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英雄看这边小射手一个人晃来晃去,终于越过中线想过来耗一波血线。
就是这一刻!李时突然闪现一个锤子抡下去,直接给了个冻结。
本来已退到塔下的射手还在射程范围,立刻回身追了几箭,对方血线直接下滑。
等对方恢复了移动能力准备撤退时,李时不急不躁追着敲了几下普攻,果不其然又敲出一个冻。
对方没能再回到安全范围,直接倒在了自家塔下。
一血!
弹幕里飘过一片“666……”,有人感叹道:“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这个英雄玩这么暴力。”
“哈哈哈暴躁版坦克你值得拥有。”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李时漫不经心地回应,“想看真正的暴躁坦克吗?”
在他已经退出的同学群里,有关李时的话题还在继续。
“猪兜兜:你们干嘛这样啊,时哥都退群了。”
“挂机:他自己是个二椅子还怕别人说吗”
“王鹏飞:昨天我都说了,李时人一直挺好的,你们别胡说了。”
“茜茜:怎么就胡说了,他自己都承认了啊!”
“杨帆:大飞别慌,我们知道你是直的[捂嘴笑]”
“王鹏飞:不是那个意思……[囧][囧]”
“茜茜:那啥意思,你也是弯的?”
“王鹏飞:……”
王鹏飞一脸黑线地切回了刚才打开的直播页面。
直播画面里李时的脸只占右下角小小的一块儿,在电脑屏幕的光线映照下显得苍白,一双眼却非常亮,如钻石又如水晶。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游戏画面里一个拎着锤子的坦克正带着队友满场飞奔,见人就锤。这会儿趁对方打野不在,他率先开团一锤冻住好几个,然后开了大招把对方全部黏在战场内。
他身后的队友只管输出,打得那叫一个顺手。
等到对方残血想跑,他的角色一个技能切到后面,顶着塔伤大锤一抡,直接收割。
“66666……”队友在频道里刷的内容和弹幕里完全一致。
屏幕很快跳出胜利字样,李时毫无悬念地拿了MVP。
李时抬头一笑:“刚才你们都说什么来着?吹牛?谁?”
他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锋芒,几乎刺得人心动。
王鹏飞手一抖,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李时今天的游戏劲头足得吓人,一晚上增了10颗星,一直打到晚上11点多才在弹幕一片催促中退了游戏,重新开了唱歌页面。
“那今天唱两首就散了吧,”李时用一只手揉了揉胃,“我吃点东西去。”
上午李时在医院输过液,直播前也吃过饭了,那个常年造反的胃变得非常给面儿,到现在也只是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并没闹腾。
“晚上吃什么?”有人问。
“我还没想好,煮点面吧可能。”李时回答。
“要不吃播吧?”
“对诶!想看你吃饭!”
“吃播?”李时哑然失笑,“你们一天天的花样这么多呢?”
“直播煮面也行啊……”弹幕有人提议。
“也行吧,”李时无可无不可,起身去厨房逡巡了一圈,“那走吧,我带你们参观我穷得叮当响的厨房。”
他把直播调成手机录像,然后举着手机到了橱柜边上,顺手把手机往架子上一摆。
“没什么材料,做一碗阳春面,你们凑合看我凑合吃,下次买了好的食材再给你们好好做。”李时笑眯眯地说。
“会做饭的男生好感度upup~”
“哈哈哈无所不能来时雨。”
“会不会是黑暗料理啊?”
“拭目以待23333……”
“妈呀你手机这个角度,太死亡了,幸亏是你。”
看到说手机角度的,李时凑过去看了一眼,手机被他摆成个略微的仰角,确实有点死亡视角。
“看来我下次还得买个手机支架,”李时念叨着,“做个直播家伙事儿越买越多。”
“大神!再买一个补光灯!”弹幕里呼吁道。
“啥玩意?”李时啼笑皆非地做出地铁老人表情,“你们够了啊,我是美妆主播吗?”
他刚才烧上的水已经开了,这会儿咕嘟咕嘟冒着泡,李时抓了一小把细的挂面扔了下去。
然后他用剪刀剪了一小撮葱花到空碗里,又倒了盐鸡精酱油醋和芝麻油下去。
“如果家里有猪油的话,用那个会更香一点,这么一小块就够。”李时抬手对镜头比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我的话喜欢加一点胡椒粉。”李时解说着,用小勺给碗里添了点白色粉末。
他回身看了一下弹幕,随即笑了:“用量?看着差不多就行,你们多做几次就掌握了。”
李时另起油锅去烧热一点花生油:“这个面我做得太熟练了,因为小时候我妈经常做,后来……”
说着他拿了筷子去搅沸水里煮着的面条,嘴边的话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跟家人断绝关系也有一年多了。
当初报社的事情闹得不小,自然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李时不怪他们,只是觉得有些茫然。父母当然也是为他好,但这件事,不是他不孝,是他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娶妻生子,日日尽孝。
“哇雨大做饭真的太熟练了……”
“葱用剪刀剪碎大丈夫?”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熟练得让人心疼。”
“其实雨大做得挺讲究的,我的话就是直接连汤带面撒点调料完事。”
“前面你确定说的不是泡面?”
“对啊你要这么说我也会做饭的。”
李时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葱花用剪刀剪,当然是因为不想洗案板……”
“哈哈哈刚才还说他讲究?”
“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油锅里的油冒了烟,李时拎起油锅往配好料的碗里一浇,发出“嘶啦”一声。
“就是这个声儿!”
“对对对!”
