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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近代现代)——指犹凉

时间:2024-08-25 08:48:38  作者:指犹凉
  阿香端上茶来,唐琛示意顾西元落座,指了指他的胳膊:“你总不能这样子回家吧,你就在我这里安心养伤,我叫阿江跟你母亲说了,你已经在我的广告社上班,薪水丰厚,只是有批货急需有人去趟外市提,要去几天,你回头给她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其余的要怎么说,自己看着办。”
  “我妹妹可鬼,索拉祁娜回家了,我却来了你这里,怕是瞒不过她的。”
  唐琛却笑了:“就因为她鬼,我敢打赌,她是不会揭穿你的谎言的。”
  “多谢唐先生思虑周全。”
  顾西元也接过阿香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淡雅清香,说了声谢谢,阿香冲他莞尔一笑。
  “阿香,替顾先生打扫出一间客房来。”
  阿香抱着茶盘想了下:“是你隔壁那间小的还是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
  唐琛刚喝到嘴里的茶,许是烫着了,噎了下,强咽下去,横了阿香一眼:“大间。”
  看着阿香忙不迭地往楼上跑,顾西元的目光也沿着客厅正中铺着墨绿色花纹地毯的楼梯向楼上两端的走廊望去:“你太太呢?”
  唐琛吹着茶里的叶片,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在家。”
  顾西元将疑惑写在眼里,却不再吱声。
  唐琛放下茶,神情松散地望着他:“她住白老大的旧宅,这里是我的私宅,她不常来。”
  “那你呢?”顾西元漫不经心地问。
  唐琛缓缓道:“你做了我的司机,慢慢不就知道了吗。”
  顾西元起身走到一个立在地上的青花瓷瓶前,一边赏着上面的釉彩,一边开起了玩笑:“这里不会是你的…小公馆吧?”
  以唐琛这样的身份,有几个这样的小公馆也不为过,虽然传闻他不近女色,哦,用张庭威的话来说,什么色都不近,可这样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白老大早些年老婆还在世的时候,不知养过多少女人,也没个人清楚。
  见唐琛不搭话,顾西元转过脸去看他,唐琛毫无表情,目光却很清透,唇边挂着一丝嘲弄:“你是第一个留宿在这里的外人,顾西元,欢迎入住我的小、公、馆。”
  随着后边别有用意缓缓吐出的三个字,顾西元微窘,难怪阿香刚才要问打扫哪间客房,原来这里真的不曾住过别人,自己也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脚,白白地让唐琛逞了一次口舌之快。
  一个胖乎乎三十来岁的女人走进客厅,毕恭毕敬地说:“唐先生,可以用饭了。”
  “好的,吴妈,这就来。”
  唐琛站起身,顾西元却道:“那个……我想先洗个澡。”看了看自己,从白虎堂的赌档到医院,身上的衣服不禁脏了,浑身上下也汗津津的不爽利。
  唐琛也打量了他一眼,吩咐吴妈待会再摆饭,又冲楼上喊了一声:“阿香,给顾先生放洗澡水。”
  楼上传来阿香一声清脆的回应:“好的,我知道了。”
  唐琛的私宅,原来只有这么几个人伺候着,除了阿江阿山两名保镖外,便只有吴妈和阿香这两名女佣,如果司机阿宝还活着,也不过才五个人,他们几人都住一层,唐琛一个人住楼上,偌大的公馆里,即便加了个顾西元,也显得空荡荡的。
  阿香别看年纪小,干活却很麻利,很快就将客房打扫干净,洗澡水也放好了,许是家里很少来客人,又是第一次留宿,顾西元长得英俊讨人喜欢,阿香兴奋之余,话就多起来,一个劲地讲话:被子薄厚合不合适?睡衣是唐先生新买的,喜不喜欢?桌上的凉杯是新添的水,如果想喝热水,可以随时拉铃唤她,浴缸里的水温,你试试,合不合适?
