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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皇榜中状元(近代现代)——龙皮皮

时间:2024-08-22 09:08:37  作者:龙皮皮
  敢和王家二公子王琳叫板的,也就只有唐家人了。
  谁叫唐家不仅是大殷国如今最富有的大家世族,还是皇亲国戚呢,唐家大小姐唐俪卿,是皇宫里最受宠爱的皇贵妃。
  民间有言,世人只知唐俪卿,无人识得宋兰雅。
  说的便是如今的皇贵妃,地位风头早已盖过大殷皇后。
  宋徽默默放下窗子,扯了块柔软绸子,用平日里裁纸的剪刀给剪成几块,揉成团,把薛灵均左右耳边给堵住。
  又给自己也做了个两个,塞进耳朵里,倒进锦被里去睡了。
  集贤舍里纷纷闹闹,王琳和唐歌又争执了好一会儿,要不是王琪拦着,怕是早下楼打起来。
  天亮后,薛灵均和往日一样,与宋徽一起去学堂,却见王琳满脸不爽地站在学堂外,王琪在旁边一起站着,各自捧着一本《君子仪》。
  “玉鸣兄,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薛灵均满脸惊讶。
  王二公子来上学,纯属是被他爹给逼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是王琳的作风。
  更何况,今日还是十日才轮一次的休沐日,去不去上学全凭自愿。
  王琪在一旁惊讶道:“薛公子,二公子为了你和唐三公子大吵了一架,昨夜那么闹腾,难道你没醒?”
  宋徽偷偷笑了一下,没作声。
  王琳听了却哈哈大笑,“没醒好!省得污了灵均的耳朵,唐俪华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酒囊饭袋,想追求灵均,门都没有!”
  薛灵均一脸茫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夫子马上开讲了,一切只能等下学了再说。
  要说有些父母也是奇怪,孩子不喜欢学什么,却偏要让孩子学什么。
  王琳从小喜欢骑马打架,心中埋着一个将军梦,理想是打遍疆外野人国,天下统统归大殷。
  他爷爷号“公相”,统领三保,却非要子孙考状元。
  大孙子王琅就不说了,天赋高,才艺好,五年前已中了状元。
  王公相还不满足,把二孙子王琳也塞进国子监。
  可惜王琳不是读书那块料,整日里嚣张跋扈、耍少爷威风,夫子们没有不嫌他的。
  而那唐歌,则恰恰相反。
  明明是个喜好吟诗作对、咏歌颂赋的书生架子,他爹唐国公,却非要逼着他去学骑射。
  两人都是苦不堪言,听起来好像应该同病相怜,实际上,却水火难容,互相瞧不顺眼。
  经过昨天夜里唐歌一通闹腾,许多学子们都悄悄打量薛灵均。
  长明书院的学子大多来自京城的富贵之家,可以说,长明书院就是专门为了教育这些富贵之家的孩子们所建。
  富贵家庭出来的孩子,锦衣玉食养着,长相都差不到哪里去。
  即使如此,薛灵均也是其中最出挑的。
  正是思慕少艾的年纪,但整日在这书院里,见不到什么闺阁小姐,大殷国又民风开放,就连开国始皇帝都有断袖的传闻,所以不少人,都偷偷对薛灵均心生爱慕。
  薛灵均不仅人好看,性子也好。
  一双秀眉比仙草还要美,一双灵目比秋水还要清,一副好脾气,从来不与人生气,一张雪白娇俏圆润脸,挂着盈盈笑,让人见了忍不住想上手捏几下。
  不过,他们都没有那个胆子,别说上手摸了,哪怕是像唐歌那样,对薛灵均说一句我爱慕你的勇气,他们都不敢有。
  倒不是怕得罪薛灵均,而是怕惹毛王琳这个二世祖。
  以前但凡有敢对薛灵均写诗表达爱慕的,过几日便会退学归家了,也不知是王琳背地里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大家都惹不起。
  也就唐歌,既不在国子监读书,又是皇帝的小舅子,才敢这么冒失地对薛灵均示爱。
  “灵均,唐歌那小子是怎么认识你的?”王琳罚站完毕,不满嘟囔,“他又不来这上课。”
  薛灵均压根不知道唐歌是谁,一脸无辜迷茫。
  宋徽在一旁刷刷地画了一副速写画,寥寥几笔,一个少年举着宣纸昂头吟诗的模样跃然纸上,倒是把唐歌的神态画得逼真。
  画完拿给薛灵均瞧,“唐歌长这样,你瞧瞧。”
  薛灵均拿起那副简笔画,仔细看了好久,才想起来。
  哦,原来是他。
  几日前,是薛灵均的生辰,九月初九重阳节。
  他与书童雪松一起去城郊爬山,在一处亭子内歇息,想起往事,心中惆怅,不知何时,竟不知不觉用手指沾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下一行字:
  冰雪灵仙均,香草美人花。
  待到写完,他愣愣地瞧了好一会儿。
  这句诗,还是小时候,林岱安写的。
  那时候他还不懂,如今懂了,却再也找不见林岱安的踪影。
  玉郎啊玉郎,你到底去了何处?
