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今天又遇上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校花吗。”
刘至从厕所带了一身缭绕刺鼻的烟味,看祝樱的眼神如有实质,像黏腻的鼻涕虫,下流又恶心。
祝樱侧过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里面女孩子的脸。
是那天那个啃馒头的女孩,好像是叫豆豆。
她循着记忆点开手机的录音键,借黑暗的环境勾手将手机送进兜里,顺手放下衣服挡住鼓起的一块。
刘至见祝樱半天没说话,一时兴起。
他直接挡在祝樱面前,企图拉住祝樱的手臂:“这么久不见,连个招呼都不打?过分了吧?”
厕所里其他吸烟的人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来,把祝樱的退路围住。
祝樱扫视了一圈。
都是些老面孔,之前陪着刘至起哄的那批。
祝樱厌恶地皱眉,一个反身,借势挟住刘至的手,冷声警告:“别动我。”
刘至挣了几下,没挣开。
他暗暗咬牙,伏下身子扑倒在地。
祝樱不得已松手,他几步爬起来,示意几个兄弟把祝樱围起来。
祝樱恶心的想吐,冷着脸抬腿踹倒几个,下意识找豆豆。
豆豆趁机从后面绕开,躲进女卫生间跩了个拖把出来,对着几个人扫过来。
刘至晃晃悠悠连步后退,他旁边两个人直接扯着拖把的木棍将豆豆跩过去。
豆豆怕极了,闭着眼,颤着嗓子叫了一声。
他们占了人多的优势,团团围住祝樱和豆豆。
男生先天力量就比女生要大,一个两个还好,四五个一起围过来。
就算祝樱也没有特别大的底气能全身而退。
祝樱摸了摸口袋。
只轻轻一拨,冰凉锋利的刀片尖锐地抵着她的指腹。
……小刀还在。
这稍微让她有了点安全感。
混乱里,不知道是被谁一把将祝樱推到男厕所门口一堵白墙上,身体与墙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祝樱咬牙,趁机争开后面不知道被谁用力箍着的手,拼尽全力照着刘至的脸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刘至的头侧向一边,连带着耳根都烧红起来。
整个厕所瞬间安静下来,祝樱收回双手护住自己,又重新后退,紧紧贴住墙边。
这记巴掌就像个导火线,彻底点燃了刘至的怨念和怒火。
他表情扭曲,怒目圆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祝樱冷冷地看着他,心里飞快算计着退路。
这附近就有个班,如果这帮人在继续下去,她就放开嗓子尖叫,刚才已经打了上课铃了,撑到那个班的人来应该不难。
如果她现在取刀动手说不定会和这群人一起背处分,一旦收不住情况事情还可能被家长闹大。
她大脑飞速运转,正思考着怎么才能最大限度护自己周全,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咒骂。
她侧头看去——
郑轲正黑着脸跩开边上男生的手,那男生还没反抗,又被江宿飞快锁住双手。
江宿的力气可比这群只知道睡觉打游戏的烟鬼强太多了,那男生挣脱不开,只能骂娘。
不可否认,看到郑轲出现的那一瞬间,祝樱顿时松了口气。
她松懈下来,站在原地看着郑轲。
估计是巷子被救的后遗症,在她的潜意识里,郑轲是比小刀更能带来安全感的人。
郑轲飞快打量祝樱一眼,头发被那帮人弄乱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郑轲把祝樱拦在身后护着,慢慢走到出口处,寒声警告:“在学校都敢闹事,想被处分?”
那几个男的根本不信,还有心思哄笑:“哟,柯姐来了。”
“英雄救美啊。”
刘至放开胆,也嘲笑起来:“就凭你?你身上已经背了个处分了吧?那滋味应该还不错,不然怎么上赶着还有再背一个。”
他那帮兄弟也放肆起来:“就是。”
“王爷不是不准你们闹事?江宿你敢来凑热闹?”
“说起来,这个处分还是祝樱帮忙记的吧?”
“憋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忍不住要跟着背处分了呗。”
江宿下意识看郑轲一眼。
郑轲之前背处分这事儿算是半个禁忌,谁在郑轲面前提她都冷脸,就是老郑平时也不敢多说一句。
郑轲面色如常。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倒不至于跟一帮傻B计较。
祝樱却不这样想。
她抬起头盯着刘至,半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至被她看地背后一寒,笑声突然停下来。
他恼羞成怒地瞪祝樱一眼:“看你妈B!”
