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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军团第一哨兵和三军团第一向导强强联合，你还有比赛经验，要什么准备！我把规则看一遍咱们直接冲进去乱杀！”
眼看向导还要找借口，唐少骁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哀求道：“去嘛去嘛！”
晏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好吧。不过我既然是以上届冠军的身份参赛，这届要是卫冕失败可就丢人了，别人会说我是抱余宇大腿混的奖杯。你……”
唐少骁立刻立正敬礼，神情严肃道：“报告中校，我一定全力以赴，保证拿到冠军！”
晏清笑得更开心了。
唐少骁放下手，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我们比赛的时候观众是不是也会觉得我们爱得要死要活啊？”
晏清搭着他的肩笑道：“当然会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竞技初心，都四年过去了，他们也想换换口味。”
唐少骁又道：“不过这次是没有分得撕心裂肺的环节了。”
晏清收敛了笑容，挑眉道：“这么有信心？世事可是很无常的。”
唐少骁避开他的目光小声道：“反正我是不会丢下你跑路的。”
晏清看着舷窗外的璀璨星空好久没说话，久到唐少骁以为他发呆发得忘了刚才的对话。
“如果做不到，我会让你的军旅生涯就此结束，明白吗？”
唐少骁猛然惊醒，立刻打开海选报名界面递到晏清面前：“明白！”
第24章
虽然被向导放下狠话，但唐少骁隐隐觉得以他的性格并不会真的那样做，而他也并不相信自己的承诺。
晏清在航班上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下。唐少骁发现他很有睡眠天赋，随时随地能迅速入睡，这对于长期忍受过多外部信息打扰的哨兵来说实在是一种令人羡慕的超能力。江杉曾经提起他习惯找几个刷训高手帮忙拉评分，然后他好趁机摸鱼，难道是为了在训练室见缝插针睡几分钟吗？
入港时晏清恰好醒来，脸上有些烦躁，不知道是不乐意被召回还是有起床气。
一直走到军区行人稀少的地方，唐少骁才开口打听：“叫你回来是出什么事了？”
“伊里奇至今没有醒过来，他的精神图景可能要崩溃了，这种状态下没法审讯。”
“那叫你来有什么用？他自己的向导都没了，难道你还能妙手回春？”
晏清将音量压得细若蚊蚋：“你对黑暗向导了解多少？”
唐少骁吃惊地看着他：“你……”
几乎是同时的，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们的方向是什么？
-我，无数个我。
“你上次说的方向是指……”
晏清隐晦地提示到：“我们已经有了，诱导这一型向导产生的理论支持，具体的技术还在实验中。”
唐少骁抓过向导的一只手在上面划写：那黑暗哨兵也可以诱导吗？
晏清摇摇头：“理论已经证实同一时期……有且只有一个。”
唐少骁沮丧地“哦”了一声，又抱怨道：“真不公平。”
晏清将话题拉回原路：“总之，我得先唤醒伊里奇。”
唐少骁疑惑道：“可是他的向导和精神体都死在你手上，就算醒来他也不会对你招供吧！”
“不，我只负责唤醒，审讯是图司，”晏清忽然笑了一下，“不过我倒觉得，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是洗脑。”
“什么意思？”
“如果伊里奇只作为一个提供联邦情报的俘虏，那就太浪费了。何况新闻上至今没有出现过他被俘的消息，以我对图司的了解，他会好好利用伊里奇的。”
“会怎么利用？”
晏清一时也想不出来，于是开玩笑说：“可能拿来做实验体呢，做做解剖克隆什么的，毕竟他那么强悍。”
唐少骁打了个哆嗦，吟了一句古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图少将自己也是哨兵呢……”
正说着，两人到了作战指挥中心门口。晏清带着唐少骁一路过了七八个卡，最后到了一座小楼的某间办公室。
唐少骁不由感叹：“我还从没进过这里呢。”
几乎是和他们前后脚，进来一个文职军官，对晏清敬礼后说道：“少将晚些时候才到，请您先跟我来。”
晏清指着唐少骁问道：“可以让他在这里等我吗？”
军官看着唐少骁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请中尉不要靠近办公桌，就在沙发上等待。”
唐少骁连忙点头：“那是当然。”
晏清便跟着军官走了。
独自一人的哨兵打开终端看了一眼，意料之内的，信号被屏蔽了。
他无聊得开始复盘从认识晏清以来短暂时光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比如《柯伊伯公约》和晏清遭到的袭击，比如至今未向他展示全貌的特别国防项目，比如晏清与余宇之间语焉不详的纠葛，再比如自己与晏清目前关系的性质。
