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表我记得是你攒了很久的钱买的。”钱与舟说。
江一帆点点头:“一开始我不是赚不到钱吗,后来工作有点起色,就给他买了这块表。”
“他有很多块表,但这一块他开庭的时候一定会戴,他说是护身符。”江一帆闷闷地说。
“所以今天他要开庭,你就故意拿了这块手表哦。”钱与舟看得很透。
“谁让他不跟我说话啊!”江一帆咬着后槽牙说,“每次吵架都要我哄他,凭什么?”
钱与舟耸肩:“你又忍不住。”
江一帆深吸一口气,没话说了。
“你俩从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就这样,我都习惯了。”钱与舟无奈地看他,“到后面听你说和蒋烨清吵架了,我们都免疫了,反正过两天又好了。”
江一帆啃完了一个包子,扯了张纸巾,说:“难道你和庄定湉不吵架吗?”
钱与舟一愣,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我俩还真没有吵过架。”
江一帆的表情简直像看见了外星人:“真的假的?”
“想不出什么会吵架的事。”钱与舟思考一番,有些好奇地问,“这次你和蒋律又是为了什么?”
“加班不接我电话,忙到半夜十二点才回家,我一直在等他,结果他什么表示也没有。我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他说手机没电了。”江一帆说起来又有点生气。
“他老是这样,明明知道我会很担心,也不知道先跟我说一下,手机没电了不能找个地方充电吗?又不是在荒山野岭。”
“这个人倒好,还说我无理取闹。”江一帆叹了口气,“第二天我不想理他,他就说我搞冷战,很过分。”
江一帆越说越委屈:“还不都是因为他!”
钱与舟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看开点,这些也都是小事。”
“生活里不就是这些小事吗?”江一帆看他,“婚姻接轨生活,多数时候也就是这些鸡毛蒜皮。”
钱与舟皱眉,他忍不住反驳:“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不会吵架的伴侣吗?”
“可能有吧,但极少。”江一帆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冲突才是亲密关系的开始。”
“古人老说举案齐眉,那肯定是有一方在忍受。”江一帆耸肩,“我和烨清都是不愿意忍受的人,我们很清楚对方的爱和在乎,但我们不会因此退让。”
钱与舟的表情有点茫然。
“这样的话听起来可能很自私吧,但我必须要跟他索取。”江一帆笑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江一帆又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钱与舟正在复盘他和庄定湉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们从来没有干涉过彼此的想法和空间,就像是站在镜子两端的人。
“他不在乎自己的伴侣。”江一帆说,“不在乎所以不会干涉,也不存在期待,当然没有情绪问题。”
钱与舟垂下眼睛,他想,庄定湉有时候会给他一种感觉。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钱与舟心脏发紧,他说不出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他发现他们并不了解彼此,这种情况实在有些可笑,已经结婚的伴侣,居然对对方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探索欲。
钱与舟是心虚,之前庄定湉问他为什么没有提过做乐队的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思齐也牵涉其中。
他急于掩盖此事,所以闭口不提。
那庄定湉呢?
他是不在意?还是不在乎?
钱与舟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地说:“不说这个了,我想找你帮个忙。”
“怎么了?”江一帆看他。
“我那些设备要找个地方放。”钱与舟说。
钱与舟在南京租的房子等于一个小型工作室,现在他要来杭州,搬家倒是简单,但那些写歌的设备转移起来很费劲。
“庄老师家里没空地了?”江一帆问。
“除非把阳台分给我。”钱与舟说。
江一帆点头:“知道了,你可以放我这里,但家里没设备,总归不方便的吧。”
“之后再说吧,一把吉他也能写歌了。”钱与舟说。
江一帆忍不住问他:“这些设备的事,你有跟庄老师提过吗?”
钱与舟一愣:“怎么看都没地方放,没必要跟他说吧。”
江一帆有点无奈地看他:“我总算知道你俩为什么不吵架了。”
钱与舟摸了下后颈,表情有点呆。
“你俩慢慢摸索吧。”江一帆说完,又低头啃包子去了。
这事到了傍晚,还卡在钱与舟的心上悬着,他开车去机场接人,看到庄定湉出现又觉得雀跃。
“等很久了吗?”庄定湉推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眼睛弯了弯。
“还好。”钱与舟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拉杆,问,“工作顺利吗?”
