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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近代现代)——指犹凉

时间:2024-08-25 08:48:38  作者:指犹凉
  “还有吗,我的顾先生?”唐琛阴凉的语声里竟然透出一缕动人的温柔。
  “你早就知道各堂口的生意因为白老大的猝然离世会受影响,这几个堂主虽然都想做鸿联社总把头的位子,但他们和你比起来,要么庸碌,要么短视,最终看重的还是钱,而洋粟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大发横财的最佳途径,也只有你唐琛有资格也有胆识去为他们打通这条发财之路,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你去找尹将军,要么活着回来,大家一起发财,要么死在东南山,他们去掉你这样一个劲敌,谁来坐总把头的位子再与人人忌惮的唐先生无关。”
  唐琛淡薄的笑意始终挂在唇边,看顾西元的眼神,冷峭中也渐渐流露出一抹欣赏。
  “西元啊西元,你还真是叫人又爱又恨啊……”唐琛悠然地发出一声感叹。
  西元却相当的严肃:“唐琛,难道你真打算让洋粟入主唐人街吗?连白老大都知道那东西害人,你为什么却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做那个总社长又能怎样?唐人街甚至整个藩市,都有很多值得你去做的事情。”
  唐琛的眸色深了深,唇边旋起一抹冷笑:“西元,你看,这艘船已经启航了,不能再回头了,它得向着目标不断前进,才能到达我想要的地方。”
  “不是的,唐琛,舵盘在你手里,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去。”
  “那如果我不想呢?”
  “唐琛,唐先生,你就那么有把握能活着回去?如果真的……”
  唐琛截断他未说出口的那个字:“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难道我在藩市、在唐人街就没人杀我吗?西元,我更信命,见到你以后,我更信了。”唐琛看向西元的目光,宛如眼前幽深的海水,波涛暗涌。
  “我不信什么命,更不想死。”西元低声驳斥。
  唐琛望了他片刻,冷冷道:“我也不想你死,但如果我死了,有你陪着,应该会好过点。”
  西元的两眼蓦地放大,瞪向唐琛,一时竟无言以对。
  “阿江——”唐琛大声唤道:“去跟阿山钓几条鱼来,再开瓶最贵的酒,今晚我要与这位聪明绝顶的顾先生好好喝一杯。”
  阿江的声音从下边的船舱里传来:“好的,唐先生。”
  莫利亚海峡地势复杂,多暗礁,不是特别有经验的老海员很少在这一带海域夜航,唐琛命阿山将吉利号泊在海上,只等天亮再启航,晚上大家都可以睡个安稳觉,反正第二天天黑前能到索瓦就行,那是一个离东南山最近的一座港口城市,从那里再找辆车进山。
  这次出海,唐琛似乎并不急于赶路,东西准备了两三天,又命人将船检修了一番,旁人都不带,只带阿江阿山和西元三人,倒给人一种错觉,他只是出海旅行,而不是要去什么九死一生的地方,从前唐琛偶尔也会独自一人开着吉利号出海几天,连阿江都不带,只是他自己。
  阿香知道他们要出海,磨着唐琛也要跟去,半山的公馆还没修好,一想到每天都要在白宅里看着白老大父女的灵堂,浑身就发毛,夜里躲在房里,上厕所都要吴妈陪着,不胜烦恼。
  唐琛自然不答应,说他们几个男人带个女孩子上船很不方便。
  阿香撅嘴,说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船看看真正的大海。
  唐琛又说:“阿山会把尿尿进海里。”
  一旁的阿山急忙辩白:“先生,我没有。”
  阿香红了脸,嘤地一声跑开了。
  唯独唐琛呵呵两声,一脸的坏,又瞥到西元,四目相对,西元却不知何故,白了他一眼。
  想不到阿江阿山哥俩不仅身手好,饭做的也不错,一锅鲥鱼汤浓稠鲜美,船舱不大,几个男人围着桌子走来走去,显得拥挤,唐琛也不分什么主仆,命他们三人同自己一起用餐,阿江的鞭伤好了大半,唐琛亲自为他夹菜添汤,说是鱼汤滋补,伤口愈合得快些。
  酒的确是好酒,按唐琛的说法,他要和西元好好喝几杯,西元心里冗杂,随着微微晃荡的船身也朦胧出几分醉意来,海天一线间,仿佛只剩下这艘吉利号在这片无边无际里沉浮。
  喝酒怕什么,只怕喝不醉,越是清醒越觉得烦乱,管他什么尹将军,洋粟,鸿联社,都他妈的通通见鬼去吧。
  夜里就算不开船,阿江阿山也不敢喝太多,见唐琛今夜酒意颇浓,没多久两人便都很晓事地拎着啤酒离开了,夜里钓鱼,没准能钓到更稀罕的品种,唐先生爱吃鱼,尤其爱吃稀罕的。
