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快了。
来了来了。
情蛊后遗症又来了。
跟那晚偷亲一样的症状。
春夜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悄然移开视线,目视前方,又突然语气冷淡道:
“能下去么?”
谢茶:“?”
“离你两米远是吧?”
谢茶笑了:
“苗王大人,我刚才是要跳下去的,是你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跳……”
春夜:“……”
刚才他的动作比他脑子快,眼见谢茶就要离开,他就下意识地按住了。
春夜眸子一暗。
果然,是该跟这位大少爷保持两米远的距离的。
他又做出这种迷惑行为了。
春夜陷入沉思,等反应过来,自己的左手被谢茶抓过去了。
春夜:“……”
他木着脸,再一次重复:
“说了离我两米远的。”
谢茶没搭理他,仔细看了一眼,之前一直流血的指尖上贴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创可贴。
看样子是止血了!
谢茶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这才松开他的手,扬眉笑道:
“苗王大人,说了啊,你要离我两米远,那就自己跳下去。”
春夜:“……”
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谢茶:“?”
敢情这小子就嘴巴说说啊?
谢茶对春夜这矛盾又反常的行为搞迷惑了,然而这不是重点。
谢茶抱臂道:
“苗王大人,你白天流了这么多血,晚上不好好在你那棺木里躺着休息回回血么?”
春夜大概是冷淡装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又恢复往日那般神态,唇角扯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就怕睡到一半,又要被大少爷给摇醒,还不如主动点先过来了……”
春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手上的那个小布袋。
谢茶:“……”
竟一时无法反驳。
如果古籍上说的这个解蛊法子有用,他是准备抹黑上山的,就算这小子睡着了,也得把他摇醒!
没办法,白天他那三个朋友都在,他也不好撇下他们独自去找春夜,只能晚上偷偷摸摸地把这事办了!
谢茶哼笑一声:
“算你小子还算懂事!”
说完又狐疑道:
“你真的愿意?”
谢茶还是有点顾虑的。
“毕竟古籍上可没写把鬼蝴蝶的金粉吹进眼睛里会有什么后果,到时候不会瞎吧?”
虽然这么说,但谢茶眸子里还是暗含着期待的。
【YJQT】
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一双发着微光的茶色琉璃珠。
春夜不自觉地直勾勾地盯着:
“瞎……倒不至于。”
谢茶顿时松了一口气,又不放心地追问:“吹进去了会怎样?”
春夜继续盯着,并且,唇角微微漾起弧度:
“吹进去了,咱俩的友谊能发展到让大少爷给我剥粽子的程度么?”
谢茶:“……”
这小子怎么这么记仇啊?
不就上次没给他剥粽子吗?
谢茶怀疑地斜瞥他一眼:
“你不会除了一本记录情蛊的观察日记,还有一本专门记仇的小本子吧?”
春夜仍在盯着,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是啊,所以你最好态度对我好点。”
谢茶:“……”
不跟他打嘴炮了,还是正事要紧!
既然春夜自己答应了,谢茶便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鬼蝴蝶神奇地没有飞走,而是飞落到春夜的指尖上,翅膀轻轻地飞舞着。
谢茶低头凑近去一看,果然像古籍上记载的那样,明明翅膀的颜色一边是天青色,一边是橘黄色,但在月光的笼罩下,翅膀上居然真的有一层金粉!
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美的像月色下的精灵。
谢茶用指甲轻轻地把鬼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刮到手掌心。
春夜配合地转过头来。
两人顿时面对面。
谢茶看了看手掌心上刮下来的那一层金粉,他抬头,迟疑地、最后一次问他: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毕竟要吹进春夜的眼睛里。
见一向做事果断的大少爷难得的再三犹豫,春夜眸子里的笑意更盛:
“能有什么问题?”
“就算我瞎了大少爷不答应了会帮我剥粽子么?又饿不死我……”
谢茶:“……”
这小子!
虽然得到了春夜的再三确认,谢茶还是有些不安,但解蛊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意味着他从此可以恢复自由,成为一个正常的人,而不会时不时被体内的情蛊操纵,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
谢茶不再迟疑。
他将拢着金粉的手掌托举起来,靠近春夜的眼睑下,紧接着,谢茶也一点点地凑近去。
春夜没有躲闪,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谢茶,见他慢慢地向自己靠近,嘴角甚至一点点地弯起,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谢茶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地、仔细地看春夜的眼睛。
好黑!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瞳仁黑漆漆的,就像此时的夜空,但春夜的眸子里不知为何又泛起了点点地、若隐若现的笑意。
就像夜空里若隐若现的星辰。
春夜眼也不眨,任由谢茶一边慢慢凑近,一边盯着他的眼睛。
最后反倒是他自己像是有些承受不住谢茶的视线似的。
他垂眸望着谢茶手掌上的金粉,纤长浓密的睫毛也随之垂下,适时地遮住了他眼睛里的情绪。
与此同时语气幽幽道:
“大少爷,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再盯下去……
春夜觉得自己又要犯病了!
就像那晚一样,又要忍不住犯情蛊后遗症了。
他忍不住想:
还是得保持两米远的距离。
嗯。
下次一定。
第30章 “你这个主人可真会装啊!”
谢茶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有一瞬间像是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吸进去了似的,看得有点久了。
谢茶忍不住腹诽:
这小子眼睛还挺漂亮的,可惜长嘴了!
事不宜迟!
