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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桥(近代现代)——Autumnmt

时间:2024-08-24 09:35:10  作者:Autumnmt
  李霜笑得稀碎,搜刮着肚子里不多的奉承言语,直说他和红姐才是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最大的恩人。
  酒过三巡,房东挤弄着精光细眼,鼻息耸动,凑近李霜耳朵边,告诉他,除了偶尔有拆迁办的人上门骚扰,住在此处的他不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房子只有一居室的大小,外沿接一个两人宽的天井供洗漱,如厕则需要去五十米外的公共厕所,房子离大街只有薄薄的一层水泥墙。逢雨季时,较高的街面上的雨水便会汩汩淌进地势较低的房院里,李霜在入住的第一晚就体会到了雨流成河的滋味,他忘记了门口放着用来赶水的沙袋,只能站在老木床上,用脸盆将流进来的雨水一盆一盆地舀出去。
  除此之外,李霜的入住经历还算愉快,他一个月只消花费两百元,就可以免去寄人篱下抑或幕天席地带来的困窘。他的睡梦里不必再聆听男女情事,有的只是纯然的寂静——属于废墟的,荒野的寂静,偶尔有野猫野狗翻动瓦砾,引起的小小响动。
  李霜不是第一个租客,却和所有租客们有着类似的命运,尽管如此,他还是郑重其事地找来水泥和腻子,将只有十平米的租房重新粉饰,挂掉了陈年的灰尘与蛛网,又找来旧报纸将漏风的缝隙填补。房子里的家具大部分是旧的,房东将一只老木橱留给了他,还有一张堆满垃圾和灰尘的老床,旧收音机,和一只满是霉菌的大衣柜。清理掉所有垃圾花去了李霜一个上午的时间,他没有太多的随身物品,仅有的几件衣服尚不足以充满屋子里的那只旧衣柜。
  除此之外,屋子里的其他物件都是李霜捡来的,他从相熟的妓女那里获得了粉色凯蒂猫电风扇,偶尔接触不良的热水壶,还有几张歌星画报用以遮挡墙上无法修补的破洞。周末的时候他踩着三轮车去旧货市场,从那里淘来了一张桌子两只板凳;还添置了新的碗筷,新的被褥和凉席,他还从小超市里买来了五元一付的蚊帐。
  城市沸沸湮灭于夜,他用沾了花露水的毛巾将凉席细细擦拭,将凯蒂猫电风扇打开,任其摇晃着脑袋吹干凉席上的水汽,自己则坐在小板凳上喝啤酒吃凉菜,听着隔壁的电视机里播放夜间新闻,什么什么政策带来重大利好,远方的大陆上正在打响新的战争。
  一切遥远得仿佛和他毫无关系,像是一只暴风雨无法触及的蝴蝶。
  第二天清晨,李霜立在结着水汽的天井里洗漱,一抬头就看见晞末的天空,还有立在废墟间几棵银杏树的树枝,清淡的阳光洒在嫩绿的叶尖上,李霜只是看着,就渐渐出了神。
  为何银杏树未能一同化作瓦砾下的枯木,是谁也不知道的。
  但人何尝不是如此,既未见毁灭,就莫名其妙生活。
  搬离理发店隔间两星期后,李霜从红姐手里得了一只老式的理发箱子。
  一只军绿色的布箱,上个时代的产物,那个时候去理发店是件奢侈的事情,许多人家里都有自己的手艺。李霜将那只老箱子打开,里头剪子剃刀刷子布头俱全。红姐只说这是家里不用了的东西,如今她店里生意兴隆,手下的理发师手艺精湛为人牢靠,她便没了再打开箱子的理由。
  李霜对那箱子有了自己的想法,想将箱子留下。
  “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红姐不明白李霜在想什么,却也不想多费心思,老而无用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
  李霜得了那只理发箱,第一个想到的,是秦欢那总是挽起来的长发。
  夏天实在是太热了。
  一个晚风奥热的夜里,他们再一次相遇,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不再是小旅馆。李霜牵着秦欢的手,心意笃定地将他领向自己十平米的老破小。
