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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被迫替嫁后(古代架空)——一丛音

时间:2024-08-21 11:03:11  作者:一丛音
  楚召淮最喜欢别人把他当世外高人的调调,连粥也不喝,努力绷着脸没让自己笑出来,淡淡道:“无碍。”
  姬翊振奋地在那叭叭叭:“这几日梁枋一直在夸你呢,还说江南那个神医白芨来了恐怕也没有你这种神鬼手段。”
  楚召淮一怔:“白芨?”
  梁枋垂着眼喝粥,还以为他不认识,体贴地解释:“听我爹说,白芨神医在江南一带行医,行踪神秘,但医术超绝。”
  楚召淮“啊”了声。
  他也没给多少人治过病,也就解过一次奇毒,名号竟然已经传到京城了吗?
  三人一起吃了早膳,楚召淮为梁枋探了探脉。
  药方的确有用,就是得调下剂量。
  楚召淮起身慢吞吞走回拔步床,打开小矮柜去找他行医用的银针。
  姬翊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抬步跟了进去。
  楚召淮那小矮柜太破了,放在路边都没人要,也不知放了什么奇珍异宝,还配了把小锁。
  刚把锁打开,里面一个小木马咔哒一声滚了出来。
  姬翊还当里面放了贵重之物,垂眼一看,脸都绿了。
  矮柜倒是挺能盛,里面零零碎碎放了一堆破烂儿,有些年头的孔明锁、竹蜻蜓,还有破了一半的风筝,放眼望去也就角落一小捧金子最值钱。
  姬翊幽幽道:“你这里放得全是前朝的古董吗?”
  楚召淮在那翻银针,随口道:“前年的古董。”
  姬翊差点被他逗笑,蹲下来看着那堆杂货:“你爱玩这些?改日我送点给你。”
  楚召淮摇头:“这是我娘生前买给我的。”
  姬翊“哦”了声,尴尬地蹭了蹭鼻子,没话找话:“那摆出来呗,这拔步床的柜子都空着呢,挤挤攘攘一团,很容易坏。”
  楚召淮还是摇头。
  哪怕在临安白家,他也从未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摆出来过一件,若是日后被赶走,直接抬着柜子滚就行。
  省事儿。
  姬翊还想说什么。
  楚召淮终于翻出银针包,幽幽道:“给梁枋治完我顺道再给世子扎个针?”
  怎么不随他爹寡言少语呢。
  姬翊撇撇嘴,有求于人,只好不吭声了。
  楚召淮施针很利索,将梁枋喊来拔步床,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扎了个满头针,像是刺猬似的。
  姬翊在旁边看得直咧嘴:“真不疼吗?”
  楚召淮干脆利落拿针在他虎口一扎。
  姬翊直接“嗷”地一声蹦起来,脸都吓白了,不过镇定下来后发现果真不疼。
  “你医术肯定比那个什么白芨好。”姬翊难得说了句人话,“什么神医传得好邪乎,我看肯定是个半吊子野狐禅。”
  楚召淮:“……”
  楚召淮笑眯眯地又扎了他一针。
  这下姬翊疼得嗷嗷叫。
  第一次为梁枋施针,那针瞧着平平无奇,但没一会下来梁枋额间已密密麻麻沁出豆大的汗水,眉眼也浮现些许痛楚。
  姬翊吓了一跳:“这这不会有事吧!”
  楚召淮扫了一眼,淡然自若:“死不了。”
  姬翊还是提心吊胆的,看着那隐约发黑的银针,吞咽了下:“府中大夫施针好像用的都是金针,这银针真的无碍吗?”
  楚召淮:“……”
  “医术好,银针照样能手到病除。”楚召淮瞪他,因太用力眼尾都发疼,含着泪说,“再说金针华而不实,我不爱用那个!”
  “哦。”
  等针起效,楚召淮闲着没事,闷闷地坐在那吃枇杷,吃了一会越想越觉得气不顺,突然抬腿踹了姬翊的凳子一脚。
  姬翊正在给梁枋擦汗,直接一屁股摔下去。
  “哎呦!你干嘛?!”
  楚召淮瞪他:“我脚滑。”
  姬翊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撇撇嘴爬了起来。
  看在他为梁枋解毒,咳,又好看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见识。
  不多时,为梁枋取下针后,楚召淮又重新写了方子,这回记着没有写“白芨”的落款。
  忙完已是午后了。
  姬翊蹭了一顿午膳后,扶着昏睡过去的梁枋离开,临走前又别别扭扭道:“晚上宫宴你去吗?”