  你还记得薛宝儿吗?
  他正沉浸思绪,却被忽然的一个赞叹声打断:
  “冰雪灵仙均,香草美人花。妙,妙啊!此句真真是与这位公子绝配。”
  薛灵均抬头,见到一个华丽的少年。秋风吹来,将那诗句吹干。
  那少年微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何名?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
  薛灵均正要自报家门,雪松伶俐,抢先替他答道:“你又是哪位?要问我家公子的名,先自己报上名来。”
  那少年却言语轻浮,对着薛灵均笑着说:“我的名儿可不是随便就能对人说的,我要说了,你可就得做我的人了。”
  说着,走上前,就要去拉薛灵均的手。
  薛灵均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雪松“唰”地一声拔出剑,拦住了他的脚步。
  那少年也不知是胆子大,还是以为雪松不敢刺他,又往前走一步,被雪松一剑拍在手腕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即使如此,那少年还贼心不死:“你是哪家养的小相公?怎么不陪你一起?不如弃了他,跟着我,我家富贵得很,只要你愿意跟我成就一夜之好,我保你一生富贵荣华。”
  雪松见他衣着华丽,天子脚下贵人多,原本不想给自家公子惹麻烦,但听闻他言语如此轻薄,手上便不客气,一剑轻点他膝盖,待对方腿软跪下时又直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不客气地踢了好几脚。
  那少年竟还有几分硬气,被打得吱哇乱叫,口中还道:“美人,你就算是叫人再踹我一百下,我还是要问你那句话,你跟不跟我?”
  雪松一听,一脚将他踢翻趴下,正要踏上踩他肩膀。不远处拐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戴着帷帽,喊道:“颂之,你磨蹭什么呢?”
  那少年听闻,翻身爬起来跑走了。
  而宋徽这幅画上的唐三公子,正是那日狼狈而逃的少年。
  薛灵均有些不解:“他就是唐俪华?我那天听人喊他颂之。”
  宋徽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他原本字颂之,陛下宠爱皇贵妃,给唐家姐弟都赐了号,以示不同寻常的恩宠,他姐姐原本字咏之,赐号俪卿,被封皇贵妃,他哥哥赐号俪文。”
  宋徽平日看起来只醉心绘画,薛灵均还以为他不关心这些朝堂事,不曾想他倒知道的挺清楚,忍不住打量宋徽片刻。
  薛灵均突然想起来,宋徽不正是当今皇后宋兰雅的亲弟弟么?
  不过宋徽比起唐歌,可低调多了,几乎人人都要忘了他也是皇亲国戚。唐歌整天把自己是皇亲国戚挂在嘴边,其实宋徽才是陛下最正宗的小舅子。
  看来这果然是各家家风不同。
  “唐歌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说这种话!”王琳听了前因后果,气得咬牙切齿,撸起袖子,颇有干架之势。
  薛灵均摇摇头,这些京城贵公子,其实谁也没比谁强多少,若是都计较起来,便是个没完没了。
  就说王琳,他欺负过的人,比起唐歌恐怕只多不少。
  宋徽忽然在一旁开口:“今晚莲香楼又有一出新戏,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热闹。”
  提起玩乐,王琳顿时喜上眉梢。
  “什么戏?”
  “楚辞,楚天涯的戏。”
  王琳眼睛一亮,将唐歌的事抛在脑后。
  说起楚辞,楚天涯,那在大殷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殷立国以来,江湖平静,武林多是平庸之辈,多年未出英雄高手,唯有一个楚天涯,名扬天下。
 
 
第003章 练空桑
  半月后。
  薛灵均特意定了莲香楼的戏票,下帖回请王琳,一同去莲香楼看戏,算做答谢。
  这次总算顺利入场,还在莲香楼里遇见了唐歌。
  其实那日唐歌回家后,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薛灵均是新来的人物,家里是做皇商的,背靠着王家这颗大树。
  又听闻了薛灵均诸多传闻,譬如文曲星下凡,状元郎之名,清州小仙童、长明书院之新星等等。
  更重要的是,薛灵均的美名,竟能和颜昭唯不相上下!
  唐歌对薛灵均就更加稀罕了,越想越是心中欢喜,对自己那日的行为懊恼非常。
  以前,京城里的贵族公子,没有唐歌不认识的。
  唐歌在爱好美人这一项上,比王琳不遑多让,男女不忌,老少不论,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就回去写情诗一首送上,一两年内,数不清送出去了多少首。
  送世家的公子淑女,被人家派人跑到唐国公跟前告一状,唐歌便会挨一顿打。
  送富康的少爷小姐,被人家爹娘哭上门来,唐歌便会挨两顿打。
  最严重的一次,送给了他姐夫,当朝皇帝,把唐国公气到昏厥,唐歌连挨了一个月的打,半年下不来床。
  之后又被唐国公关了半年。
  那日,正是唐歌刚刚结束禁闭,憋了一整年的闷气,趁重阳节出来散心,一眼见到薛灵均这么个如玉似仙的人儿,老毛病又犯起来,便上前搭话。
  他这一年不曾出门,错过了许多事,不知薛灵均来历,见是个脸生的,又衣着富贵,再加上那首诗和薛灵均脸上的痴痴情态,他便以为是哪家养的小相公,忍不住就有几分轻薄调笑之意。
  早知道薛灵均是个传奇人物,他哪会用那种开场,没得吓跑了美人。
  唉!