谢茶凑近春夜的眼睛, 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手掌上的金粉便被吹得飘进了春夜的眼睛里。
在月光下,那些金粉像涟漪一样, 漾进了春夜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几秒之后,春夜闭上了眼。
谢茶紧张地盯着他, 问他眼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闭了几秒,等春夜再次睁开眼,谢茶又仔细盯着瞧, 还好还好,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眼睛没有出现像他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样, 流出血水, 或者突然变红之类的恐怖画面。
谢茶暗自松了一口气,仿佛一个带了很久的枷锁即将要被卸掉,谢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春夜见状,也跟着唇角轻轻上扬。
压在心里最大的石头被搬去了, 谢茶回去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起得比往常都早,外婆见了也很惊讶:“茶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谢茶笑着走过去:
“今天心情好呀。”
外婆笑了:“茶茶心情好,外婆也心情好哩!”
和外婆两人先吃早饭。
早饭吃得比较简单,一盘卤牛肉, 一盘腊肠腊鸡的腊味合蒸,和一盘刚从菜园子里采摘的、鲜嫩的鸡毛菜, 再配上外婆煮的糯米粥。
喝粥的时候,外婆听说谢茶和牛叔他们去森林里抓鬼蝴蝶的事, 便问谢茶:
“茶茶你抓鬼蝴蝶做什么?”
谢茶喝粥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抬头,对外婆开玩笑道:
“听说这玩意儿很稀少,想抓来玩玩。”
“那玩意儿可不能随便抓!”
外婆瞬间严肃:
“鬼蝴蝶那玩意儿可邪门了!它翅膀上的金粉要是掉进了耳朵里,人就会听不见!要是掉进了眼睛里,人就会看不见。茶茶你可别再去抓了!”
会看不见?
谢茶猛地抬起头问外婆:
“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外婆神秘兮兮道:
“我以前去森林里摘草药的时候碰到过一次老苗王,老苗王嘱咐我哩,要是见了一种左翅膀是青的,右翅膀是黄的蝴蝶可千万别靠近!”
“老苗王说的话不会有假!”
谢茶脑子里顿时乱了起来。
如果老苗王说的话是真的,那……
转念一想,他昨天问过春夜,问了三次他才吹进去的!
又回想起昨晚他和春夜分开时,春夜离开的时候看着正常。
或许老苗王说的话不假,但春夜有自己的应对方法呢?
谢茶脑子一时乱糟糟的,食不知味地喝着粥,又听见外婆说:
“前几天茶茶端午节赢来的两只鸭子,外婆已经做成了酱板鸭,茶茶随时可以吃哩。”
谢茶想了想,抬头对外婆道:
“既然有两只,我能不能送一只给朋友?”
得到外婆的同意后,谢茶趁着朋友们还在睡懒觉,就赶紧拎着酱板鸭出去。
酱板鸭被外婆用一根黑色的绳子串了起来,谢茶拎着那根绳子,晃晃悠悠地上山了。
谢茶这次上山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送酱板鸭;第二是看看那小子的眼睛到底什么情况。
于是谢茶依旧像之前每次晚上偷溜进来那样,踩着篱笆桩,徒手翻上二楼走廊,脚步放得很轻,静悄悄地进去。
春夜也起得很早,他坐在二楼客厅的那个榻榻米上,面前搁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药草。
他一株一株地拿起放在鼻尖,闻过之后,便分门别类地归置好。
谢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时,就看见春夜转过头道:
“大少爷,你当着我的面做贼似的溜进来,是不是有点搞笑?”
谢茶脚步一顿。
见春夜看过来了,而且也发现自己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不再刻意地放轻脚步,他慢悠悠地走过去,离他还有两米远时,忽然听见春夜开口:
“说了离我两米远的。”
谢茶:“……”
所以这小子是能看见?
谢茶拖过一张凳子,坐在两米开外,歪头打量了一眼:
春夜的眼睛看起来很正常。
但谢茶还想再试探一次。
毕竟这小子一向很会装。
连情蛊发作的时候也经常装得连他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谢茶将手上的那个酱板鸭拎起来晃了晃:
“看看这是什么?”
春夜捻药草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药材伸到鼻端,闻了闻,几秒后挑眉一笑:
“大少爷,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5岁的小孩都知道这是酱板鸭吧!”
能看见他。
也能看见这是酱板鸭。
语气还和往常一样这么毒舌。
经过这两次的测试,谢茶眉头这才彻底舒展了。他把那个酱板鸭搁在窗户上,托着下巴道:
“我外婆做了两只酱板鸭,用的是我在龙舟比赛上赢来的,就两只!”
谢茶说着,竖起两根手指:
“我还送了一只给你,怎样?跟我做朋友不亏吧?”
春夜点点头,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所以咱俩的友谊,是已经发展到了大少爷有两只酱板鸭,就能送一只给我的地步是吗?”
谢茶哼笑一声:“看在你小子帮我抓了鬼蝴蝶,又自愿帮我解情蛊的份上,这是自然。”
临走前,谢茶再看了看春夜,他神色如常,唇角甚至漾起笑意。
谢茶也忍不住跟着唇角上扬:
“苗王大人心情很好?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春夜一边继续分拣草药一边答:
“今天中午能吃酱板鸭算吗?”
语气听起来也很正常。
谢茶彻底放心了,他没有久留,送完酱板鸭就离开了。
花丛里,那只幽蓝色的甲壳虫静静地趴在一朵蛇蕊花上。
谢茶穿过花丛,路过那只甲壳虫时,它就跟没看到自己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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