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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怎么变成朋友的？”奚林问道。
张译铎想了会儿，说：“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猜，是因为性向。他俩都是同性恋，所以很快熟起来了。当时我还不知道严江沐的性向呢，所以我和他，没有他和章乾走得近。”
“好吧。那他们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呃，据我所知，刚一开始，是严江沐想搞章乾，但章乾只想养鱼不想上岸，不拒绝也不点头，一副渣男做派，搞得严江沐很烦，两个人反倒疏远了一些。我和严江沐就是那段时间熟起来的。后来，突然一下子，形势反转，变成章乾想搞严江沐了，因为，呃，因为……”
“因为严江沐继承了遗产？”奚林直接抢答。
“bingo！”张译铎打了个响指。
奚林那点怒火一下子就平息了，心想：看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至少不会是白月光。他妈的，害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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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林：生气了，不好意思给老公看到。
严江沐：想看老婆生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第四十三章 扬眉吐气
谈起严江沐的大学时代，张译铎颇有点酸意，恨道：“他被章乾折腾得头都炸了，竟然还能保研，我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脑袋！人比人，气死人啊，我为了搞好绩点，本科四年都没谈恋爱！”
奚林顾不上惊叹严江沐的学习能力，追问道：“章乾怎么折腾他了？”
“就是一直追他嘛，朝他表白的时候，阵仗很大，弄得全院都知道他俩是同性恋，严江沐快气死了，坚决拒绝了他的表白，”张译铎说，“本来嘛，一有钱就贴过来了，轮到谁也会下头啊。”
“那后来怎么又搞上了？”
“我个人分析哈，首先是因为章乾知难而退，没有纠缠，有效缓和了两人之间的矛盾，慢慢地，又开始一起去夜店玩了。其次，章乾开始跟严江沐交心，走坦诚路线。他家境不太好，在严江沐面前狠狠装可怜。最后，关键的导火索是，他俩研究生分到了一个宿舍。”
奚林脸又黑了，抬手揉眉心。
“你又生气了！”张译铎无奈。
“我没有生气，真的没有，”奚林两手抬在胸前，煞有介事地按了按空气，像是在稳定自己的心情，“你继续说。”
“我不说了。”
“快点说，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张译铎站起身，“我要回去开会了，一直离场不太好。”
“你如果不说，我就跟严江沐告你的状。你如果说了，等你过生日，我就让严江沐送你很贵很贵的礼物。”
“呃，很贵很贵是多贵？”张译铎马上坐了回来。
“你自己挑呗，只要别太夸张。可以买辆车，或者奢侈品？”
“不不不，我只想要个Switch，顺便把我感兴趣的游戏卡也一起买了，如果能再添置一台电视就更好了，我想要画壁电视……”
“没问题。好了，快点说。”
张译铎冲奚林抱拳，说：“我保证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于是，他详细讲述了严江沐和章乾成为室友以后，如何步步身陷。
“他对严江沐真的很好，超级超级好，就是特别贤惠，你能想象吧？时间一长，严江沐就上头了。这真的不能怪他，换我我也上头。”张译铎说。
“严江沐给他花钱了？”奚林问道。
“没有吧，严江沐有点防着他。这也不能赖他，换我我也防着啊！”
“哦，那就不能算上头。”奚林摸着手上的镯子，想着家里的保险柜，觉得这故事有些无聊。
“你讲快点，”奚林催促道，“直接讲他们为什么分开。”
“就是劈腿呗，但是劈得很过火，”张译铎咂咂嘴，“章乾那人有点狠，劈腿了严江沐他爸的朋友……”
“什么东西？！”奚林震惊了。
“没错，我当时听说也是这个反应……那人是严江沐操办葬礼时认识的，也是个大富豪，和严江沐他爸亦敌亦友吧。严江沐和他偶尔来往，带着章乾见过一面，结果章乾看上人家了，把人搞到手了……你想想严江沐当时的心情……”
