸了?”
  顾夫人打了他一巴掌:“乱说话。”
  顾西元拽过菜篮,帮她一起择菜:“他去非洲考察好几个月了,也该回来了吧?”
  “还有一个多月,信也来不了几封,一个一个都是野人。”说到这,顾夫人两眼期待地望着儿子:“西元,还是搬回家住吧,当初说是为了搞创作,非要搬出去,现在就剩下我和晓棠两个人,家里没个男人总觉得不踏实。”
  “好,我搬回来,今晚就住家里。”
  顾夫人有些意外,本以为这次又是白说,没想到儿子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顿时眉开眼笑,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这才是我的儿子呢。”
  顾西元强忍着肩上的痛,挤出笑容迎合着母亲。
  饭开的有些晚,顾夫人一高兴又添了个菜,是顾西元最爱吃的。
  瞅着那盘麻婆豆腐,顾西元搓了把脸,春末了,即便开着窗,也有些燥热。
  听说哥哥要搬回来,顾晓棠很是开心,恨不得马上就去公寓帮他搬东西。
  顾西元却说,公寓留着不退租,等父亲回来他还要搬回去的,儿子执意如此,顾夫人也不再多劝,只说儿大不由娘。
  晓棠不正经吃饭,拽过那篮吉利糖果,挑拣着自己最爱的草莓味,又听是张庭威送的,不禁偏头看向顾西元:“哥,他一个大男人,送你糖果蓝,还扎成花束,好奇怪啊。”
  顾西元往嘴里扒拉着饭菜,耷拉着眼皮问:“奇怪什么?”
  “学校里的男同学送糖果都是暗示那个女孩子,喜欢她喽,可你又不是女孩子。”顾晓棠自小在西人学校读书,向来口无遮拦,顾夫人嗔怪她:“女孩子,不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上。”
  顾晓棠不理会母亲,继续问哥哥:“那个张庭威眉清目秀的一塌糊涂,看你的时候,眼神老是黏黏糊糊的,他不会真的对你居心不良吧?”
  顾夫人抬手要打:“诶呀真是要命,这种话都敢说出口,一个姑娘家也不怕难为情!”
  噗,顾西元也差点被呛到,瞪着两眼,喷着饭粒:“胡说,他知道我要回家看你们,特意买来叫我送给你吃的。”
  晓棠的一双杏核眼瞪得比哥哥还大:“啊,送我?蹭饭大王?为…为什么?我就见过他……”连忙掰着指头数了数:“五次,五次诶,三次在你那里蹭饭,两次在这里蹭饭,永远一副吃不饱的样子,一身的中药味,好像从药罐子里跳出来的。”
  说到张庭威,三个人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顾夫人问庭威这次怎么没来蹭饭?
  顾西元说他帮家里做事,忙,晓棠撇撇嘴:“又忙着去谁家蹭饭了呗。”
  饭后,三个人坐在院里纳凉,顾夫人切了盘水果,顾西元吃了几口说是累了,想去洗洗,顾晓棠脱口就问:“哥,你是不是该换药了?”
  顾夫人怔住:“换药?换什么药?”
  顾晓棠连忙用瓜堵上了嘴巴。
  妹妹的失言引发了顾夫人新一波的紧张,顾西元知道瞒不过母亲,只好将衣领拉开,露出肩头的纱布来,安哄着:“没事,前两天赛伯格广场有人开枪,我跑的急了点,摔在花坛里,被砖头咯了一下,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
  顾夫人还要细看伤口,顾西元怕露了馅,抬起胳膊转了转,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是今天刚换过药,大夫叮嘱不能随便拆开纱布的,顾夫人这才作罢,又心有余悸地说,听隔壁海伦太太说广场那天打死了一个小女孩,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顾晓棠也说:“我们同学也都在议论,只是报纸上没怎么报道,听说打死人的还是个华人呢,哥,你都看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见,听见枪声,我就赶紧跑了,难不成还要凑过去送人头吗?”
