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下去怎么行？要不你跟小洛服个软吧。”
“不想服软，”邱程旭说，“从小到大都让着他，也该轮到他让着我了。”
这话说得挺重，奚林能感觉到邱程旭情绪不好，便没再多问。
饭桌上，邱程旭谈起手术的事。他计划先从Hiding离职，再住院做手术。出院后就不找工作了，研究一下拍短视频，在家做自媒体。
“真要离职啊。”奚林感到很不真实。
“跳了14年，跳不动了。”
14这个数字，更不真实。奚林叹了口气，努力摆出轻松的样子，说：“你走了，小洛肯定也就走了，店里最漂亮的两根台柱子没了，葛老板得重新招人了。”
葛群却道：“我有点想把店转让出去。当初开这个店，本来就是为了阿旭，他不在，店开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当年邱程旭势单力薄，在夜店跳舞总被欺负，葛群替他打过几架，扬言以后挣了钱自己开夜店让阿旭跳舞，没成想真做到了。
他这句感慨一出，时光流逝的感觉愈加强烈。奚林心里很不舒服，颓丧道：“好吧，你们都厌烦了。”
“厌烦什么？”
“厌烦咱们曾经的日子。”那些年邱程旭跳舞、奚林付钱、葛群当保镖的日子。
没人反驳奚林的这句话。片刻后，葛群问：“你和那个严江沐，怎么样了？”
奚林十分烦躁：“问他干什么？你们就那么盼着我谈恋爱？我偏不谈，我还没玩儿够呢。”
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来，恰好是奚林认识的那个酒吧营销。前几天奚林消沉寂寞，一时冲动，约他组局。
这电话来得太巧，奚林接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对面介绍了几句局上的情况，说了时间地点，请奚林务必赏光。
奚林应下来，挂掉电话，抬头看到邱程旭和葛群关爱的目光时，忽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惭愧感，好像背着父母出去鬼混似的。
“……是我熟悉的那个酒吧营销，你们见过的。”奚林解释道。
“不是很久不去了吗？”葛群问道。
“前几天突然想去。其实现在又不想去了，但已经答应了，去就去吧，也没什么。”
“那你帮我个忙吧，”邱程旭突然说，“帮我带上小洛，然后叫个鸭子，让他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是鸭子。”
“……”奚林相当无语，脑仁儿都开始疼，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有必要？”
“我不想跟小洛服软，所以有必要，”邱程旭说，“他总拿这事威胁我，我知道他是打嘴炮，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一说我就心率过快。而且，嘴炮打得多了，我也怕他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那也不能真带他去见识鸭子啊，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葛群说。
“我了解他，”邱程旭笃定道，“他以为做鸭是用身体换钱，所以拿这个威胁我。他要是知道做鸭是用尊严换钱，就不好意思拿这个威胁我了。”
他说得太坚决，葛群和奚林一时无话。末了，葛群倒戈了，对奚林说：“要不你试试？”
“我试什么？我只是认识一个酒吧营销，上哪儿找鸭子？”
“别糊弄我，奚林，”邱程旭笑道，“你只要想找，还怕找不到吗？”
奚林头都大了，只好说：“那我问问。”
于是给酒吧营销拨回电话，问：“能不能叫个鸭子？”
电话对面相当震惊：“林哥，我不干这个啊！”
奚林马上把邱程旭的话转送过去：“别糊弄我，你只要想找，还怕找不到吗？”
对面果然笑了声，说：“给你找个名媛？花钱就行的那种，但他们都是做0多啊。”
“无所谓，0挺好，找那种贱一点的。”
“林哥你啥时候换口味了。”
奚林懒得再说，把电话挂了。
邱程旭对这一通电话表示满意，冲奚林竖了个大拇指。
奚林擦掉额头上的汗，说：“阿旭，你欠我一个人情。”
