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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校草装温柔钓我(近代现代)——迟宵也

时间:2024-08-24 09:27:00  作者:迟宵也
  然而,纪灼伸手,平静地划过那些照片,摇了摇头:
  “你这些证据,明明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魏季青显然被纪灼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怎么可能?我这些照片绝对没有经过PS,都是原图。你不相信的话,我给你找记……”
  “不是照片真不真的问题,而是时间线,”纪灼打断了魏季青,看他的目光澄澈而冷静,“你这些照片,充其量只能证明霍月寻跟赌|场的那些家伙聊过天,跟我爸赌|博,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我爸赌博那一会,霍月寻只是个高中生。”
  “一个高中生,哪里来的时间金钱,隔着大老远的功夫,来诱惑我爸这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家伙赌|博?”
  这句反问一出,魏季青僵住了。
  霍月寻急促的呼吸也略微顿住,像是古代的斩首示众,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却听到不远处的侍卫喊了一句刀下留人。冷汗险些浸湿了全身的衣服。
  “不是所有的高中生都一样的,小纪老师,”只是迟疑了两秒,魏季青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早有准备的表情,“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没有那么单纯。”
  他抬高了手机,划过相册里那些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酒吧照片,有意在霍月寻和纪华勇两人在康复中心交谈的视频上停留了一下,最终往下,找到了好几张截屏图片。
  “看了这个,或许就能解决你对时间线的疑惑。”
  霍月寻跟纪灼打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只能听到声音,并不能看到魏季青给纪灼展示了什么东西。那句刀下留人的赦令似乎马上就要被推翻,他的嘴唇发白,下意识地想要打断纪灼:
  “小乖,别听他的话,别看他给你的东西!……求你了,你不要相信他、你不要相信他,你不要……”
  截图放大,上面的内容清晰可见。
  最早的一条转账记录,可以追溯到八年前。
  紧接着,三年的空白期过后,尚且还是高中生的霍月寻,就开始频繁、大量地,给纪华勇的账户内打钱。
  尽管这些钱到最后,都被纪华勇砸到了赌场里,血本无归。
  纪灼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他这个模样,魏季青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脸上露出了堪称大仇得报的笑容,越俎代庖地对霍月寻道:
  “不好意思了霍少,铁证如山,就算小纪老师不想相信我也没办法,这都是你亲自做的事,做都做了,还不允许别人说吗?”
  霍月寻浑身的血液冰冻住。
  他想反驳,想为自己辩解,可此时此刻,巨大的恐惧袭上了心头。母亲的离开、父亲的诅咒,世界的背离,所有的阴影在此时此刻将他牢牢地笼罩在怀中。
  过了短暂的一两秒,他不敢听纪灼的回应,不受控制地挂断了电话。
  “嘟——”
  世界寂静,电话挂断时的提示音猛地将纪灼喊回了神。
  他深吸了一口气,掩面,像是如梦初醒,又像是不可置信般缓缓蹲了下来,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原来是这样!”
  “……”
  魏季青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将自己脸上的笑容压了下去,在纪灼的身边蹲下,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温和地安抚道:
  “小纪老师,你不要太伤心了。能够早一点发现人渣对你来说是一种好事啊。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如果他之后要是纠缠你,就让我来帮你,我……”
  他早就该想到的。
  陈月寻,霍月寻。
  一个是阴郁而厌世,只跟在自己身后的羸弱少年,一个是温柔而慷慨,站在所有人目光所及之处的英俊校草。看起来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在除去所有外表和身份的一切伪装过后,明明就是一个人。
  小月亮,小月亮。
  霍月寻,竟然真的是小月亮。
  霍月寻,就是他的小月亮!
  他之前怎么能一直都没想到?怎么能一直都忽略了那些几乎摆在明面上的疑点!
  怎么能……怎么能让霍月寻一个人,等他这么久?
