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特殊的“用处”,可能就会为他们指向线索的所在之处。
可那到底是什么?
陆重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8:02。
文学社是7:52左右上去的,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三楼那边还没有一点动静。
如果文学社能够顺利通过社团考核回来……那么或许就能为他们带来转折性的线索。
但有一点很奇怪。
文学社的两人在出发前确实一丁点异样也没有。
就如傅小驹所说,不可能只有202教室有死亡机制,如果要有,每一间教室理论上都该有。
他们其他三间教室里的人暂时还没出事,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社团展示准备还没有进入到关键阶段,可文学社已经抵达了可以接受考核的状态。
——蒋书阅和汪海洋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就足以证明他们已经成功进入了社团联办公室。
他们符合了“标准”,副本认可了他们。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那两人直到出发前都安然无恙?
陆重年凝眸思索,启唇道:“……你觉得,教室里的危险程度和考核时的危险程度,会互成反比吗?”
一时没听到回答。
木雨静静站在他身侧靠后的位置,离他极近,呼吸悄悄喷洒在他的后脖颈上。
陆重年敏锐地回过头,两根手臂绕过他的腰,拥抱住了他。
陆重年一怔。
不远处,担忧望着楼下的鸟哥和守在201教室门口的余绘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瞬间震惊max,两张脸上都是“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在干啥”的表情。
陆重年蹙起眉。
因为那两根抱住他腰部的手臂在缓慢收紧。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缝隙,木雨就像是一件衣服,正在紧致地包裹住他。
陆重年的声音低沉下来:“木雨!”
木雨骤然被惊醒,松了力道,抬起头,两人对视。
也在这时——
“啊啊啊啊!”
楼下传来赵家洋的惨叫,他们立刻往下看去。
在赵家洋填完表的瞬间,他背后的人头齐齐膨胀成正常人头的大小,咆哮着想要从他的后背上挣脱出来。
陡然增加的重量让他一时没站稳,往后摔去,紧接着他后背上的三个脑袋伸长“脖子”,张开嘴将他的头一分为三,撕裂吞噬!
血液和脑浆飚溅出来,傅小驹在一旁被吓傻了。
——这就是玩家更换申请的后果?
只要他们更换社团申请,死亡机制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症状就会在这一瞬间被拉到满级?!
木雨立刻对傅小驹喊:“别去管他,快填表,那些人头没那么容易从你的衣服底下钻出来!”
傅小驹一个激灵,立马闷头写。
刚才赵家洋填写的社团是手工社,想也知道这家伙刚才抢着想要第一个下来,就是为了抢占手工社最后一个的位置。
傅小驹本来都在想自己要不回篮球社算了——虽然背上那些人头让他很麻,可如果他去了文学社,谁知道他会不会被传送到考核现场就立死?
创立新社团?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创立什么社团啊!
还不如回篮球社,大不了问陆重年他们借锯子,人头长大了就割掉一波!
结果赵家洋竟然死了!
傅小驹抖着手,在申请表上填写下“手工社”三个字。
整张表填完的瞬间,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倒了倒。
他的后背瞬间隆起了一大块,衣服被膨胀的人头顶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虫子。
那些人头拼命地想要从衣服底下钻出来吞噬他,齐齐发出尖叫与吼声。
傅小驹想要捂住耳朵,他快要疯了,拿起申请表就往楼上冲。
木雨见差不多了,撩起自己的裙摆,他的底下还穿着自己那条牛仔裤。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条,塞到了陆重年手里:“这张纸条你有空再看!”
