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茶没回,把手机搁在桌子上,继续吃饭。
晚上,洗完澡,谢茶刚走进卧室,脚步就忽然顿住了。
春夜坐在窗边的书桌前。
谢茶:“……”
他慢悠悠地走到一边擦头发,问春夜怎么进来的,春夜指了指窗边的那棵榕树:
“爬进来的。”
谢茶哼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讽意:“苗王大人,眼睛看不见了还能爬上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眼睛好了呢。”
春夜:“……”
静了片刻后,春夜神色淡定地笑答:“也就爬个窗而已,我小时候还经常爬悬崖去摘草药呢,眼睛看不见也能爬的。”
又迅速转移话题,语气凉凉道:“大少爷今天很忙吗?我发了21条微信,打了15个电话,你一个都没回,是不是不太礼貌?”
谢茶擦完头发了,一边把毛巾搭在椅子上一边随口道:
“手机坏了。”
然后下一秒,手机就叮地一声响了,是微信的声音。
春夜:“……”
谢茶:“……”
谢茶毫不在乎,靠坐在床上。
见他干脆也不掩饰了,光明正大地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玩了起来,春夜欲言又止的。
忍了忍,最后幽幽道:“大少爷,你这样说谎不觉得很渣男吗?”
谢茶闻言笑了,把头从手机上抬了起来:“那我问问苗王大人,你有没有对我说过谎呢?”
春夜:“……”
见春夜不说话,谢茶顿时眸子微沉,正要下逐客令,又忽然看到春夜手上有几道红痕。
他本就皮肤冷白,在窗边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是醒目,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划过似的,手背上皮肤破了,其中一道红痕还挺深。
谢茶猜想:大概是昨晚这小子跑去悬崖边摘凌霄花弄的。
顿时神色复杂了。
不过最终还是装没看到,刺溜躺下了,把脑袋缩在被子里,闷闷地对春夜下逐客令:“我要睡了,苗王大人请回吧。”
然而睡得并不安稳。
等半夜醒来,手背上忽然感觉有点异样,像是被极小的针给刺了一下似的。
他垂眸一看,正与那双芝麻大小的黑眼睛对上了。
被谢茶发现了,甲壳虫像是做贼心虚似的,立刻扭头爬走了。
谢茶:“?”
摸出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虫虫大半夜的咬他做什么?
谢茶下床,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春夜正盘腿坐在榕树底下。
谢茶:“……”
这小子!
半夜不睡觉坐这干什么?
谢茶躲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见春夜没有离开的意思,谢茶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了。
吊脚楼二楼并不高。
榕树粗壮的枝桠斜伸过来。
一脚踩上去,熟练地沿着榕树枝桠从窗户爬下去,然后跳下来。
谢茶便站在了春夜面前。
听见声响,春夜睁开眼睛,不等谢茶开口,他就率先控诉了:
“大少爷,我发现你又对我说谎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谢茶有恃无恐地抱臂道:
“我说什么了?”
“你没有过敏。”
谢茶扬眉道:“苗王大人眼睛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我没有呢?”
春夜幽幽道:
“施蛊的时候发现的。”
谢茶:“……”
忽然想起方才甲壳虫爬上来咬他手背的那一幕,所以……这小子本来又打算施什么转移术吗?
谢茶压下复杂的情绪,接着道:“就算我骗了你,然后呢?”
“然后……”
春夜倒没有表现出气愤的表情,他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谢茶面前,颇为傲娇地微抬下巴:
“大少爷要是肯主动亲我一下,我就考虑考虑原谅你……”
谢茶哼笑一声:“也不是不行,只是苗王大人,你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原谅我了,那我以后随便说谎你也不介意是吧?”
春夜:“……”
谢茶又道:“我困了,苗王大人回去吧,我要回去继续睡了。”
虽然但是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困了的样子,在夜色里很是清亮,和白天一样。
春夜:“……”
在谢茶转身时,春夜拽住了他的手腕:“这也是骗我的吗?”
“对啊。”
谢茶转身,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困。”
春夜瞬间抓紧了他的胳膊,眸子幽幽地盯着他:
“为什么?”
春夜刚质问完,谢茶就笑了。
他无声地,一点点地凑过去。
即将要吻上春夜的眼睛时,春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就听见谢茶略带嘲讽的笑声响起:“苗王大人,这么配合地闭上眼,我会以为你看得见呢。”
春夜忽然明白了什么。
瞬间睁开眼。
第66章 “你可以叫我钢铁直男!”
“对不起。”
春夜凑过去, 用鼻尖蹭了蹭谢茶,像小动物似的,带着一丝可怜巴巴和讨好。
“能原谅我吗?”
声音也小心翼翼的。
谢茶瞬间心软了。
但很快又想到明明屋子里就藏着神仙草, 还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去森林里找来找去,谢茶又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春夜的脸:
“要我原谅也不是不行。”
他望着春夜,扬眉道: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说看,还有没有哪里骗我?坦白从宽还来得及。”
春夜欲言又止。
谢茶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
然而等了将近一分钟, 春夜还是没开口,只心虚地垂下眼睑,亲了亲他的唇。
像是在祈求他放过自己似的。
谢茶见状, 恶狠狠地回咬了一口,咬得春夜轻轻嘶了一口气。
“怎么还在生气?”
“想知道啊?”
