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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他感到大脑像被重锤砸了一记，嗡嗡作响几乎不能运转。
那几个警察趁势将他按倒在地。为首那个鄙夷地盯着他骂道：“有手有脚的哨兵，老大不小了跑来对着未成年向导耍流氓，真不要脸！”
唐少骁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可置信地仰头看向晏清。
后者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我报的警。”
唐少骁从梦中惊醒。
气球酒店外的雨还在下，雨势减小了很多。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到睡在身边的向导时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萨摩耶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他们之间，霸道地将两个灵长类动物隔开。唐少骁把做噩梦的气撒在精神体身上，搓着狗脸把狗晃醒了。
白狗嘤嘤叫着翻过了向导，见主人面色不善，吓得往旁边一躲，这一躲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向导脸上。
晏清睡得好好的被萨摩耶弄醒，捂着眼睛语带困意：“唐少骁！管管你的狗！”
唐少骁听到他的声音，想起刚才的梦境，委屈劲又翻了上来。
“我刚才做梦了。”
晏清懒得睁眼。
“梦见什么。”
“梦见你在大裂谷动物园的时候了。”
晏清这回终于睁开眼看他了。
“然后呢？”
唐少骁咬了一下嘴唇：“我就跟你说我是你未来哨兵嘛。”
晏清细细端详着他怎么也说不上高兴的脸，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呢？我报警把你抓起来了？”
唐少骁震惊：“你怎么知道？！”
晏清见事实果然如此，笑得更放肆了：“我亲爱的少校同志，你大可以现在飞下去找一个十七八九岁的陌生向导搭讪，跟他说你是他未来的哨兵，他是你未来的向导。你看联邦警察会不会把你当流氓抓起来？”
唐少骁的脸色风云变幻，最终只能小声憋出一句：“那我以为你会对我一见钟情的嘛……”
晏清哼了一声：“你当初好像也没对我一见钟情吧。再见还特意在我面前哼那首歌……”
向导说着还唱了起来：“昨日追过流星 跌落黎明 未来……”
唐少骁立刻捂住向导的嘴：“不准唱这个！”
第101章
晏清把他的手扒下来，就着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阖上眼皮说道：“再睡会儿。”
“睡不着了，”唐少骁精神抖擞，“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说我再睡会儿，”晏清翻了个身背对他，“睡不着你去把狗遛了。”
唐少骁当然不会真的去干遛精神体这么傻的事，他想了想念叨起来：“你不是还要去见那个什么前大使……叫什么来着……”
“米娅。”
“对对对，米娅大使。你不是说要拜访她吗？”
晏清把头缩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这个点骚扰我就算了，去骚扰人家一百多岁的老太太，你是不是人。”
唐少骁只好自己找点事来消磨。但看终端看了没几分钟，他又忍不住去看被子下面的人形。反复几回之后他还是认命地闭上眼，也缩进被子里变成紧挨着的一根长条。
补了两个多钟头的觉，两人吃了东西洗漱收拾一番退了房，去往米娅在千湖星上的住处。
然而飞行器到了门口，才被卫兵告知她最近在外疗养，不方便接受访问。
晏清简单问了问米娅的近况，又写了留言委托卫兵转交。
离开的路上唐少骁问：“你是不是还有事要询问她？”
“看出来了？对，我想知道她是怎么看波卡部长这个人的。不过既然她不在，那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想到我们不久就要离开联邦，以后未必还有机会见到了。”
晏清边说边转头看着视界尽头流动的云海。云海以上的天空澄澈到了单调的地步，云海之下被整颗星球的生命体合力改造过的大地多彩而繁复。
唐少骁心中一动。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给我备注‘地球’了。”
晏清挑了下眉：“嗯，猜到的还挺快。”
唐少骁有点儿不满意：“你都没问我‘地球’到底是什么意思！”
晏清看着他笑了一下：“你猜对了，我感觉得到。”
他们搭乘星际短途回到离参谋院最近的军港，恰巧碰到一行人出站，有近卫军的人开着飞行器来接。
