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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现在看起来竟然真的像“人”了。
更像是一个个智械生命。
“D9998？你还好吗？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你需要人工检查吗？”
不过这种强烈的、冲击的相似感，在它们开口之后就减淡了许多。这种机械化的语言对话，能够轻易的和人类的无规则规律随情绪改变的话语区分开来。
凤楚深吸口气，看到了这个机器人的编号。
“D9898，我状态良好，刚刚只是太惊讶了，你突然拍我吓了我一跳。”
“啊，抱歉，我没有想到会吓到你。不过你的样子真的很像受到了惊吓……很像！”D9898矿工机器人一边说着一边模仿凤楚做出猛地转身、高举拳头的样子，在凤楚难以言说的表情中点了点机器脑袋：“我可以加入我的受惊表情包中。这样会显得我更像人类。”
凤楚：“……”神他马受惊表情包，所以你刚刚那个后退一步双手交叉的惊讶表情是从哪儿下载的？
“好了，D9998，我们一起回宿舍吧，还是你想等在仓库里放松片刻、再去上班？”这个矿工机器人头顶上刚被修复的破损形状像一颗圆圆的石头，凤楚决定给它起个外号“石头”。毕竟编号什么的太难记了。
石头机器人还在发出友善的邀请：“其实不管是在宿舍还是在仓库放松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我听人类说过，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是躺在床上玩光脑。”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如回宿舍躺着充能？”
凤楚已经在短时间无语很多次了，以至于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吐槽哪点。但最终他还是说了最在意的一点：“那个，在休息之前，不如我们更改一下称呼？”
“我觉得D9998这个编号无法区分我和这里的其他、呃、机器同事。所以我决定给自己起一个新的名字，凤楚，以后你可以叫我凤楚。”
凤楚的话让对面的这个石头机器人愣了半天，或者说是卡顿了十几秒。
凤楚看到它的仿真瞳孔在不停的闪烁、似乎在理解和消化他刚刚说的话语的意思，以及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这符合规定。根据联邦劳动法，人工智能也拥有一定自由与报酬。还有自我命名权。不过大部分人工智能都会由其负责的人类命名……”
机器人石头在卡顿过后先是回答了一圈规定废话，然后才有些缓慢地、犹豫地开口：“我突然觉得……有一个名字，很不错。”
“你取名凤楚吗？”
“凤楚，通过网络检索，凤代表凤凰、楚代表丛生的树木，我觉得……这是个好名字。”
机器人石头又顿了顿，然后给出了更人性化的回答。
凤楚就看着它笑了起来：“啊，你说的没错。凤代表凤凰，楚也是丛生的树木的意思。不过楚还有引申的意思，代表鲜明华美、以及生机勃勃。”
“所以，我的名字就是华美又生生不息的凤凰。我觉得它非常好。”
听到凤楚的回答，机器人石头又愣住了。
甚至不光是它，在凤楚说完他自己对自己名字的释意之后，在它们周围同样讨论着要去哪里休息、待机的其他矿工机器人也都卡顿了起来。
那样子实在是有奇怪，但凤楚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转头看向在他前面的青龙，发现这家伙竟然也和其他的矿工机器人一样，用他那双深蓝的眼睛看着他、像死机了一样。
【龙龙？？？你跟它们一样傻了吗？它们脑子不够思考过载就算了，你脑子也坏的更厉害了？】
青龙眨了眨眼，开口：“并不是。我只是惊讶凤楚这个名字意外很好。”他很喜欢“华美且生生不息的凤凰”这个寓意，那大概会是一只照耀天地的不死神鸟。
凤楚嘿嘿地笑了两声：“也没有特别好啦。”
“所以沃龙的意思呢？”
青龙一句话把凤楚给干卡机了。
在青龙凝视的眼神中，凤楚的大脑超速转动：“沃龙当然也很好！龙指神龙，沃指光盛、丰美的意思。但我更喜欢它的引申意——灌溉、涤荡。”
“是涤荡世间阴暗与丑恶、带来光明的神龙的意思呀。”
正在等待凤楚回答的青龙愣住了。
他难以形容此时从智脑核心中涌出的那种微麻颤动的感觉，那很像是在感觉能量不足时忽然连接了能源的舒爽、却更多了一种由衷的无法自控的喜悦。
“龙龙？龙龙？”
