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漫不经心,带着点夜色里的温柔,通过手机飘进谢茶的耳朵里。
谢茶莫名有点耳热。
可恶。
他没等多久,就看到甲壳虫飞过来了,从夜色里急急地飞进窗户,跟一粒小炮弹似的,直接飞落进了谢茶搭在窗台上的手掌心上。
“吱!”
像是得意的、骄傲的人类幼崽似的,扬起小脑袋求夸奖。
谢茶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好乖!”
又转头看了看,门外无人。
谢茶眨了下眼,扭头问甲壳虫:
“就你一个人来啊?”
甲壳虫点点头。
谢茶:“……”
谢茶抿了抿唇,又给春夜拨过去:“苗王大人,大晚上的,你让甲壳虫独自过来不觉得过分吗?”
顿了顿,解释就是掩饰似的,补充道:“虫虫那么可爱,你都不护送它过来的吗?万一中途路上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春夜散漫地笑了,凉凉道:
“没办法,谁叫大少爷不想见我,只想见甲壳虫呢?”
谢茶:“!”
这小子……
谢茶挂了电话,点了点甲壳虫的小脑袋:“你主人说话好喜欢阴阳怪气啊,虫虫你可别学他。”
甲壳虫点点头表示赞同:
“吱。”
谢茶又回望了一眼门口。
这小子今天还真不来啊?
他今天没来,谢茶觉得甚是无聊,不过幸好还有甲壳虫陪他。
谢茶掌心托着甲壳虫坐在书桌后,将甲壳虫放在书桌上。
之后,他感觉到手掌心黏黏的。
低头一看,手掌心上竟有一丝丝红渍,谢茶顿时看向甲壳虫:
“虫虫你流血了?”
第73章 这声音太暧昧了。
谢茶说完, 甲壳虫就迷茫地垂下小脑袋,瞅了瞅自己的小前爪。
小前爪上渗出丝丝血迹。
甲壳虫懵懂地抬头,随即对着谢茶哭唧唧地:
“吱。”
谢茶捞起它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别哭啊, 带你找主人去。”
此时也顾不得擅自离开会不会加罚了,谢茶手掌托着甲壳虫走出鼓楼,在夜色下上山。
沿着梯田往上走, 谢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低头一看,一群蝎子急切地沿着田埂往山腰方向爬。
谢茶:“?”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 谢茶站在田埂上,有种整个梯田上都布满蝎子的错觉。
他用手机的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左右四周的田埂上全都爬满了蝎子, 一只一只地,排队往山腰方向爬过去。
乌云遮住了月亮, 田埂上一片漆黑, 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朝山腰涌去。
在夜色里,像来自地狱的声音。
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谢茶想起曾在森林里看到的那一幕,巨蟒群在密林里急速前行, 和如今蝎子大军往山腰爬去如出一辙。
心里顿时涌起一丝不安。
谢茶垂眸望着手心上的甲壳虫:
“是不是你主人出事了?”