唐少骁注意到其中一个深棕色皮肤、黑色头发、体型微胖的女性，看起来像是马特邦的人，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马特邦离联邦很远，至少要经过五次跃迁才能到达这里，整个国家的发展水平怎么说也是星际内倒数前五。为什么军队的人要专门接这样一个人？
“你也注意到了。”晏清忽然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唐少骁也靠过去小声问向导：“怎么了，你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吗？”
晏清转过头，有点儿刻意地看向其他地方：“你看她的行李箱上是什么。”
唐少骁瞄了一眼：“行李箱上哪有东西……诶？上面怎么凸起一大坨，颜色材质还一模一样？”
回忆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终于辨认出来：“好像是一只拟态章鱼……林木的精神体就是那个，还挺少见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一个同类精神体。”
晏清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弯了弯没说话。
唐少骁被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飞快地朝那个马特邦女性身上瞥了一眼，又赶紧把头转过来装作没在意。
他用口型小心翼翼地问晏清：林木？是林木？她怎么人种都变了？
“一点伪装手段，对她来说不难，”晏清轻描淡写道，远看像是在谈论午餐的菜色，“毕竟是拟态章鱼的主人。”
两人步行往一条僻静的道路上走去。
唐少骁还是忍不住问道：“真是木木木？她怎么会被军队的人接走？她是来帮你做那个什么……什么单向通路构架的吗？就你说的那个可以看见伊里奇脑子里装什么的办法？”
晏清点点头：“不一定能成，试试看吧。那天我把这个想法上报给了图司，他觉得可以尝试，就帮我安排了。现在木木木的身份是边缘小国马特邦的奇迹、被格丽塔女士重金请来帮助她的好侄子修复精神图景的黑暗向导。对了，她披着这身皮的时候名字叫温德，万一碰面你可别露馅了。”
他又看了眼终端说道：“还得去伊里奇那里露个脸，然后我们回家，吃过饭我还得找一趟谢尔盖。”
唐少骁脑中浮现那个绿眼睛向导的脸孔，心里不太高兴。
“又找他啊……当然我不是不让你见他，我知道的嘛，你参谋长的工作用得到他，和波卡合作的事也是他牵头，”哨兵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好的说辞，只好告了个歪状，“但是他亲口告诉我，他觉得雪豹没有狮子好看！是不是很过分！”
晏清愣了一下，语调呆板一字一顿附和他道：“啊，那真是太过分了。”
唐少骁跟着点头：“所以咱们跟他不是一路人，思维和审美差得太多了！”
晏清笑了起来，哨兵被他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谢尔盖是个赌徒，”晏清和他解释道，“他只是压注在我身上，压注的形式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或许有点儿那样的意思，又或许只是觉得这样有趣，不用太在意。”
伊里奇所在的办公大楼逐渐出现在小路尽头，唐少骁也不再提起这些秘密的事。
他跟着晏清上了楼，再一次被拦在办公室外。
“将军，格丽塔女士还在里面，稍后才能见您。”
卫兵带他们到等候室和那只关在笼子里的苏门答腊虎大眼瞪小眼。
晏清倒是不太在意，坐下来用唐少骁的终端输入悄悄话给他看。
“我猜格丽塔是来劝他接受黑暗向导的梳理的”
“犟牛侄子和他操碎了心的姑妈”
“好在这种事情上伊里奇还算听话，林木要接触到他不难”
唐少骁看完点点头。
晏清放开他的手，看了看已经趴下打盹的苏门答腊虎，突然狡黠地笑了笑。他从桌上顺了一只大号橡皮圈，蹑手蹑脚地蹲在笼子旁朝唐少骁招手。
唐少骁跟了过去，见他把橡皮圈套在了虎耳朵上，那只耳朵立刻抖了一下，橡皮圈便飞了好远。耳朵灵活得抖出残影，但老虎本虎却一点反应没有。
“很可爱吧？”
晏清指着虎耳朵用嘴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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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了一下后面章节的内容，大概是到一百零九章正文结束，然后就是改前面的内容。隔的时间太久了总感觉会有很多小问题，去年写的时候也总是凌晨困的时候写，病句别字应该也挺多的……