  吉利号不算大,只有一间卧室是唐琛的,他们几个都睡在下边的船舱里,天气炎热的时候,甲板更是天然的大凉席,舒爽、痛快,一觉天亮。
  红酒见了底,唐琛的脸上也泛起了红,冷峻的线条也因着这抹红柔和了许多,带出深藏于骨的旖旎来,微扬着眉,挑着眼尾,听着西元讲小时候逃学掉水沟里的事,边笑边拿眼睃着他,一下一下的,撩的西元渐渐没了声,只好闷头喝酒,却也忍不住瞄回去,唐琛手上夹着烟,也不抽也不弹,任凭烟灰寸寸掉落在餐盘中。
  “西元……”唐琛低声轻唤,西元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他低迷的嗓音。
  “夜里的海风很大,从我床边的那扇舷窗……圆圆的,望出去,可以望见大海,又深又黑,我总在想,海里面究竟有什么,会不会有传说中的水怪……”唐琛微红的两眼漾起的水光不断地涌向西元。
  西元放下酒杯,扶着桌站起身,不知是船摇晃,还是真的有些醉了,脚下虚浮,声音却还稳得住:“唐先生醉了,早点休息,我去外边透透气。”
  清新的海风陡然拂面,令人一震,那似曾相识的被人施了妖法的出离,此时方才清醒过来,又兀自心悸不已,妖法,白小姐也曾这样说过。
  今夜的海格外的宁静,阿江阿山许是已经睡了,甲板上空无一人,只剩下头顶上方星斗满天。
  身后传来脚步声,摇摇晃晃,轻擦着甲板,还有唐琛微醺的喷着酒香的气息,混合着海水淡淡的咸腥,更加催生出一种难言的情愫来。
  西元索性躺了下来,头枕在手臂上,仰望苍穹繁星,半明半昧的,璀璨如钻,银河宛若一条薄纱穿行在清透的夜空里。
  唐琛按着西元的肚子才勉强坐稳,曲着膝,仰起头,宇宙太浩瀚,人就显得渺小,唐琛一时也无言,他的衣袂微微浮动,劲瘦的腰身似乎盈盈可握。
  “你每次出海,一个人做什么?”西元轻声问。
  唐琛迷离的嗯了一声,忽然笑道:“做什么?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顾先生想知道吗?”
  西元轻嗤,不愿与他周旋这样的鬼话。
  唐琛也躺了下来,歪斜在光滑的甲板上,良久又道:“有人的地方就很嘈杂,听惯了别人喊我唐先生,偶尔也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在无人的大海上,望着这些只会眨眼的星星,我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曾经有人说,最宏大的是海,最有耐心的也是海,海是每个人心中的教父,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但是它什么都不说。”
  西元转过头来,望着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压根就很清醒的唐琛,揣摩着他话里的滋味。
  “你现在不是什么唐先生,倒像是一个诗人。”西元由衷地说:“只是比海更广阔的是星空,只要你抬起头来,就会发现连海都是渺小的。”
  唐琛望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熠熠闪闪,好似天上星落,坠入了他的眼中,而他却将它们化为浓浓的烈焰,无声地燃烧着西元。
  西元急速滚动了下喉结,再也避不开似地跳进他满眼的星辉里,连声音都跟着一起沉迷:“唐琛,我看到有星星掉进你眼里了。”
  唐琛轻展薄唇:“是吗,可我的眼里为什么只有我钟意的人?”
  繁星忽然四散而逃,全都坠落了,好似下了一场流星雨,萤光飞舞,划破天鹅绒般的墨蓝天幕,西元的手伸向唐琛的同时,唐琛也将头凑过来,温凉的唇贴在一起,似乎不太确定般地,瞬间又分开了,西元揽过他的头,寻着他的唇瓣,轻轻回吻,只一下,便火烧起来,又怕惊动了什么,在他眼中迷离地搜索,唐琛似乎笑了下,回揽着他,双唇再次送过来,贴住了,柔软的舌撬开西元略显无措的唇,任凭他晗住,西元擅自做主,居然还舔了舔他的唇尖……湿湿柔柔,情动不已。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唐琛闭上了双眼,掩盖住所有的星辉,探入到西元毫无章法的热切中。
  “唐先生,我们钓上大鱼了。”阿山兴奋的声音从船尾陡然响起。
  迅速分开的两人,各自坐好。
  阿山咚咚地跑过来,手里果然抱着一条好大的鱼,足有五六斤,紧随其后的阿江显然没能及时拦住弟弟,惴惴地望向唐琛。
  西元这才发觉自己还在不住打着轻颤,而唐琛,意兴阑珊地抿了抿湿润的唇,站起身,走到满脸泛光的渔夫前,看了看鱼,又看了看他,淡淡地问:“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吗?”
  阿山下意识地磕巴起来:“不,不是,是我没钓过这么大的鱼。”
  唐琛一蹙眉:“放了,都给我回舱睡觉去!”