  “你怎么又去广场画画了,家里又不缺你这几个钱。”顾夫人牵挂之余又有点生气,儿子总是这么我行我素的。
  “妈妈,哥哥画画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他的艺术。”
  “我不要听,我只希望你们都平安无事。”说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委屈,顾夫人红了眼圈。
  顾西元忙又去哄她:“我也是闲来无事,一天画下来也不少赚的,足够我一个月的房租。”
  顾夫人摇摇头:“现在这世道,可真是乱,别管东藩还是西藩,怎么哪里都不叫人安生?西元啊,你总要找个正经事做,虽说家里也不指望你什么,可你也不小了,将来还要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
  “哥哥留学前想要去当警察,您不是不同意么?”顾晓棠提醒着母亲。
  顾夫人连忙瞪了女儿一眼,生怕儿子又回转这个心思,幸好当年没有考中,否则每天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胆的过,警察没当成,儿子又说想去欧洲学艺术,还可以申请到学校的助学金,顾夫人忙不迭地送他出了国,只要不当警察,做什么都可以。
  夜阑人静,顾西元回到自己久别的小阁楼里,母亲早已打扫干净,床铺里外三新,嗅着枕头上的阳光味,顾西元睁着两眼,愣愣地望着窗外的柠檬月,许多影像幻灯片似的不停掠过,渐渐地,还有了声音。
  为什么有你的地方总会有人要杀我?
  这个位置看似无足轻重,但对于我唐琛来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想要吃麻婆豆腐,就得先跟着我干!
  翻了个身,压得床板一阵吱扭声,长长地叹了口气,顾西元探手摸了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顶着喉结急速地滚动了几下,忍不住又探过去,这次握住了,再也不肯拿开,闭上眼,也不再去看那颗柠檬月,可眼前的影子却晃动的更厉害了,怀里坐着那个人,颠簸着,依然野马难驯,这次是半个侧脸,余光向后睨着,冷峭、妖冶,微张的薄唇,随着起伏,摇晃得像被风即将吹落的樱桃……
  床板极力压制那吱吱扭扭的微响,撑到极限终究是要挣脱出来,仰着头,望着月,低吟浅唱,犹嫌不足,一个声音低低地唤着:唐琛……
  柠檬月霎时染上了一层轻纱白。
 
 
第8章 驾临寒舍
  向来习惯早起的顾西元,难得睡过了头,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发烧了,肩膀的伤口换了个疼法,又肿又胀,整条胳膊有点抬不起来。
  春末雨水多,母亲追着晓棠递雨伞,声音从楼下传来,晓棠今天想吃泡菜鱼,还说提醒哥哥帮她把屋里坏掉的椅子修好,顾夫人嫌她啰嗦,叫她快走不要吵了哥哥睡觉。
  这雨一下就没完没了,稀稀拉拉的,躺到了中午,母亲买完菜都回来了,西元不好再躺,强撑着从阁楼下来,晕晕乎乎地陪她吃午饭,尽量装的没事人,顾夫人察觉他脸色不好,西元只说忽然换了地方没睡好,母亲却说,从小睡大的地方怎么听着倒像是在别人家?
  吃过午饭,西元想着修好妹妹房间的椅子,螺丝松了,刚找出工具,廊下吹来一阵风夹裹着冰凉的雨丝,身上一阵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顾夫人过来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忙替他找了两片阿司匹林,看着他吃下,催促着继续回床上躺着,什么都不要做了。
  这一躺就是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周边暗沉沉的,沙沙的雨声敲打着阁楼的玻璃窗,仍旧没有歇的意思,楼下传来细碎的话语和滋啦滋啦翻菜的声音,听不清母女俩在说什么,总是晓棠的叽叽呱呱多一些,顾西元想翻翻身,不禁咧了下嘴,伤口怕是发了炎,疼的汗也出来了。
  庭院的门铃响了两声,晓棠跑出屋,也不拿伞,踩着雨花去开门,脆生生地问:“谁啊?”
  门外还没应答,门就开了,顾晓棠愣了几秒,门外站着个男人,撑着一把松油黄的洋伞,面容亮眼,连周边的细雨都变成了银丝线,声音也好听,温文尔雅:“你好,我找顾西元。”
  顾晓棠扭脸冲里边喊了句:“妈,有人找哥哥。”又转过来问:“你是?”
