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澄澈而坚定,一副非常靠谱的模样,宋宜安和她对视着,莫名真的被抚平了一些心浮气躁,低声说了句:“好,谢谢你。”
李怀浅撇嘴,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见外了不是?咱俩还道什么谢啊。”
宋宜安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去吃饭。
许是感觉到宋经纪挂念父母心情不佳,睡觉的时候李怀浅也没找事儿,两人相安无事的躺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又去徐光那里补了几个镜头,就启程回京城。
对于公司里的大事小事,宋宜安一般都处于有权过问却不用过问的情况,她要处理交接的也只有关于李怀浅的工作,临走之前还特意到李怀浅家里给她做了顿饭,叮嘱她工作的事要听乔珃的安排,私底下更不要没事找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的这些我都要会背了,一定严格遵守。”
饭后宋宜安刷碗,李怀浅跟在她旁边捣乱,听她絮絮叨叨说一些注意事项。
经纪人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话最多,李怀浅觉得自己就像被唐僧用紧箍咒制裁的孙悟空,但宋宜安已经很久没来家里陪她了,她还真舍不得躲开这甜蜜的烦恼。
“没事儿和罗臣老师联系联系,他写剧本的时候不怕人打扰,对于角色问题,你也可以和他多探讨一下,到时候演起来更得心应手。”
宋宜安把沾满洗洁精泡沫的餐盘冲洗干净,摆到了沥水架上,回头看向李怀浅,“当然,有关于角色演绎的问题,你肯定比我更懂,我也只是提个建议。”
李怀浅“唔”了一声,伸手去抓她湿淋淋的手指,不想再讨论什么正事,就问她:“你说咱们要不要买个洗碗机啊?”
她从小到大也没进过几次厨房,当初房子装修的时候就没太注意这方面的事儿,当个摆设而已,没考虑过什么实用性,洗碗机也一直没装。
后来宋宜安做了她经纪人,不忙的时候就会自己做饭,厨房的使用率才高了起来。
洗碗机的事儿李怀浅之前也提过,她讨厌油腻腻的感觉,让她去洗碗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做饭洗碗这种事都是宋宜安包圆了的,她就提议要装个洗碗机。
但是宋宜安觉得做饭的时候并不多,实在没那个必要,就一直拖着了。
这会儿她又提起来,宋宜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
“又以后,你上次就说以后,不知道几百年后才算以后。”李怀浅撇着嘴吐槽,从旁边抽了张厨房纸给她擦手,牵着人回了客厅。
电视上放着综艺节目,李怀浅跟着傻乐了一会儿,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看手机的宋宜安,“咱们那个节目啥时候能剪出来啊?到时候你要陪我一起看首播。”
宋宜安手一顿,不太情愿地抿了下嘴。
录节目是一回事儿,在电视上看自己又是一回事儿,老实说,她其实并不是很期待。
“你不用担心表现不好啊。”隐约看出来经纪人的不自在,李怀浅嬉笑着靠在了她身上,“有我垫底呢你怕什么?而且和我在一起,你的形象肯定被衬托得更加高大了。”
真人秀,多少带些演的成分,比如陈青和高晋在节目里就属于搞笑担当,但实际两个人合作多年,共同闯荡娱乐圈,怎么可能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废柴。
郑旭的老谋深算怕老婆、韩琪的四面游离投机取巧,还有裴紫橙的呆瓜努力,甚至是对于偶像李怀浅的无抵抗放水,虽然都是从实际性格出发,但多多少少带着些营造人设的刻意,不同形象的夸张性展示,才能碰撞出不一样的节目效果。
在这个节目的特性上,经纪人就是辅助于艺人展现风采的存在,高晋的你糊涂我更糊涂,谈文文的嘴硬心软疼老公,马朝阳的小精明和装糊涂,还有孟思杰的沉默寡言闷声干大事,必然都是他们自己计较出来的最优方案。
而李怀浅和宋宜安的配合,相较于其他四组而言,既简单又复杂。
李怀浅的对外形象本来就是两极分化的,对于喜欢她的人而言,她做什么都是宝,对于不喜欢她的人而言,人设再好也能有办法抹黑。
所以从一开始,宋宜安就没想着给她立什么人设,就是让她自由发挥,而她自己的存在,更多担任的是一个督导员的角色。
没人比她更了解李怀浅什么时候会突然作妖,也没有人能比她更快去做出制止反应,宋宜安一直都觉得,只要李怀浅不要突发性胡说八道,天下就会太平很多。
而对于她的“垫底”说法,宋宜安也并不持支持态度。
一个人能拥有大批量粉丝,且长红二十年不衰,除了先天条件优越,确实从小到大没长残过之外,必然还是有其他吸引人的特质的。
宋宜安的确是希望她能够消停点,不要在外面逞口舌之利惹是生非,但并不想用什么强硬的手段去抹杀掉她的特质。