  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地方,一个城市里破败颓唐的角落,然而当一个人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就像是流水浮萍生出了自己的触角,有了根基。纵使世事如洪流,但凡有了一丝孱弱根基,都能教人生出许多底气。
  秦欢倚在门口,瞧着李霜忙前忙后准备晚饭,桌子上摆了三菜一汤,还有一条红烧鱼,李霜拿出两瓶冒着冷气的啤酒,一双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一言不发,像是许久没见过这样的画面,他由着李霜领着他走到饭桌边,坐下,碗和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他的面前。当李霜将鱼肚子上的一块好肉放进他碗里时,秦欢终于想起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你这儿,弄得挺不错啊。”
  李霜没有应他这句奉承,反倒是熟练地为他舀了一碗汤,神情姿态里,仿佛一切理应如此。
  吃完了饭,李霜继续把秦欢按在小板凳上,打开了那只理发箱。
  他将遮挡碎发用的布头仔细地系在秦欢的颈周,又塞进一个指头试了试紧度,接着他打来一盆温水,沾湿那头长发。理发箱里的工具一字排开,李霜几乎不用抬眼,就知道自己要使用哪一把工具。
  剪刀是冷的,李霜的手指却是热的,秦欢坐在小板凳上大气不敢出,只听见剪子不断铰下头发,稀稀落落,李霜的指尖不时抚过他脖颈和耳后剪落的碎发,蜻蜓点水般温柔,像是落下无言的亲吻。
  秦欢逐渐放松下来,像一只猫缓缓露出肚皮发出咕噜声,李霜理发实在理得太慢太细,生怕一时不慎就铰痛了秦欢一般,到了后程秦欢已经开始打起小鼾,脑袋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李霜不得不扶正他的脑袋,赶在他向另一侧倾倒前,再剪上几刀。
  李霜没有叫醒他,甚至在心里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时刻,秦欢的头发落在地上,渐渐成了一团黑色的散落的影,李霜试图梳剪开,却发现无从下手。
  那些沉淀在心底里的念头如同水池里蓄积的长发,李霜从不费心去想究竟是什么,和生活中的大多数人一样,他在生计奔波间抬头低头,吃饭睡觉,时间长了,所有积攒下的思绪勾勾缠缠,牵连扯绕,成了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秦欢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等被李霜叫醒时,从缺了角的镜子里映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秦欢:清爽利落,鬓角干净,样子看起来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李霜拨拉着他头顶的碎发,示意他还是为秦欢的风流人设留了一些展示空间。
  秦欢站了起来,贴近了镜子去看一个不甚熟悉的自己,半晌才发出一声轻笑。
  “感觉怪滑稽的。”
  李霜没搭理他,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
  秦欢臭美完了,走到床边,长腿一抬,正正地坐在了李霜身上。
  他拿下了李霜嘴里的烟,放进自己嘴里,一口轻烟喷吐在李霜的脸上,烟火勾缠。
  秦欢隔着烟看他,一点一点看清李霜眼底燃烧着的纠缠不清,颜色暧昧的欲望。他是熟悉那种神情的,在所有那些曾与他同衾共枕的人的眼神里,那样的眼神,深沉而又贪婪。