陆重年捏紧纸条,握住木雨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开口,木雨就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语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回了各自的教室。
傅小驹就是在这时候冲了上来,和陆重年一起进了204教室里。
……
李柯一直在房间里搞那几个木头片,乍一看到跟在陆重年屁股后头进来的傅小驹,和傅小驹背后那一坨还会动的东西,被吓得差点割断自己的手指头。
陆重年再次提起那把木锯,指挥傅小驹:“转过来,这次衣服别脱了,我直接把那些人头锯下来。”
傅小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谢谢你,陆哥……”
陆重年一顿。
“陆哥,我、我想起来了,呜呜呜……”
*
木雨回到了201教室,背靠在门上,心如擂鼓。
鸟哥和余绘全都心有余悸。
副本最开始的时候蒋书阅就告诉过他们,副本里是真的会死人,可直到此刻他们才有了实感。
金盛和赵家洋最后的模样简直能让他们做噩梦一个月——前提当然是他们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的话……
鸟哥忧虑道:“我、我们还是再加快点速度吧,哦对了,阿雨,你身上的这条裙子就差最后缝起来了,我们最后再搞这个,你要是不舒服要不先脱下来?”
他回头一看,木雨靠在门上,头低垂着,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他走过去替木雨摘下脖子上那沉重的项链,唤道:“阿雨?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发呆?”
他还想替木雨把衣服脱了,下一秒,手就被抓住。
木雨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不行,不能脱了。”
他缓缓道:“我知道我们这个教室的死亡机制是什么了。”
第32章 社团招新啦(九)
陆重年帮傅小驹清理完人头后,扔了块教室里的长布条给他。
傅小驹趴在桌上,后背上鲜血淋淋,整个人就像快昏死过去一样。李柯在一旁看着都心惊肉跳。
傅小驹自己的那件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早就已经被割得七零八碎,陆重年扔过来的这块破布最多就只能当个抹胸,傅小驹哭泣道:“陆哥,副本结束后我不会要这样穿着走出这里吧?”
“……副本结束后,我们会回到副本开始前的时间点。”
“哦,这样,”傅小驹好受点了,他吸了下鼻子,努力爬起来,忍痛把抹胸裹上,突然想到什么,“啊,那死了的玩家是不是也都能复活啊?!那这样的话,其实只要最后还剩几个玩家能通关副本,大家就能全员复活?靠,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对了陆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把你忘了啊?要不是刚才太吓人了我脑子受刺激跑出来一些画面,我可能到现在都想不起来!班里那些人也是,好像全都把你给忘了,就只有木雨还记得,为什么会这样?”
傅小驹一时恢复记忆,有许多问题想问,叽叽喳喳的,陆重年却没有工夫在此刻一一回答。
他在桌边坐下,写纸条。
不是不能把字打在手机备忘录里,让对方拍照,只是在副本里他们需要尽量维持手机电量,这是他们唯一能用来确认时间的电子设备。
因此能不使用手机就尽量不使用手机,手速快的话,写几张纸条并不费多少时间。
陆重年写完纸条,又顿了顿,展开木雨塞给他的纸条。
“1、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副本结束后,死去的玩家会‘复活’,但他们失去了副本内的记忆,性格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像是没有性格。感觉只复活了皮囊,没有复活灵魂,所以我认为这种状态也不能说是‘复活’,只是看起来像是还活着。
2、8月21日那天我的记忆断在了你离开房间之前,后来发生了什么?”
陆重年看着第二个问题,凝眉沉吟片刻,找了张纸条飞快写下两行字,写完对折。
然后他将木雨这张纸条一分为二裁开,写着第二个问题的那张纸放回到自己裤兜里,另外半张纸给傅小驹看。
傅小驹正在和李柯讨论“实在不行也不是不能死”,被陆重年塞了纸条,懵懵打开一看:“…………”
草。
陆重年起身:“我去递一下纸条,回来我们就把这架飞机做完。”
李柯:“好!”
