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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看他都眼熟怎么就认不出我呢？”身后的声音可怜巴巴响起，似乎就连鼻腔都是堵塞的，“还是说爸爸就喜欢他那样的？是我没他好看吗？”
不是？这位头脑稀昏的当红流量小生是跨入演艺圈了吗？拿了个什么剧本才入戏这么深。
“我当然认识你，满大街的人都认识你。”文天成终于默认了自己他爹的身份，无可奈何翻个白眼，“你可是占据了各大榜首的大明星楚渭。”
“对对我就是楚渭，爸爸终于喊我名字了！”二十有几的青年眨巴起一双清透大眼，三岁小孩一样搂住他胳膊蹭了起来，“但大明星是谁？有人跟我重名啦？”
得，升官了，保镖怕不是要成奶爸了。
怎么回事？他朝钟昴丢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内心崩溃。
钟昴扶了扶眼镜：“可能是逆行性遗忘加认知障碍，推荐留院观察。”
“啊？不要！我讨厌这里，我想回家。”臂弯里的人歪歪脑袋，勾住文天成五指就摇晃起来，“爸爸，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好吗？我一定很乖，不会再把内裤和袜子放到一起洗了。”
居然连这种细节都脑补出来了？文天成咂舌。
“可你在生病，回家也不方便。”他半蹲下身与之对视，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诱哄，“还是住院吧？听话，嗯？”
他望楚渭，楚渭也望向他。
他看见自己的身影逐渐模糊在了对方迎光而望的明亮瞳仁里，最终只剩了一对通红眼睑。
好半天，楚渭才轻轻一嗯，佯装坚强的小孩一样，委屈却又若无其事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好吧，我乖，我听话。
操。
文天成在心里狠骂了一句。
这他妈要真是个小孩，那他要么就是个纯良乖巧的天使，要么就是个呼风唤雨的恶魔，真就跟把准了自己的命门一样邪乎。
“行，妈的，行。”他只好咬牙切齿，“我们回家，不住院了，我们回家。”
“真的？！”下一刻，楚渭立即激动地抬起了头，但只几秒又垂下了，似乎就连发丝都蔫蔫乎乎地捋直了，“算了，还是住院吧，回去肯定又要给爸爸添好多麻烦，我不想累着你。”
“这里也就是难闻了点，压抑了点……”他偷摸着瞄了眼钟昴，“医生哥哥凶了点。”
“但我勉强还能……”
“唉得了吧，我真是见不得你这委屈样。给不给你爸添麻烦我不知道，但我过来就是照顾你的，屁大点麻烦还担得起。”文天成一拍他后脑勺，“钟院长，你看他能不住院吗？”
钟昴思索片刻：“也不是不可以。”
这时，一个半透明信封突然闪着银边丁零当啷跳进了光屏，文天成一查阅：“是楚渭的助理，他说他到医院了，那我就顺便出去跟他把出院手续办了？”他转向楚渭，“你在这儿乖乖等着。”
小孩一乐，兴高采烈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我最喜欢爸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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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乙酰氨基酚和盐酸氟桂利嗪……这个是缓解头痛的，这个是缓解头晕的……”文天成对着手里的药盒喃喃自语，“对了，你是助理，你知道楚渭住哪里吧？还有外面那群记者要怎么……”
一道修长身影突然从他身边晃过，文天成不由因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停下脚步望了过去。
是钟昴。
他或许看见了他们也或许没看见，只是双手照例插在那宽大的衣袋里，宽肩长腿俊拔的身姿，走得发梢飘扬头也不回。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连声招呼都不打。
文天成就这样略带担忧地目视他消失在了走道尽头。
“怎么了天成哥？咦那不是……”浓眉大眼的小助理一瞥见那抹身影，就开始在庞杂的头脑里飞快搜索起信息，“那好像是这医院的副院长吧？据说是留洋的海归，上头有人罩着，背景特别牛逼，还是别轻易搭讪得好。”
“什么？搭讪？又搭讪？我怎么做什么都要被你们认成搭讪？”文天成恼羞成怒地笑了笑，“他是你家那位的主治医生，刚才还在病房里呆着。我只是想跟他打声招呼，怎么就成搭讪了？”他一顿，“但你说他上头有人罩着，背景特别牛逼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是纳斯塔？”