  “小纪老师,我扶你起来吧,我猜霍月寻现在肯定要过来找你了,”魏季青说着说着,放在纪灼后背的那只手挪到了他的肩膀上,试图托着他起来,“不用跟我客气,能帮你是我的荣幸。”
  纪灼反应过来,站起身后退两步,避开了魏季青的手:“谢谢你。”
  魏季青一愣,没太明白纪灼的态度,自顾自地上前一步,试图去握他的手腕:“谢什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保证不会让霍月寻那个下贱的人渣伤害到你一丝一毫——”
  “魏季青,我知道你是好心,”面对魏季青再一次的肢体接触,纪灼用力甩开他的手,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条界限分明的楚河汉界,“但如果,你下次再在我面前辱骂霍月寻一个字。”
  纪灼抬起头,在魏季青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
  拎着行李从酒店出来,翻涌的情绪勉强平息。纪灼不太确定霍月寻挂断电话那一下到底是伤心还是生气,站在酒店楼下犹豫片刻,点开了手机的查找功能。
  出乎他意料的,定位显示霍月寻此时此刻正在家里——没有直接杀到酒店楼下等他。
  心登时突突一跳。
  是真的生气了吗?
  因为自己当时没听他的话,看了魏季青递过来的手机?
  纪灼惴惴不安,匆匆忙忙地打车到霍月寻的公寓楼。电梯不知为何一直停在别的楼层不往下降,纪灼根本没有心思等,匆匆忙忙地拖着箱子往上跑。气喘吁吁地来到目的地,伸手握上了门把。
  见到霍月寻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
  门开了。
  室内一片寂静,阳光被阳台的窗帘滤成了一层诡异的红,凌乱地洒在一地柔软上,纪灼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的黑暗,不由自主地狠狠眨了眨。他嗅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奇异的味道,似香薰,又似铁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他往里走了几步,渐渐看清了客厅内的情况。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一个男人,手边放着一把冰凉尖锐的刀,还有一个银色的、看不清具体形状的东西。
  “小乖,”
  霍月寻慢慢地转过头,冲纪灼露出了一个乖巧的微笑,与此同时,用鲜血淋漓的手抓住刀,慢吞吞地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第92章 
  “!!!”
  纪灼差点被霍月寻这一举动吓得血压飙升,唯恐霍月寻一个不高兴就给自己脖子上来两下。他“啪”一下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为表明自己的无害,甚至是举起手才往房间里走的。
  “不要做傻事好不好?把刀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我没有做傻事呀。”
  “我不是早就跟小乖讲过,如果你不爱我了,我就去死吗?我从来不开玩笑的。”
  几道或深或浅的伤口大咧咧地横在霍月寻的手腕上,随着他抬胳膊抵脖颈的动作而崩裂开,刺目的猩红顺着白皙的皮肤流淌,不知不觉间已经蔓延到了衣服,
  “我不会把刀放下,因为我知道你再也不会跟我好好说话了。”
  “你讨厌我,你怀疑我,你不会再担心我了。”
  纪灼死死盯着他不停流血的伤口,心急如焚。而霍月寻犹嫌不够,握着刀的手还用了几分力气。锋利而雪亮的刀尖在皮肤上落下一道细细的血线。
  “谁跟你说我不爱你的?就听了一个电话,把自己吓成这样?”
  纪灼又上前了一步,眉宇间的情绪糅杂,不知是愤怒无奈还是细微的喜悦,
  “我不讨厌你,我不怀疑你,我一直都很担心你。能不能不要伤害自己?”
  霍月寻浑然未觉似的摇了摇头,语气依然很固执:“我放下,你就会走的。你已经听到魏季青跟你说的那些事情了,你知道我很早以前就给纪华勇打钱,你也知道我跟庄王晋他们聊过天。”
  他破罐子破摔般地垂眸,浓黑的睫羽沾湿了,一绺一绺地垂下,眸底的猩红和难堪几乎要溢出来:
  “好了。你知道我跟我爸是一样的人。知道我设计让你家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是个下贱阴暗的坏种,你怎么可能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小月亮!”