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对于战争的痛恨与和平的意志都是写在血脉里的，不仅仅是由于《柯伊伯公约》规定下的全方位的反战宣传，更重要的是过去人类爆发的世界大战，数次将这个种族推到了彻底灭亡的边缘。每一次都因为武器的技术革命，使战争的惨烈与反人类程度比上一次更高一个层级。直到大规模星际移民的技术和条件完全成熟，世界各国经过漫长的谈判与互相妥协，才共同宣告：星际移民时代的人性已经得到进化，战争将永远成为过去，人类的黄金时代已经到来并且将与宇宙同寿长存！而彼时，全人类刚刚从灭绝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下死里逃生，奄奄一息地面对等待开发的无限宇宙。
各国仅仅保留少量的军队用于维护本国的统治以及防范冥顽不化的星盗，而一切正面描写战争的文艺作品也被视作古代糟粕。
不巧的是，唐少骁分化为哨兵时由于对自己乖顺可爱的精神体十分不满，于是下定决心做一个离经叛道人见人怕的问题少年，偷偷弄来许多糟粕读物——虽然后来青春期结束了，但他对古代糟粕的兴趣并未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和听到的话总是接受良好，也是为什么晏清接纳了他作为自己的新一任哨兵。
至于余宇离开的原因，大概是坚定的和平主义者被自己的向导扯入备战项目，发现真相后对晏清与军队彻底失望于是遁世？
想到这里唐少骁不由有些沾沾自喜：余宇的弯路我是不会再走了，摆在面前的只有循序渐进稳稳的幸福。乞拉朋齐的雨啊，那是一月下到十二月，我在哪，雨就下到哪。
欣喜间，办公室走进了一个人，正是图司。
唐少骁连忙起身敬礼，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图司看起来还是和上次见面时一样儒雅随和。他在办公桌前落座，随意问了两句旅途的见闻。
唐少骁回答完，目光划过图司的耳后，忽然说道：“少将，您的屏蔽器型号似乎是T5-828外置款。这一款上月刚刚宣布停产，配套部件也要断供了，您要不要换一款新的？”
图司从善如流：“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尽快去换的。”
唐少骁补充道：“老实说，828的性能放在今天实在是有些落后了。”
图司微笑着解释道：“大概我潜意识是个比较恋旧的人。”
唐少骁点点头表示理解，然而很快，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图司分化的时间点，T5-828已经不是最新一代感官屏蔽器了。以图家的背景，不说给他配一个还没出研究所的超新款，怎么也不会用旧款吧？屏蔽器对哨兵的日常生活和战斗水平影响巨大，怎么也犯不着在这件事上委屈。除非，他并不在乎屏蔽器的性能……
他想起了晏清对图司奇怪的态度，以及刚才在作战指挥中心外的交谈，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心头浮起。
“图少将，恕我冒昧，请问您是黑暗哨兵吗？”
图司锐利的目光从办公桌后投来，语调倒还是平和的：“你比我想象的要敏锐一点，很好。”
唐少骁腼腆地笑了一下。
图司又意有所指地说道：“希望你在处理和晏中校的关系时可以更敏锐一点。”
唐少骁被他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晏中校的组合在更换哨兵之后可以尽早恢复状态，投入到特别项目的工作中。更明确一点说，我希望你们之间能尽快发展出超越战友的关系。”
这是什么太子乱点鸳鸯谱包办婚姻吗？唐少骁更是一头雾水，而且少将的话怎么听起来，我在他眼里好像是晏清小队的一个零件，他在催促我赶紧和主机调谐……
唐少骁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我们正在稳步走向……呃，超越战友的关系，并且前景非常不错。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成为，我是说，很快我们的组合就可以进入最佳状态了。”
图司沉默了片刻，然后提醒道：“再过几天你的晋升令和权限应该就批下来了，届时你是可以查看晏中校过往的任务记录的。”
唐少骁迟疑道：“是要求我一定要看还是可以选看？我觉得没事去翻他和余宇的记录有点没品……”
图司被他逗笑了，短暂思考了一下只好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操守。那先祝贺你的晋升了，上尉。”
第25章
晏清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他唇色泛白，鬓角湿润，把唐少骁吓了一跳。
但他本人看上去十分镇定，朝着图司的方向简短地汇报道：“他已经醒了。”
图司起身戴上手套与军帽，顺口关心了一句：“中校，你还好吗？”
晏清听到后没有立刻回答，像是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我很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请自便。”说罢图司就走出了办公室，往走廊尽头去了。
