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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皇榜中状元(近代现代)——龙皮皮

时间:2024-08-22 09:08:37  作者:龙皮皮
  钟尚林笑道:“除了担忧西北战事,倒也没什么大事。怎么了?”
  林岱安摇头不语。
  过了没多久,又听宫人扬声道:“王太公、王太尉到!”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四十余岁的王太尉,穿着便衣,正搀扶着七十多岁已白发苍苍的王太公入内。
  王太公俯身要跪,口中歉意道:“臣来迟,还望皇后娘娘勿怪。”
  皇后连忙叫宫人去搀扶,客气道:“太公年迈,原本该修养在家,却为陛下,来此赴宴席,妾为陛下感念太公一片忠君之心。”
  虽是客气话,林岱安竟从中听出皇后有哽咽之声,似乎对王太公能来赴宴,当真感念万分一般。
  在宫人引领下,二人在皇后下首最近的位子落座。
  林岱安环顾四周,心中疑惑,怎么天子寿诞,宋徽与宋太傅却迟迟不到?
  “陛下驾到!”
  宫人这次的声音尤其悠扬、高亢。
  只见八名宫人抬着步舆稳步而入,殷宁坐在上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或许是近日累极了。
  步舆轻轻落了地,众人全都跪下,高呼“万岁!”
  殷宁却依旧睡着,双目紧闭。
  一名宫人起身,俯身垂头快步至殷宁身侧,伸出双手,恭敬道:“陛下,乐天大殿已到!”
  殷宁依旧一声不吭,纹丝不动。
  林岱安远远望着,双眉蹙起,不对!殷宁那般勤政的人,哪怕再累,也从不会在重要的场合阖目而眠。
  他刚要起身,耳边就响起如炸雷般的声音。
  砰!砰!砰!
  这声音,林岱安再熟悉不过,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救驾!”
  他起身要冲过去,却被钟尚林在身后拦腰抱住,“林兄!你且看看形势!陛下说不定已被炸死,你此刻去,唯有送死!”
  林岱安力气比他大许多,挣开他,朝殷宁的方向冲去。
  只见大厅内一片火光冲天,离皇后最近的人,早已倒下一片。
  殿顶的琉璃装饰哗啦啦碎裂,砸下来,有液体从天而降般从殿顶倾注而下,一股难闻的燃油气息弥漫大殿内。龙柱上的灯盏也被震得掉落,灯火一起,烈火熊熊,加上那些水盆被炸裂,升起浓烈烟雾,十分呛人。
  众人在火光中乱作一团,纷纷往入口处拥挤,却根本出不去。入口早已被守卫从外面堵上。
  那十几名乐师却仍在弹琴吹曲,表情极为享受陶醉。
  林岱安用衣袖遮掩鼻息,终于在皇后的长案下,找到殷宁。
  “陛下!”林岱安急促地喊了一声,待看清殷宁面容时,顿时瞳孔微缩,大吃一惊!
  只见殷宁脸色白得像是涂了一层蜡,嘴唇青紫,肢体僵硬,显然是已死去多时!
  林岱安怔愣一瞬,反应极快地去拨开他眼皮,口腔,又扒开他衣领,只见殷宁心口正中,有一刀伤。
  “林大人……”一道微弱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林岱安转身,只见皇后正躲在长案下,身上都是血,连忙上前扶起她。
  “林大人,救救太子……太子还在贼人手中……”宋皇后呻吟道,“是,是颜……”
  话未说完,她双目微阖,垂下头去。
  林岱安伸手去探,已没了鼻息。
  皇后身边的嬷嬷、宫女,前一刻还是鲜活的生命,如今都已成了冷冰冰的尸体,马上就要化作焦灰。
  这一切实在发生太快,堂堂大殷天子,竟在皇宫内被人害死,寿诞之日尸体被明晃晃地送入庆贺大殿,朝堂最重要的官员几乎全要被烧死在此。
  火焰频频蹿起,伴随着阵阵浓雾,林岱安去查探嬷嬷怀中的婴儿,却发现是个木偶做的假人。
  他匆忙间将皇后的尸体与殷宁摆放一处,四处寻找逃生之法。
  离皇后最近的王太公父子二人,却没了踪影。
  大火烤得人身上疼得厉害,林岱安几乎睁不开眼,奇怪的是,四处却无人发出一声惨叫。
  林岱安跳过一根倒地正烈火燃烧的长案,冲入王太公位置附近,却也没发现可逃生之处,再抬头望去,只见此处殿顶,已破了一个大洞。
  他高喊一声:“此处可逃!”