  他越想越懊悔,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写诗一首,希望能薛灵均能给他个机会解释一番,他是真心爱慕,并非有意轻薄。
  那日他便等不到天亮,就跑去长明书院,只是没想到碰上王琳这个讨人厌的混世魔王。
  他听说今晚莲香楼要演楚天涯的戏,满心兴奋地来瞧热闹,因为,楚天涯,是除了王琅之外,唐歌唯二崇拜又不敢肖想的美男子。
  又听说薛灵均也会去,那更是非去不可,偶遇美人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唐歌。
  只是,偏偏王琳这个二世祖也在,唐歌根本没机会与薛灵均说上话,连包厢王琳都让人拦着不叫他进,两人争执不下,薛灵均谁都不好得罪,也谁都得罪不起。
  正巧,薛灵均瞧见楼梯下走上来一个美貌少年,风姿出众,璨然夺目,诧异地惊呼:“你们瞧,那人是谁?”
  王琳、唐歌和宋徽听到惊呼,也转头望过去。
  只见那少年一身湖绿色,佩着青莲色渐变发带,顶端镶嵌几颗湖蓝琉璃珠,衬得人生机勃发。
  王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颇为不满的样子。
  唐歌却一见到那美貌少年,就大声嚷嚷起来,“哎唷,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哦!瞧瞧这是谁?这不是颜家那个小孔雀吗?整天眼睛朝天看的,平日里不是最瞧不起我们这种逛楼子的人吗?怎么,神仙下海啦?”
  原来这少年就是颜昭唯,薛灵均想。
  颜昭唯在长明书院只待了一年,后来过了乡试,便就不再去了,只挂了个虚名,留着将来考进士用。颜昭唯在时,薛灵均尚未入长明书院读书,因此薛灵均还是头一次见他。
  果真是与众不同。
  颜昭唯皱着眉头,冷冰冰斜了唐歌一眼,对其他人更是瞧也不瞧。
  王琳将腿抬起,搭在桌面上,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颜昭唯,瞧了一会儿,才冷笑一声,“呵!颜公子这大忙人,竟然也有空来。合着前日不接我的请帖,是瞧不上我呗。”
  薛灵均才知道,原来王琳也邀请过颜昭唯,看样子是被拒了。
  唐歌好歹还得到颜昭唯一个冷眼,但王琳,颜昭唯竟然连个眼神也不给他,径自甩袖离去,看样子是已订好包厢。
  王琳还未来得及发怒,就见唐歌已上去一把扯住颜昭唯的袖子,“别走啊,小孔雀!”
  颜昭唯眉头微皱,脸色一黑,看唐歌的眼神更像刀子,且夹杂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锐利鄙人,唐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松开了他。
  要说这大殷国,有哪个美人是唐歌不喜欢的,那就是颜昭唯。
  要说有哪个人比王琳还更叫唐歌讨厌的,那还是颜昭唯。
  王琳和他过不去就算了,谁叫王家确实厉害呢!可颜家也是靠外戚发家,比唐家又能高贵道哪里去,论尊贵,颜贵妃还不如他姐姐地位尊贵呢,凭什么他颜昭唯整日里神里神气,动不动就甩脸子。
  其实唐歌和颜昭唯从小一起长,因为唐家颜家的关系是一顶一的好,唐皇贵妃和颜贵妃也亲如姐妹。
  大概就是小时候看多了,再好看的人,也看不出哪里好看了,都见过对方流鼻涕的样子,互相嫌弃。
  当然,其实是唐歌单方面嫌弃颜昭唯,颜昭唯根本没空嫌弃他。
  然而,颜昭唯越是不理唐歌,唐歌就偏要不依不饶。
  他见颜昭唯走远,正要追上去再给他添添堵,却听宋徽忽然惊呼道:“咦,那不是唐国公吗?”
  唐歌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追颜昭唯,神色慌张地四下张望。
  待发现上了当时,楼上早已无颜昭唯的身影。
  唐歌气得跺脚:“宋君卉!你敢骗我!”
  宋徽微微一笑,手中玉扇刷地展开,轻轻摇着,“一时眼花,看错而已,小河豚。”
  唐歌气得脸颊鼓起,果真像一只河豚。
  忽听楼下“湖”上,响起敲锣打鼓之声。
  戏马上开场了。
  唐歌也顾不上纠缠,眼巴巴瞅着薛灵均,想要进他们的包厢,因他知道消息太晚,去订座时莲香楼的票早已售空,更别提包厢了。
  王琳冷哼一声,竟然不再与唐歌计较,头微微一摆,抬手指向宋徽旁边,王琪立刻着人添了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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