在刚成为她经纪人的时候,也是最不懂娱乐圈的时候,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大麻烦小麻烦,宋宜安一度感觉到窒息,深深地怀疑起自己到底是带了一个怎么样的艺人。
在她游离在辞职边缘,觉得自己无法承担起闵迟给她开出的百万年薪时,李怀浅指着她的鼻子告诉她:“不招人妒是庸才,能让天下人都喜欢的,那是天才。”
她又指了指自己,“我不是庸才,也不是天才,我就是我自己,喜欢我的人可比讨厌我的人多太多了,宋经纪,娱乐圈这点子破事儿,你还有的学呢。”
在察觉到宋宜安的退却意愿时,她并没有像对待前六个经纪人一样,既没有将其赶走,也没有让她自己辞职,而是趾高气扬地告诉她:“宋宜安,既然你犹豫不决,那我就来当你做选择,我还差两个奖拿大满贯,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宋宜安接受了这个任务,并且在四年之后,如愿完成了这个任务。
大明星还是那个黑料遍地横行霸道的大明星,真正完成了个人蜕变的是经纪人。从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圈外小白,到如今圈内无人不知的全能经纪人,宋宜安觉得自己要感谢的人始终都不止是闵迟一个,她的女儿,同样带给了自己无限可能。
所以她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李怀浅,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应了一声:“好。”
“好什么呀?”太长时间没回应,突然的开口倒显得莫名其妙。
宋宜安伸手去遮她的眼,低声道:“陪你看第一期。”
她感觉到掌心被睫毛拂过的飘忽感,李怀浅踢了踢脚,打着呵欠说:“不答应也得陪我看,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宋宜安没回应,换了个话题问她:“困了?”
“有一点吧,今天去公司看小朋友们跳舞,那叫一个青春洋溢活力四射,搞得我在锻炼的时候也来了劲,完事儿后才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
伸手把遮在眼睛上的手拉了下来,李怀浅眼中浮出一抹雾气,可怜兮兮地盯着宋宜安,“怎么办?我感觉自己进入衰老期了。”
宋宜安眨眨眼,对于她的作态持怀疑态度,“不至于吧?”
虽然只比她小了四岁,但是李怀浅向来自诩为小年轻,好像两个人之间差了能有好几个代沟,这会儿居然承认自己要老了,实在让宋宜安不敢相信。
果然,不出她的意料,她问完之后就被人搂住脖子亲了一口。
李怀浅憋着笑,冲她抛了个媚眼,娇声娇气地说:“你不知道女人是需要滋润的吗?没了年轻优势,肯定要从其他地方找补,需要我帮你算算离上一次过了多久吗?”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勾引了。
宋宜安耳尖泛红,低声问:“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
“饱暖思淫-欲啊,这还用扯吗?”李怀浅反问她一句,丝毫没有羞怯的意思,“睡都不知道睡多少次了,你不会还想让我装纯情吧?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我……”宋宜安张口结舌,额角乱跳。
李怀浅贴进她怀里,小声问:“你到底能不能行了啊宋宜安?”
夏天-衣衫薄,几乎没什么阻隔感,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谁能说不行?
但是理智还在拉扯,宋宜安低着眼,摸到她后颈揉了揉,轻声道:“我不想做一个道德感低下的人,这对我而言不只是人性的挑战,所以你老实回答我,那个人会介意吗?”
李怀浅浑身的火都要烧起来了,冷不丁听她提到其他人,顿时反问道:“哪个人?”
她趴伏在宋宜安胸前,稍微动了动脑筋,便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我上次说你在外面养小妖精,你还记仇了?你怎么不自我反省一下,你要对我多点兴趣,我会怀疑你吗?”
抬头亲了亲宋宜安的眼睛,看出她向来静无波澜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带着欲念的意思,李怀浅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缠着她接了个吻,才压着嗓音说:“只有你一个人啊。”
宋宜安眼睛一热,脑中轰然作响。
一番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到最后宋宜安还不忘问出那个早在心里蛰伏已久,让她寝食难安的问题,“你手机为什么改密码?”