唐少骁不确定晏清的情况到底怎样，扶着他轻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晏清反握住他的手，表面还有一点未干的冷汗，手也是冰凉的。
“只是精神力损耗太大，我需要休息一下。”
唐少骁注意到他回答时有些迟钝，眼睛似乎也不太容易聚焦，于是担忧地问道：“这里离第三军团比较近，我送你回你的住处吧？要不要我背你？”
“好……”
唐少骁才要动手，又听向导慢悠悠说了下半句：“不用，走。”
他只好惋惜地改为挽着向导走。
而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图司刚刚落座，便听到高鼻深目的哨兵沙哑的声音：“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别白费力气了。”
图司笑笑，将双手平放在桌上，感叹道：“瓦莉娅是一位卓越的向导。”
伊里奇睁开眼无声地瞪视着他。
“令人遗憾的是，由于你的阵亡，她将成为联邦的罪人。”
伊里奇眼下的肌肉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我明白你们早已做好了觉悟，但这仍然一个错误的结果，不是吗？”
伊里奇终于开口了，但仍是坚定的抗拒：“无论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都不会成功的。”
图司摇摇头：“这么说或许会冒犯到你，但事实如此，如果只是想要打探贵国的机密，我用不着在这里浪费时间。”
伊里奇毫无反应，显然将他的话当做了一种审讯技巧。
“我们费了不少功夫将你从行将崩溃的精神图景中拉出来，是希望能纠正一个错误的结果。”
伊里奇反问道：“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图司毫不避讳地回答：“我手下有一名黑暗向导，你知道黑暗向导可以进入任何一个哨兵的精神图景并将他们带出来。”
伊里奇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地抛出了底牌，于是皱眉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图司这一次却避开了问题，自顾自说：“但由于瓦莉娅的离世，以及你精神体的死亡，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你的体能水平可以保持，但五感的敏锐度将会随着时间衰退，到最后你将依赖人工耳蜗和电子眼生活，至于嗅觉、味觉和触觉，目前看来没有解决的办法。至于精神图景，如果不加以干预，我们推测将在一个月之内消散。”
伊里奇已经不耐烦了，提高音量重复：“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图司将十指交叉在一起，上身微微前倾说道：“我们会在近期将你释放，非要说有什么诉求，我希望你可以回到联邦。”
伊里奇显然不会轻信，看着对方指节上的细纹思索背后会有哪些阴谋。
图司继续说道：“如果联邦的最强哨兵安然无恙地归来，那么我想关于瓦莉娅的指控也毫无立足之地了，她的家族也不必为此蒙难。”
“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伊里奇猛地抬眼，“让我掌控军方与你们暗中结成同盟？”
图司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你刚才也说过，我们不会从你身上获得任何东西。我只是希望纠正一个错误：一个卓越的向导不应该因为与自己的爱人结合而获罪。”
伊里奇哼笑了一声：“图司，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难道我会相信你是善心大发只想维护别人的爱情？”
“我并不是善心大发。贵国的改造人研究是死路一条，但你的回归能为贵国留一条后路——反之，你的死讯如果传回去，改造人派将彻底占据上风，带领贵国走入歧途。”
伊里奇挑眉：“我们走入歧途，对你们难道不是再好不过？”
图司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矛盾，而不仅仅只有国家之间存在矛盾。改造人研究的存在是错误的，我并不是基于伦理问题做出这样的结论，而是因为改造人学派的底层逻辑中存在一种危害人类数千年的宗教倾向——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之后可以详细探讨。简单来说，战胜改造人学派比征服一个国家有意义得多。我希望你回去之后能拥有一定的权力，那样你也可以保护瓦莉娅的声誉和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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