江宿大脑一空,以为刘至骂的是郑轲,当下怒火中烧,指着刘至嚷嚷骂道:“*你妈你骂谁呢你?”
刘至也火了,也不多说,对着江宿就是一拳。
他们人多,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谁输。
郑轲和那几个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加入缠斗,场面一时混乱。
郑轲和江宿合作这么多年,分工相当明确。
江宿负责压制,郑轲负责趁乱补刀,那伙人混合打起来根本看不清人,不少招对着自己人使还浑然不觉。
两边激烈缠斗着,祝樱却毫不犹豫转头跑开。
刘至看着人走,他打昏了智,得意地笑道:“你看看,这就是你救的人,转头就丢下你们跑!看你们下次还逞英雄!”
郑轲眼神冷厉起来,对着他红的那半边脸下狠劲又是一扇。
她嗤笑道:“打的就是你这种人渣!”
刘至眼前一花,屈辱感迅速焚烧了他仅存的一点恐惧和理智。
他怒吼一声,对着郑轲扑过去,又被江宿一手拖开。
几个人又一次缠斗起来。
“都住手!”
“一个个都给我停下!”
“都干什么呢!”
出口处突然传来老师严厉的呵斥。
郑轲下意识收手,江宿也很快退出来,老老实实低着头站在一边。
刘至打红了眼,被叫了也没停手,反而一声怒吼,想趁机报仇。
江宿反手护这郑轲,对着他又是一拳。
刘至被揍的两眼冒金星,一屁股砸在地板砖上,半天缓不过来,手机也顺势从他的兜里滑出来,
他迷迷瞪瞪回过头,心下一凉——
走廊出口不知何时来了一批老师,乌泱泱赌着,皱着眉严肃地看着他。
祝樱站在老师身旁,指着自己,对身边的老师说。
“老师,就是他!”
第15章办公室
晚自习中间铃响起,教室和走廊安静地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往日里借讨论为名号在教室外面厮混聊天的同学也通通躲回了教室。
年级部的训斥声大到附近班级关门都盖不住,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儿去惹老师不快。
郑轲江宿和其他打架的人一个不落,自觉排成一横排,低着头挨骂,祝樱被老师按在椅子上尴尬地坐着。
几个人面前放着一个黑色桌子,摆了四五部手机,都是从刘至那伙人身上搜出来的。
郑轲和江宿今天出教室没拿手机,好险躲过一劫。
教务处主任老严是个上了年纪的男老师,戴着一双过时死板的黑框眼镜,还是个地中海,看着胖胖的,像弥勒佛,骂起人来一点不含糊。
“打架!抽烟!聚众闹事!藏手机!”
“都高三了还不省心?你爸妈在外面怕死累活供你进来养老来了?!”
“还好意思学社会那套拦女同学……”老严气的在办公室转来转去:“你有本事这个书也别读了!给我滚出去!”
老严越说越激动,脸都给气红了。
他家里也有个十几岁的女儿,又是老教师,看着祝樱难免代入,对这事也越想越气。
这事动静闹得不小,两个班的班主任都给请过来了,还临时要在座学生都打电话叫来家长。
郑轲犹豫了一下,没排队打电话,只是凑到王爷边上解释情况。
王爷瞥她一眼,默认了。
几个人站着挨了有十几分钟的骂,家长也陆陆续续地敲门进来。
年级部办公室一下站满了人,都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气压低的郑轲连呼吸都放轻了声音。
外面的下课铃响了,走廊依旧一片寂静,周边班级下课都不敢靠近这边,自觉待在教室自习。
老严骂的嗓子都哑了,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气急败坏地挥手让他们自己跟家长解释。
刘至趁老严背过去,警告地瞪一眼祝樱,说:“我们真没拦人,是郑轲和江宿他们先动手挑事,他们仗着自己成绩好,说不怕受处分,追着我们打。”
他的脸本来背扇了两巴掌就已经明显肿起来,又被江宿最后揍了一拳,颧骨处青了一块,看上去有种莫名地喜感。
其他几个或多或少身上也有些伤口,听到刘至这话,纷纷露出来响应。
江宿就看不起他这副嘴脸,翻了个白眼,嫌他说话辣耳朵。
郑轲一如既往耷拉着眼,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服。
相比刘至这边堪称可怜的控诉,这两个人算的上是态度恶劣。
家长们来回看了两眼,显然更相信刘至的说法。
“打的这么惨。不赔个医药费过不去吧?”