小助理一缩脑袋：“这个……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但你知道的，我们娱乐圈小道消息满天飞，没几条是真的，听来乐一乐也就算了。”他话音未落，却突然神神秘秘凑近了小声耳语起来，“但我听说啊，只是听说。这钟院长和上头一位走得特近，有次还被拍到从他家后门出来，脖子上好像还有道勒痕。不然他怎么能……你懂我意思吧？”
“这……！”文天成瞠目结舌却无法反驳，似乎潜意识里就不想让那鹤骨松姿的美人遭到玷污一样，“说不定不是这么回事呢？”
“唉，不是就不是呗，天成哥你不信也行，但当你用疑问句回答我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吧？”小助理得意洋洋地一打响指，“至于刚刚那个问题，没事，我已经打好招呼了，等会儿我们从侧门出去，出去就上车，那些小记者抓不着的。”
文天成还沉浸在钟昴被潜上位的震撼里回不过神，糊里糊涂应对着：“不理那些记者真的没事吗？”
“哎呀这能有啥，被他们逮到也是乱写一气，还不如让工作室发条声明。”小助理一清嗓子，“比如这样啊，‘当红偶像楚渭一心求死，垂河自尽竟是因为……！’然后把陈年八卦往里一塞，一个花心痴情种就出来了。”
“对了，说到这个我还真想帮我……女朋友问个问题。”文天成悄悄红了红脸，“楚渭那么多绯闻，有没有哪条是真的啊？”
“居然问这个？莫非天成哥的女朋友也是我家爱豆粉丝？”小助理不说话了，直到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才猛然一下决心，“唉哟，这个问题吧，其实我是真不该说的。但我一想到你不知道得跟他住多久呢，还是有义务提醒你小心点，不然我就不好做人了。”
“那些绯闻都是假的，只是炒cp。”小助理为难地咬了咬嘴唇，“因为楚渭他，只喜欢男人。”
作话：
【小剧场1】
楚渭：我不想累着你
文天成：放你的狗屁！立刻从我身上滚下去！
【小剧场2】
文天成：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居然让你这么糟践自己
钟昴：……？
第六章 别碰翅膀
这消息一出来，无异于天打五雷轰。要是这谈话对象不是文天成，下一刻绝对就是板上钉钉的头条没跑了。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鸦雀无声，还是小助理眼疾手快一拉衣袖：“天成哥！我都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临阵脱逃啊！无论从哪个意义上，我家爱豆的生死存亡可都掌握在你手里了！”
“可是，怎、怎么会，没道理啊这？”文天成颇不自在地磕巴道，“我记得他好像是个宠粉暖男的人设吧？之前不是还被问过喜欢的女生类型……？”他回想起了某天莫以黛红着脸娇羞问他，自己够不够温柔的事情，那可是好大一个乌龙，还让他平白无故高兴了好一阵子。
“哎呀何必呢，你都说是人设了，还问个啥？”小助理满不在乎道，“当然你不信更好，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论类型呢，你还恰好就是他钟意的那款。所以你可悠着点，千万小心别栽进去。”
文天成点头，勉强保持微笑，脸却红一阵白一阵。
他其实算个挺保守的人，就连追个女生都笨笨拙拙犹犹豫豫，所以即使是同性恋合法的当下，他对谈及这些都分外羞赧，更遑论对方口里的对象还是自己。
不过好在……
“谢谢你的忠告，但我觉得就这个问题而言你暂时可以放心。”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然走到了病房门口，文天成抓着门把向助理微一颔首，“现在轮到我送你个提醒了，楚渭他……”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门猛然向里扭开了。文天成虽然凭着多年训练出的优异反应力即时松了手，却还是被拖拽的惯性带得向前倒了下去。
仿佛一个慢动作，他身子还略略侧着没来得及转回去，目光也仍旧固定在小助理身旁的墙壁上，但他整个人已经像比萨斜塔一样倾斜着直扑了下去，即使有厚实的纯毛地毯，胳膊肘也至少得青上一块。
但意想中的痛感却没有降临。
仿佛走到了尽头的延时摄影，下一刻，他便感觉自己落入了一片温热瓷实的怀抱，唯一的不适只来自于胸口的一阵微硌，而自己下巴所枕之处是……肩膀？
他混乱地分析着。
“爸，爸你怎么才回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好害怕……”
胳膊和腰背都被勒得生疼，一团浅棕的蓬松卷发一刻不停地低垂着蹭在他侧颈，像只撒娇的大型犬。
他恍然明白过来胸口硌人的正是楚渭的支具，于是赶忙小心翼翼地弓起身子企图抽离。