“挺好的。”庄定湉表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
钱与舟笑了笑,追问道:“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庄定湉看了他一眼,停顿两秒,慢慢开口:“我遇到你那个高中同学了。”
钱与舟“啊”了一声,不太明白地问:“哪个高中同学?”
“李思齐。”庄定湉的表情很平静。
钱与舟有些艰难地说:“他去漫展干嘛?cosplay啊?”
“他也是工作,他那个游戏公司在那边有个很大的摊位。”庄定湉解释道。
“所以是他过去找你的?”钱与舟问。
庄定湉点头:“签售结束之后他过来的,他说没想到这么巧,四舍五入我们算一个行业的。”
钱与舟皱了下眉,他有点不自在地问:“你们工作上有交叉吗?”
庄定湉转头看他,表情没有变化,很平淡地说:“我和那家公司算是长期合作,他们经常和我约其中一个游戏的插画,最近那个部门的负责人换了,变成了你的高中同学。”
钱与舟深吸一口气,有点烦恼地说:“所以他是你的甲方了?”
“可以这么说。”庄定湉说,“不过和我对接的人没变,所以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负责人换成了他。”
钱与舟心里崩溃,脸上一点都不敢表现,只好干笑了两下:“他人还是挺好的。”
庄定湉笑了笑,转开目光,说:“无巧不成书。”
第41章 这是你成功的经验吗?
第二天鼓手来了,江一帆定了个排练室,约了下午一点门口见面。
1
钱与舟背着吉他出现,他来得早,就站在门口抽烟。
以前他们排练的地方不固定,有时候借学校社团的教室,有时候去便宜的地下室。第一次去真正的排练室,还是他做乐队经纪人工作后的事情。
张弛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张明熙也探出头,他笑着说:“舟哥!想我没!”
钱与舟叼着烟,伸手过去,在张明熙头上揉了一把:“昨晚睡得怎么样?张弛没打呼噜吧。”
张明熙昨天是跟张弛挤了一张床,他笑着讲:“张弛哥还请我吃夜宵了!”
张明熙和谁都容易混熟,等钱与舟抽完了烟,他搭着张弛的肩膀,脚步轻快地走进去。
江一帆已经在等他们了,他把手机支起来,等开始排练之后,用来录视频。
今天排的都是以前月圆五十次乐队的老歌,第一首歌结束大家脸上满是感慨。
“感觉有一个世纪没演过了。”张弛仰起脸。
江一帆笑他:“所以刚开始节拍都不对哦。”
张弛朝他竖中指:“上了这么多年班,我当然退化了!”
江一帆耸肩:“那你看我们舟哥,业务能力反而进步了,我怀疑他偷偷练习。”
“是啊,我每天都去ktv。”钱与舟跟他耍贫嘴。
张明熙表现得最激动,他握着鼓棒在空中甩了甩:“这可是我上学的时候听的歌!我居然和原唱合作上了!我太牛逼了!”
“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没那么老!”张弛笑着,眼角却有些红。
江一帆把手机拿下来,招呼大家:“来看一下效果。”
这首歌写得很早,现在在他们乐队的网易云是热门第一首。
但其实乐队解散之前,这首歌一直没红。
钱与舟是一个很害怕过去的人,乐队解散之后,他再也没有登陆过账号,也没有搜索过他们的歌曲。
直到有一天张明熙拿着手机凑过来问他,这是不是他们的歌。
钱与舟看着歌词下面999+的评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不知道这首歌是怎么火起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机缘巧合下让这么多人听到,那个时候他只觉得一切来不及。
到了今天,因为乐队的重组再次唱起这首歌,钱与舟才找回一点真实。
钱与舟看着江一帆录的排练视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看起来充满希望。
排练结束之后,钱与舟顺路买了个披萨带回
一进门,钱与舟就听到了音乐的声音,他低头换鞋,看着走过来迎接他的猫,笑着说:“你爸是不是在工作?”
