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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致没说什么，淡淡：“没事我挂了。”
“你等等..”刘滔憋了半天，低声，“你眼睛好了以后真没有别的打算了？哪怕是..回来呢？你跟俱乐部没什么深仇大恨吧，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飞车刚刚被列入电竞项目那年谁都不看好，没人觉得这个新兴项目中国队能拿冠军，你当年为了打职业遭多少白眼，从不被看好到金奖满贯，从缩在出租屋水电费都差点交不起到FON这栋楼的崛起，我都看在眼里啊。一路走来多不容易？...你，你要是看不惯我，我给你道歉就是了。”
“怎么说我也是和你共患难过的合伙人吧，俱乐部现在确实是商业性比较重了，偶尔可能疏忽了选手感受....但你宁可赔两千万也得解约，我真的不理解。采访里你又说你不是退役...那你是打算干什么？”
刘滔心里有大胆的想法，他不敢说，只支支吾吾地问：“你采访里说的话的意思是...你以后会成为flow，乃至俱乐部的竞争对手么？”
这是在试探杨致的动向了。
杨致难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说：“我和FON解约跟你没关系，但我想看中国队重新夺冠是真的。我年纪到了，你清楚的。能打多久，能打到什么程度，我自己都无法保证。我现在就是不想硬撑了，其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
“而且我不觉得国内各大俱乐部之间是永远的竞争对手，站上世界比赛那一刻不论是谁，都是在为国争光。”
“.......”刘滔额头突突跳，“老子不是在采访你，你他妈跟我说些官腔是想糊弄谁！”
杨致没忍住，笑得双肩发抖，“你知道就好啊滔。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带领好flow去准备下一场世竞赛吧。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
杨致很快挂断了电话，刘滔叹了口气。
说是这么说，可flow车队没了杨致，那还叫flow么。
*
夜里。
终于到了杨致可以出门活动的时间。
他整理了一下，临出门还随手从抽屉里扯了个墨镜出来，架在鼻梁上。
杨致现在处于一种“见光死”的状态。
夜晚光线没那么亮了，他联系了下老邱，老邱很快回复说没问题，甚至已经让人在门口等杨致。
“杨神！”JQ俱乐部负责接待杨致的人站在路边，一见到杨致出现就高兴地挥手打招呼，“听说你要来，我们俱乐部的选手都很激动啊！！”
“是吗。”杨致冲对方点点头，摘下墨镜，笑，“会不会打扰你们训练？”
“没事儿，反正最近一楼都在搞青训生的训练营，一队训练在二楼，比较保密，那肯定是不能让您看哈哈。来来来，跟我进来，一层大厅还有活动室，你要是想喝茶喝咖啡喝开水都有，仙露我都能给你杨神准备，不过这会儿青训生都在休息闹哄哄的，见谅见谅！”
JQ俱乐部是国内唯一一家主运营飞车项目但能和FON比肩的大俱乐部，其中一队的Mountain，国际知名度也算遥遥领先，不论是实力还是商业价值都能在中国队里排上个第二，荣获flow在亚洲杯路上的最大绊脚石称号。
这个绊脚石车队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准备下一场世竞赛了，而物是人非，如今的杨致站在这栋俱乐部里，却是以自由人的身份。
老邱很快出现在视线内，他一身灰色休闲装，脚上还踩着人字拖：“杨致！”
“草！还以为世竞赛落败后再见面你会灰头土脸，结果还是锃光瓦亮的哈？”老邱戴着黄金大腕表，伸出手，“好久不贱！”
后头一堆人表情精彩纷呈，谁都不敢在杨致面前提首败的事，只有老邱这种没心眼的敢。
“好久不贱。”杨致笑出声，伸手握上。
“小兔崽子们过来！”老邱爆呵一声，“都别他妈装纯了，躲在后面偷偷看算怎么个事！”
他这一吼，几乎把整个俱乐部的青训生都给吼了过来。
“杨神！”
“杨神好！”
一群年轻人杵在杨致跟前，跟他鞠躬，整齐划一得像个表情包：“杨神你今天怎么会到这啊？！”
“杨致你是我偶像！！！”
杨致微笑点头，应付这种场面他带着上辈子留下的条件反射。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没看到印象中的身影，于是收回视线。
