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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被迫替嫁后(古代架空)——一丛音

时间:2024-08-21 11:03:11  作者:一丛音
  楚召淮:“……”
  姬恂等他?
  这还了得?!
  楚召淮连滚带爬下了床,胡乱洗漱穿衣,不到半炷香就一路小跑着冲出府门。
  可还未喘匀气就被场面吓了一跳。
  楚召淮在外祖家见过姨母回门,知晓高嫁回门排场必定极大,吹吹打打人声鼎沸,整条街都能热闹一天。
  可和璟王府这阵仗一比,简直不能看。
  璟王久经沙场,府中护卫皆是刀山火海闯出来的精锐,身着轻甲腰佩长刀,列队整齐侯在府外,将宽阔长街挤得满满当当,杀气腾腾。
  瞧着不太像是回门,更像是出征砍人。
  护卫最中央拥着一座亲王规格的象辂,天寒地冻两侧悬挂绣着龙纹的帷幔,悬挂的佩饰楚召淮一个都认不得,只知道把他卖了也买不起一个。
  这是楚召淮头一回见识到何为天潢贵胄的富贵无极。
  殷重山在马车边守着,看到楚召淮颔首行了一礼。
  楚召淮咳了声,艰难将视线从垂带上的金坠上撕下来,正要踩着马凳上去,余光一扫就见府中侍卫正抬着三个大箱子往车上搬。
  楚召淮一愣,眉头紧紧蹙起。
  姬恂的声音慢悠悠从车内传来,带着独属璟王爷那温文尔雅的刻薄:“王妃要不回府用个午膳再去?本王虽然日理万机,但等一等也不碍事。”
  楚召淮忙收回视线钻进马车内。
  亲王规格出行的马车,楚召淮本以为外面已是富贵至极点,可到车里才知道自己震惊得过于早了。
  车内宽敞堪比半个寝房,四处皆以金银玉器布置,满车奢侈的光芒让楚召淮硬生生僵了几息,半晌才回神。
  姬恂一袭素色玄衣闭着眸靠在那,光从帷幔倾洒,落在带着困倦之色的眉眼处。
  楚召淮尴尬地道:“王爷久等了。”
  姬恂眼睛也不睁,语调懒懒的:“王妃的脸还没好吗?”
  楚召淮坐得离他远远的,悄悄把下巴的绡纱往领口塞了塞,故作镇定道:“前几日出的疹子还未消,王爷见笑了。”
  姬恂“嗯”了声,好像从始至终对他的脸都没什么兴趣,没多问半句。
  楚召淮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马车外还在搬小箱的回门礼,楚召淮掀开帷幔往外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许是安逸给了楚召淮错觉,和姬恂相处也不像前几日那般严阵以待战战兢兢,还主动问了。
  “王爷,后面那车是回门礼吗?”
  姬恂睁开眼,一缕光直落入右眼,折射出的眸光黑而沉。
  他笑起来,语调温柔极了:“王妃不是嫌管家选的礼太薄吗,本王便亲自备了厚礼,必定让岳父满意。”
  楚召淮:“……”
  楚召淮贪财,也见不得别人这般挥霍钱,差点气得掐自己人中。
  谁说璟王爷“赛疯狗”“鬼见愁”的?
  明明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上赶着给人送钱。
  外面那些传言果真是假的。
  三大箱厚礼,按照昨日礼单算,最低也得上万两。
  亏死了。
  楚召淮憋得够呛,靠在车璧上不吭声。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马车缓缓而行,侍卫列队整齐划一朝着镇远侯府而去。
  三大箱回门礼随着车身微微摇晃,缝隙中缓缓瘆出一缕狰狞乌黑的血痕,滴落地面转瞬消散。
 
 
第7章 
  刚破晓府中灯火通明,下人有条不紊准备王妃归宁的诸多事宜。
  虽说是男人嫁为妃,但若不重视便是对皇家不敬,归宁这等大事自然要怎么隆重怎么来。
  侯府主母郑夫人亲力亲为操办盛宴,忙活半日,眼看着已过巳时,府门口却左等右等不见人。
  京中归宁,可从未有人卡着午膳点儿来的。
  前堂热茶已冷了两三茬。
  郑夫人身着墨绿华服来回踱步,不安地搅着手中帕子:“侯爷,归宁事情已操办妥当,这即将午时了,王府那边再没动静,侯府……恐怕要被人遭人取笑。”
  楚荆端着茶盏,冷笑了声:“自赐婚圣旨下来,镇远侯府早已成为满京城的笑柄,不差这一回。”
  郑夫人难掩焦急:“可这几日京中传闻仍在议论召江,此事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楚荆垂眸看着茶盏中的茶叶,不置一词。