谢茶挑眉, 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那神态,那语气,跟电影里那种黑|帮大佬警告别人似的:
“苗王大人,给我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想, 想出来了再来见我……”
谢茶打定主意非得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于是回去后把窗关严实了,之后也不出门,就呆在家里。
连外婆都觉得他反常。之前外孙都喜欢出去到处逛逛的, 现在居然一连两天都闷在家里。
外婆看不下去了,使唤谢茶去给她买瓶酱油。谢茶去牛黎家小卖部买酱油的时候, 看到一张陌生的脸,蹲在小卖部门口磕瓜子。
看到谢茶过来, 那人上下打量他几眼,之后主动打招呼:
“你就是谢茶吧?”
不等谢茶回答,那人站起来,神秘兮兮地对他挤了挤眼睛:
“我这有个能发财的活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谢茶打量他一眼,跟他差不多年纪,一张清清秀秀的娃娃脸,皮肤白白的,但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谢茶想了想,大概是这人明明长得挺秀气的,声音也细细的,却偏偏故作一副粗鲁的样子。
牛黎正好拎着酱油出来,他把酱油递给谢茶,顺便给谢茶介绍:
“茶哥,这寨柳,之前一直在镇上念书,暑假了刚回来。”
寨柳不满地皱眉:
“还是叫我外号吧。”
寨柳说:“我是寨子里最直男的人,你可以叫我钢铁直男!”
谢茶:“……”
谢茶扬眉:“那寨鱼是你……”
一提起那个名字,寨柳顿时脸色一沉,道:“那人已经从族谱上去掉了,所以他不再是我哥了!”
见寨柳一副不想提的样子,谢茶也识趣地没继续问了。
倒是牛黎开口道:
“寨柳……”
寨柳鼓着一张娃娃脸,声音细细地纠正:“说了叫我钢铁直男。”
牛黎:“……”
“好吧,钢铁直男,你刚才跟茶哥说有个发财的活儿?啥活儿?也带我一个呗!”
寨柳环视一圈,见小卖部门口就他们三,于是压低声音道:
“你们听说过藏宝洞吗?”
牛黎:“?”
谢茶:“……”
谢茶眸光微微一动,抬了抬下巴:“继续。”
寨柳小声道:“我听说咱寨子里的后山有个藏宝洞,藏了很多上百年流传下来的金银珠宝,咱们要是能找到那不就发财了么?”
牛黎很是心动,转头一看,谢茶在沉思着什么,他又很快冷却下来,对寨柳嗤笑道:
“这年头还什么藏宝洞呢,你是修仙小说看多了吧?”
寨柳激动得整张小脸都红了:
“是真的!我亲耳听见的!”
又见谢茶和牛黎都不信,寨柳急道:“我敢保证肯定有!”
谢茶这才淡淡出声:
“你听谁说的?”
寨柳:“……”
迟疑了会儿,寨柳这才小声道:“我小时候去隔壁阿伯家偷吃地瓜,发现阿伯家的地窖里关着那谁,我趴地窖上偷听到的……”
谢茶眸子一凛:
“关着谁?”
寨柳抬手抠了一下脸,神色古怪地说道:“就……就那谁嘛!他小时候不是阿爸阿妈死了嘛,寨子里就不少人接他到家里来住,然后不知怎么就被关在地窖里了……”
牛黎倒吸一口寒气:
“还有这种事?”
说到这,寨柳又气愤道:
“所以后来我阿伯一家五口都得了怪病,一定是那谁下蛊报复了!可忒狠毒哩!”
谢茶冷笑:“我要把你关地窖里难不成你还得谢谢我?”
寨柳一听,秀气的眉毛顿时拧起来了:“你怎么说话的?”
牛黎可是曾经被蝎子爬满过全身,他立刻对寨柳道:
“可别乱说啊,在寨子里对苗王不敬可要受惩罚的……”
“我没乱说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寨柳叉腰,得意地对牛黎道:
“你呀,是对他太有滤镜了,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我阿伯用粗麻绳把他双手绑着,他施不了蛊,只能跟小狗一样趴在地窖里……”
牛黎瞥了一眼,见谢茶脸色越来越沉,牛黎赶紧对寨柳使眼色。
寨柳瞧见了,却有恃无恐,看了一眼谢茶道:“我就是打听到你跟他没什么关系才来找你一起去寻藏宝洞的,怎么,你也跟寨子里的人一样,把他当苗王啊?”
不等谢茶回答,寨柳笑道:
“什么苗王呀,小时候不还是被我阿伯关在地窖里打嘛!用竹竿狠狠打他背,把竹竿都给打断了!”
牛黎瞅着谢茶的脸色彻底沉下去了,立刻上前捂住寨柳的嘴巴。
寨柳扒开牛黎的手:“我还没说完呢,你捂我嘴巴干嘛?”
又愤愤道:
“也怪他嘴硬!早把藏宝洞说出来不就好了嘛!一声不吭的,我阿伯自然是气坏了!竹竿断了就上脚踹,踹他肚子,踩他手……”
“指”字还没说出口,谢茶就拎起手上那瓶酱油,直接砸在了寨柳的肩膀上。
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大的推力把寨柳砸得跌倒在地。
他惨叫一声,捂住肩膀大叫:
“你个外人居然敢打我?”
“我要叫寨老把你赶出去!”
十分钟后。鼓楼。
谢茶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寨老,两个寨老端坐在竹椅上。
背后是一整面墙的寨规。
寨柳扯开衣领给他们看:“看!都把我肩膀砸得一片紫了!”
其中一个寨老问:
“他为什么砸你?”
寨柳顿时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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