甲壳虫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略显心虚地趴下了。
装死不吱声。
谢茶:“……”
只好加快步伐往山上赶。
然而前几天刚下过雨,田埂一片泥泞, 很不好走。
那些蝎子们反而比他速度快多了,争先恐后地从田埂上蹿上去, 一路爬上山腰,爬进了蛇蕊花丛里。
夜色里, 山腰上出现不可思议的一幕:蝎子们从后山森林里飞下来;从山脚爬上来,从斜坡上蹿出来,全都朝同一个地点爬过去。
那个地点便是——蛇蕊花丛。
诺大的花丛里,不断有蝎子从土壤里钻出来,再加上从四面八方爬过来的,不一会儿,花丛里就已经密密麻麻地,全都是蝎子。
土壤上每一处都爬满了蝎子。
花茎上挂着,一串一串的。
硕大的花朵上,也趴满了。
每一朵花瓣上都趴得挤挤的,有的蝎子甚至被挤得没地方趴了,从花瓣边缘掉下去了,砸在了土壤上的蝎子身上。
蛇蕊花瓣都被压得沉甸甸的,压弯了,花朵往下垂。
诺大的花丛挤了数以万计的蝎子,即便这样,从各个方向被召唤过来的蝎子还在源源不断地爬进花丛。
被花丛包围的那栋青色吊脚楼,一盏青色灯笼悬挂在二楼走廊上,散发着幽暗的光。
洒在春夜那张面无表情的侧脸上,给他添了几分高深诡秘的色彩。
他盘腿坐在走廊尽头,指尖不断渗出血珠,一滴一滴地坠落进花丛。
血珠坠落到花瓣上,蝎子们就跟疯了似的,全部蜂拥着爬上去吸食。
不断有蝎子从花瓣上被杀死。
掉进土壤里。
又不断有蝎子爬上去。
春夜放眼望去,夜色下,花丛里,蝎子们正在为抢夺他的血珠而互相撕咬。
这个巨大的花丛,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蛊碗,数以万计的蝎子被召唤进来,参与这场黑夜里的残酷厮杀。
春夜闭上眼睛。
凝听花丛里悉悉索索的厮杀声。
这股声音,像凛冽的深秋来临,无情的秋风吹来,树叶簌簌簌地被吹得掉落下来,在地上堆得层层叠叠。
簌簌簌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寨子里就显得很不寻常。
此时夜色已深,依山而建的千户吊脚楼早就一片漆黑,家家户户熄灯入睡,夜阑人静。
然而越靠近山腰,那股簌簌簌的诡异声音就听得越清晰。
谢茶听见了。
他加快脚步往山腰上走。
那股簌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一棵百年榕树,上面的树叶被风吹得全部掉光了。
掉在地上积累了厚厚一层。
之后,再被风全部吹走了。
风停,树静,声止。
那股簌簌簌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山腰顿时诡异地静了下来。
春夜也终于睁开了眼。
花丛里,躺着无数只蝎子的尸体,有的还残肢断头,在夜色里,像花丛里的厚厚一层黑色土壤。
紧接着,花丛里飞出一只蝎子。
那只黑蝎子蹿得很高。
又飞落在花丛里最高的那一朵花瓣上,抬起两只细小前爪,对着春夜挥了一下,像在挑衅。
小小一只,气势很足。
毕竟是从数以万计的蝎子中厮杀到最后,还能活下来的王者。
那双芝麻大小的黑眼睛在夜色里闪着暗光,竖瞳仁里还弥漫着血红杀气,仿佛一只杀红眼了的人类幼崽。
带着某种凶煞的,诡异的灵性。
它仰着小脑袋盯着春夜。
春夜也在垂眸盯着它。
一人一虫对视。
像在对峙,又像在互相观察。
一时之间,山腰静得可怕,但这种静,就像暗河之水,平静的表面下却流动着暗涌。
对视了一会儿,黑蝎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它显然更为警惕和紧张了,前爪微微屈着,一副随时准备防守的样子。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花丛外边忽然响起吱呀一声。
谢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踩中了一根枯树枝。
吓了他一跳。
抬头,正要对端坐在二楼走廊上的春夜打招呼,就看到一只黑蝎子朝他飞过来!
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两只细小的前爪在月光下像两道锋利的小勾子,泛着凶戾的冷光。
谢茶毫不怀疑,如果这两个小爪子划在他脸上,定会把他的脸抓烂!
就在黑蝎子对着他的脸扑过来的瞬间,原本还趴在谢茶手掌心上装死的甲壳虫瞬间暴起!
“吱吱吱!”
小眼睛瞪圆,冲着那只黑蝎子叫得超大声!像在发出最危险的警告!
下一秒,那只黑蝎子飞到一半,就硬生生停下来了!