嘟嘟甩了甩尾巴,“喵”了一声。
之前庄定湉画稿的时候喜欢放轻音乐,钱与舟就投其所好,给他买了几张后摇的cd。
现在这首歌是文雀的《看风景的人》,听起来明快亮丽。
钱与舟把披萨放下,洗了手,敲了敲书房的门,然后探头进去。
嘟嘟看这个人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忍不住跑过来,绕着钱与舟的脚打转,把门挤得更开。
钱与舟现在已经免疫了这只猫,他轻声问:“还在忙吗?”
庄定湉抬起头,关闭了一个聊天页面,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仰起脸,看他:“回来了。”
钱与舟弯起眼睛:“我买了披萨,出来吃。”
庄定湉检查了一下正在画的文件,确认保存之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这么一动作,露出了一小截腰,白得晃人眼睛。
钱与舟忍不住走过去搂他的腰,带着人往外走。
书房的门开着,音乐声淌出来,隔着墙变得轻柔。
他们坐下吃披萨,庄定湉戴上塑料手套,问他:“今天排练怎么样?”
“特别好!”钱与舟说起这个就开心,身子微微往前倾,“大家都演得很好也很开心。”
庄定湉慢悠悠吃披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来是个不错的开头。”
钱与舟点了点头,快乐地说:“一会儿给你看视频。”
“现在就可以。”庄定湉示意钱与舟坐到他身边,“正好下饭。”
钱与舟站起来,换了位置,他用干净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支架,把视频找出来播放。
拍摄的时候是固定机位,钱与舟站在最中间,鼓手在他斜后方,江一帆和张弛分别站在他一左一右的位置。
庄定湉看得很认真,眼睛多数时候落在钱与舟身上。
唱歌的时候的钱与舟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和帅气,吸引着人的目光。
他很适合被人注视和仰望。
庄定湉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很好听。”
钱与舟特别高兴,他压了压嘴角,谦虚地说:“第一次排练,还是有很多要改的地方的。”
“你们的歌很好听,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也没加入那个你给我建的歌单里。”庄定湉偏头看他。
钱与舟笑了笑:“可能是近乡情怯。”
“乐队解散过了两三年,这首歌突然就火了,连带着另外几首也涨了很多热度。”钱与舟说,“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发了歌,就十几条评论,十条还是我们自己刷的。”
“所以那天我发现这首歌居然火了,我第一反应是生气。”
庄定湉安静地看着他,他身上有这样的力量,不用说话,但会让人忍不住倾吐更多。
“我很生气为什么大家这么晚才听到这首歌,为什么在解散之后才喜欢上我们。”钱与舟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这不关任何人的事。可能我就是想找一个借口,让自己好受一点。”
“可是你们解散不是你的错。”庄定湉看着他,他摘下了一次性手套,用手腕内侧轻轻碰了一下钱与舟皱着的眉头。
钱与舟趴在桌子上,有点丧气地说:“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能红一点,知名度高一点,乐队是不是就不会解散了?”
庄定湉皱眉:“小姨跟我说过一句话,人生有无数个岔路口,不要美化那条你没有走过的道路。”
钱与舟吐出一口气,觉得轻松很多:“也是,可能我这次选择的也不是坦途,但我很开心,大家又见面了,一起玩音乐真的很开心。”
庄定湉有点欣慰地笑起来:“开心就好。”
“对了,还有件事想问你。”钱与舟坐起来,半个身子转向庄定湉。
庄定湉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讲。”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签公司。”钱与舟轻轻皱眉,“我原来的公司的老板昨天找我了,他说可以签我们。还有谈昕,你在音乐节见过的,她有自己的厂牌,今天她也给我打电话,让我考虑。”
“那别的成员怎么想呢?”庄定湉弯下腰,抓住了路过的嘟嘟,把它整个抱了起来。
钱与舟也伸手过来,摸嘟嘟的头:“他们也很犹豫。现在和以前不同,独立乐队更难做。签公司的话,起码可以保证你能获得一定的资源和曝光,但缺点也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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