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以前分明是不会的。
“要不去那里看看吧,去对面。”他突然失神般轻着脚步越过了凌顼,直盯着窗户后面那座清清冷冷的卯晨医院自语了起来,“我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在那里了。”
幸而早就在三番五次的探病中和医院的护士们混得很熟了,所以即使钟昴不在,她们也毫不怀疑地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那个房间。
再一次见到奥利维亚,她好像更瘦了,一头深栗色的长发铺散在枕巾上,光泽似比初见时更黯淡了些许。她果然病得厉害,缓缓睁开的双眼已污浊成了一片灰尘,像是雾霭凝结在了布满指纹的窗户棱上,没有一块不是斑驳。
文天成不敢相信,不敢上前,急须支点的溺水者般反手握住了凌顼一只精实的臂腕,紧得要掐出勒痕。
女孩白皙的肤色已然蜡黄,常年输液的手背上更是显出了一片将死的灰翳。但奇怪的,她那毛绒的鹿角却似乎更长了,而且优雅地弯出了弧度。就好像全部生命都被这无情的突发器官鸠占鹊巢地强势褫夺,如同包上了硬壳的菟丝花。
渐渐的,她侧头了,但侧头也是渐渐的。
她似是而非地朝文天成投去了略带朦胧的半眯一瞥,毫无血色的唇瓣一张一翕。
“我……见过……你……”文天成这才惊觉这竟是他第一次听女孩说话,名叫奥利维亚的灰眸女孩居然说着一口沙哑却标准的普通话,如果健康甚至应该相当动听,“谢……谢……”
绷紧的手指骤然一缩,文天成俨然忘记自己还拉着别人,竟就那么直直抓着他向前迈去:“不,不,别说话了,你必须得好好休息。”他惨白着面色吐露出谁都不信的话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女孩仰起脸颊,向他虚弱一笑。拉紧的嘴唇崩出干裂的小口,鲜红的血渍点点沁出。
她乖巧点头,又摇了摇。摇头是疲惫的,又把眼闭上了。
就这样盯着女孩似醒似睡的面容静静看了半晌,文天成魔怔地,突然就一把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吃苹果吗……?”他自言自语,“吃苹果吧,吃完就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我这就给你削一个。”
他大睁着双眼寻找起应该存在的水果,但就在即将触及的一刻,被另一只手给瞬间抢夺了。
“刀给我。”凌顼伸出掌心,不容置喙,“我来削。”
缕缕血丝逐渐爬进了文天成眼里,他一边几近偏执地把折叠刀往后藏去,一边屈身向前够起了那仅存的一只苹果。
“给我!应该是你给我!”他嘴里胡乱喊道,“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
凌顼皱眉:“不,不行。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不,我会很小心的!”突然间,凌顼猛地将苹果举过了头顶,文天成又立刻跳起去抢那加上臂长两米好几的高度,“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你不懂吗?!这将是我永远亏欠她的!”
他跳啊跳,扒着肩膀贴身去捉,眼看着凌顼眉头愈发紧锁,却仍旧一无所获。
又跳了几次,他终于放弃了,干脆自暴自弃地委身圈上了对方腰腹。
“求你了凌顼,我知道你是为数不多能真心实意待我,公正评价一切的人。既然如此,你也一定是可以理解我的,对不对?我真的已经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他把头抵在对方坚实的肩膀上,那肩膀强而有力,好像承起了他不能承受的所有重量,“这或许会是第一,也将会是永远的最后一次了。”
削苹果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把手削破了。
没办法,文天成的手实在抖得太过厉害,一起一伏就像帕金森的重度患者。
他站在床边削皮,刀尖一划,皮跌进了桶里,血滴上了床边。他没管,用刀切去那染了血的一小块果实,混混沌沌塞自己嘴里咽了。
凌顼很快就问护士要来了酒精棉片创口贴,文天成于是就那么愣着将缺了一块的白色苹果用纸巾垫好了放在床头,木钝钝地把手交给凌顼全权处理。
一滴尚未顾及擦去的血珠顺着栏杆倾斜的角度咕噜坠落,它一下扑进女孩平稳放置的手背上,无声无息。
慢慢地,它顺着手背滑下去了,只留下一条逐渐浅淡的细丝。但那细丝却并不干涸,而是像一道抹匀在地的水迹,不一会儿就全部消散在了空气里。
文天成捏着纸巾怔住了,他甚至感觉自己是没来得及去擦。
他看见了,而且他莫名知道凌顼也一定是看见了。甚而至于,这或许就是凌顼故意想让他看见的。可他接着又转头望起正替他撕开创口贴的凌顼,那全神贯注的样子,毫无旁骛。
余光里的阴翳突然渐进褪去了,像黑夜里退潮的海水。那是一种好像从皮肤下,从血液中,从筋脉里全身而退的海潮,像藤条植物的崩塌剥落,抑或是重获的新生。
突然间,一双血色的眼睛抬起来将他攫住了,就在创口贴即将包裹上手指的前一秒。
文天成分散着余光的注意被他窥视,像一瞬被探到了心底。
两条选择,又是再一次的两条选择。
可这一次的选择,为什么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呢?
