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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恭敬这个词出现在晏清身上本身就很异常，也或许是精神结合影响了他。
结合之后除了减少对屏蔽器的依赖，能够以数倍于以前的水平发挥哨兵的能力以外，唐少骁还发现自己似乎更容易判断晏清的情绪了，这一点让他有些惊喜。然而众所周知单一的精神结合只是暂时性的，也不知道这一次结合的效果能延续多久，按照晏清当时“为了团队利益”的说辞，很有可能他只会把他们之间的精神连接延续到这次任务结束。
仪式结束后唐少骁返回自己的探索舱，却只看见柳菲。
虽然他们是最后一批跃迁，时间尚不紧迫，但晏清的迟到还是出乎他的意料。再看柳菲似乎并不着急，惊讶就转变成了疑惑。
唐少骁试探性地问柳菲：“晏清去哪了？”
柳菲长长叹了一口气：“肯定是上面有新情况交代他啦，咱们这次要被他拖累咯。”
“新情况是指额外的任务？”
柳菲双手掩面，哀叹道：“如果只是做做任务就好了，就怕要送命呢。”
“送命？！”
话音刚落，舱载通讯频道内突然传出晏清的声音：“菲菲你再乌鸦嘴试试，一会儿跃迁结束就把你弹射了。”
唐少骁连忙追问：“你在哪？出什么事了吗？”
频道里一时寂静无声，唐少骁正在担忧，舱门猛的被打开，向导入座开机检查运行状态一气呵成，脸上看不出一丝凝重。
做完这一切，晏清才像谈论天气一样说道：“上次小行星带死的那个向导身份有点特殊，我们这一队的拓荒任务可能会碰到一点小小惊喜。”
唐少骁听明白了，紧接着又不无担忧地问道：“徐欢那天也在，他会出事吗？”
晏清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唐中尉。”
“可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徐欢完全不知情，他要是也碰到什么情况，岂不是……”
晏清哼了一声：“岂不是什么？你觉得是我闯了祸连累你们——徐欢临时换下去了，有预备队顶上，我只有机会连累你了中尉先生。”
柳菲立刻指正：“还有我呢！”
“没有连累……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唐少骁解释道，想了想又说，“晏清，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晏清被他一问才意识到刚才说得话太多，语气也有点冲，不由叹了口气：“抱歉，是有点。”
“是为了什么，可以说说吗？”
晏清笑了笑，偏头看他一眼：“这么贴心，怎么感觉你才是我的向导呢？”
唐少骁别开视线干笑了两声。
晏清也不再逗他，坦然道：“这次行动如果情况紧急，我需要拆除你的屏蔽器，进行更彻底的精神结合。也就是说在安装新的屏蔽设备之前，你将完全依赖于我，可以接受吗？”
拆除屏蔽器，也就是回到向导与哨兵最初的相处模式，回到彻底剥夺哨兵安全感与自由的蛮荒年代。
但唐少骁只惊讶了一瞬间，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我接受。”
第15章
目标行星，AE2-SH2-F973。
晏清和柳菲从跃迁保护状态苏醒的时候，唐少骁已经看着这颗蒙着一层淡淡鲑鱼粉的星球旋转了半周，并完成了大气成分的光谱测定。
刚醒来的向导罕见地露出了一点迷茫的情绪，唐少骁看得内心啧啧称奇，可惜的是他很快恢复了工作状态，开始阅读另外六艘探索舱发来的讯息。
唐少骁刚才已经看过，虽然作为哨兵，他对勘探方面的了解有限，但还是能做出大体的判断。
“真幸运，这颗行星的大气条件已经很接近目标状态了，接下来只需要播种一轮净化地衣——二号和三号探索舱已经确认，他们携带的地衣母本足量且适用。”
晏清闻言挑眉，切到地表环境指标一栏：“居然这么顺利？嗯，一会儿降落后你可以穿防护服出舱看看，通知四号、五号、六号舱按照原计划进行岩层分析，七号舱留在低轨扫描地貌，注意戒备。菲菲，下降的时候把探空球全都放出去。”
“收到。”
“少骁，你负责催化装置的检修和更新，有困难立刻问我。”
“收到。”
六艘探索舱脱离轨道，没入鲑鱼粉色的薄雾之中，像六颗流星。
舱内极为安静，只能听到远程操控的动静和彼此的呼吸。
唐少骁和柳菲正在埋头苦干，而晏清也并非多话之人，此时正监控着各小队发来的讯息，专注得几乎忘了眨眼。
唐少骁有时会分神看一眼身旁的向导，精神结合使他隐隐感觉到对方的状态并不轻松，至少比自己紧张得多。但从晏清的呼吸和神情上很难看出端倪，更无法判断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在唐少骁控制的设备进入极地与催化装置连接成功时，通讯频道传来了七号舱的声音：“地貌数据已获取，请求下一步指示。”