 
 
第37章 我不需要谁来关心
  吉利号于第二天傍晚抵达了索瓦。
  索瓦是个连接内陆和沿海许多重要城市的港口,贸易发达,人口密集,也是水陆交通汇集的枢纽,附近的港湾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吉利号按唐琛的意思泊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今晚就住在索瓦,虽然不赶夜路,但唐琛还是派阿江阿山去拿车,明天一早就出发,看样子,他们早就知道唐琛要的车在哪里,这里的华人也不少,想必是有自己人,两人下了船,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索瓦不同于藩市,这里接近赤道,天气更加的潮热、憋闷,升起船舷两边的凉篷,餐桌摆在甲板上,最简单的巴浪鱼饭,蔬菜沙拉,冰果汁,唐琛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再喝酒了。
  酒,神奇的液体,叫人活也能叫人死,还能叫人疯,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拆开了砸碎了,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可却还是他自己。
  西元只吃了两口满是咸腥的巴浪鱼饭,然后开始拼命喝冰果汁,这是索瓦当地特有的一种混合着好几种水果的饮料,酸酸甜甜,一口冰凉下肚,可以暂时驱散令人窒息的暑气。
  唐琛吃光了盘中所有的饭菜,点起一支烟,缓缓地抽着,小小的火柴盒在他手里翻转不停,发出擦擦的碎响,自始至终,他和西元都没怎么说话,准确地说,从昨晚阿山钓上那条大鱼后,他和他之间仿佛都失去了讲话的欲望。唐琛回到自己的卧房,直到天亮才出来,西元则独自睡在甲板上,听着海浪的哗哗声,随着船身微微摇晃,嘴里残留着唐琛淡淡的酒香和烟草味。
  西元认定自己犯了错,可一点都不后悔,所以很快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条薄毯,热出一身汗来,却格外的松爽,这一觉睡得很是香沉,四顾而望,眼前除了大海和朦胧的曙光,天地间只剩下了他自己。
  白天都是阿山在掌舵,唐琛则和阿江对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上一次陪白老大进东南山还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刚娶了白小姐,为此,白小姐还和父亲大吵一架,埋怨他不晓事,把新婚夫妻活活拆散,但是白老大还是带着唐琛去了东南山,那时候,也许他不得不接受唐琛成为自己女婿的事实,带他去见尹将军,也是为了将来洋粟这条关系除白家人以外,不能落在鸿联社其他几人的手里。但是,城府至深的白老大还是没想到,女儿这个强扭的瓜注定是苦的,也从来不曾有过新婚燕尔。
  西元闲来无事,便跟阿山学开船,那时去欧洲留学乘的是几千人的游轮,像驾驶这样的海船出海还是头一次,阿山教的仔细,西元学的认真,很快便可以亲自掌舵了,阿山还提醒他哪里有暗礁,如何发现和避开。
  唐琛时不时回头看看驾驶舱里的师徒二人,一整天了,西元还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早上碰了面,垂着眼皮叫了声唐先生,便从阿江手里抢过灶台,闷声不响地为大家做早餐,一直到索瓦,西元忙了许多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避开了唐琛,坐在一起用饭,实在避不开了,眼里也只顾盯着餐盘,或者眺望船舱外的大海。
  唐琛任凭他别扭着,向来也是骄傲惯了的,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怎么现在倒成了他一个人的错?昨夜在甲板上,是谁咬着他的唇抖的像只爬了墙的猫?这猫爪子挠的人心里又痛又痒,偏这人还是绝对不能用强的,得用心,即便用了心,谁知道又能换回多少真来?
  当西元拎起凉壶又倒第三杯冰果汁时,唐琛忽然一脚踹过来,踹在他椅子腿上,西元手里的果汁泼洒了一桌。
  望着西元瞪来的眼神,唐琛不得不发了声:“少喝点,这东西喝多了跑肚。”
  西元刚想反驳他几句,忽听船外有人大笑着喊话:“哈哈,大侄子,想不到离了唐人街,你还再教训手下。”
  随着话音,一个人三步两步登上了甲板,身后跟着五个人,其中两人随他上了船,另外三人便守在船下。
  唐琛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随即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迎向他:“嗨,龙叔,好久不见。”
  来人是内地方言,唐琛的内地话说的虽然生硬,但也用同样的方言招呼他。
  一个喊大侄子,一个唤着叔,可那人看上去也就比唐琛大个十来岁,肥倒是货真价实的,满头蓬发,脑满肠肥,几乎看不到脖子,手臂比一般人的腿还粗,挺着肚子拥抱唐琛的时候,感觉能把他顶下海里去,个子也高出他半个头,西元头一次觉得挺拔的唐琛在别人面前有了矮小之感,与龙叔相比,倒真多了点玲珑剔透的意思。
  阿江阿山回来,被守在船下的人拦了一道,龙叔顿时叫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他妈的自己人。”
  阿江阿山上了船,规规矩矩唤了声:“龙叔。”顺势站到唐琛身后。
  “乖啦,阿江阿山还是这么懂规矩,晚上请你们上岸玩,跟着唐琛闷在这破船上干什么。”龙叔随即又转过身,笑容顿收,一巴掌拍在唐琛的肩头,捏了捏:“白老大的丧事都办完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老子这边被好几个国家的狗咬着屁股跑,也没能赶过去给他烧柱香,你有没有替我为他多烧点纸钱?”
  唐琛的肩膀在他的大手里晃来晃去,却依然点着头:“有,有。”
  “妈的,我就不信白老大居然是死在两只小虾米手里,怎么唐琛,你居然也信这样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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