青龙猛然回过了神，看见朱雀对他眨着深红的眼睛笑眯眯：“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片刻之后，青龙也微笑着回答：“我很喜欢。”
事实证明不止青龙喜欢，在凤楚回过神来的时候，之前那些卡顿的矿工机器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围了过来，用它们一模一样的、无师自通带着期待渴求神色的石头眼睛看着凤楚。
在凤楚警惕地挪到青龙身后的时候，他听到这些人工智能一个接一个地开口：
“凤楚！帮我也取个名字吧！”
“凤楚！我觉得你的名字好听，我也想要一个！”
“凤楚！我也想要名字，我可以用我的工资支付报酬！”
“凤楚，我可以要一个和沃龙差不多样子的名字吗？听起来非常……嗯，厉害。”
凤楚：“……”
青龙：“。”
你们想要个屁。
第11章
凤楚第一次被这样团团围住，享受追星待遇。
稍稍有点可惜的是围住他的热情同胞们不是人。
但在这种围拢之下，凤楚也非常真实清晰地感受到了新世代的“人工智能”究竟有多么智能，以及，明白之前维修师所说的那句“把机器当宠物、甚至家人”的话了。
实在是……这些人工智能机器人，太能了。
矿工机器人虽然画着同样颜色的黑白条纹外观，但它们都有清晰的、甚至偏可爱的五官，它们有圆圆的脑袋、各色圆宝石一样的眼睛，圆点一样的鼻子和天生嘴角微弯的嘴巴，整体除了机器的冰冷之外，不但不凶恶甚至还带着点“可爱萌感”。
而当这样带着点萌感的机器人围着你、用那圆圆的闪烁电子眼认真提出请求的时候，除非钢铁心肠，不然是个人就会有点顶不住。
“呃、那就……”
在凤楚这个水货机器人即将顶不住的时候，旁边的真·钢铁心肠的青龙直接挡在了他的前面干脆拒绝。
“名字是一种特殊的牵绊，会陪伴我们一生。不能随随便便就取。
给你取名的要么是你自己，要么是你特别重要或者喜爱尊敬的存在，所以你们自己在网络上检索文字意义，自己取。”
其他圆脑袋的矿工机器人一起歪了歪头，开始在脑海中思索青龙的意思，只有D9898，也就是想和凤楚一起回去休息的机器人停顿了两秒回答：
“可是我和D9998、啊，我和凤楚是好机友，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也很喜爱他，他就可以给我取名字。”
青龙：“……”
“反而是你，D9999，你和D9998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太好吗？你还抢过他的润滑油！为什么凤楚会给你取名字？”机器人小小的芯片里有大大的疑惑。
青龙：“…………”
他怎么知道这两个连号的矿工机器人关系会不好还抢过润滑油！
不爽的都要出乱码了。
D9898没等到青龙的回答，也不在意，而是执着地转头看向凤楚：“凤楚！我们是这一批机器人里关系最好的机友，我们不会像人类那样喜新厌旧、我们的友谊会长存，对吗？”
凤楚看着这个瞳孔都瞪圆了还模拟量一点小小泪光的矿工机器人，觉得自己的良心中了一箭。
啊。
这家伙最好的机友都已经挂了，他顶替了人家好机友的位置，怎么就不能多给它一点友谊呢？！
“当然！我们友谊长存！”
“你头上的那个伤疤看起来就像一颗圆圆的石头，虽然石头很普遍，但是石头里也可以孕育出各种璀璨的宝石和珍贵的能源！所以，你叫石宝怎么样？”
“石头太平凡了，宝石又有点张扬，石宝就很好，石头里的珍宝。”内敛又璀璨。
顿时，D9898机器人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它的眼睛是绿色的人工宝石制作的，这时候闪烁的光芒就像是漂亮的一汪湖水。
它不自觉地哇了一声，然后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是惊喜的表现，我觉得现在非常适合这样。”
凤楚笑了起来。“没错，我感受到了你的惊喜。”
青龙在旁边面无表情，核心智脑里却自动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想翻个白眼。
但他高冷地忍住了。
“谢谢你，凤楚，我非常喜欢石宝这个名字。”
“非常非常喜欢！”
“从今以后我就叫石宝啦。这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凤楚给我取的名字！”
石宝在原地手舞足蹈了一番表达了高兴，而其他矿工机器人也在热烈、欣喜地交流着、查找文字的意思给自己取名。
在这种环境氛围之下，那两个站在角落的矿工机器人就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了。
凤楚一眼看过去，惊讶自己竟然能直接认出它们。
那应该是D9766和D9765。