他忽然慌了,甚至比从前更甚。他哆嗦起两瓣干涩的薄唇,颤着嗓音就催促起来:“贴啊,快贴,你怎么不贴了?快啊!”他像是反应过度一般,“这是普通人的伤口,流的是最普通的血。你们纳斯塔是没有见过吗?!快给我贴啊!!”
凌顼沉静的双眼平寂无波,他似乎并没比先前关注得更多,也并没比先前留意得更少,没有欣喜也同样没有失望,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任何一种文天成选择的结果。
“好,走吧。”他终于把止血绷往文天成指腹上一贴,说,“我们回家。”
一路上,文天成都窝在车角里一句话不说,回到家也是立即把自己关进了卧室,大睁着空洞的眼睛不知到底在看向着哪里。
连钟昴都不曾医好的疾病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办法呢?他不过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普通人,上班,结婚,买房,生孩子,然后再一步步走向衰老死亡。
他不想当英雄了,当英雄的代价他支付不起。
况且,他还有什么资本去当一个英雄呢,他又不是什么能呼风唤雨具有神秘特质的变异种族。
那他引以为傲的愚蠢的正义呢?
难道也都和勇气一起丢失在了那间空空荡荡的病房里?
那现在的他究竟还剩下了什么?他还配当一名站在国旗下庄严宣誓的人民警察吗?
太静了,太静了。
静得连蚂蚁爬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凌顼现在在干些什么?文国栋这老头到底又遛去了哪里?
这里的一切为什么都这么安静?安静得他心里发慌!!
他突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手指踉跄着把光屏投上了墙壁。
放什么东西?放个综艺好了。
总之越吵闹越好,越吵闹越好,越吵闹越好。
他于是随便调到一个常年嫌吵的频道,仰着身子又再次躺倒下去。
“哈哈哈,你画的这一个西瓜两根毛是什么呀?还有那个黑豆下面怎么有条虫?”
文天成看着综艺上喜剧演员画的简笔画终于勉强笑了两下。
“这是虫?!你有没有点文化?这明明是卧蚕好不啦?我画的这是楚渭!不信你问他?!”
“嗯,是蛮像的呀。”综艺里那道耳熟的清澈突然笑了两下,“我觉得小玲姐画得挺好的。”
“听到没?人楚渭这才是大宽容!”
“没有没有,”那声音又道,“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嘛。”
啪嗒。
终端掉地了。
从床上将欲伸下的那只手吊在半空僵硬地痉挛了两下,最后终于指节绯红地半途而废,转而在边缘屈身刮蹭起的柔软褶皱上,如抽筋去骨般绵软无力地拽上了一尾床单。
第四十三章 你在干嘛
在听到楚渭声音的那一刻,文天成醒了。但他的清醒不是如梦初醒的那种清醒,而是只取了乍醒时分急促失衡的呼吸与胆颤翻腾的心跳,像是只被猎手猝然惊吓的雏羔。
他突然感到浑身发烫,仿佛所有血液都瞬时在热锅里滚过了一遭,现在全推搡着,争先恐后地要从各个细微至极的毛孔里蒸发出来,再在空气里燃烧。
怎么会这样?!
他痛苦不安地翻滚起来,就连身下往日和顺的床单都粗麻一般糙得他浑身发痒。
“楚渭你知道全国有多少人吵着闹着要给你这双迷人的眼睛打上保险吗?”光屏上的女主持人还在打趣,“所以我必须替屏幕前的所有观众问上一句,你自己也会喜欢这种扑闪着大眼的可爱女孩儿吗?”
“哇是吗?感谢大家给予我的厚爱,这么别致的说法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那声音熟练地接道,“不过至于眼睛,我倒从没觉得那样就是迷人的唯一标准呢。我所认为的迷人应当是眼里有光的,坚定又执着,会让人有种想要依赖的温柔。”
啊……楚渭……
难耐地仰过一个弧度,文天成像是听到呼唤的幼鸟般颤了颤他愈发湿润起来的睫毛。
“太狡猾了,别这么抽象嘛。”女主持人怂恿般的,“难道你就真没什么喜欢的特质吗?不会吧不会吧?”