“小秘密……”李怀浅趴在枕头上,气喘吁吁地回答:“不要问,好丢人。”
宋宜安磨了磨牙,掰过她的脸狠狠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自闭了那么久又来开锁了,审核大人要不您鲨了我吧:)
28、父母
宋宜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父亲不在家,听母亲说是出门下棋了,她自己则是坐在客厅里织毛衣,看着小巧,应当是给孩子穿的。
“你表弟唐季的儿子圆圆,你还记得吧?当时带你一块儿去喝过满月酒,一转眼小孩儿都三岁了,长得虎头虎脑,还怪可爱的。”
宋母把手里的活放下,起身去给宋宜安端了水果过来,颇有些得意地说:“他妈妈说外面卖的毛衣都没我手艺好,托我织几件给圆圆秋天穿。”
做了几十年老师,光阴都献给了学校和学生,偶尔的手工艺大概是宋母唯一的消遣。她织毛衣确实有一手,各种针法都精通,还善于织一些漂亮有趣的图案,宋宜安小时候就是穿妈妈织的毛衣长大的,到现在那些衣服还压在箱底留存。
后来宋宜安长大了,母亲也上了年纪,一是怕她用眼过度,二是工作上穿衣也板正,宋母的手艺就得了闲,宋宜安也很久没穿过母亲亲手织的毛衣了。
现在有人托她织毛衣,她看起来是真的高兴,宋宜安摸了摸那件织到一半的小衣服,笑着说:“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现在离穿毛衣还有段时间呢,您慢慢织,注意眼睛。”
“我知道,你爸也会唠叨我呢。”宋母也笑起来,问她:“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本来以为能等你回来吃午饭呢,是路上堵车了?”
宋宜安想摇头,但也没敢说是某人太缠人,就含糊着应了一声。
好在母亲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很快就换了话题,和她闲聊起一些家长里短。
晚些时候宋父下棋回来,宋宜安将他打量了一遍,见他精神还好,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又问他:“爸,最近身体怎么样?血压问题还好吧?”
宋父喝着茶,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母亲在厨房筹备晚饭,父女二人都不是多嘴的性格,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更多的时候还是沉默,虽然自家人不至于尴尬,但气氛还是稍微有些凝滞。
过了半晌,还是宋父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开口就说:“你马上三十二了吧?”
“是,十月份就三十二周岁了。”宋宜安老实回答。
宋父抬眼看她,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事先说明,爸爸不是催婚的意思,只是为人父母,还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的真实想法,你目前究竟有没有成家的打算?”
“之前你和严昭分手,我和你妈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你也那么大的人了,不需要父母时刻盯着干涉。后来你又说工作太忙,暂时没时间经营个人感情,我和你妈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年轻人嘛,确实该先把事业搞扎实了。”
顿了一下,见宋宜安沉默不语,宋父又继续说:“眼见你也三十多了,我和你妈也老了,不是说一定要为你操心什么,但人到了一定年纪,总该有一定的计划,你一直这么孤零零的,我们看在眼里,心里也的确不是滋味儿。”
他叹了口气,眼神落在摆放在沙发一角的毛衣上,“你妈前几年还总说,趁着身子骨还硬朗,能帮你带带孩子,分担一些生活压力。近年来却也不说了,怕是就算到了那时候,也真是没什么精力了,只要不拖累你就足够了。”
“爸,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
宋宜安眼睫微颤,坐过去贴到父亲身边,给他揉了揉肩颈,温声道:“您和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到大,你们能给我的都给了,现在我长大了,你们老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拖累两个字,倒是显得我太不孝顺了。”
“也不是这么个意思,一家人就把话摊开了说,但爸爸绝对没有要逼迫威胁你的意思。”
宋父笑了笑,脸上满是岁月的纹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向来还是看得开,不然早就勒令你去相亲了,还能由着你在外头折腾?”
他一生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从蹒跚学步的小小女童,到如今能撑起全家的可靠模样,他看着孩子长大,也看着孩子做选择,从来只支持,不插手。
对于学习是如此,工作是如此,对于成家,也依旧是如此。
只是老妻心里有疙瘩,相濡以沫四十年,他自然看得出来。虽然嘴上说着不羡慕,但是在小区散步哄慰别家孩童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不想起自己的女儿?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不忍心让女儿为难,那就只有他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去开口,也不一定非要什么结局,只是如同他所言,一家人的话,是可以摊开了说的。
宋宜安能懂吗?
她是在父母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们再忙碌时也未曾忽略女儿的成长,即便长大就意味着分离,工作后更是聚少离多,但是一家人怎么能离心呢?
所以,宋宜安自然是懂的。
父女二人一同沉默了好半晌,母亲在厨房里喊人端菜,两人一块儿站起来,宋父伸手拦了下,说:“我去吧,你洗洗手准备吃饭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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