“继续停留在低轨戒备。”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请问……戒备的对象是什么？”
晏清没有立刻回答，唐少骁发现他的眉心已经微蹙起来。
“二号舱，把剩下的母本交给三号舱，你们优先把洋流探测球放出去。七号舱，探空和洋流数据出来后立刻代入地貌数据做模拟。”
这边唐少骁已经在等待催化装置更新了，一时无所事事，见晏清关了收音，便小声问道：“你在担心之前说的紧急情况吗？”
晏清转头看到他，面部肌肉放松了一些：“嗯，我们在明处，要仔细一点。”
“你不是出发之前才知道死的那个向导的身份吗，为什么这么笃定这次行动会有意外？”
晏清完全没有对他保密的意思：“还记得上次第三军团抓到的间谍吗？我被分配到AE2-SH2-F973行星有他的参与，也就是说这颗行星是敌人为我挑选的。”
唐少骁完全陷入了盲区：“敌人是谁？既然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选这颗行星？”
晏清跳过了第一个问题，回答道：“这是图司的计划，他想用我钓鱼。”
“钓鱼？为什么你会成为鱼饵，图少将怎么确定敌人会咬钩？”
柳菲正巧停下来擦汗，喝了口水插话道：“他就是天生当诱饵的命啦，毕竟上次拓荒行动就被袭击过了嘛！”
唐少骁刚想质疑明明第一轮行动一帆风顺，在开口之前又意识到如果真的有过意外也一定会被瞒下去。
柳菲朝他挤挤眼睛：“那次袭击真是影响深远啊……小唐你能坐在这个舱里和我们共患难，都是托了那次的福哦。”
“对方袭击的目的是什么？”
晏清轻声笑了起来，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可以称之为自负的表情：“你的向导可是共和国的重要资产。怎么样，你有信心保护好我吗？”
唐少骁下意识地挺直脊背，舒展双肩，仿佛要给谁倚靠一般：“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晏清朝他勾了下嘴角，但双唇却是紧抿的，低头发了几条指令，冷不丁问道：“你能保证多久？”
哨兵摸不准他问题的用意，便道：“保证到你不需要的时候？”
向导没再笑了，双眸中晦暗不明：“说话要算话哦？”
唐少骁感觉到他的心情有点忧郁，于是揣测这段话在晏清的过往记忆中也存在过，比如有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曾经毁约离他而去。
隐约猜到这个人是谁，唐少骁想试探一下答案：“你是不是在想……”
话未说完，柳菲愤怒地一拍大腿：“干正事呢能不能别在这痛痛痛了，受过情伤就能摸鱼吗？你是来调情的还是来拓荒的！”
哦，果然那个人是余宇，唐少骁心想。令他震惊的是，晏清听起来像是被甩的那一个，论坛主流猜测的余宇被负，心碎退伍竟然完全猜错了。
向导被柳菲这一骂倒是恢复了漫不经心的常态，甚至顶了一嘴：“向导哨兵之间调情有助于工作，你不懂。”
第16章
柳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通讯频道里的声音打断。
“三号舱报告，地面发现粪便，体积零点七四升，推测周围存在较高等级生物。”
“收到。三号舱立刻转移至下一分区继续播种任务。”
晏清在地图上标记了三号舱的位置，自言自语道：“果然有猫腻。”
唐少骁遥控取出催化装置的运行记录，飞快检索了一遍，皱眉道：“不可能衍化得这么快，能排出这么大体积粪便的生物，我想应该是近期被刻意投放的。”
晏清哼笑一声：“既然有人捷足先登，那我们就不得不去保卫一下国土了。少骁，你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唐少骁瞥了一眼屏幕上的目标位置，推测道：“现在前往标记点位，我的遥控装置半路上可以收回。”
晏清点点头，启动探索舱往鲑粉色的雾霭深处驶去。
降落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大型目标，左侧有数道侵蚀峡谷，其他方向上都是平原，极目远眺能在地平线上看到一道银白，不知道是冰原还是某种无机盐的覆盖层。
舱外环境的指标颇为理想，唐少骁选择了一套轻便的防护装备，扛着一挺三模式冲锋枪走了下来。
晏清保护得就严实多了，看起来活像古代的宇航员出舱，让唐少骁忍不住怀疑他是否操作得了武器。
柳菲则留在探索舱上，离开时唐少骁注意到向导将编队的指挥权移交给了她。
两人往峡谷方向走去，柳菲的无人机在他们头顶的天空盘旋。