  浴室里蒸腾着热气,很快浸湿了桃红色的玻璃砖墙,挂着晶莹的小水珠,拉上乳白色的帷幔,阿香又探进头来:“顾先生,你吊着手洗着不方便,要不要我帮忙?”
  顾西元忙道:“不用不用,谢谢你,我自己来,还有阿香,叫我西元就好。”
  “好,西元,你要当心哟,别沾到水。”
  听着阿香的脚步渐渐远去,顾西元这才锁上了房门,摘下吊带,手臂自由了许多,慢慢解开衣服,正脱着,房门很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谁?”
  “你的老板。”
  “唐先生,什么事?”
  “开门。”
  顾西元犹豫了下,也来不及系上好不容易解开的前襟,掩上敞开的怀,走过去开门。
  唐琛夹着雪茄,站在门外,上下打量了一番,波澜不惊地问:“不请我进去吗?”
  顾西元让开身,笑道:“你的家,怎么倒问起我来,不过……我正准备洗澡了。”
  唐琛踱步进屋,看了看自己的客房:“还满意吗?”
  “作为一名司机,能有这样的礼遇,我已经很知足了。”
  指了指顾西元的胳膊,唐琛回笑道:“我来帮你。”
  顾西元的眼里闪过一缕复杂:“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脱衣服,洗完好吃饭。”
  唐琛的口吻永远都带着一股天然不可抗的力度,脱衣服和给我枪,仿佛在他那里都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
  “真的…不用了,我不习惯……”
  “快点,你怎么总是让我废话,我可不喜欢手下的人做事啰嗦。”
  唐琛走进热气弥漫的浴室,挑开半掩的帷幔,将手探进水里,水温热暖,舒筋畅骨。
  顾西元站在浴室的门前,仍自怔愣,唐琛已经在浴缸边缘坐了下来,斜侧着身,唇上叼着雪茄,有板有眼地卷起了袖口,雪茄粗圆的烟头在陡然安静的空气里,一明一暗,发出轻微燃烧的嘶嘶声。
 
 
第17章 镜花水月
  一只手臂打着石膏,即便是自由的,脱去上衣时也有些费力,唐琛站起身,走到镜子旁的小柜前,从里边取出一把刮脸刀,又回到顾西元的面前,西元周身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唐琛的面容被雪茄淡淡的烟雾缭绕着,不由得眯起了两眼,刷地一下,从肋下直至衣襟下摆,割破了束缚在身的衬衫,西元的衣衫随之而落。
  均匀结实的肌肉闪耀着汗意的光泽,朱蕊红且圆润,瞬间映了,漂亮得扎眼。
  唐琛神色自若,目光却毫不掩饰,直露也张扬,手里的刮脸刀飞快地绕指一转,淡淡地问:“裤子还需要我帮忙吗,顾先生?”
  “多谢唐先生,我自己来。”
  顾西元单手弹开皮带的金属扣,当啷一声轻响……从上而下,一具完美的骨架。
  在唐琛目不转睛地注视下,西元只剩最后一层遮挡,雪白色,西式的,不似东方人喜欢的那种传统的松松垮垮,紧紧包裹着,就像一团可以随时握在掌心里的雪球,任意把玩。
  避无可避就无需再避,顾西元坦然地将一条腿迈进了浴缸,耳边传来唐琛的一声低沉的嗤笑:“穿着洗?”
  顾西元又迈进另一条腿:“嗯,穿着洗,如果你能出去的话。”
  缓缓地坐进浴缸里,迅速被滚热的水流拥了个满怀,百骸具畅,分离的水流又迅速合上,受伤的左臂微微抬离水面,泡在热暖中,顾西元不禁闭上了眼,任凭一旁的唐琛抽着雪茄,像只蛰伏在侧的猎豹,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猎豹悄然起了身,扯下半挂在胸前的领带,抓起顾西元受伤的左臂,顾西元瞬间睁开了眼,氤氲着水气的嗓音一丝警觉:“你干什么?”