然而，横斜着揽过肩背最后扣在他腰际上的大掌却坚如烙铁，无论文天成怎样拱动都只能像只被猫逗着的小鼠一般按着尾巴再拉回来。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他突然一阵心悸。
“爸爸？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身体好僵硬，是什么东西吓着你了吗？”这时，一直埋头颈间的楚渭慢慢吞吞抬起了头，他目光一扫，终于和门口呆若木鸡的小助理缓缓对视了。
于是就像积水找到了下水口，他也声线一沉，以似是而非的厌恶神态挑起了一侧眉头，轻声呢喃起来：“难道，你就是那个东西？”
小助理瑟瑟一抖，筛糠般摇起了头。
他不认识我了。小助理茫然地想，他是谁？
“不是，楚渭，楚渭你听我说。”似乎是感到了气氛的僵化，文天成赶忙从尚有出路的一侧艰难地舒展出手臂，纠结片刻后抚上了他精壮的后背，“你原来是个歌手，人气很高，但几天前收到了别人的威胁，今早在大桥出了车祸，跌进了河里，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他，门口站着的那个，原来是你的助理，照顾你工作生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你不信，我这里还有你演唱会的视频，他那里也应该有你们的合照，你的代言和宣传照随处可见，你随便搜搜就知道了，那个楚渭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感受到文天成的抚摸，他后背紧绷的肌肉果然倏地放松了，就连搂住男人的胳膊也轻柔了下来，往上收着搭上了肩膀。
“是这样吗？那爸爸有为楚渭感到骄傲吗？”他亲昵地以唇在文天成耳廓上轻轻蹭道，“如果爸爸觉得那个叫楚渭的明星不错，我就姑且是他好了。”
耳尖腾一下红了，文天成抖抖霍霍偏开脑袋：“我、我都说多少遍了，我不是……”
这仿佛是个禁忌的魔咒，楚渭一听就陡然变了脸色。他松开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窝进了沙发里，是个脚踩椅面单臂环腿的孤僻姿势。
他低头，默默把脸埋进了臂弯间，就连一直隐匿的翅膀都簌簌抖落了出来，外三层地将自己包成了个可怜巴巴的蛹。
那翅膀的羽毛洁白柔软，细密而修长，尤其是外翼尾端，丝丝缕缕地垂下，顺着沙发前端一直淌到了地上。
这是文天成第一次亲眼目睹日相纳斯塔的羽翼。
他不由想起了资料上写的，日月双相都有翅，美则美矣，却很少展现给世人看，只有他们最亲赖的人才有资格欣赏和触碰，大概这也是楚渭不太受同类待见的原因之一。
只是话说回来，他是第几代？
文天成端视了面前被翅膀围困得密不透风的小怪物半晌，还是摇摇脑袋半蹲了下去。他搓搓手指，终于试探着将粗糙指腹点上了对方翼骨。
几乎是瞬时，那两片翅膀极为敏感地瑟缩了两下，就连泛起的婉转流光也随之一滞，散成了空中浮荡的闪点。
“不许碰，只有爸爸才能碰我。”翅膀里那道声音委屈而沉闷地控诉起来，“你不是我爸爸，你讨厌，你走开。”
随着这声否认，文天成突然就想起了留言里那条有关他父亲的信息。
可楚渭的官方信息里明明写着他是个孤儿，父亲失踪母亲死亡，直到十八岁才被星探发掘捧成了一线，那个“拥有梦想的人类”又为何要突然提及他父亲呢？
难道是为了故意刺激他？
不过，究竟是怎样狠心的父亲才能弃这么优异可爱的儿子于不顾？他要是那个父亲，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丢弃。
真是……既羡慕又遗憾啊。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不由隐隐作痛起来。这位如日中天的大明星，其实很渴望被爱吧。
“是，我是，你要觉得我是我就是。我是你爸，行了吧？”暗自嘲笑了几下自己毫无用处的同情心，他索性破罐破摔了，“所以你现在乖乖跟我……！”
顷刻间，那对羽翼倏然展开了，强劲的羽风一挥，竟是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进了一片暖融融的柔软里。
他又被抱住了，就像漂浮在云层中一样神奇。
“爸爸。”
闷哼，带着鼻音。楚渭搂住他的脖颈，把侧脸躺进肩窝里。
感觉到潮湿，文天成扬手一抹，果不其然又是满脸泪痕。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呢。
真是怪让人心疼的。
“喜欢……”
温热的气流拂过手腕，文天成疑惑着哼了一声。
“喜欢爸爸碰我……”似乎是感到害羞，楚渭把脸又侧了回去，鼻尖顶着锁骨，滚烫蔓延进心里，“再……再摸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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