“说实话我也很奇怪啊，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老邱带着杨致到了活动区，给他递了杯水，“不可能是想我了吧？”
“还真是。怎么办？”杨致问。
老邱一个激灵，抱住自己双肩，“卧槽！老子卖艺不卖身啊。你不可能沦落到喜欢我这一款了吧？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追到我女神了，我你就别肖想了！”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杨致性取向为男的人。
果然是好久不贱，杨致嘴角抽了抽：“先不说你追女神追了多少年，光是女神你都换了十个。”
“...”老邱正色，“到底什么事。”
“不是说你们这一批青训生马上出成绩么？得裁人吧。”杨致问。
“啊。对啊。”老邱头疼地扶额，“现在二队三队都缺人，一队还少一个替补，最缺的就是末置位，这个位置太特么难跑了，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杨神一样的。”
又是这句话。杨致听过百八十遍，耳朵能听出茧。
“青训生里没有适合跑末置位的？”杨致抬眸。
“没有啊！草！成绩不错的倒是有几个，但不论是心态还是实力，都稳不住这个位置。估计能跑末置位的都往FON去了。”
“我们现在就缺这个位置，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选手。二队三队的首发位和二号中场位年初就都确定了，剩下后面两个车位俱乐部还在犹豫。原本打算从这批青训生里挑的，唉....”
“现在的末置位选手真是不好找啊！哪家俱乐部命那么好能挑到满意的？...”
闻言，杨致突然眯起眼睛。
优秀的末置位选手当然有。
他家里就有一个。
老邱一看到这眼神，手臂就起鸡皮疙瘩：“卧槽，杨致你他吗又在憋什么坏心思？？”
“没什么。”杨致心里暗笑，面上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热水，“所以现在你们俱乐部只招三号中场和末置位？”
“对啊。”老邱奇了怪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居然重复我说的话。这很难理解吗？！”
杨致暗暗勾了下唇。既然JQ只招后两个位置，那就真不怪他来抢人了。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自己在大厅玩着吧，反正青训生的训练也没什么好瞒的，你去当逛街算了。”老邱没坐两分钟就看了看手机，举起手摆摆，“我上去看看一队的训练数据啊。”
“行。”杨致站起身。
老邱走了，杨致在JQ没别的熟人，他也不想太麻烦其他人。
室内人声嘈杂，到处都是键盘的噼里啪啦和鼠标的叮叮咚咚，杨致去了外头喘口气，JQ室外环境不错，他们俱乐部就在杨致的隔壁小区。
也很高档，独栋之间距离远，邻里能十年见不上面。
杨致靠在墙边，夜色四垂，他点了根烟叼着，从兜里掏出耳机塞上，在听歌。
几步路外的洗手间门突然被人拉开，里面走出来个男人。
男人二十出头，黑发到肩膀，染了粉色挂耳，眉目艳美又凌厉，看上去有些张扬。
在路过杨致的时候，对方明显一顿，意外但客气又礼貌道：“杨神。”
算是后辈见到前辈，简单打个招呼。
而杨致抬眸，看清来人面貌。他挑眉，心道自己还真是一逮一个准。
于是杨致突然叫住了正要转身的人：“缪思羽。”
缪思羽一惊，回头，面色复杂地点了下头：“杨神。”
“你认识我？”他问。
“认识。”杨致站直了身，一只手握着手机，“我想跟你聊聊，有时间么？”
“...有倒是有。”缪思羽犹豫了番，“那去后面吧，院子里有桌椅。”
“行。”
杨致把手机放在石桌上，缪思羽眼尖，扫到音乐软件界面，但没看清什么歌。
“不好意思，一个人待着习惯性听点歌。”杨致摘下耳机。
“听的什么？”缪思羽问。
其实他就随便问问，因为不知道杨致找他单聊意欲何为。两人第一次见面，缪思羽作为后辈还是有点紧张的。
但没想到杨致居然真的回答了。
“一首英文歌。”杨致勾唇，补充，“我的末置位选手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
缪思羽闻言，就差把问号写在额头上。他嘴角抽搐，目光含着不可思议，缓缓地“啊？”了声。
...