  纪灼猛地出声喝止。他难得在霍月寻的面前露出这副强硬模样,趁着霍月寻没反应过来之际猛地扑了过去。霎时,两人便一块从沙发的一侧滚到了另外一侧。尖锐的刀“叮铃”一声落到了地上,纪灼终于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跨坐在霍月寻的身上,粗暴而随意地扯下自己的长袖,在霍月寻的手腕上扎了个结止血。
  空气凝滞了几秒,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我之前想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讨厌我,永远相信我。”
  好半晌,被纪灼摁在沙发上的霍月寻一动不能动,却突然开口。
  他以这个仰视的姿态,贪婪地,用自己的目光,将纪灼一寸一寸地刻进了眼底:
  “我想用死威胁你。但我突然意识到,你心疼我,舍不得我,都是因为你还在乎我。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了,你只会巴不得我在你的面前死掉。”
  “我死了,刚好方便你跟别人在一起。”
  纪灼的动作一顿,把最后的结系好。
  他拍了拍手,微微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与霍月寻对视,没说话。
  “就算我变成鬼,时时刻刻都缠在你身边,把那些想要跟你在一起的人统统都杀了,也没办法再次博得你的喜欢,”霍月寻慢慢地垂下了手,被包成粽子的那只胳膊在沙发一侧的缝隙里停留了两秒,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所以我想,或许我爸是对的。我到底在挣扎什么呢,我本来就跟他是一样的人。”
  “我不会让你走的,小乖。”他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哗啦”一声脆响。
  纪灼慢吞吞地将那一副闪着莹莹光晕的手铐抽了出来,在霍月寻的面前晃了晃:“你刚刚,是不是在找这个?”
  “……”
  霍月寻僵在原地。
  “就是在找这个吧,”纪灼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口气,单手抓住霍月寻尚且完好的右手,拧开手铐扣摁了进去,另一端则扣上了自己的左手,“你是不是想要这样?”
  “……”
  霍月寻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仍由纪灼伸手扯住他的领子、把他揪起来,靠在沙发上。
  “不需要你费尽心思,也不需要你想着死不死的,”纪灼直视着霍月寻的双眼,一字一顿,害怕他听不清楚,“我知道你是我最乖的小狗。”
  “……”
  空气安静了几秒。
  霍月寻反应过来,猛地翻身,将跨坐在他身上的纪灼压在了沙发上。手腕上的伤口因太过用力而渐渐地渗血,却又被长袖衣服一点点地吸收掉。淡淡的血腥和香薰在两人身边流淌。
  血色般的残阳照着眼前的一片残阳。霍月寻像一只小狗一样凑到纪灼身侧,反反复复地舔吻着他的唇瓣。晶亮的水渍混着滚烫的呼吸,有一瞬,纪灼以为落在自己唇上的是眼泪。
  “不要骗我,哥哥,不要骗我,”霍月寻几乎神经质地重复着这句话,滚烫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地坠下,“你肯定是想骗我,然后永远地离开我,想要我不死在你面前是不是?你怎么会不讨厌我呢,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啊——”
  纪灼扯了扯困着两人的手腕,迫使霍月寻低下头。
  “我知道,你不是。”
  “对不起,小月亮,我到现在才认出你,”他说,“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霍月寻的唇瓣上下动了动,像是仍对自己所听到的东西不可置信:“你……”
  从两人认识的第一天开始。
  恣意如风的少年,身边多了一个阴郁厌世的小跟班。
  那会的少年身边围了无数追随者,自信又耀眼,像是一个高高悬在天上的小太阳。小跟班则一无所有,甚至连父母都厌恶憎恨他,就连当追随者都不起眼,只能可怜地、扒开自己的脆弱和不堪,像一只狗一样摇尾乞怜。
  可渐渐的,少年被无法预料的变故袭击,耀眼的光芒渐渐熄灭,无知无觉地从天上坠落;所有曾经围在他身上的光环都消失了,树倒猢狲散,追随者们有的离开,有的同情。
  依然将他当成太阳的人,只剩下小跟班一个而已。
  只剩下,小月亮,一个而已。
  “随便你想怎么做,是把我关起来也好,还是永远牵着你的绳子,待在你的身边也好……”
  纪灼慢吞吞地伸出另外一只没有束缚的手,扣住了霍月寻的脖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着霍月寻渗血的喉结,
  “无论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被世界抛弃背离的那一夜,纪灼以为自己一无所有。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
  有一个人,见过他的耀眼和璀璨,见过他的崩溃和低落,见过他站在人群中央,也见过他躲在角落。
  有一个人,在他被世界背离的那一夜,把所有的爱,全部都给了他。
  有一个人告诉他。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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