  璟王新婚夜清醒之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满京城纷纷扼腕煞神没死成,当真是苍天无眼。
  姬恂昏睡这段时日,不少人以为他命不久矣,等不及落井下石,如今他已然回魂,按照“赛疯狗”的秉性盒行事作风,必定又得犯一回疯病的。
  可这两日璟王府风平浪静,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为保楚召江,“替嫁”之事孤注一掷,本就破绽颇多,楚荆早已预料到大概结果。
  要么新婚夜“刺杀”“替嫁”两件事败露,楚召淮被杀;
  要么就是楚召淮足够聪明,为了保命并未暴露“替嫁”之事。
  若是前者倒还好,怕就怕……
  正想着,下人匆匆来报:“侯爷,璟王府的车驾到了。”
  楚荆手一抖,茶水洒出几滴,他微微闭眼将冷茶饮下大半,五脏六腑好似被寒意冻透。
  ……想来是后者了。
  璟王府那排场不太像是回门,倒像要出征杀敌,震慑四方,整条街的百姓虽然怕煞神,却都难掩好奇躲在路边远远围观。
  车驾缓缓在镇远侯府大门口停下。
  等车停稳,楚召淮敛着裾袍准备下去,可余光一扫却见姬恂依然懒懒靠着车壁,眼也不睁,似乎睡着了。
  楚召淮小声说:“王爷?王爷。”
  姬恂也不动,只懒懒“嗯”了声示意自己还勉强活着。
  楚召淮土包子一个,不太懂京中的规矩,提醒道:“我们到了。”
  日光从帷幔落在姬恂慵懒的眉眼处,他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温和,懒声说:“嗯,到了,等本王醒个盹就和王妃一起下车辇,三拜九叩进镇远侯府拜见岳父,长跪不起谢侯爷成全这桩好姻缘。”
  楚召淮:“……”
  姬恂此人,平时相处下来还好,可有时冷不丁阴阳怪气一句,杀伤力极强。
  楚召淮被他怼了个跟头,心中嘀咕。
  这人之所以被传那么多谣言,八成和他这张青龙偃月刀子嘴脱不了干系。
  既已嫁入皇室,楚召淮便是王妃之尊,哪怕楚荆有镇远侯的爵位,终究是外臣,必然没有王爷王妃到门口却没被迎接的规矩。
  楚召淮乖乖坐在车内等,从帷幔缝隙往外瞧。
  没一会,侯府大门口楚荆、郑夫人被一众下人拥簇着而来,行至台阶下对着车辇拱手行礼:“恭迎王爷,王妃。”
  楚召淮吓得手一抖,帷幔垂下,将光掩了回去。
  亲爹对着他行礼,这岂不是要折寿?
  听到动静,姬恂终于老神在在睁开眼,手持鸠首杖轻轻在车壁一扣。
  殷重山领命,将车驾后隔板斜放至地面,轻车熟路将轮椅推下马车。
  楚召淮怕不懂规矩又被姬恂温柔地给一刀,只好全程跟在他身侧,一言不发保持端庄。
  楚荆仍弯着腰,余光落在戴着眼纱的楚召淮身上,眉头狠狠一皱。
  姬恂懒散坐在轮椅上,寒冬就算阳光再烈,晒在身上也没多少温度,殷重山却撑开烫金的竹骨伞为他遮挡日光,唯恐热着。
  楚召淮哆嗦了下,越发好奇姬恂得的什么大病。
  满侯府的人还在保持行礼的姿势,腰都要弯了,姬恂却好似没瞧见,反而看着楚召淮温声问:“王妃冷了?”
  “我不……”
  刚说俩字,就见姬恂眼眸微不可查地一眯,楚召淮心里一咯噔。
  坏了,难道说不冷也触犯哪条皇家规矩?
  楚召淮察言观色,虽然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但还是硬生生转了话头:“我不……比王爷身体康健炽热如火,自然冷的。”
  姬恂笑了,随意伸出手,一侧的殷重山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貂裘搭在他小臂上。
  姬恂道:“弯腰。”
  楚召淮疑惑但听话地弯下腰。
  姬恂手微抬,带着熏香的貂裘轻飘飘落至楚召淮肩上,猝不及防将他压得腰身又弯了几寸。
  两人离得极近,楚召淮面露茫然,透过黑纱注视着他,将姬恂左眉处一道微弱的小伤疤都瞧得一清二楚。
  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是看他冷,特意给他披貂裘?
  前日姬恂吩咐府中特意为他安排热食时,楚召淮的第一反应还是试探,如今他进一步了解“真实”的煞神,貂裘披肩后,心中便只有受宠若惊了。
  体贴入微,哪里疯了。
  一派胡言。
  姬恂慢悠悠将圣上御赐的金貂裘披在楚召淮身上,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看向仍在行礼的侯府众人。
  “重山,这位是?”