  一边喊,一边迅速脱去外衣,浸入一个尚存的水盆中,又将那盆水淋头浇下,湿衣缠住双手,顺着滚烫的龙柱灵活攀爬,几个瞬间便爬到顶上,远远瞧见王太尉背着王太公,矫健地在宫殿顶上触地即跃,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林岱安垂头望去,只见大殿内仅剩的存活的几十个人,脸上竟然带着笑意,一副如痴如醉模样。
  他心中一惊,难道这大殿内还有迷药?
  他正思索救人之法,却见几十名暗卫一拥而上,将他闻在中间。
  颜昭唯矗立在大殿东角之上,腰间别着一把黛青色折扇,他抬手,伸出两指轻轻一挥,轻笑道:“把他拿下。”
 
 
第086章 癫人闹剧
  林岱安冷眼瞧着颜昭唯,没有愤怒大喊,也没有质问。
  毕竟,颜昭唯连弑君都敢做了,愤怒与质问都毫无用处。
  “林岱安,你挺聪明,竟没中我的迷香。”颜昭唯道,“那可是出自琉璃岛的醉生梦死。”
  林岱安并不知大殿会有迷香,只是自从他讲过在当年差点死在海岛的事后,薛灵均就搜集了许多稀有珍贵的药材做成香包,他并不喜脂粉香气,却觉得这香包倒是提神醒脑,便常年带在身上,没想到今日救他一命。
  而此刻,大殿内早已没了活人,只剩下熊熊大火。
  “颜昭唯,你到底想做什么?”林岱安冷声道,“陛下待你那般好,你却将他杀了。这大殿内的众人,又何曾得罪过你?为何要置他们于死地?”
  颜昭唯低笑一声,“你想知道呀!那你乖乖的。毕竟,我不打算亲手杀你,可我这些暗卫手下没轻重,万一把你弄死了,我也不好交待。”
  林岱安冷笑一声,“你这只毒虫,只会抢别人爹的可怜虫,难道,你还想做皇帝不成?”
  “呀!被你猜中了!”颜昭唯微微偏头,取下折扇,缓缓展开,遮住自己半张脸,露出半张红唇,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听说你今日跑去颜府找了一整天,看来是急坏了呢!”
  林岱安胸口急促起伏,他紧握住拳头,冷静道:“到底如何,你才肯放了他?”
  颜昭唯收起折扇,在手心敲了敲,“明日,我请你同爹爹参观我的登基大典,到时,你自会见到他。”
  说完,颜昭唯就咯咯笑起来,笑得弯下腰,似乎开心极了。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这天下,就算殷姓皇室都死光了,皇位也轮不到你一个杀人弑君的海盗来做。”
  “嘘,别激动,我话还没说完呢!”颜昭唯竖起食指在唇边,没接林岱安的话,笑意越来越盛,自顾自道,“明日,还有我的,封后大典。”
  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林岱安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疯子,恶魔。
  “哦,对了!林岱安,你不是自诩天子剑么,天子死了,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无能喽!”
  说着说着,颜昭唯突然变了腔调,似乎大发善心一般,甜腻腻道,“不如,我送你去见王琅呀,好不好?他如今,可是我的人了。”
  一刻钟后,林岱安竟被带入雅阙宫。
  传闻中以雅致出众的雅阙宫,一草一木皆是雅趣,一石一砖,皆有韵致。
  然而,直到看到王琅那一刻,林岱安都仍旧有些不敢信,那竟真的是王琅。
  王琅穿着一身华丽的五彩羽衣,长发如瀑般披在肩头,静若处子般端坐在床上,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王琅轻声吟唱着摇篮曲儿,温柔极致,那婴儿睡得十分香甜。
  林岱安瞪大双眼,只觉得眼前全然不似真的,他狠劲掐一把自己,那是王琅?那是王琅!
  他见过肆意江湖的剑客王琅、潇洒自如的贵公子王琅、谈笑从容的出世师兄王琅、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琅,却从未见过这般……这般柔和顺从、乖巧听话的王琅。
  只见颜昭唯缓步走至王琅身边,一手搭在王琅肩上,“王琅,我回来了。”
  王琅抬头,对颜昭唯露出一个微笑,平和又温柔,“嘘!他睡着了。”
  颜昭唯的视线落在那婴儿脸上,伸手去触摸他稚嫩的小脸,“真好。王琅,以后,我做皇帝,你做皇后,他做太子,还有我爹爹,他就做太上皇,至于他……”
  颜昭唯朝林岱安瞥一眼,“他既是我爹爹的儿子,又是你的师弟,我便封他做个亲王,好不好?”
  林岱安觉得一切实在太过魔幻,却见王琅转头朝自己望一眼,似不认识自己一般,又缓缓转过头去,对颜昭唯微笑道:“好呀!昭昭说什么,就是什么。”
  颜昭唯得意地看了林岱安一眼,像一个炫耀糖果的孩子般,“你瞧,他现在很是听我的话。”
  林岱安胸中似着了火,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颜昭唯咯咯笑起来,“我能对他做什么呀!我只不过让他自己选,做我的人,或是做我的鬼。他选做我的人,如此而已。”
  他伸出一只手撩起王琅一缕发丝,绕在指尖玩弄,“林岱安,不要总与我作对,你看,咱们一家人齐聚一堂,其乐融融,多好啊!”
