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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五十次(近代现代)——绯色分析

时间:2024-08-21 11:00:13  作者:绯色分析
  “其实今天吴优也在,谈昕说他组了个新乐队。你看人家都往前走了,三哥却还留在原地,要我说这乐队名字不好。”钱与舟有点孩子气地讲,“改成不准道别才好。”
  庄定湉很安静地听,等钱与舟说完,他蹲了下来,用指尖在沙滩上画了颗爱心,又画了个箭头,指向他。
  钱与舟一开始还没看清,就也蹲下来,看到爱心之后傻笑,也伸出手画了颗更大的,特别幼稚地在里面写了庄定湉名字的缩写。
  潮水的声音很有规律地钻进耳朵,夜晚是如此安静。
  “既然吴优也在,你要不要去跟他聊聊?”庄定湉偏过头看他。
  “你跟谈昕说了一样的话诶。”钱与舟说。
  庄定湉笑了笑:“因为你比较合适,虽然不是乐队的成员,但却是他们曾经的经纪人。”
  “当时分道扬镳的时候,大家都不理智,那现在隔了这么久,应该可以好好地重新审视一下过去了。”庄定湉很理性地说。
  他抬起脸看海,笑了笑:“我们俩不也是这样吗?”
  钱与舟凑过来,挨着庄定湉的肩膀,停顿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我小时候最讨厌毕业,无论是小学初中高中或是大学,因为每一次毕业我都要跟好朋友们告别,很多时候就是再也不见。”钱与舟靠着庄定湉,听着潮水的声音。
  “其实我就是一个特别懦弱的人,明明希望大家能够留下,但总是在原地等待,看着朋友们离开。”钱与舟说。
  “又总是在事后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努力一点?”
  庄定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尽管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们现在去找吴优吧,顺便吃个夜宵,我又有点饿了。”
  庄定湉站起来,又伸手拉钱与舟,然后又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钱与舟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给吴优弹了个语音电话。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钱与舟忍不住说了一句:“还好没有拉黑我。”
  吴优的微信电话铃声还是《及时道别》这首歌,钱与舟深呼吸了好几次,表情十分复杂。
  电话接通挺快,吴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诧异,钱与舟没问别的,只问他现在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吴优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两个人约在一家烧烤店。
  距离不远,钱与舟转头问庄定湉:“打车还是骑自行车过去?”
  庄定湉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说:“骑车吧,舒服。”
  他们就扫了共享单车,钱与舟在前面指路,庄定湉跟在他的后面。
  晚上骑车很惬意,耳边是风,远处是海,淡淡的水汽擦身而过。庄定湉仰起脸,在一个下坡的时候,双手脱把,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烧烤店晚上最热闹,外面也摆满桌子,大家坐在塑料凳子上架起腿,一手啤酒罐子一手串。
  大概是因为音乐节,这家店年轻的面孔特别多,笑声和歌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两个人在烧烤店里面找到吴优,他坐在角落里,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看到钱与舟的那一刻,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钱与舟坐下来,把菜单递给庄定湉,柔声说:“点菜吧。”
  吴优又伸长脖子往外望了望,表情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他说:“时瑞没来吗?”
  “三哥今天跟弟弟们吃饭去了。”钱与舟说。
  吴优慢吞吞把帽子摘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酒,拉开拉环,接着又递给钱与舟和庄定湉一人一罐。
  钱与舟下意识去拦:“湉哥不喝酒的。”
  庄定湉却已经接过来了,他笑着说:“我现在高兴的时候也喜欢喝一点。”
  钱与舟就扯了纸巾帮他擦罐口,对吴优说:“最近过得怎么样?”
  吴优喝了口酒:“老样子,平时上班,下班就弹吉他,我认识了几个小孩,组了个新的乐队。”
  “说实在的,我还挺佩服你的,上班这么累了,还能坚持玩乐队。”钱与舟说。
  庄定湉点完了菜,又把菜单递给吴优:“我稍微点了点,你再看看。”
  吴优低头看菜单:“如果不弹吉他,我可能会得抑郁症吧。”
  他叙述的语气平淡,语调也没什么起伏,但听起来是这么重,沉甸甸的。
  钱与舟印象里,吴优是乐队里最寡言的人,平时话不多,有空就琢磨怎么弹吉他,怎么演出。
  他对待音乐纯粹,有自己的一份坚持。
  钱与舟握着啤酒罐,犹豫很久,才说:“这样也挺好的,我听谈昕说,今天你们乐队也有演出。”
  “嗯,我们签了厂牌,老板和主办关系挺好,才有了这次演出机会。”吴优说。
  钱与舟表情变得复杂:“我以为你会很反感商业化。”
  吴优“嗯”了一声:“但现在我是乐队的老大哥了,也越来越能明白时瑞,如果不签厂牌,我们不会有这次表演机会。”
  钱与舟靠在椅背上,皱起眉:“那你有没有想过回归的事情?”