  “我是你哥哥的……”话没讲完,顾夫人已经举着铲子站在廊下问:“谁啊晓棠,怎么叫人家在外边淋雨,快请进来。”
  晓棠请他进来,关了院门大踏步地往里跑:“哥哥,有人找你,是……”谁来着,刚才好像介绍过,转眼就忘了。
  顾母轻声提醒她:“女孩子,别跑来跑去的。”
  “哥哥,有同学找你。”
  男人走到廊前,收了伞,顾夫人见他手里拎着不少东西,想接过来,又惦记手里拿着菜铲,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男人自己将伞靠在廊前的柱子上,腾出一只手行了个脱帽礼:“伯母,你好,我姓唐,是西元的朋友,过来看看他。”
  “请进吧,这样的雨天还麻烦你跑一趟。”听口音客人像是潮粤一带的,顾夫人笑了笑,想起张庭威,内地话倒比这个人说的好。
  顾西元迷迷瞪瞪地躺在床上,听见楼下从院里到厅堂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伴着晓棠的一声喊,说同学来找。
  张庭威?也从医院偷跑出来了?下雨天,瘸着一条腿,就为了蹭我家一顿饭?
  除了张庭威,很少有朋友到这个家来找顾西元,顾夫人将灶上的火拧小,咕嘟着泡菜鱼,又忙不迭地回到客厅,晓棠也是个不懂事的,将客人一个人丢在这里,跑上阁楼去喊哥哥。
  顾夫人边打量着客人边请他落座,他递上手里的东西,两盒中式糕点和一篮鲜果,都是些南方常见的荔枝、枇杷还有香蕉什么的,却在西人区这边很难买到。
  接过东西,顾夫人同他客套着,从年龄上看要比西元大上几岁,相貌虽好,人却老成,随身还带了个小皮箱,放在一旁。
  顾夫人正想唤晓棠下来给客人泡茶,晓棠却扶着楼梯把手,指了指唐先生:“哥哥叫你上去。”
  唐先生起了身,拎起小皮箱,冲顾夫人颔首一笑,便随着晓棠往阁楼上去,顾夫人目送着,却又觉得哪里不合适,总觉得西元对这个通身有些气派的客人过于随意了些。
  晓棠领着客人上了阁楼,顾西元侧躺着,面对着门口,想看看一个瘸子是怎么为了一顿饭艰难地爬上他家逼仄的楼梯的。
  阁楼的小门像暗黄的画框,唐琛低着头弓着身,避开碰头的门框,走进画里,直起腰,看向蹭地坐起来的顾西元,只穿了件棉白的背心,头发蓬乱,脸色暗淡,两眼却瞪得跟铜铃似的,掩饰不住的一丝震惊。
  因着能看到这样的表情,唐琛笑了,白色的牙齿在昏暗的阁楼里,闪出一抹白光。
  “唐……你怎么来了?”顾西元看到跟来的妹妹,把名字又咽了回去,不确定晓棠是否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晓棠的目光在哥哥与客人之间走了个来回,抬手拧亮阁楼上唯一的一盏吊灯,顾西元和唐琛都不禁眯了眯眼,适应光亮的同时,又看向对方,顾西元起初的震惊没了,现在是八分抵触和两分戒备,唐琛十分的不受欢迎。
  晓棠还在看哥哥和客人见了面不说话的对视,就听见母亲喊她下来泡茶。
  晓棠一走,顾西元压低嗓音追问唐琛:“你来这里干什么?”
  唐琛将手里的小皮箱不紧不慢地放到顾西元床前的矮脚圆桌上,淡淡地回道:“探望病人。”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顾西元将身上的被子拉了拉,盖住了肩头,被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条薄毯,想是顾夫人担心儿子雨天受凉,趁他睡着时给搭的。
  唐琛充耳不闻,擅自打量起顾西元的小阁楼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质朴的木色摆设,中间是床,一面是窗,另一侧高低错落的格子里堆着一排排的书籍,墙上挂着几幅西洋画,床前开着一盆不知什么花,清新的蓝,仿佛也感受到窗外的雨气,娇嫩着,在不大的阁楼里,总能闻见一点有意无意的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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