沉默了一会儿,那声音忽地轻笑起来,似有几分羞涩:“特质吗?倒也不是没有。”他微侧脖颈,修长的食指在面颊上隔空一点,“不知道对泪痣这种东西,小玲姐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突然偏头,碧绿眼眸若有若无地朝摄像机前撩上明媚的一瞥:“反正,我是非常喜欢呢。”
楚渭……
楚渭……
楚渭……楚渭……楚渭……
猛然把枕头整个地搂进怀里,文天成搭上右腿就不禁摩挲了起来。
他已经把那条枕头幻想成了楚渭,一个温暖的搂着他的楚渭。他会甜蜜地笑,会坏意地哭,会蹭在他颈窝撒娇地讨吻,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唇舌和性器一齐霸道地闯入他的身体……
痒。
好痒。
从私密处渐进加剧的瘙痒开始慢慢向全身扩散了,好像成百上千根草尖不约而同刮蹭起他难以启齿的媚肉。
大脑宣布停机,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潮热的湿气,只随着欲望本能地将手掌伸进了身下半盖的被褥里。
好想楚渭……
他神志迷离地隔着内裤从下往上蛮捋了一把,乖巧臣服的阴茎已然撑着内裤茁壮勃起了,现在正半硬不硬地贴在肚皮上同他一起委屈巴巴地发着颤。
触及的一瞬,那澎湃汹涌的瘙痒突然毫无征兆地止住了,但文天成半睁着湿漉的双眼还没来得及喘息,那感觉却如试探无险的蚁群又一起乌泱泱地围拢了上来,让他脑海里除了抓蹭抠磨一时间再也想不出别的东西来。
楚渭……
楚渭到底在哪里……
指尖终于顺着内裤边沿游往了隐秘的巢穴,他戳着布料想往里探进指尖,却因着一片湿淋淋的滑腻而又向前蹭上了胀起的茎根。
怎么湿成了这样……
外裤已经在无意间被褪到了腿弯处,他难受地扭动起腰肢,挺立着,急切而忙乱地将内裤又剥下一点。臀肉被卡在腿根的松紧挤出,饱满像多汁的蜜桃,缝间小口水滑油亮地泛光,染得两颗囊袋也一并莹亮。
楚渭……
楚渭……
楚渭为什么不在……
他在哪……他在哪……?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儿?!
好想立刻就能见到他!!
他突然哭了,把头埋进枕巾里,眼泪和汗水一起流淌,哭得像个情绪失控的孩子。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样,身体空虚饥渴得像干瘪的灵魂需要吸食养料,腿上羽翼的印迹像在灼烧,不停地灼烧。
他好委屈,委屈得要哭喊出来。但他又没力气呼喊,只能像一条被海浪强制搁浅的游鱼,在岸上一吞一吸地痉挛。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楚渭……
他到底是谁……?
汗液逐渐从洁白的短袖里浸出去了,沾湿他的肩窝、后背、和前胸。胸前两枚乳尖已敏感地颤栗起来,在衣物的磨蹭下渐渐结成了硬硬小小的两个,瑟瑟凸显着。
这下,他思绪彻底混乱了。下巴磕上枕头,趴身使一切发痒发涩的器官与床单亲密擦蹭起来。
粉嫩的性器此时不再粉嫩了,它在摩擦中完全昂扬了脑袋,光滑的龟头彻底涨红,就连尺寸也情色地可观。
它也流泪,但流的远没有文天成的眼睛多,更没有文天成后头的小嘴多。它好像病了,只能恶狠狠地挺立着,偶尔弹跳两下,但就是达不到下一段火候。
小穴又收缩起来了,在内部鼓动着,像奔涌的脉搏。此时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对他撺掇着:插进去,插进去就不痒了,快找个什么插进去,快啊。
想要。
好想要点什么……
身子侧过来了,他微微折起一条直而无赘适合拉开的长腿,指尖颤动着,随着缝隙缓缓下滑,终于到达了那一处无需润滑的小孔。
他似乎感到温而湿热的气息正随着狂躁的心跳一丝一丝地逸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他掩藏的抓心挠肝般的期待与渴望。
这时他已不是人了,是一只发情的动物。
是母猫,是母狗,是一切可以撅着屁股请求交欢的畜生,脑子里只有无尽的插入、耸动、媾和。
如果楚渭在场,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像只无骨的软蛇一样瘫倒在他身上,在萦绕的气息里嗅吻缠绕,如朝圣般低声下气地说出那些最令他不堪的粗鄙乞求。
捅进来啊……
快……
啵唧,像挤压一个胶团一样,修长的手指伸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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