  唐琛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将领带的一端系在顾西元的手腕上,又将令一端系在浴缸上端的金属把手上,顾西元的左臂离了水面,半吊在空中,半露的腋下,黑丛丛的,旺盛出一片鲜活。
  一瓢水缓缓地浇下,令顾西元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睛。
  洁白的发膏挤在手中,用掌心的暖将它们融化,修长的手指搓进柔软的发丝,不紧不慢,从头皮到发梢,每一处都兼顾到,揉抓出丰富的泡沫,泛着茉莉花的清香。
  顾西元抬了抬头,刚刚睁开眼,细腻的泡沫便滑了进来,沙了眼,有点疼,抬起右手想要抹去,另一只手便伸过来,替他抹了把眼,一块毛巾丢过来,砸在顾西元的胸前,溅起的水花也打湿了唐琛的衣衫,片片水迹在白色的西裤上浸出几许湿痕,随着他揉洗的动作,微微晃动在顾西元的眼前,银质的皮带扣闪动着诱人的光芒。
  扶着浴缸边缘的手指,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下,又克制地蛰伏下去,指节泛着一点白,指尖却更加红润了。
  顾西元抓起毛巾,覆在脸上,头上忽然冲下一股水流,雪白的泡沫顺流而下。
  “起来,搓背。”唐琛的声音沉而有力,依然令人不可抗拒。
  顾西元坐起身,因为吊着一只胳膊,只能侧着身,半垂着头,夹紧的两腿在瘦长的浴缸里只能屈起来,后背传来压迫式的冲力,一下一下,令斥粿光洁的肌肉本能地产生一股力量,与之对抗,紧缚的雪球在温暖的水里也随之一荡一荡的,不经意地擦过浴缸的底部。
  唐琛压下的身躯近在咫尺,裹在掌中的毛巾辗转在背,也辗转于心,麦色的肌理渐渐泛出一片粉红……搓完背部又去搓两端的肩,唐琛专注而细微,似乎在打磨着一件昂贵的璞玉,湿气夹杂着热气,还有因为用力而微微吐出的气息,若即若离地擦过西元的脸颊、耳畔,唇边……缠绕成网,越裹越紧,将蒸腾的浴室,狭窄的浴缸,方寸天地,挤压得不剩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
  起初,那一点难堪,注定是逃不过唐琛的视线,想要遮挡一下的意念也随着由头灌下的一瓢一瓢热水冲刷得烟消云散了,顾西元甚至大大方方地伸直了两腿,任凭那里嚣张着,在水中傲然伫立,白色的,半透明,衣物相贴,轮廓分明,全部落入唐琛的眼里。
  水静无言,烟息火灭,几片烟灰飞进了浴缸里,带着烟草迷人的味道,顾西元不禁睁开了眼,满室的氤氲朦胧,唐琛的眼底泛着一丝血红,说不清道不明,饥饿的猎豹却还窥伺着自己的猎物,维持着猎杀前最后的高贵姿态,冰冷也从容。
  唐琛依然叼着早已炙冷的半截雪茄,脸上也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水,像荷叶上滚动的露珠,顺着额头滑落,浓密的睫毛上也挂着晶莹,那半敞的衬衫,也隐隐露出赤色的胸膛,水光一片。
  顾西元的目光迅速扫过他,熨得笔直的西裤除了水迹斑斑,唐琛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醒目的皮带扣发出刺目的光芒,相比之下,自己的丑态,狼狈不堪。
  顾西元微微失落着,沙哑的声音掩饰不住自己的烦躁:“澡也洗完了,唐先生还不出去吗?”