  林岱安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我父亲呢?他在哪里?”
  颜昭唯笑道:“急什么,他是太上皇,自然排场要大一点。明日,我亲自恭迎他入场。”
  说着,他突然“啊”一声,道:“差点忘了,还有薛灵均,明日将他也带到大殿,咱们一家人,就都齐了。”
  林岱安像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盯着他,“颜昭唯,你一无兵权,二无家世,三无人脉,就算坐上龙椅,又能待几天?王琳的大军马上压城,你为何要自寻死路?”
  颜昭唯从王琅怀中接过太子,将熟睡的婴儿放在被中,轻轻替他掖好被角,一举一动尽显温柔。
  “我只在乎我想要的,别的,我都不在乎。”他轻轻拍着太子,“我登基后,便是大殷天子,整个大殷天下都是我的,太子是我的,王琅这颗大殷明珠,自然也是我的。”
  “我想要做这大殷天子,哪怕谋逆,哪怕杀人,哪怕背叛,哪怕只坐龙椅一天,只要我高兴,我乐意,我就会去做。我不但做,还要做得最狠,最绝!”
  说着,他又咯咯笑起来,伸手勾住王琅的脖颈,如若无人般,对王琅柔声道:“王琅,我想要你,哪怕欺骗,哪怕用上手段,哪怕只拥有你一个月,甚至一天。只要我高兴。”
  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畅快淋漓,却也痛得畅快淋漓。
  林岱安沉沉望着他,“你疯了。你这样对他,还不如杀了他!”
  “哈,你说得没错!”颜昭唯收起笑容,双目中满是阴郁不忿,“我是疯了!不过,我早就疯了!早在遇见你们之前,早在我亲手杀死练空桑、成为练空桑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疯了!”
  “既然生来为强盗,命中注定要做练空桑,我便要夺取这天下至高无上的地位,占有最美好的,制服最骄傲的!我要全天下人都嫉妒我!”
  他转过头,恨恨地盯着林岱安,“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好多年。我已经忍耐太久太久。我不像你,林岱安,你有一个好父亲,还能有一个好师兄,又有一个好情人。爹爹疼你,王琅护你,薛灵均爱你。可我呢!我当做父亲的人,一心逃离我,我当做哥哥的人,一心追杀我,而我的情人,又一次次狠心拒绝我!林岱安,我好恨,恨老天对你如此偏爱!我好嫉妒,嫉妒你为什么总能遇到比我更好的!”
  林岱安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没想到他半生疾苦,这世上竟还有人觉得老天偏爱他。
  他实在没办法同情颜昭唯,脸上浮现痛恨之色,咬牙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颜昭唯神色一顿,讥笑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说的哥哥不是你,是楚天涯!”
  说完,他似乎有些疲惫,轻轻抬手,对暗卫下令,“把他带下去,我与王琅,要歇息了。”
  ————
  吏部。
  薛灵均手拿一卷,半边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光线逐渐昏暗,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推他身子,在他耳边呼唤:“灵均,岱安要走了!”
  薛灵均迷迷糊糊地揉揉眼,见是花糕儿,睡意实在太浓,他再次合上眼,抱怨道:“花糕儿,你一大早就偷溜进我房间吵我。我早上才和玉郎一起回来,这会快困死了,你让我再睡会儿。”
  谁知花糕儿竟一个劲地晃他,“你还睡!岱安要搬家,他家房子地契都已卖光,这会儿都要上船从清河往南去了。”
  薛灵均心下一个激灵,下一子睡意全无,从床上跳起来,“不可能!”
  玉郎要搬家了?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过。
  “真不骗你,林管家和林暮都要一起走,是林暮来给我道别,我才知道的。”
  薛灵均呆愣了一瞬,立刻匆忙忙套上几件衣服,提上鞋子就往外跑。
  花糕儿在他背后喊着:“你东西都掉了!”
  薛灵均跑到村南头清河边上,果然见水面上,漂着一艘乌篷船,林氏和林管家父子都在船里坐着。
  林岱安正迈脚上船,那船沿着河道缓缓而行,眼看就要离开。
  “玉郎!”薛灵均急忙忙大喊一声,“你要去哪里呀!”
  林岱安转过身,遥遥望着薛灵均。
  薛灵均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船夫一下接一下摇着桨橹,林岱安离他越来越远。
  花糕儿从后面追上来,“灵均,你东西掉了。”
  薛灵均从花朝手中接过锦囊,将金钗取出,“花糕儿,你带弹弓没?”
  花糕儿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副弹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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