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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校草装温柔钓我(近代现代)——迟宵也

时间:2024-08-24 09:27:00  作者:迟宵也
  重要的是纪灼的态度。
  所以,在班里那些惹人厌恶的同学,戏耍他、取笑他的头发、他的穿搭时,他并没有什么感触。
  只觉得他们像是苍蝇一样,嗡嗡乱叫,却弱得不堪一击。
  直到,被他们锁在充满脏污的拖把间里,他才感觉有些控制不住的怒火——
  被关起来,他就没有办法去找纪灼了。
  霍月寻强压下心中的烦躁等待了一会,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拖把间,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不知是谁落下的工具箱。他面无表情地将扳手拿出来掂了掂,看向木板门,思考着自己要砸多少下它才会开。
  可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纪灼的声音。
  是纪灼在焦急而担忧地呼唤他的名字。
  霍月寻的手霎时一松,金属应声落地。
  无师自通般的,他从纪灼的语气里听出了某种信号。这种直觉让他格外兴奋,以至于走进角落时,他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克制住自己胡乱的心跳,回应了纪灼的呼喊。
  门打开。
  对上少年恐慌担忧的眼神,霍月寻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一股脑扎进他的怀里,语气颤抖着说自己极害怕。
  纪灼果然心疼不已。
  可在纪灼看不见的地方,霍月寻满脸泪痕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满足又兴奋的笑容。
  ——纪灼抱他了。
  原来他只要可怜到让纪灼心疼,
  就会得到一个拥抱。
  ……
  思绪渐渐回笼,霍月寻平复好了呼吸,重新对上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优雅完美的笑容。
  他转过身,准备拧水龙头时,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置物架上,看到了纪灼尚且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
  过了几秒。
  霍月寻遵从本心地伸出了手,把那条内裤抽了出来。
 
 
第16章 
  纪灼发现,霍月寻待在浴室里的时间,比自己想象得要长一些。
  一开始,他还紧张着,仔细地听着浴室内传来的哗哗水声,时时刻刻准备迎接着下一秒就会出来的霍月寻;但渐渐的,水声越来越绵长,身下的坐垫越来越柔软,紧绷的精神越来越放松,他便不知不觉地倚靠在餐桌旁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身上柔软又舒适的衣服,或者霍月寻那温柔至极,呵护至极的态度,他有些恍惚。毕竟他已经想不起,自己多久没有过这种安心的感觉了。
  梦里,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情。尤其是如今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尚且完好的模样。
  他的父母,纪华勇和宋嘉莉两人,曾经也是周围邻居交口称赞的一对好夫妻。
  纪华勇的母亲早逝,父亲另娶,他一个人早早辍了学在外打拼,学会了如何开大货车后便跟着师傅跑长途,也能养活自己。而宋嘉莉因为父母重男轻女,即使聪明非常也没能读上书,小小年纪就出去打工,辛苦非常。
  两个人偶然相识,紧接着自由恋爱,结婚。纪灼和纪暖两人先后出生。
  日子本该这样继续平静地过下去,可老天就像是非要愚弄人一般,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引起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纪灼初二时,小学的纪暖突然生了场不小的病。
  那时候家里刚好在还房贷,无论是宋嘉莉还是纪华勇都是早出晚归,谁也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以为她是普通的发烧,吩咐纪灼每天照顾妹妹。
  纪灼自然照做,督促她按时吃药、帮她量体温,带去诊所挂水。可是不管怎么看,纪暖的病似乎都不见好,就连纪灼自己都精神不济,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这下子,一家人即使再不懂医学也觉得不对劲,连忙请了假把两个孩子带去医院看,这一看才知道,原来得了肺炎。
  纪灼身体素质好,还没太大问题;可纪暖打小身子就弱,免疫力低下,症状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再不治疗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宋嘉莉和纪华勇两人当即慌了,工作也顾不上管,匆匆忙忙地开始照顾孩子。可关键是,这时候家里还欠着房贷,他们连掏钱都掏得极困难。
  纪灼那时候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这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只知道纪暖的病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康复,等到他上初三、准备中考时,家里的低气压才过去。