奚林无语了，感慨道：“怪不得严江沐觉得丢脸，我要是搞过这么一个人，我也觉得丢脸。”
“这都是后话了，当时的严江沐真的有点可怜兮兮的……而且章乾不承认他劈腿，因为他说他从没承认过和严江沐的恋爱关系。很不幸，他说的是真的。当然了，现在的严江沐也不承认他们之间有过恋爱关系，严格来讲，他们根本没有真正地相互喜欢过。”
“手上的疤怎么来的？”奚林问道。
“章乾送过他一个戒指，”张译铎叹了口气，“不知道那戒指是不是本身就小，反正严江沐戴了差不多一年，想取下来的时候，死活都不行。其实只要耐住性子，肯定能摘下来，但他当时一个人在宿舍，情绪很不好，心态很极端，直接拿水果刀，把戒指给撬了。我在路上碰到他，见他满手血，人都吓傻了。”
奚林呼吸一滞，怒火骤然在心里烧起，几乎要将理智点燃。而这一回，张译铎反倒没看出来他生气了。
“严江沐当时还看过一段时间心理医生，不仅仅是因为被劈腿，还有别的事。”张译铎自顾自地说着，低头看向地面。
奚林瞬间想到，还有一件事他仍未获得答案，而这个答案，想必就在张译铎接下来的话里。
果然，张译铎低声道：“章乾经常拍一些视频，放在网上，卖钱。严江沐知道以后，被震碎了三观。虽然那些视频都没露脸，也做了变音处理，但严江沐还是受不了……废话嘛，搁我我也受不了啊！”
奚林：“……”
所以严江沐注册易清河那个账号，竟然是一种脱敏治疗。
奚林站起身，扭头朝屋里走。
他已走出许多步，张译铎才察觉到不对劲，起身追上他。
“你干什么去？”张译铎问。
奚林没说话。
“你是不是生气了？”张译铎有些着急，“别啊，你既然不忍心让严江沐回忆过去，又怎么能放任自己被过去绊住？别生气，只会气坏自己。”
这话倒是对的，奚林呼了口气，问：“你怎么做到的？和他做同学，还一起出差。”
“我对他的这些事一清二楚，他对我很忌惮，不敢惹我，”张译铎耸耸肩，“而且我是直男，家里也没钱，所以无所畏惧。”
奚林笑了一声，好奇道：“他和有钱人在一起，就算分手，也能拿到分手费，何必在这里辛辛苦苦读博士？”
“这你就不懂了，”张译铎故作高深地摇摇头，“真正贪婪的人，不会因为有了钱，就放弃其它欲望。”
奚林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说：“可惜了他长那么一张脸。”
“看多了也就那样，”张译铎摆摆手，“你放心，我们平常和严江沐根本见不着，今天见面，是因为他们开调度会，你爸叫我们过来的。而且我们顶多再住一个星期，就回学校去了。”
奚林笑起来，心情终于轻松些许，正要答话，后门突然被推开，走出一个人，正是章乾。
看到奚林和张译铎正在交谈，他并不意外，对张译铎说：“你要不要进去坐着？我要上个厕所。”
张译铎点头，走到门边时，扭头对奚林说：“你和我一起进去呗？”
奚林摆摆手，示意没事。
张译铎望了章乾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但他毕竟没立场干涉奚林，便没多话，径自进了屋。
奚林重新坐回台阶上，一边捻坚果吃，一边看章乾。
章乾绕到不远处的茅房上厕所，出来时，饭店那个小孩早就机灵地舀了一瓢水，唤他到一边，倒水让他洗手。
这整个过程，奚林一直看着他。渐渐地，奚林心里的怒气退散些许，他意识到，自己生气，并非因为严江沐受到过伤害，而是因为自己没能早点遇见严江沐——归根到底是遗憾。而眼前活生生的章乾则提醒着他，现在的严江沐是他一个人的。
时间的锚点一旦转变，心情也就变了。奚林盯着章乾，渐渐得意起来，心想，张译铎说的对，看得多了，他长得也就那样吧。
任谁被一直盯着，都会毛骨悚然。在奚林满是锋芒的目光之下，章乾终于崩溃了，迎着奚林的目光走过来，说：“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奚林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仍然很把自己当回事。这一点上，他和唐吟倒是很像，难道这是渣人们的共同特点？
奚林将手里的坚果大方递给他，露出一个曾经在夜店撩骚时常用的、标准的浪荡笑容，说：“看你长得漂亮。”
“……”章乾皱起眉头，摸不准奚林的意思，没有答话，也没接坚果。
奚林于是收回手，自己挑着坚果吃，说：“刚刚张译铎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
章乾淡淡地笑了下，说：“他肯定把我说得很恶心。”
奚林并无意贬低他，事实上，奚林见过很多他这样的人。“我倒没觉得恶心，”他说，“只是感觉你离人心很远，离利益很近。”