  吴优愣了愣,他快速地眨眼,最后苦笑着说:“有心无力了,我没法兼顾两个乐队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时瑞能不能原谅我。其实我一直想跟他道个歉,去年脾气上来了打他的那一拳,真的很抱歉。”
  “其实他也没有错,他只想乐队能走下去,他跟我不一样,我走不下去了可以回去当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但时瑞只有音乐这条路。”
  “但人和人之间总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最后还是会分道扬镳。”
  大家沉默很久,直到第一盘烧烤上桌。
  庄定湉伸手拿牛肉串吃,他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钱与舟叹了今天的第五口气,庄定湉碰碰他的手背,给他递了串鸡翅。
  钱与舟就开始低头啃鸡翅,吃完一个美味鸡翅,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吴优说:“正好大家都在烟台,明天见个面吧。”
  吴优的表情明显犹豫了。
  “怎么了,见我可以,见三哥不行?”
  吴优又喝一口酒,颇为烦躁地说:“时瑞不一样。”
  钱与舟低头戳了两下手机,继续啃第二个鸡翅。
  等嘴里的东西吃完,他把手机拿起来,举到吴优面前。
  手机屏幕上是钱与舟和时瑞的聊天框,对话很简单,钱与舟说他正和吴优吃饭,明天要不要一起聚个餐?
  时瑞问他在哪,他现在就过来。
  钱与舟看着吴优,有点强硬地讲:“我知道你有点近乡情怯,但不准逃跑。”
  吴优深吸一口气,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酒喝完了。
  时瑞来得很快,他脸有点红,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是喝了不少酒。
  他看到吴优,表情变得有点怒气冲冲,走过来就给了他一拳,但力度不大。
  时瑞这样打了好几下,但怎么也不解气,他嘴唇抖着,没能说出话来。
  “哎,三哥……”钱与舟刚想劝解,时瑞就把吴优一把抱住了,抱着仍然生气,又打了他几下。
  吴优眼眶红了,他说:“时瑞,对不起。”
  时瑞还在打吴优的脊背,拥抱却更加用力,他哽咽着:“我真恨你。”
 
 
第101章 把握当下就好了
  “时瑞……”吴优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掌按在时瑞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时瑞却按住吴优的肩膀,把他推开,没好气地给了他脑袋一下:“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呢。”
  吴优表情有点尴尬:“怎么可能……我是怕你还在生我的气,不想见到我。”
  时瑞抱起胳膊,情绪收敛一些,伸手开了一罐桌上的酒,闷了两口。
  “你俩小学生闹别扭呢。”钱与舟嫌弃地讲。
  “快点,握手言和了。”钱与舟说。
  “我又没怪过他。”时瑞叹了口气。
  吴优偏过脸看他,脸上表情很抱歉:“那时候是我太冲动,不该打你的。”
  时瑞摆了摆手:“火气一时上来难免的。”
  “一会儿出去我给你也打一下吧。”吴优很认真地说。
  时瑞眨巴两下眼睛,有点无语。
  “这样咱俩就扯平了。”吴优说。
  时瑞一脸无奈,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俩之间,算这么清楚干嘛?”
  吴优沉默一阵,跟他碰杯。
  “说说你吧,你们今天的演出我去看了,歌很好。”时瑞说。
  吴优皱起眉,他深吸一口气:“那你呢?休息一年多了,之后要继续歇下去吗?”
  时瑞垂下眼睛,看着啤酒罐口溅出来的水珠,轻轻地讲:“我还没想好呢,现在觉得做幕后也不错。”
  吴优握了握拳,又说:“时瑞,是我对不起你。”
  “我总想起这事,明明知道我就这么跟乐队一刀两断会让你难受,但我还是做了。”吴优脸上满是懊恼,“我那么了解你,当时却只想用这份了解伤害你。”
  “因为我觉得你变了,我讨厌你改变,好像只有我会怀念最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做音乐的日子。”吴优用手掌捂住脸,烦躁地撸了把头发,他低着头,酒意在脸上浮现。
  时瑞脸也很红,他来之前就喝了不少,他凑过去,试图找到吴优的眼睛,语气和动作都很小心:“我让你失望了吗?”