  眼看着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纪灼终于松了口气。
  可他那时没想到,这段时间,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接下来的时光,才是真正的地狱。
  有了纪暖生病这件事的刺激,纪华勇和宋嘉莉两人都深切意识到钱的重要性,一个比一个拼命上班。纪华勇不顾危险去开了夜间的长途,在高速路上为了避让一个随意变道的小轿车,不小心出了车祸,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纪华勇看向围在他身旁、脸色憔悴的家人们,还没明白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准备下床,却发现自己没有了腿。
  一个货车司机,没有了腿。
  开不了车,成了废物。
  纪华勇彻彻底底地崩溃了,尤其是公司的赔偿如同打发叫花子的施舍、被他避让开的小轿车消失无踪时。
  为了避免年幼的妹妹和辛苦的妈妈被迁怒,纪灼顶着父亲的无端叱骂和殴打伺候他,反反复复承担着他最坏的情绪。
  十六岁的纪灼强忍着才没有崩溃。
  哪怕纪华勇出院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半分从前的憨厚老实、忠诚可靠的品质,反而开始酗烟酗酒、赌博。
  纪灼都知道他的不容易,一边兼职打零工,一边反反复复地劝说着父亲不要这个样子,哪怕身上被打得全是伤也没有还过手。
  他以为这就是一个家庭崩溃的极限了。
  直到,家里的另外一个顶梁柱,一直赚钱养着家里四口人的宋嘉莉,在店里上班时昏倒,被好心的邻居送到医院检查。
  常年厨房劳作,多年情绪积压。
  肺腺癌,癌症。
  纪灼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爷跟他开的玩笑。
  家里只剩下一个人,一个能担起责任的他。
  甚至还没过十八岁的生日。
  看到年幼的妹妹和躺在病床上、仍坚持着自己可以工作的母亲,纪灼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想知道,有哪里可以卖肾。
  或者不卖肾,卖别的器官都可以。
  不幸之中的万幸,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亲戚、朋友——最慷慨,但是不知名的社会人士捐了钱,暂时稳住了宋嘉莉的病情不说,甚至还足够纪灼和纪暖这两个未成年继续上学。
  纪灼于是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生活。
  但他现在真的受不了,在宋嘉莉已经生了这样严重的病时,还要偷拿她治病的钱去赌博的纪华勇了。
  所有之前纪华勇落在他身上的巴掌、拳头,他从来没有躲过,但只有这一次,年少的他第一次发了火。
  他只当纪华勇死了。
  然后一个人扛起家,跌跌撞撞,很艰难地走到了如今。
  ……
  这些记忆太累、太压抑,太窒息,明明是梦,却又跟现实并无二致。纪灼感觉自己的心头一阵锐痛,迷茫地睁开眼,却还没从梦魇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嗡嗡、嗡嗡——”
  电话铃声响起,纪灼猛地惊醒,心脏狂跳。还没来得及摸到手机,就忽然看到了一张在自己跟前无限放大的俊脸。
  霍月寻似是刚从阳台过来,指尖还带着浅淡冰凉的潮意,落在纪灼额头,带起一阵颤栗。
  “看你睡过去了,没敢喊你起来,”霍月寻的模样有些担忧,“怎么看上去这么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他这一觉竟然睡了快一个小时,现在已经快五点了。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整个家里染得金黄明亮。四周的氛围静谧而温柔。
  “…不用,”纪灼的手心全是汗,缓了几秒才稳下咚咚直跳的心脏,“就是做了个梦。”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纪灼担心可能是画室或是兼职那边的事情,冲霍月寻说了声抱歉,接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头一个粗声粗气的中年男音给打断了。那人的语气轻浮而粗俗:
  “纪华勇的儿子,纪灼是吧?”
  纪灼的声音消失。
  他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听到那头继续道:“你爸最近牌运不好,输了不少,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他欠的钱还给……”
  缓了两秒,纪灼的大脑重新开始工作。
  他深呼吸了一会,强行镇定下来,一气呵成地挂断电话、拉黑名单。
  过了好几秒,他突然对上了霍月寻担忧至极的目光,终于勉强从双目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还好吗?”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霍月寻给握住,源源不断的热意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传了过来,男人的模样担忧而无措,
  “我帮你量一□□温好不好?”