邱程旭笑起来，举起杯向奚林敬酒。
饭桌上的氛围终于轻松起来，三人渐渐开始把酒言欢，有了点当年的气氛。
酒过三巡，奚林的心彻底飘了，负面情绪一扫而光，甚至兴奋地跟葛群讨了根烟抽。
严江沐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视频。
奚林连忙跑去卫生间，跌跌撞撞地扑到镜子前，确定发型没乱，才接通视频。
“在哪儿呢？”严江沐问。
“在邱程旭家。”
“喝酒了？舌头都大了。怎么还抽上烟了？没见你抽过。”
“你没见过的事多了。”奚林叼着烟，笑嘻嘻的。
“你喝醉了是这样啊。”
“哪样？”
“有点痞。”
“喜欢吗？”
“还行。”
“你就犯贱吧，严江沐，连句好话都不肯给老子说。”
严江沐笑得温柔，问：“你白天撤回去的消息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随便发条消息。”
“随便发的为什么撤回？”
“不想让你知道我想你了呗。”
严江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大后天晚上有空，约吗？”
奚林咂咂嘴：“大后天晚上我刚好有事！”要带邱程洛去见鸭子。
“这么不巧？”
“是啊。”奚林仰头靠墙，白炽灯在他眼里晕成灯球，闪烁着光芒。
“你现在来吧，严江沐，我想你了。”奚林呢喃道。
“……我在机场呢，已经过了安检。”严江沐说。
“完蛋了，又是这么不巧，看来咱俩缘分有限。”
“别这么说啊。我还有一会儿才登机，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等你睡着再挂断。”
“用不着，严江沐，我不需要这种虚无的陪伴。”
“那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你的鸡巴。”
“……”
“记得我们的游戏哦，禁欲，禁欲。”
“那你还故意撩我？”
“我不撩你，何来禁欲一说？”
严江沐笑起来，说：“少喝点酒，少抽点烟。”
“知道了。”
“早点回去睡觉。”
“嗯，晚安，严江沐。”
“晚安，宝……”
他似乎要喊声宝贝，但奚林手抖，已经把视频关了。他慢慢从墙上滑坐在地上，头埋进双臂里。他感觉心里涌动着未知的情绪，让他很不好受。他有意安静片刻、清醒清醒，但酒精的力量太强大，没过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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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很喜欢这一章，希望大家也能喜欢。
邱程旭和葛群的关系快要暴露了，奚林的过去也快要揭晓了。
奚林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只在床上有征服欲，生活里永远倾向于自保。这把要靠严小狗鼓起勇气了，加油啊小严！
第二十一章 蠢蠢欲动
奚林醒来时，已是天亮。
他睡在一张侧面靠墙的小床上，床头挂了许多动漫海报，床旁边就是电脑桌，桌子四周堆满漫画和小说。床尾是窗户，窗外恰好有一树栀子花，迎着春风悠闲地晃，不一会儿，掉了一朵下去。
奚林冲着花枝发呆，久久未动。
门突然被推开，邱程洛搂着一只绘着狐狸图案的巨大抱枕，睡眼惺忪地走进来，说：“你醒了？快让开，我要补觉，我哥的床垫太软了，我没睡好。”
奚林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下床。邱程洛等不及，直接挤到他身后，趴倒在床上。
“你哥呢？”奚林问道。
“做早餐。”
“葛群呢？”
“昨晚就滚回他自己家了。”
奚林点头，坐在床边继续发了会儿呆，才起身离开。
邱程旭穿了一身白，晨光照耀下，几乎显得圣洁。
奚林穿着一身黑，带着残留的酒气和烟气，很不好意思地站到他身边，问：“吃什么？”
“小米粥，养胃的，”邱程旭嘴角微弯，“昨晚和谁打电话？还特地跑去卫生间。”
奚林知道他猜得出来，便没答话，朝椅子上坐下，问：“你昨晚和小洛一起睡的？”
邱程旭点头。
“还得是亲兄弟，吵得不可开交，还是可以一起睡觉。”