  秦欢吸了一口烟,吻上了李霜的嘴,那一口混含着尼古丁和二氧化碳的致癌气体在唇齿相抵之间被吸食入肺,通过张开的毛细血管侵入心肺,李霜感觉到心率正异常加快,是因为烟也是因为秦欢。
  那一次是他们之间最为温柔的一次性爱,秦欢衣衫半敞地,任李霜吻遍全身,所有往日性爱中最能激起快感的地方被温柔细致地折磨,揉捏,挞伐,在还未插入前秦欢就已经丢了一次。而李霜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在所有令秦欢颤栗的地方刻下烙印,在那些可耻的隐不见人的角落都沾着李霜的唾液和齿痕,所有由他制造的伤痕上覆上新的痕迹。秦欢的破皮乳头刚结出痂,又在新一轮的吮咬里软化脱落,红肿胀大,新生的粉嫩皮肤在唾液的浸润里透亮而敏感,李霜对着那两颗鲜红的奶头吹气,只一点点冷风就能激起秦欢瑟缩而淫荡的呻吟。
  秦欢最后在李霜缓慢而深入的入侵里丢盔弃甲,泪眼迷离。他嘴里失了神智般乱唤着,一会儿唤李霜作哥,一会儿又唤他是心肝儿,而李霜最喜欢的,是秦欢只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下身沉甸甸地塞进去,秦欢便哀哀地抖出一声“霜儿”来。李霜的头脑眼耳还有鸡巴一起像是腌渍在了热蜜罐里,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随着秦欢的呼唤,流溢出浓稠的蜜来。
  他覆在秦欢身上,用力又不失克制地深干,秦欢在浪潮中伸出手来,与他十指相扣,李霜咬住他后颈的皮肉,满眼是秦欢凌乱的头发,和汗湿的皮肤。
  那团将他塞住的头发,是秦欢的。
  “你说想找个暖和的地方。”李霜说。
  “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可以来我这呆着。”
  秦欢翻过身来,不知是因为李霜的话,还是因为高潮将至,他手下抓挠着李霜,在颤抖中说了一声,好。
 
 
第八章 夜曲
  究竟是浪子回头还是婊子动情,已无法论证,自那以后,秦欢倒是频繁地在李霜的小屋里进出了一阵。
  在富有争议的弃地上,一开始无人注意到这样的变化。李霜每日早起去理发店打工,上工前会去菜市场买上早餐,油条大饼,卤面豆浆,一只只冒着热气的炉镬将人蒸得面孔发红,便就心满意足地在各式小摊上走上一遭。秦欢是北方人,南方的街市上李霜吃不准他的口味,看得上眼的都会挑选三两样,提了满兜满手回来,秦欢仍睡着,在俩人睡得乱糟糟的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才会起来,三伏天里,他穿着李霜的大短裤,打着赤膊在天井里洗冷水澡,顺手将二人污脏了的内裤洗涤干净,在竹竿上挂好晾好,这才晃悠悠地回桌上吃李霜给他留好的饭。
  午饭的时候李霜回来,有时给他带一份盒饭,有时带上只烧鸡还抱一只西瓜,他在屋里摆菜的工夫,秦欢慢悠悠地鼓捣着房东的旧收音机,一盘磁带喂进去,倒带,重置,按下播放键,收音机遂飘出邓丽君的歌声,老电线和灰尘搅和在一起,唱得荒腔走板,但仍然甜蜜,也就没人嫌弃。
  秦欢习惯在饭后抽上一根,烟雾缭绕的午后,情歌娇憨,李霜在他身边看他,心里猜秦欢是否也曾有一个心底里唯一在乎的人。
  然而都是静水流深,心迹难循。
  天气太热的时候他们会做爱,在那张老木床上,秦欢骑着李霜,搂定了颠弄,屁股和大腿拍击出接连不断的肉浪,仿佛要一股脑将身体里的热与闷尽数泄空。门窗四阖的老房子里,阳光透过仅能遮羞的薄帘布照进屋子,一片明澄澄的昏暗里,身体的纹路与肌肉的收缩都变得既暧昧又迷离,秦欢的眼睛在此刻变成一对烟黄的琉璃镜,张牙舞爪地,却又毫不掩饰对李霜的欲望。
  他的精水射在李霜的肚皮上,和汗液混在一起,他发了一场痛快淋漓的大汗,跌躺在床上。李霜熟练地去抽放在床头上的纸巾,清理彼此身上的精液和汗水。
  一盘磁带悠悠转尽,秦欢搂着李霜在耳边唉唉呀呀地哼着,声音嘶哑走调,却比情歌动听。