  “……”
  其实纪灼以前也不是没接过这样的电话,心里早就没什么波澜了。今天反应这么大,恐怕是还是因为那个有些压抑的梦。
  但他看着霍月寻有点紧张的目光,莫名感觉自己有被安慰到。
  “好多了,就是刚刚没反应过来,”纪灼强调道,“不用担心我,真的。”
  霍月寻的神色还是有些忧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纪灼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拉开他旁边的一把凳子坐下:
  “好吧,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哦。饭菜都是热的,吃点东西好不好?”
  纪灼后知后觉地发现,霍月寻每次跟他说话,语气都相当温柔,有些时候简直跟哄小孩一样,要么是“好不好”、要么就是些别的语气词。
  关键是,别人这么说,通常会有点奇怪;可霍月寻这么说,却让他觉得格外受用。
  ……可能是,霍月寻的人格魅力吧?
  纪灼的心情不知不觉地轻松了一些,“嗯”了一声,接过霍月寻递过来的一大碗排骨汤。
  这顿饭他吃得很满足,也不知怎地,霍月寻做的所有菜都非常符合他的口味。纪灼不会脸大到以为霍月寻提前了解自己的喜好、为自己量身定制,便理解为他跟霍月寻的口味一样。
  吃完饭,他这个坐享其成的人自然而然地想要去洗碗,却被霍月寻拦在了路上。
  “有洗碗机。”
  霍月寻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了放着画架的桌沿,“再说了,我们小纪画家的手可是要用来画画的呀。”
  纪灼有点不太好意思。
  但留给油画的时间确实不太多了,他也没再矫情地跟霍月寻推拒下去,果断地拿了自己的画具,抬眼望了一圈四周,想给霍月寻找一个光线良好的位置。
  条件反射地,他看向了有着落地窗的阳台。
  那儿的光线很好,唯一的缺陷就是侧边的衣架上挂了些许衣服,有些影响整个画面的布局。
  “可以先把衣服放到别的地方吗?”纪灼问。
  霍月寻弯了弯眼睛:“当然没问题。”
  说着,霍月寻就要上前。可纪灼哪里能让他一直干活,连忙先他一步伸手,一件件地将衣服拿了下来。
  结果不看不知道,这么一看才发现,这衣服竟然是纪灼自己的破T恤。
  ——霍月寻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帮他洗了!
  纪灼抿抿唇,突然感觉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收。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在他摸到下一块布料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纪灼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晕眩。
  “……你怎么?!”
  再厚的脸皮在此刻也会土崩瓦解,纪灼的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颤着嗓子:
  “你连这个也洗了吗?”
  霍月寻眉眼弯弯,左脸颊缀着个小梨涡。
  “对呀,”他认真道,“你放心,我知道内裤要跟外衣分开洗的,所以……”
  可能是怕纪灼觉得不卫生,他弯着眼,贴心地将下半句话补全:
  “你放心,我是用手搓的。”
 
 
第17章 
  如果听到上一句时,纪灼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希望霍月寻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那么这掷地有声的下一句,便是彻彻底底地扯走了他的最后一点遮羞布。
  他的脑袋像是被人摁进了正在敲响的大钟里,耳朵嗡嗡直响,缓了好几秒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不是卫不卫生的问题……”
  纪灼哽了两秒,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一下朋友的隐私观念:
  “关键是,内裤是非常私人的东西,就算是再亲密的家人都不会替彼此洗的。”
  他的表情很认真,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了,但还是避免不了些许说不出的尴尬。
  见状,霍月寻脸上温柔又高兴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他的唇瓣上下张合了片刻,一双漂亮勾人的丹凤眼尾端垂下,轻轻吸了吸鼻尖,低声说:“对不起。”
  “……”
  纪灼受到会心一击,舔了舔唇,连忙解释:“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谢谢你好心帮我洗衣服,我就是——”
  “对不起,”霍月寻耷拉着眉眼,看上去像是某种被雨淋湿了的小动物,沮丧又愧疚,“你不用安慰我,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对。是我又没有分寸感和边界了,是我的错。”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什么真心的朋友,从来都不知道怎么跟朋友相处才是对的。我今天三番五次冒犯到你了,还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会开心……”
  纪灼的喉咙一紧,感觉膝盖上噼噼啪啪地又中了几箭,排成一行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反应那么大了:“不是,你也没做错,你别难过,我挺…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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