“成绩好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你们学校怎么这样?”
这帮人都是惯犯了,平时就不省心,现在一个个身上烟味都没散,还被搜出了几部手机,说的声泪俱下可信度都不高,而且这种事情,女孩子一般都不会乱说,在场老师一时没有说话。
“祝樱,你来说。”
老严没继续听这排人说惨,转头看向祝樱,语气也变得和缓起来。
祝樱环视一圈,豆豆估计是趁乱躲进了女卫生间,郑轲到的时候就已经没看到她人了。
她垂着眼,特别冷静地叙述:“是他们要把我拉进厕所,说要给我个教训,郑轲和江宿他们只是看不过去,路过帮忙。”
祝樱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这个是当时趁乱他们扯的。”
祝樱现在的样子其实有点狼狈,皮筋被扯到发尾挂着。
她站起来,背后的白色校服上擦着墙上的白灰,仔细看还能找到不知道是谁掸下的烟灰。
在座的老师和家长都不是瞎子,听了祝樱的话都沉默着没吭声。
门口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办公室的沉默。
满头白发的老奶奶还戴着老花镜,伛偻着身子走了进来,看到满办公室的人,迟疑了一下:“刘至在吗?”
老严和刘至班主任对视了一眼,点头搀着那位老人进来:“您好,是刘至的奶奶吧?”
老严给老人找了个凳子坐下。
老人摆了摆手,满屋子转了一圈,视线落在祝樱身上:“我都听刘至在电话里面说了,我看过你照片。”
大家对老人的话有点摸不清状况。
祝樱被老人的眼神看得不舒服,下意识扭头去看郑轲。
郑轲趁机偷偷对祝樱笑了一下。
祝樱跟着笑笑,很快又抿下来。
“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的,女孩子一点不知道检点,不知廉耻。我们刘至被你骗的又是买奶茶又是买花,也没看你还钱。”
老人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看祝樱的表情充满唾弃。
她转了一圈,又看到混在男人堆里的郑轲:“你也是,天天跟男孩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一看就是家里没人,这么没家教。”
郑轲听她这话,眼神一冷。
她本来就是戾气重的长相,本来松弛着敛着眼看不出什么,现在站直起来,周身气质比刘至他们还要冷冽。
老太太一时被唬住,又恶狠狠地瞪回去:“我们家刘至是我亲手带大的,是顽皮了一点,但是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人,那人家打他,还不准刘至还手了?要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老太太无权无势,欺负我家刘至没人撑腰!”
老人说的义正严词,对祝樱更是冷眼相对:“这样的女孩子还留着学校干什么?品德不好还考什么大学危害社会!”
郑轲冷着脸开口:“那你这算什么?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郑轲哼笑一声:“还真是世风日下。”
“你!”老人被她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宿妈妈常年菜市场卖菜,最不怕这种老太太:“哎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啊。”
她嗓门很大,轻易盖过老太太不满地嘟囔:“是你那乖孙子不做人,要扯着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进厕所。我儿子和郑轲都是做好事,光荣的很。”
老太太脸色发黑,死死地瞪着江宿妈妈,像是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其他家长来的早,自知没理,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江宿和郑柯对视一眼,他们清楚得很,再这样掰扯不清的结果往往就是双方一起定罪。
祝樱视线在众人脸上绕了一圈,直接走到王爷办公桌旁边,翻出自己的手机。
听老太太刚才这番话,估计刘至追人都是一个路子,送奶茶送花。
她有保留截图的习惯,之前和刘至的那些聊天记录包括转账记录都还在,除了这些,还有刘至明里暗里的骚扰和威胁,明眼人一眼看得出来。
截图一页页划过,文字语音都有,铁证如山。
那位老太太还想辩解:“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谁知道是不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了。
因为紧接着,祝樱又从兜里拿出了老郑的手机。
她当着大家的面请王爷开锁,点开了录音。
因为抽烟过度而沙哑的嗓音笑起来尖利难听,谈笑打闹间句句不离对女性的侮辱挑衅,不堪入耳的脏话将但是女孩儿孤立无援的困境真实还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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