  吴优闭上眼睛,嘴唇有些颤抖:“我不知道,实际到了今天我发现你也没有错,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只是理念不同。”
  “理念不同不用硬凑在一块儿。”时瑞笑了笑。
  这句话是去年他们分道扬镳前吴优说的。
  吴优愣了愣,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和时瑞之间的裂缝,到了今天,早就成了一段迈不过去的深谷。
  他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向前走的人,挥别了过去,拥有了新的伙伴。可这句话被时瑞原话奉还给他的这一刻,他怎么会觉得这么疼痛?
  “我是觉得及时道别留在那一刻挺好的,但这个乐队始终和你有关,我不能一个人做决定,让他结束。”
  “幸好与舟当了这个中间人,之前也想找你聊聊,可惜没有什么好时机。”时瑞托着脸,举起酒杯,“走一个吧,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吴优在这一刻犹豫,但他又别无选择。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时瑞不是那个被过去困住的人,他的道别在一年前就已经完成。
  那个雨夜,灯火通明的露营区里,时瑞被人群围住,他唱了《及时道别》。
  而吴优站在很远的地方,音乐被雨声模糊,变成一篇很难的完形填空。
  但他闭着眼睛就能把它毫不费力地完成。
  啤酒罐子撞在一起,吴优听到了气泡破裂的声音。
  “过去的事不再提了,朋友们,前程似锦。”
  时瑞笑着说。
  他的面容变得特别年轻,就像多年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吃完饭,钱与舟给这两个人打了车,然后转头,拉住庄定湉的手,他说:“走走吧,正好醒醒酒。”
  这会儿时间更晚了,路上几乎没有人,路灯昏黄,他们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日晷,随着他们的走动,忽长忽短。
  “你是不是有点难过?”庄定湉捏了捏钱与舟的手。
  “嗯。”钱与舟点了点头,有点烦地说,“想抽烟。”
  “抽吧。”庄定湉伸手过来,掏钱与舟的口袋,从里面拿出烟盒和打火机。
  庄定湉不太熟练地拿了一根烟,夹在指尖,用打火机点燃了,然后送到钱与舟的唇边。
  钱与舟轻轻含住滤嘴,嘴唇碰到了庄定湉的手指。
  抽了一口之后,庄定湉把烟拿走了,他举到自己眼前,轻轻嗅了嗅。
  “小时候好奇,偷偷抽过我爸的烟,特别呛。”庄定湉说。
  钱与舟伸手,把烟拿走了:“抽烟有害健康,你别好奇。”
  庄定湉笑了笑,他凑过去,亲了口钱与舟的唇角,他闻到焦油的气味。
  “坏孩子。”庄定湉说。
  钱与舟夹着烟,不再抽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见一面也不会有我想要的结局。”钱与舟说。
  “这是他们的分岔口。”庄定湉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他干脆伸出手,把所有的头发都撩到一边去。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了。”
  钱与舟低低地“嗯”了一声:“每一次有这样的离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定湉侧身和他对视,他很温柔地说:“把握当下就好了。”
  钱与舟再次握住他的手,他吸了吸鼻子:“你说得对,当下才是最要紧的。虽然及时道别的结局无法大团圆,但曾经那些日子里,每一个人都很努力,我们一起做过很棒的梦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钱与舟拉着庄定湉的手,晃起胳膊,他轻轻哼起歌,充满期待地问:“明天我们去哪里玩呢?”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庄定湉问。
  “原计划是后天,明天我们准备去看演出,晚上聚餐的。”钱与舟说,“但是你来了,我要跟你一起浪费一整天。”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音乐节吧。”庄定湉说,“上次和你一起躺在草地上听歌,特别开心。”
  钱与舟眼睛一亮:“说起这个,上次说要带你睡帐篷也没睡成,这次也有露营区的,那我们正好明天晚上去露营,怎么样?”
  庄定湉笑起来,他把手指嵌进钱与舟的指缝中,和他十指相扣,轻快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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