第102章
刚进家门，属于晏清的那股强大的精神力就立刻倾泻而出。唐少骁后脑酸痛了一下，随即像是泡在了温泉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雪豹几个跳跃就轻巧地落在假山顶端，俯瞰着自己的巨型猫砂盆。萨摩耶紧随其后，但那些石头的堆积方式对它来说还是太过陡峭，雪橇犬只能在山脚扒拉着小石子朝头顶那根晃来晃去的长尾巴嗷呜嗷呜叫唤。
家政机器人把飘着热气的浓汤和薄饼端上桌，唐少骁嗅了嗅空气中食物的香气，忍不住感叹道：“联邦军官的待遇真好。”
“像谢尔盖家那些装备部后勤部的待遇才叫夸张呢，当然明面上的待遇也都不算什么了。历年军备预算三成最后流进他们那几个家族的口袋，格丽塔想管却无处下手，伊里奇更是想都没想过……不过无所谓，反正以后联邦也轮不到这对姑侄说话，还是祝波卡好运吧。”
唐少骁把薄饼撕成小块，蘸着淡一点的那盆汤吃。他闻言酸溜溜地说道：“巴比尔德将军，您真是为联邦劳心劳力。”
“当然，”晏清坐下来从自己那盆汤里捞出大块的食物，“我在哪里都很敬业好吗？”
“我们才翘班度假回来……而且你在老家还把‘银河’摔了。”唐少骁提醒道。
晏清叉着一大块富有嚼劲的肉塞进他嘴里。
唐少骁费劲吞下去，晏清立马又叉一块，吓得他连忙张开五指笼在晏清的汤盆上：“不用喂了，再喂把你饿坏了我心疼。”
晏清这才放下叉子和他一样用薄饼蘸汤吃，吃了大半块饼突然想起一段往事，看着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哨兵笑了起来。
“还记得我们在古地球吃早茶的那次吗？我和小宇出去聊了会儿天，回来看到空荡荡的桌子，我就在想……”
“怎么了！”唐少骁嚷嚷起来，“能吃是哨兵最好的美德！”
“我可没说你吃得多，你自己说的。”晏清用手上的薄饼㧟了一大坨酸豆泥吃下，看了眼终端便起身去换衣服。
出门前他绕过来捏了捏唐少骁忙碌不停的腮帮子嘱咐道：“浴室墙上一个红圈两道波浪的把手拉出来是浴缸，可以泡个澡。”
唐少骁唔了一声算是听见了，又在他一只脚踏出大门的时候忽然问道：“那要不要灌肠啊？”
晏清的背影僵硬了一瞬间，随即他大步流星折回来当着唐少骁的面把通讯录里的“地球”修改成了“索精狂哨”，最后无视哨兵呆滞的眼神扬长而去。
家政机器人贴心地端走餐具，倒上一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气的饮料。唐少骁喝了一半，感觉是一种调节情绪的功能饮料，喝下之后心情会舒缓一些。
他走上楼打算泡个澡，在楼梯上却发现萨摩耶还在陡峭的假山下屡败屡战。
唐少骁撑着扶手教导精神体知难而退：“那叫猫爬架不叫狗爬架，又不是给你玩的。”
萨摩耶仰着蓬松的大脑袋看主人，啊呜啊呜啊呜地叫唤起来，活像谁家警报器坏了。
唐少骁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试试像晏清那样做一个溺爱的慈父。
他一拧腰，翻过扶手从二楼跳了下去，落在白狗面前宛如神兵天降。
神兵抱着狗让狗爪子扒上石头缝，温柔地指导着：“前爪扣住这里，对，后抓用力蹬……”
但雪橇犬毕竟不是雪山之王，没有在垂直崖壁上健步如飞的硬件，没蹬两下又仰起头启动警报器嚎起来。
唐少骁这“慈父”连一分钟都演不下来，他干脆抱着狗自己跳上了假山顶。
“好了你已经爬上来了，回去自己玩吧。”
晏清回来得很晚。他在楼下开门的时候，楼上房间里的哨兵已经完成了泡澡、按摩、找边防军下属交流情感状况、小睡这么多的项目。
向导脱下外套回到房间，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明天下午两点，木木木会给伊里奇做一次精神图景深度诊断，而我呆在家里，这样就可以自由使用精神力了。诊断的静室离这儿不是特别近，超过了我和木木木之间的单向精神通路最大距离，所以我拜托谢尔盖为我们做‘桥’。通路架好之后，我会引导你进入我的精神图景，然后顺着整条通路一直往下走，你可以看到伊里奇的精神图景。木木木会尽可能诱导他多回忆一些和瓦莉娅有关的事给你看，不过诊断时间不会太长，以免引起怀疑，你能看到多少是多少。”
唐少骁又惊又喜：“黑暗向导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那你们会不会有风险？我要注意什么？”
“连接是单向的，你只能看，所以不会被察觉。不过，”晏清顿了顿，“路过谢尔盖和木木木的精神图景的时候跑快一点，不要东张西望，毕竟是别人的私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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