“昨晚和他聊了挺多。”
“和好了？那是不是不需要鸭子出场了！”
“没和好，”邱程旭说，“听他絮叨了半天刘利然的事儿。”
“好吧。他和刘利然在一起了？”
“没有。刘利然跟家里出柜，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没地方住。小洛想让他住我们家，我同意了。”
“那不迟早在一起嘛。”
“那也不见得，”邱程旭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肉食动物。”
“行行行，你们都吃草，都搞纯爱，就我爱吃荤腥。”
奚林讨了一身没趣，无聊地靠住椅背，端着小米粥一勺勺喝起来。
“我跟小洛说了，他后天晚上跟着你一起，去见见世面。”邱程旭说。
奚林哭笑不得，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回家洗过澡、换过衣服，奚林骑车去了工作室。
黄玫痕一见到他就问：“你最近见严江沐了吗？”
奚林严重怀疑自己掉进了名为严江沐的迷宫里，绕来绕去绕不开这个严江沐！
“我真服了，严江沐给你们灌什么迷魂药了？”奚林相当崩溃。
“我可没吃到迷魂药哈，约他好几回他都没空。”
“约他？你约他干嘛？”
“他不是说要带我去KTV玩鸭子嘛，说了又不履行！”
于是奚林怀疑自己在掉进严江沐迷宫的同时，沾了一身鸭子屎。
奚林生无可恋，劝道：“你玩什么鸭子？你长这么漂亮，到时候被占便宜。”
“开玩笑的啦，”黄玫痕说，“只是找个理由约严江沐出来，主要目的还是请他给我拍照。我前几天约拍了一组写真，花了大几百，还没有严江沐上回随手给我拍的好看。”
“这样啊，”奚林舒了口气，“他最近大概都没空，成天忙得脚不沾地。”
“那你见他了吗？”
“前两天见了一回。”
“哦，忙得脚不沾地，但有空见你。”
“……”奚林不想说话了。
好在黄玫痕没有继续开玩笑，将话题转到工作上，给奚林带来一个新消息。
一款叫《万水千山》的旅行慢综艺要来古镇录制，希望选几家店作为据点。他们看地图的时候就被“林花楹”这个名字吸引，得知是非遗刺绣工作室，兴趣更盛，昨天来踩过点后，直接定了下来，录制时会将林花楹作为核心点位之一，并在这里设置非遗体验、刺绣挑战的环节。
奚林耐心听完，问道：“和我有关吗？”
黄玫痕差点被他气死，斥道：“废话，你是店主，还是非遗传承人，跟你没关系难道跟我有关系？”
“玫姐，”奚林讨好地笑，“你一人出马，可抵千军万马。”
“少来，你必须和我一起。”
“好吧。有钱收么？”
“没有。这个综艺很出名，带火了不少店铺，而且制作组包揽了所有成本，我们只需要配合，我寻思只赚不亏，就一口答应了。”
“有很多明星参加吗？”
黄玫痕说了几个常驻嘉宾的名字，奚林一个都不认识。
“你太不关注娱乐圈了，他们都是最近大火的新生代演员和歌手。”黄玫痕说。
奚林撇撇嘴，问：“什么时候录？”
“下周末。你保持好状态哈，到时候好好展现一下。”
奚林无所谓地点点头，说：“我还穿我的长衫好了。”
黄玫痕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赞成。
中午吃饭时，黄玫痕提起招人的事。她和熟人相处大大咧咧，骨子里却不是热衷社交的人，一直很享受一个人看店的生活。这时提起招人，是因为确实忙不过来。
“今年非遗这个概念一下子火了，到处都在办活动，”黄玫痕解释道，“协会已经参加了好几个展会，和媒体合作也很多，我抽不开身，从来没参与过，想想还挺可惜的。”
“你有心搞这些，我当然支持，”奚林说，“你是店老板，你想招人就招，自己定就好了。”
“你真是甩手掌柜落得清闲。”黄玫痕翻了个白眼，又突然严肃起来，问：“奚林，你没想过带徒弟吗？”
奚林一怔，答道：“我比我妈差远了，怎么带徒弟啊？”
“你哪里差了？自信一点好不好！”黄玫痕说，“我招人的时候，把这个因素也考虑进去。”
奚林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点点头，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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