204教室的门被打开。
陆重年踏出来,一双黑眸向外扫去。
走廊上安安静静,一个人影也无,明明才过了几分钟,前方某根栏杆柱上却只剩下了一根断掉的布绳,孤零零躺在地上。
金盛趁他们不在时挣脱了束缚,消失了踪影。
楼下大厅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
陆重年快步走到栏杆边,垂眸往下望,看到了赵家洋打开活动中心大门,踏入迷雾中的一幕。
长在赵家洋背后肩胛骨上的人头喃喃着“好饿”,一边哭泣,一边流露出迷茫。
最后那一瞬间,它与陆重年遥遥对上了眼神。
陆重年并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眼神里写了什么,可能依旧是茫然,转瞬,赵家洋便如同那些消失在迷雾中的外界建筑一样,被迷雾吞没。
大门合上,发出“哐当”声。
陆重年盯着那浓浓的迷雾,一动不动,几秒后,他收回目光,拿出裤兜里随身携带的笔,展开两张纸条各补上一句话。
将两张纸条分别放在203和201教室门口,敲响四声,他回到了204。
*
李柯设计的木飞机结构非常简单,总共只需要三份木头片。
面积最大的一块流线型木头片用作机身,另外两块小木头片分别用作机翼与尾翼。
机翼只要横插入机身中即可,那之后再把尾翼卡上,一切就大功告成。
李柯已经把三块木头片全部切割打磨好了,他们只需要再来两刀就能把这架木飞机彻底搞定。
傅小驹有些紧张,李柯也是兴奋中带着一丝忐忑——他们并不知道死亡机制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亦或者,他们教室也会成为其中一间幸运教室,没有死亡机制?
陆重年道:“接下来让我来吧。”
李柯在需要切割的部位做了标记,接手的人只要顺着他画好的线条操作就行。
首先,是机身上靠近头部的部位——这个地方需要切割出一道细细的长方形口子,用以插入机翼。
陆重年刚要走过去,李柯就拦住了他,纠结了下,从他手中拿过工具:“还是我来吧,这地方容易割坏,真割坏我们就要从头来过了。”
李柯活动了下颈椎和肩膀,努力给自己放松:“反、反正有你在旁边看着,对吧……!”
陆重年却顿了下,对他说:“我不能保证这个时候一刀下去你不会直接毙命。”
李柯一僵,默了默,抬起头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如果真有生命危险,那不是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你上了吗?”
陆重年一怔。
“你好歹是通关过一次副本的人,脑袋聪明,还有经验,你活着肯定比我活着更有价值,”李柯立刻道,“别否认,都这种时候了我们必须谈点实际的。”
“不管副本结束后死去的人会不会复活,算不算得上复活,总要有人通关了副本,我们才能来讨论这个问题……所以必须留下能解决问题的人。”
李柯哑声道:“而且只要还有一丁点活的希望,你就一定会让我活下去的,对不对?”
傅小驹在一旁沉默。
陆重年与李柯对视,片刻后,启唇道:“是。”
“那就好,那就行了,”李柯吐出一口气,“那就别谈别的了,其实也不要觉得我是在替你去死,我们现在本来就是要策略性地来解决问题。”
策略,就是在关键时刻把每个人放在最适合他们的位置上。
“对操作最熟练的人来进行实际操作。”
李柯来到桌子边,面对那三份木头片。
“头脑最清醒,想事情最快的人在最近的地方全神贯注地观察。”
陆重年站到他身旁。
“剩下一个人随时准备好从旁协助。”
傅小驹来到李柯另一边,拼命深呼吸。
他们各自就位。
李柯拿起一把刀,心跳非常快。
接下来的切割需要非常精细,不是锯子能操作的。
他将木飞机机身固定住,刀片对准自己画下的线条,屏息凝神,下定决心,下刀。
第一刀下去,三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极致。
然而,教室里只响起了刀片切磨木头片发出的声音,其他什么异况都没有发生。
三人飞快交换了眼神,又迅速扫视了一圈四周。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摸摸身上,他们身上也没长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柯悄悄松了口气,开始专心致志。
……
细细的木屑不断飞出来。
李柯的切割非常精准,沿着他画的那条线,不偏不倚。
几分钟后,他的这一轮切割就即将结束。
“学长可以啊,手法这么专业。”傅小驹看得连连称奇。
“这算什么,”李柯笑道,“我爸才叫厉害,他是专业做木雕的,我做的那些东西他都看不上。”
“原来是家族传承哦,怪不得。”
这两人在聊天时,陆重年的视线始终徘徊在木头片与李柯本人之间。
李柯收了刀。
他沿着线条切割下来的长长的木头细条已经和机身彻底分离开,只要把木头细条拿开,那里头就是一个可以容纳机翼的完整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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