  楚召淮点头:“去的。”
  “咳。”姬翊说,“宫中有不少人认识‘楚召江’,你记得戴眼纱。”
  说完不等楚召淮反应,扶着梁枋就跑。
  楚召淮陷入沉思。
  他不是圣上赐婚的“楚召江”,在侯府王府到还好,若是捅到宫里,被当众发现岂不是欺君?
  所以说姬恂为什么要带他去宫宴?
  楚召淮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只好作罢。
  他这脑子就不适合思考。
  天还没黑,赵伯来唤他出门,王爷已在府外等候。
  “怎么每次都在府外等?”
  楚召淮嘀咕了声,戴好眼纱,慢吞吞挪着出了府。
  姬恂仍然坐着那华美的车驾,瞧见楚召淮小心翼翼踩着车凳爬上来,放下手中一卷薄薄的书,伸手扶了他一把。
  楚召淮乖乖坐好:“多谢王爷。”
  姬恂垂着眼一页一页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信件,随口道:“把眼纱摘下来,不憋得慌吗。”
  楚召淮将垂到下巴的眼纱撩起来往耳朵上一撇,只露半张脸:“是有点——王爷在看什么书吗?”
  姬恂看到他这个模样,突然神使鬼差想起新婚夜,他用带血的鸠首杖挑开少年的盖头,露出少年昳丽茫然的脸。
  姬恂收回视线,随意笑了笑:“机要大事。”
  楚召淮赶紧撇开眼,不敢窥探王爷要事。
  姬恂瞧着心情不错,唇角带着笑,漫不经心掀了一页。
  那“书”的封皮手写着几个字——「腊月二十七王妃记注」。
  仔细看去密密麻麻的纸上竟然是楚召淮今天一整日的言行举止,包括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连午膳时只吃了小半碗粥的事儿都详细记录在上面。
  璟王毫不避讳楚召淮,慢悠悠地看完,问道:“府中厨子午膳做得味道不佳吗?”
  楚召淮:“啊?好像……没有嘛。”
  姬恂问:“那为何就吃了一点?”
  楚召淮并未意识到不对,神色带着点羞赧,也没隐瞒,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留着肚子吃宫宴,就只垫了些。”
  姬恂手一顿,将《王妃记注》合上,随手搁在旁边。
  察觉王爷眼神似乎很复杂,楚召淮还以为他笑话自己,干巴巴地道:“宫宴我会少吃,绝对不给王爷丢人。”
  姬恂声音温和:“无碍,想吃就吃。”
  楚召淮看他没嫌自己拿不出手,松了口气,高兴地一点头:“嗯,好的。”
  车驾幽幽朝着皇宫而去。
  天逐渐昏暗下来,即将过年,长街之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白日明明天朗气清,太阳一落山寒意便笼罩下来,朔风隐隐刮来,瞧着似乎又要落雪。
  自从腊月开始,京城连落数场大雪,京外有地方甚至已闹了雪灾。
  百姓匆匆从长街走过,忙着各回各家。
  忽而,人群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救命——!”
  陆无疾带着带刀侍卫巡查皇城,刚行到此处就见人群喧闹,立刻策马而去,厉声道:“何人在喧哗?!”
  看到府军前卫的人过来,百姓纷纷让开路。
  就见冰冷青石板长街上,一个身着单衣的人浑身发抖地躺在地上,手还奋力地往前爬去,陆无疾垂眼一瞧。
  那只手的食指中指赫然流着血,像是被人生生斩断。
  陆无疾蹙眉下马,还未走过去就见那人倏地抬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熟悉的脸。
  陆无疾一怔:“小侯爷?”
  镇远侯府的“小侯爷”——楚召江浑身发抖,脸颊带着伤,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瞳孔涣散着惊惧看来,半晌才认出陆无疾,喃喃道:“陆统领?”
  陆无疾伸手扶他。
  陆无疾向来和璟王府不合,楚召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忽地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痛哭道:“陆统领,那煞神要杀我!陆统领救我——!”
  陆无疾眼皮一跳:“姬恂?”
  不远处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瞧热闹。
  “小侯爷?镇远侯府的吗?不是说嫁给煞神做王妃了吗,怎么如此狼狈?”
  “难道传说中璟王是煞神转世爱吃人是真的?!”