  在高潮的时刻里,李霜想或许秦欢是在乎他的。
  然而要衡量妓子的欢情是一场痴心妄想。夏日逐渐盛大,世间的欲望和温度同步炽热,李霜知道属于秦欢的季节来了。
  每到黄昏降临时,秦欢的手机就开始热闹起来,电话和短信消息层出不穷,他们正在街边吸溜凉面,秦欢看了一眼桌上震动不止的手机,拿起来放回了兜里。
  再无一言。
  李霜埋下头,用筷子划拉着塑料碗里的几粒花生米,方才饭吃的太急了,此刻碗里已经没有多少内容可以让他佯装。
  “你去呗。”
  从碗里发出一声干笑,是李霜的。
  “别让他们等着。”
  李霜也不知道自己口里所说的“他们”是谁,也不想知道。他想起了理发店里的那些妓女,在心底里盘算着秦欢的生意,贩卖皮肉的价格在什么时候都是诱人的,所谓快钱。而秦欢没向他收过钱,即使是那窘迫的第一次,在见识了李霜甚为尴尬的床上本事后,秦欢又见识了他更为尴尬的钱包,便向他讨了一包十五元的香烟,抵作嫖资。
  在那以后,他们之间再未谈过钱。
  李霜深知,自己的本事除了一间茅草屋一张床还有几顿饭就再无更多能耐了,供不起他秦欢在这花花世界欢乐海洋里恣肆。
  他一直都知道。
  秦欢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像是在打量某个远古生物。
  半晌,他才问他。
  “你吃完了吗?”
  也不等李霜回答,秦欢站起来,收拾了桌上的香烟就要走。
  “吃完了快走。”他催促道。
  李霜闷头闷脸地站起来跟上,秦欢的步子迈得大而缓,特意空了一只手在身后晃荡着,待李霜赶上了,刚刚够把自己的手给他牵上。
  秦欢牵住了他,对于方才的对话视若无睹。
  “吃饱了饭,咱们俩上公园转转?”
  他牵着李霜,转出小路后上了一部公交车,李霜对于这公交车的来去方向都不太熟悉,挨着秦欢在无人的双人座坐下了,心里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往哪里。
  九点过十分的公交车,车上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乘客,车里的冷空调换成了城市的自然风,空气潮湿且黏,他们一路在灯火通明的道路上飞驰着,疾速驶过的光和影来不及细看,落在秦欢无言的眼里,只剩下空虚的彩。
  李霜凑近上去,在他嘴边印下一个略带酸涩的吻。
  风声呼啸。
  所谓的公园是一处旧时代的礼拜堂,矗立在众多高耸入云,流光溢彩的都市建筑之中,清水红砖,塔尖似的屋顶高高擎着,雕花铁栏划分世俗与宗教的界限。礼拜堂的周围种上了许多银杏与松木,树影繁茂,草叶葳蕤,掩映之中自成一番天地。
  李霜扬头看着,这是一个他未曾涉足过的世界,从未有这么高的楼这么多的灯,路上的行人匆匆,颜色种族各异;他们的目光穿过李霜,就像穿过一道并不存在的空气,锋利而孤寂。
  秦欢一路上牵着李霜的手不放开,夏日在他们手心间焐出一层粘腻的汗,却教他们彼此牵得更紧;他们从热闹的大街钻入寂静的公园,这里除了昏昏欲睡的流浪汉,就只有在枝头宿夜的鸟雀聆听他们的私语。
  不远处的洋楼上单簧管悠扬,但听觥筹交错,却不见楼上奏乐者,小夜曲婉转,仿佛从夜空深处传来一般。
  他们驻足屏息,无言地聆听,好似在窃听一场云中盛宴,而仙人从未露面,只有一扇被风掀动的白色窗帘。
  “我们来跳舞吧。”
  秦欢说着,转过身来,握住李霜的另一只手,与他额头抵着额头,教给他脚下的步子。
  四角方步,你退我进,你进我退,兜兜转转,渐成方圆。
  在教会李霜舞步的间隙里,秦欢打开了话匣子,贴着他的颈弯絮絮叨叨说着:
  “我曾经在这儿,卖给过一个外国人。”
  “挺老的,得有六七十了,身下的家伙可不小。第一次见面,他从这儿经过,就遇上了饿了三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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