“热泪,我饿了……”
李时手上没停,从旁边烧好水的热水壶里倒了半碗水进去,用筷子搅了搅,自己尝了一下筷子头。
“啊啊啊好萌。”
“能想象吗,这个人刚才还是全网最暴躁坦克。”
“可以啦。”李时用筷子把面从锅里捞进碗里,然后给了镜头一个特写。
他很细心地把面排成整齐的一排,配上清亮的汤汁和翠绿的葱花,看着就很有食欲。
“啊啊啊啊啊好馋!”
“我决定要出门觅食了……”
“我打开一桶泡面。”
“再加个荷包蛋吧雨大!”
“啊?”李时又犯难了,“我家没有鸡蛋诶……”
“……这个人是怎么集糙和讲究于一身的!”弹幕发出深刻的疑问。
李时顺手清洗了用过的锅子,然后回到电脑前坐下来挑了口面放进嘴里。刚嚼了两口,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有点意外地怔了下,先按了挂断。
手机待机的屏幕显示出来,李时这才发现就在他刚才做饭的那一会儿,已经错过了5个未接来电。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回厨房然后打了回去:“妈?这么晚了什么事?”
“李时,”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出事了,你爸爸他……医生说可能是绝症啊……”
第5章
李时从病房出来,一眼就看到母亲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
病区里一片黑暗,只剩楼梯间的灯光,照出她脸上疲惫到极致的悲戚表情,还有泪水兀自滚落下来。
他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妈,”他尽量让声音显得轻松,“医生不是说了吗,要做完手术看送检结果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你别太悲观了。”
“我是哭我自己命苦。”她一开始就是这么一句。
李时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声。
他当然可以置之不理,可以独善其身,可以自给自足。这些他都能做到。
可是现在放在他面前的,是她的人生。
她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然后晴天霹雳般得知这个孩子会一辈子不被社会接受和认同。
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她以为这是叛逆不懂事。
就像中学时阻止他学音乐,就像毕业后安排他进体制内的媒体,在她的印象里,孩子任何出格的想法都是可以被轻易压制的。
为什么偏偏这个不行呢?
她为家庭付出了那么多,为何回报她的只有失望和忧愁呢?
李时静静站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挥去了心底所有情绪。
接着他走到椅子前面蹲下来,伸手按住了女人颤抖的肩膀:“行了妈,你别多想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准备好爸爸住院要用的东西,钱也不用担心,押金我已经交了。”
他用手握住母亲的双手,歪了头去寻找她的目光,然后轻轻一笑:“这儿有我呢。”
李时父亲的手术定在两天后,医生告知了手术方案和术前准备,以及要交的手术押金。
李时在医院的缴费处几乎刷空了自己的卡。
他的直播收入稳定下来也不过几个月,存款有限。他父母手里的钱之前在股市折了不少,现在剩下的估计也不多。
术后可能会有长期的康复期,如果活检情况不好,可能还要安排进一步的治疗。
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生活好像总是这样,总在他打算轻松振作的时候一脚把他踢回深渊。
李时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拿着手机看最新的一条银行余额短信,然后又切出来看通讯录。
上下滑动着把一个个人名翻了几遍,李时终于放弃,垂下头掩住面庞。
或许父母是对的,这个时候,他竟然孤立无援。
他的直播间请了三天假,这几天都是“歇业中”。杰宝来问他情况,他也只说了家里有事,请杰宝转达歉意。
手术的那天早上,李时的父亲挺严肃地叫他过来坐在床头的椅子上。
李时沉默地照做了。
“最近在做什么工作?”他父亲劈头就是这个问题。
李时想了想,一时没能答上。
他的父亲,一个普通的工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理解“主播”这个行业。
看他不答话,父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听说你刘伯家儿子在哪个电视台当了什么总负责,要不然我让他问问……”
“用不着,”李时打断了他,“我现在在一个网站工作,我过得挺好的。”
他父亲打量了他一会儿,仿佛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假:“小时,不管怎么样,不要去做不正经的事。”
他低下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等着父亲继续说下去。
“当初逼你,也是想让你回头,爸爸这辈子没什么别的愿望,就希望你踏踏实实地成个家……”
“够了爸。”李时忽然抬起头,再一次打断了他。
他翘着二郎腿,身体前倾,小臂卡在腹部,脸上的表情是故意为之的玩世不恭:“你这病没那么严重,死不了——就算是真的快死了,我也做不到。”
他没有再避开目光,能看到对方眼里陡然升腾起近在咫尺的愤怒、痛恨和不甘,如同有温度的火焰一般灼烧过来。
“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非要做不孝子?”
李时望着他,牵了牵嘴角:“想打我,等你好起来再说吧。”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下午五点零三分,李时的直播间终于开业。
“来了来了!雨哥我想你~”
“雨大好几天没播了,干啥去啦?”
“今天迟到3分钟,有押中的吗?”
“自觉上交星星。”
“大家好,”李时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紧赶慢赶还是迟了点。今天的惩罚就……”
他看着五花八门的弹幕念道:“平板支撑?行吧。”
李时退身把椅子挪开,然后铺好垫子趴了下去。
俯身的瞬间有种恶心感涌了上来,李时屏息忍了。
这几天他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忙着给父亲转院、检查、陪护、买需要的物品……别说好好吃东西,就连眼都没怎么合。
手术结束后他没等到父亲醒过来就要走,还被母亲拦了一下:“……小时,你不等爸爸醒来吗?”
“我还有工作,不等了。”李时这样回答。
“那你……”
“我明天再来,”李时叹了口气,“医生说指标都好,放心吧。”
他这两天没时间去把之前医生开的点滴挂完,胃里的疼痛愈演愈烈,几乎到了影响他行动的程度。本打算走之前去挂一次水,可看看时间不太够了,也就作罢。
李时把手机放在垫子旁边,点了秒表:“那我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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