  “再怎么也不能将人手砍了吧,好歹是侯门之后,这姬恂太嚣张了。”
  陆无疾将浑身发抖的楚召江扶起来,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小侯爷莫怕……”
  咚咚——
  钟鼓楼轰然响起,黄昏已至,宫宴开始了。
  “来人,带小侯爷进宫,向圣上求公道。”
  ***
  楚召淮哆嗦了下,抬手将眼纱掩好,默默跟在姬恂身边。
  这是他头回进皇宫,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瞧见那随处可见的金银器,双眼更是随时随地放出光芒,铜钱眼亮晶晶扫视一切。
  不愧是皇宫。
  唔,这块金砖把他卖了也买不起,多踩踩。
  姬恂余光扫着他在那小步地蹦跶,没忍住露出个笑。
  不知是“煞神”威力太强,还是楚召江人缘不好,楚召淮进来举办宫宴的太和殿后,周围人来人往相互寒暄,竟无人来寻他。
  楚召淮不敢太明目张胆表达对皇室豪横奢靡的羡慕,只能在眼纱下左看右看,默默地一饱眼福。
  姬恂慢悠悠地坐在轮椅上。
  楚召淮看他旁边有个椅子,以为是他的,便乖巧坐了过去。
  他没注意到,几乎整个大殿的人都瞪着眼睛看过来,面带惊恐,唯恐煞神又犯病杀人。
  姬恂也没提醒楚召淮,还问他:“喜欢方才那个编钟?”
  楚召淮小声说:“没有,就是在书上瞧见过,多看了一眼。”
  姬恂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身着金色衣袍的男人面带着笑意缓步朝着璟王而来,周围的人纷纷躬身朝他行礼,唤他:“太子殿下。”
  楚召淮一愣,下意识要起身行礼。
  姬恂像是早就料到,准确地扣着他的手腕将人按着坐回椅子上,笑着道:“殿下。”
  太子姬竤和姬恂只相差一岁,一袭金色龙纹袍贵气雍容,一举一动皆是说不出的贵气,他颔首一礼,礼数挑不出丝毫毛病。
  “皇叔安好。”
  姬恂抚着鸠首杖,不偏不倚受了这一礼,含笑道:“听闻今日宫宴由太子安排,还有劳太子为本王爱妃换半桌热食,最好多加些鱼。”
  楚召淮:“……”
  楚召淮吓得险些咳出来。
  东宫太子是能随意指使吗?!
  姬竤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或被冒犯,和善地笑道:“自然。王妃的脸这是……”
  姬恂道:“吃伤了,不碍事。”
  姬竤笑了笑,没再继续问,道:“本觉得皇叔自上回受伤便要一蹶不振,可一听昨日皇叔将南暇林山匪剿灭,孤着实替皇叔高兴。”
  楚召淮垂着头在那默默听着,心想:太子不是和王爷水火不容吗,怎么字里行间倒是尊重关心这个叔父。
  殷重山在一旁神色心中冷笑。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太子就这般软刀子挑衅了?
  看来真是被逼急了。
  姬家温柔的软刀子好像是流淌骨髓里的,人人都会。
  ——除了姬翊。
  姬恂眉眼笑意不减:“太子真这样想?本王昨日剿匪时在匪窝寻到有东宫印记的私信,还觉得那山匪是太子门下呢,如今想来却是本王意会错了。”
  太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皇叔在说什么,孤怎么听不懂?”
  姬恂手漫不经心一点鸠首杖。
  殷重山恭敬上前:“王爷,昨日匪窝的私信并非东宫印记。”
  姬恂“唔”了声:“那是本王记错了,太子别放在心上。”
  太子露出个笑,又寒暄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注视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姬恂眼眸微微一动,忽然笑眯眯地朝远处一笑。
  楚召淮正后怕着,视线循着望过去。
  就见楚荆身着官袍,满脸冷漠朝他们看来,离这样远都能瞧见他的眼在冒着愤恨的怒火,恨不得即刻冲上来将他碎尸万段。
  楚召淮怒瞪了回去。
  前日是他有意加害,现在还有脸瞪!
  再瞪?
  还瞪?!
  楚召淮像是炸毛的猫,恨不得撸袖子当众大逆不道。
  姬恂笑着将人按回去。
  看来镇远侯收到了他送的礼,还挺满意。
  楚召淮沉着脸坐在那。
  越想越觉得楚荆太无耻,怪不得养出楚召江那般的纨绔。
  正生着闷气,宫女鱼贯而入,捧着珍馐良酿一一放置桌案之上。
  楚召淮立刻不生气了,眼巴巴看着从未见过的菜色。
  宫宴的确规格非同寻常,烧鹅、凤鸭、两熟煎鲜鱼,连粉汤圆子都和宫外的不同,琳琅满目,只是看着便食欲大开。
  楚召淮不知何时动筷,只好乖乖地等。
  两人坐得近,姬恂甚至能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他大概是生平第一次知晓何为无可奈何,拿着玉箸夹了块鱼饼递过去。
  楚召淮愣了愣:“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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