它停在半空中,与甲壳虫对峙几秒,在甲壳虫窜起来,小爪子朝它挥过去的瞬间,那只黑蝎子反应极快地闪避开了。
接着,扭头逃走了。
往郁郁葱葱的后山森林里飞去。
甲壳虫又重新飞回谢茶的手掌心上,主动垂下小脑袋,像是讨赏的人类幼崽似的。
见他这般乖巧,谢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笑着摸了摸它:
“好乖哦!摸一摸!”
甲壳虫开心地晃了晃小脑袋,主动蹭着谢茶的指尖。
摸完抬头一看,春夜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也抬手摸了摸谢茶的脸,见他安然无恙,春夜这才收回手:
“大少爷,不好好在鼓楼守夜,私自跑出来是要加罚的……”
谢茶哦了一声,扬眉笑道:
“那苗王大人打算怎么罚呢?”
“既然送上门来了,就罚你……”
春夜身体往前倾,凑到谢茶耳边,暧昧的、低沉的声音便钻进了谢茶的耳朵里:
“……陪苗王睡一晚。”
谢茶笑了:“苗王大人对每个犯错的村民都这么潜规则吗?”
春夜也跟着笑了,鼻尖蹭了蹭谢茶的耳朵,轻轻的,像调情似的:
“只对不听话的男朋友才这样。”
春夜说完,就要吻上去的瞬间,被谢茶伸手挡住了。
“苗王大人,你先看看甲壳虫怎么了,它都流血了!”
春夜:“……”
只得在谢茶的手掌心上印下一个吻,接着,直起身,垂眸,扫了一眼谢茶另一只手上托着的甲壳虫。
“一点血罢了,没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
谢茶抓起春夜的手一看,果然,指尖又被割破了,还在渗出血珠。
“你……”
谢茶气得捏了捏他的脸:
“是不是放血放太多,让甲壳虫也跟着流血了?”
见谢茶隐隐要动怒的样子,春夜抬起手抓着谢茶的手摸了摸,还试图眨眼萌混过关:
“那大少爷罚我吧。”
声音可怜巴巴的:“让我陪睡多少晚都行,只要大少爷不生气。”
谢茶把手抽出来,完全不为所动:“不许撒娇!”
春夜:“……”
谢茶又道:“给我老实交代,刚才山腰上传出来的是什么声音?那只黑蝎子又是怎么回事?”
夜色里,谢茶冷着脸,气鼓鼓的样子着实可爱。
春夜忍不住又凑过去了,鼻尖蹭了蹭谢茶的鼻尖,低声回答:
“刚才在练蛊,那只还没驯好。”
春夜亲了亲他:
“没被驯服的蛊很危险的,嗜血伤人,这几天我得去后山找到它。”
春夜把谢茶抱住,贴他耳边道:
“等我一个星期好不好?”
春夜把他抱紧:
“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自由了。”
谢茶:“?”
总觉得春夜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像在说驯蛊,又像在说其他。
然而来不及等他细想,春夜就掐着他的下巴吻进去了。
窗外月光透过木窗洒进来。
卧室的黑暗角落,紫檀棺木里,春夜伏在谢茶上方,从枕头下摸出一样小东西,递到谢茶嘴边,垂眸,黑漆漆的瞳仁里像是燃起了两丛暗火:
“我想看你用嘴咬开它,行吗?”
谢茶:“……”
这小子!
怎么在棺木里放这种东西?
还叫他用嘴咬开?
叫他咬开他就咬开吗?
这样显得他很不值钱啊!
谢茶扬眉调笑道:
“巧了,我也想看,不过想看的是苗王大人自己咬开。”
很快,谢茶就感觉自己草率了。
只见春夜轻轻挑眉,随即,便真的将那小东西放在自己嘴边。
一点点地咬开。
像故意似的,咬得很慢。
一边咬,一边垂眸盯着谢茶。
撕开的进度增一点点,瞳仁里的情潮和欲念便也跟着一点点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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