  话说得再明白不过,顾西元的脸涨得有些发紫。
  唐琛转身刷第一下拉开帷幔,外边橘色的暖光驱散了浴室的朦胧,带来恍如隔世的另一个真实世界,唐琛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洗完就下来,这里阿香会收拾,我等你用饭。”
  解下系在金属架上的手臂,微微转动了下,一抬手,拽上了帷幔,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只剩下沸腾的血液在幽暗里咆哮,仰躺在尚有余温的水里,顾西元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中残留着挥之不去的雪茄味,仿佛那个人根本就不曾离开过。
  顾西元没有下楼去用晚饭,也没有人来唤他。
  朦胧地睡去,又朦胧地醒来。
  鸡蛋壳不知什么时候破了口,一点一点往外渗着,晶亮地拉着丝,折磨着人,折磨着难以入深的睡意,只把手摸到它去熟了地方,握在手里像打盹的鸟,有它自己微微跳动的脉搏,啄着他的手,映帮帮的,却又是湿软的,湿软的是他自己的掌心。
  天色将明,树上的雀鸟开始啾啾鸣叫。
 
 
第18章 忍不住
  第二日,阴着天,顾西元起的比较晚,四下里乌沉沉的,墨绿色的丝绒窗帘直垂到地,掩合得一丝光亮都投不进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看清对面五斗柜上座钟,快十点了,这一觉睡的其实不过才三四个小时而已。
  断了的手臂隔着石膏越发的沉重,疼得清醒恼人,披着丝滑的睡衣,吊着手,勉强洗漱完毕,镜子里的面容犹自带着几分疲累,下巴的青渣也冒了出来,找出刮脸刀,抹上古龙味的剃须膏,一下一下细细刮着,脑子里却铺满了一双把玩这刀子的手,灵活刮搔,脸上、身上瞬间又热了热,空气里也浸润着初夏时雨季即将来临的潮湿闷热,好像个闷罐子,直教人蠢蠢欲动又空虚烦躁。
  顾西元一头扎进盥洗盆里,沁凉的水里憋着气,人家唐琛能做到的,他顾西元怎么就做不到?一个声音反复警告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先前的言语举动未免轻浮,误了事也糟践人,都是罪过。
  拉开窗帘,屋里依旧暗沉沉的,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丝丝缕缕,缠缠绵绵,窗外连这个小阳台,对着一座山,葱葱茏茏的,好似半浮在云霭里的仙境,拉开门,吹进来的风也有些微微的青草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被雨水滋润着,只是过于的繁茂,看上去有种要把整座宅子都包围的气势,像极了昨晚唐琛那充斥着血丝的眼底,岿然不动,却又杀气腾腾。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簇新的,连内衣都齐全,也不知是原先就有的,还是阿香后来收拾房间补进去的,自己和唐琛身量大致差不多,西装都是定制的,吊着胳膊也没必要穿的那么齐整,顾西元随便捡了身短衫长裤换上了。
  出了客房,走廊里寂寂无人,尽头的一间房门开着,潮腻腻的空气里有股淡幽幽的檀香气。
  顾西元走过去,宛若走进了一座宫殿。
  “顾先生,你醒了?”
  “叫我西元,你在做什么?”
  “这里水汽大,每逢雨季都要熏一熏的,唐先生喜欢。”
  屋里只有阿香一个人,一手提着鎏金的香薰笼子,一手举着把蒲扇,边转悠边呼扇着,尽可能的让袅袅的烟霭弥散在房间的每一处。
  这应该就是唐琛的卧室了,一水的象牙白的西式家具,镶金嵌银的,紫红的落地帷幔,云霞似的乔其纱帘,超大的床上悬着浅驼色的床幔,沉甸甸地坠着挽花流苏,随处可见的壁画、古董、小摆设,依然是中西兼容,外面也有个阳台,窗外便是顾西元在客房里看到的那座山,角度不同,视野却更开阔,可以直接看到山脚下那条蜿蜒的山路,整间房虽大却透着拥满,浓墨重彩,没有留白,隐隐地一股奢靡气息。
  顾西元笑了下,却被阿香捕捉到:“顾…西元,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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