F973行星实在是一个条件很优越的地方，地面有认不出来的植被覆盖，偶尔能看见类昆虫的生物经过，更不要说肉眼看不见的简单生物。
唐少骁放慢脚步，一是为了留心周围的动静，二是配合向导的行进速度。
“其实我一个人下来就行了，你们留在舱里比较安全。”
晏清并不认同：“一起行动，我才能及时提供精神力的辅助。何况我还想亲眼看看你的本事。”
那种站在球场上看啦啦队长的错觉又来了，唐少骁正想自夸两句，忽然听到一记极轻极微的声响。
哨兵立刻举枪戒备：“十点钟方向，那东西来了。”
晏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峡谷顶部，一个小小黑影似乎正在活动。
“不要太远射击，最好能近距离观察一下。”
哨兵闻言将枪口向下倾斜，打开了护目镜上的记录仪。
黑影走近了，那是一个半直立行走的生物，表皮无鳞有毛，头部比一般灵长类略大，四肢末端都有弯曲的骨刺，奇怪的是下颌很小，这并不符合野外动物的一般特征。
“是改造人。”晏清很快得出了结论。
唐少骁的心沉了一下，但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麻木。
改造人走到距离他们约十米远的地方时进入了攻击状态。
唐少骁记着晏清的嘱咐，没有立刻射击，而是近身搏斗。哨兵娴熟地躲避骨刺的攻击，而他的拳脚频繁地落在改造人的关节和头腹部。
晏清本想提醒他不要受伤，为了安全可以随时击毙对方，但哨兵身法的灵活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攻击的力度更让他惊讶。
向导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像赌场上押注全部身家的赌徒一朝走运翻身——唐少骁的战斗素质比纸面上的数据好得太多。
“卟”的一声，哨兵还是举枪射击了改造人的膝盖，顿时血肉淋漓。但改造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另一条腿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支撑着它扑向晏清。
唐少骁飞起一腿将改造人踢开，接着语速飞快地说道：“它不怕痛，攻击意识极强，平衡性非常好。”
眼看改造人再次弹起，哨兵立刻击碎了它的另一只膝盖。但令人惊讶的是，那一双看似退化的双臂竟然也具有极强的爆发力，支撑他飞快地朝晏清爬行。
唐少骁冷静举枪将它的两遍肩部击碎，但改造人还在挣扎，发现自己无法挪动之后发出了凄厉的咆哮。
晏清脸色不太好：“试试后脑勺。”
唐少骁拔出腿上绑缚的合金匕首利落地插进后脑，骨骼碎裂的声响令人牙酸。
然而改造人还在咆哮，唐少骁顺着头骨的裂口一脚踩下，整个头颅都变形了。
但脚下的物体还在发出轻微的“荷荷”声。
“后背的皮撕下来。”
话音未落，唐少骁已经一刀滑开改造人的表皮，俨然是早就知道了晏清的指示的模样。
一团覆盖血管网的灰白色组织就藏在脊柱之下。
唐少骁吃了一惊，揭开碎裂的头骨，仍然是一团灰白色的大脑组织。
晏清的语气也轻松不起来了：“棘手的东西——它还有同伴。”
唐少骁反应过来，懊悔道：“应该先划断喉管不让它出声的。”
晏清摇摇头：“一样的，这里的东西总归要清除干净才算完成任务，连同饲养它们的人一起。”
峡谷中响起了隆隆的脚步声，哨兵朝前方望去，上百个改造人正飞奔而来。
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晏清，而后者脸上并无一丝慌张。
晏清像是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却很坚定：“我把它们引到峡谷口让菲菲解决，你护送我。”
在这危急时刻，他忽然感受到一股细雨般的气息，那是晏清的精神力在滋养他的感官。
晏清并没有问他是否能够做到，就像是笃定了事情会按照他的安排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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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后天更到见余宇
第17章
唐少骁望着向导转身离去的背影，肾上腺素正在疯狂地分泌，让他整个人处在一种蓄势待发的亢奋中，但那股雨水的气息强迫他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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