差点被维修师毁灭的机器人和间接毁灭了维修师的矿工机器人。
这个时候它们两个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D9766还会时不时看向这边、浅灰色的宝石眼里似乎有些好奇渴望，但D9765却一动不动，嗯，像个合格的人工智障。
凤楚心中一动，就扯了扯青龙往那边走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D9766就显得越来越紧张，等凤楚走到它们面前，这个耳朵上有个小豁口的矿工机器人就直接自爆了：“D9765没有问题！它不需要进终极检修房！”
凤楚：“……”
小智障，这话要是换个人听到，你俩都得直接被送进那什么终极检修房。
青龙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那深蓝色的眼珠子确实是没控制住往旁边撇了一下。
大概是觉得不忍直视。
然后青龙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他几乎已经走到了两个矿工机器人的面对面，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看起来就像关机了的D9765矿工机器人的眼中骤然爆发出红光，高举起双臂、直接攻向青龙的脑袋。
凤楚：好一招双风贯耳！
砰！
然后D9765被青龙一巴掌按到了地上、毫不温柔地踩在了脚下。
“记住，攻击的方式不能千篇一律。同一种攻击每多使用一次，被看穿的概率就会成倍增加。”
青龙踩在D9765的背上，给它上了人工智能的战斗第一课。
旁边的D9766整个机器都不好了，它想阻止但被凤楚拉住、又不会打架攻击、就急得在原地转圈、连转了十几圈。
“不要打9765！它是个好矿工。不要打9765，它会好好挖矿！”
“不要打9765！我、我把我下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你好吗？”
“我、我还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着急到最后，凤楚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右耳朵有缺口的矿工机器人把自己给急卡机了……
听着它一遍又一遍的说：【可以、可以、不要、不要……】
凤楚从觉得有些好笑到完全笑不出来。
他伸出手指点在了D9766的脑袋上，让它安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原本很老实的被青龙踩在脚底的D9765猛然抬头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它打磨的很漂亮的红宝石电子眼也死死盯着凤楚和青龙，有种无言的冰冷和愤怒。
它想要挣扎却挣脱不掉，只能重复它想表达的一些字句——
“平等……温和……地对待……生命……”
“平等、温和地对待……机器。”
凤楚低头看它，忽然扬起了眉毛：“啊，果然你就是之前那个偷听我们说话的家伙啊。”
当时他还以为它是没有能量的闪烁呢。
“天生聪明警惕的家伙。”
“不过现在还是脑子不太好使呢。”
凤楚开口：“你既然听到我们之前的对话就应该也听到我说了不要一见面就动手对不对？除了很容易引起战争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万一你打不过呢？”
“就像现在，看看，一动手就被反打了吧。”
“要先讲和平啊。”
D9765：“……”
它有长达好几秒的思考卡顿。
但最后还是艰难地回答：“你们……看起来……不太友好。”
“那是你眼神不好啦。没有比我们对机器人更友好的机啦！”凤楚笑眯眯：“我们还帮你处理了那场意外呢，要不然你和你的好机友可不会安然无恙哦。”
这一次，思考过后的D9765没有再反驳了，它甚至还在思考过后特别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凤楚：“……”
【龙龙啊，要是全世界的人工智能机器人都是这样天真善良一根筋，我觉得我们的大业怕是要拉锯百年啊。】
青龙坚决否定：【这只是极地矿区人工智能相对最落后的机器人。生活区和中心区还有很多高级智能机器人！】
【但是智械觉醒和身体装备、芯片的高级不一定成正比吧？】
然后凤楚发现自己被青龙拉黑了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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