  殷重山道:“回王爷,这位是镇远侯楚荆楚侯爷。”
  姬恂笑了:“原来是楚兄。”
  楚荆:“……”
  对着岳丈唤兄台。
  这便是大庭广众之下故意给镇远侯府难堪了。
  楚荆脸色阴沉,忍了又忍险些没忍住。
  殷重山在那唱白脸:“王爷又忘了,您和楚小侯爷成婚,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姬恂“唔”了声,似乎记起来了:“瞧本王的记性,这几日忙得忘了用药,有些认不得人,楚侯莫怪。”
  楚荆冷冷道:“王爷说笑了——天潢贵胄千金贵体,就算有天恩庇护,也莫要讳疾忌医,遵医嘱服药,定能康健顺遂。”
  姬恂好像没听出来楚荆骂他有病,笑着说:“承楚侯吉言了。”
  两人一来一回说了几句。
  楚召淮听得有些不满。
  新婚第二日宫里徐公公前来送赏赐时,姬恂也是一副认不得人的模样,想来许是他病的后症,并不是故意为之。
  圣上跟前的徐公公被忘了也乐呵呵的,他爹倒是垮着脸。
  未免太刻薄了。
  郑夫人见气氛僵住,小心翼翼打了个圆场:“王爷,王妃,午膳筵席已备好,请进府入席。”
  姬恂连正眼都未瞧她,微侧着头问:“王妃饿了?”
  楚召淮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饿,谨慎地回:“我……半饿半饱……吧。”
  殷重山:“……”
  好一个半饿半饱。
  还吧。
  姬恂瞥他一眼,淡淡道:“既然王妃饿了,那便进府吧。”
  侯府下人训练有素,躬身退到府门两边,恭恭敬敬将人迎入府中。
  楚召淮年幼时被楚召江排挤使绊子,长大后从临安回来也不受欢迎,甚至进府都是从后门进的,下人从不正眼瞧他。
  这还是头回在侯府受过此等待遇,楚召淮站在姬恂身边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恍惚感,还有些不自在。
  ——况且楚荆一直在冷冷看他。
  楚召淮瞥了一眼过去。
  替嫁让他来送死也就算了,一百二十台嫁妆少了近乎一半,楚召淮都没来得及发疯把嫁妆讨回来,楚荆倒好,他先动怒了。
  哪来的脸?
  楚召淮在心中骂骂咧咧。
  姬恂好似并未察觉两人的对视,被殷重山推着往正堂走时,视线落在不远处小厅堂匾额上的字。
  水玉堂。
  姬恂问:“这名字倒是稀奇别致,取自哪儿的出处?”
  楚召淮扫了一眼,脸一白。
  楚荆向来偏心,楚召淮年幼时镇远侯府还没这般没落,曾有朝中好友送来两块晶莹剔透的水玉,说是给府中少爷一人一块。
  楚荆笑着接了,扭头却全给了楚召江。
  那时楚召淮太小,无法接受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哭着喊着想要水玉玩,却被楚荆关了好几日。
  事后楚召江为了炫耀,将两块水玉全都雕上自己的名字,甚至将那每日用膳的厅堂也改了名来膈应他。
  没想到这么多年,这胡闹似的名字仍然没改。
  看来楚荆的确疼爱楚召江,怪不得做出“替嫁”“替死”这等事。
  楚荆怕楚召淮说出其他的话,主动回答:“王妃召字辈从水,玉取了金玉满堂之意,意思是俗了些,王爷见笑。”
  姬恂笑了:“的确很俗,本王得取笑一会。”
  楚荆:“……”
  楚召淮深深吸了口气。
  呵,可真会编啊。
  还金玉满堂?
  怎么不取“香消玉殒”?
  楚召淮本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越想越觉得气。
  有时生气很容易缺氧,头脑一阵空白之际,便有了看似冷静实则早已疯癫半天的开端。
  楚召淮深吸一口气,没忍住还是淡淡地接了话茬:“爹,说起这个,召江成婚时走得太急,忘带那块您送我的水玉了——我记得应该和那一百二十台嫁妆礼单放在一处,能劳烦您派人一起拿来给我吗?”
  楚荆脸色一寒,勉强维持住神情:“只是块不值钱的水玉……”
  楚召淮佯作难过:“可那上面有爹亲手雕刻给我的字,召江视若珍宝,佩戴多年已是护身符了,离了几日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楚荆:“……”
  看似要水玉,实则是威胁。
  楚荆正要说什么,果真在那取笑了一会“水玉堂”的姬恂看过来,感慨道:“王妃对楚侯果然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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