“严江沐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章乾面露无奈，“但他做事还不是一样躲不开利益？他和你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你爸？”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我的颜值和技术了？还有我的手段。”奚林笑道。
“……”章乾哑口无言。
奚林好笑地看着他，知道他试图以利益来解构爱情，却没想到奚林根本不和他谈爱情。
奚林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吊儿郎当地挑起他的下巴，低声说：“宝贝，你用错方法了。”
章乾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险些平地摔一跤。
奚林于是揽住他的腰，将他固定在原地，凑到他耳边，继续道：“想搞定严江沐这样的人，不能一味讨好，那样太贱了。你得想办法操控，明白吗？”
他抬起左手，在章乾耳边轻轻一晃，翡翠相撞，发出迷人的脆响。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一手镯子？”奚林语带笑意，“用严江沐的钱买的。他的钱，现在都在我手里。”
说完，奚林松开他，转身离开，心想：气死你活该。
第四十四章 自讨苦吃
会议结束时，已过了晚上九点。就连奚林都觉得乏困，更别提那群开会的人了。
众人拖着脚步，各自上车，也没精力看头顶的夜空。
奚国辉是最后走的。临走前，他叫住严江沐，皱着眉头，嘱咐了几句。严江沐连连点头，一脸严肃。
等奚国辉上了车，奚林便问严江沐：“我爸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你们是不是还要忙？”
严江沐答：“你爸说你肯定没吃饱，让我回去给你弄点吃的。”
奚林：“……………………”
回去路上，奚林和严江沐仍与郑丰谨、刘亦同坐一辆车。这回换刘亦开车，郑丰谨坐副驾驶。
郑丰谨没了来时的精神头儿，一路都在唉声叹气。
“自从读了这个专业，我把上学和上班的苦一起吃透了！”他抱怨道。
“都一样，”刘亦打了个哈欠，“我坐了一下午，提到生态的部分，没超过半个小时！下回我必须跟奚教授说，这种会我不参加了，我还不如多朝山里跑两趟，真是服了。”
郑丰谨也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奚林，说：“我有时候觉得你爸的精神比我们还好。”
“嗯，多谢你们照顾他。肯定是和你们合作很顺心，他才能保持热情。”
“哪有哪有。”郑丰谨连连摆手，转而看向一脸呆滞的严江沐，说：“怎么着，连你也撑不住了。”
严江沐半闭着眼睛，说：“我还得整理今天会议的内容……”
“奚教授器重你。”郑丰谨笑嘻嘻的，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严江沐轻叹口气，身子朝下滑了些许，头一歪，靠在奚林肩上，说：“我睡一会儿。”
郑丰谨笑不出来了，扭回身去，冲刘亦嘀咕：“怎么办，他喂我吃狗粮。”
刘亦笑道：“你也找一个啊。”
“算了，没那个精力，我还是睡觉吧。”说完，郑丰谨脑袋一歪，闭上眼睛。
车里寂静下来。
严江沐睡着以后，不知在做什么梦，握着奚林的手一个劲摸，时不时还哼一声。
奚林故意捏了一下他的手，结果非但没把他捏醒，反倒捏出一声呻吟，吓得奚林不敢动了，生怕他突然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梦话。
片刻后，严江沐的手机叮叮叮连响好几声。奚林拿起来，冲着锁定页面发呆，心想：既然已经确定关系，我是不是可以看严江沐的手机？他浪了那么多年，手机里一定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必须得删干净。但手机里的内容实在过于隐私，就算是恋人，似乎也不该随便查看。奚林转而追问自己：我愿意把手机给严江沐看吗？答案是否。他每次换手机都会习惯性地迁移聊天记录，那些各式各样的聊天记录，不说让严江沐不寒而栗，至少也能让他大跌眼镜——所以最好还是别让他看到。
正胡乱想着，旁边的严江沐突然深吸一口气，醒了。他怔怔地望窗外，问：“还没到？”
“没有，”奚林活动了一下肩膀，“你做什么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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