第15章 心有灵犀
*
“你在JQ待得还习惯吗？”杨致问。
这是什么问题。
缪思羽欲言又止，他看了杨致好几眼，皱眉：“...还行？”
“之后有什么打算？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擅长跑哪个位置？”杨致问。
该说不愧是杨神，一个问题就正中靶心。缪思羽刚好因为这件事有些不太爽，干脆冷然：“JQ现在只招后两个位置，我个人竞速成绩不错，但我估计他们会刷我。因为我不适合跑这两个位置。不过刷了我也没关系，下一批青训生报名我还会来。”
“那你适合什么？”杨致问。
“....”缪思羽顿了顿，“我想跑首发位。”
杨致嘴角弧度一下加深，“既然JQ不招首发位，你和他们死磕有什么意义？怎么不考虑去别的俱乐部？”
听到这里缪思羽已经察觉出不对劲的苗头，但他看在对面这位是杨神的份上，忍了，淡淡：“JQ算是国内第二大俱乐部了吧。不在这我还能去哪。FON竞争更激烈，刷简历只会比JQ更狠。我想快点成为职业选手。”
杨致点头，一语惊人：“那你来我这吧。”
缪思羽眼睛肉眼可见地瞪大：“...你说什么？”
杨致：“我打算自组车队，俱乐部也在筹建中。正好我需要一个首发位。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意向放弃JQ的训练营，正式加入我们。”
缪思羽消化着信息。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杨致要自组车队？！
所以杨致和FON解约...目的在这里？
“为什么看上我？”缪思羽百思不得其解，“我是个新人。而且你怎么认识我的？”
“新不新人不重要吧。”杨致笑，“你成绩突出，我会知道也很正常。亚服排名上不也有你么。”
“缪思羽，我打职业这么多年，什么选手适合什么位置，有什么实力，我看得很清楚。你天生适合首发位，别浪费了自己的才能。和JQ纠缠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有你想要的位置。”杨致看着他，认真道，“我的车队需要你，我承诺俱乐部成立后会做你们的教练，带你们去打明年的世竞赛。”
“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杨致盯着他。
“...”缪思羽听着杨致给他解释现在俱乐部和车队的情况，以及杨致的想法，他最后问，“你说你成立这个车队只为了拿冠军？”
“是。”杨致说。
“..底气在哪？”缪思羽问。
虽然他面上看起来好像觉得匪夷所思，觉得杨致这行为简直荒唐透了，但其实缪思羽心在发颤。
他莫名热血沸腾。
缪思羽，ID：feather。在上一世杨致的世界里，缪思羽给JQ当了两年替补，终于从末置位转为首发位，打首发位后半年时间就挤进JQ的一队Mountain，替换原首发位选手，并且稳扎稳打，畅走花路，赛绩成就点前三，光速成为炙手可热的竞圈新贵。
特点：动态视野超强，灵活应变，心态一流，人称首发位小火箭，爆发力惊人。
懂飞车的人都说，能跑首发位这种极其考验心态和应变能力的选手，都不可能是个孬种。
做决定不过分秒的事。
这一世，还没正式打职业的缪思羽此刻正看着眼前的杨致，他在等一个回答。
而杨致笑了笑，说：“底气在我们每一个人。”
“缪思羽，我相信你有能带领一个车队跑完任何一张地图的实力。”杨致看着他，“而且你也会是很优秀的领航员。”
说这话的人正好还不是别人，是杨致。
飞车电竞史上的传奇。
要说缪思羽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光是为了他能早日打职业的愿望来看，他也该同意。
“..我有个问题。”缪思羽大胆道，“既然杨神你要自组车队，那沈流双呢？”
“沈流双？”杨致似乎是没想到缪思羽会这么问，他意外，“怎么？”
缪思羽问得直白：“你的这个车队有沈流双么？”
“我是跑首发位的，要给二号中场做领航员。中场里最稳最厉害的人是沈流双，整个亚洲区都没人比得过他一根手指头。”
“我只给沈流双当领航员。”缪思羽眼底闪着烁光，完全不认为他是在大放厥词，一板一眼道，“你们不是并称flow双强吗。那你的车队，他在是不在？”
杨致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乐得回味无穷。
要治沈流双就得找缪思羽这样的，杨致的算盘没敲错。
于是他在缪思羽的目光里点头，毫无负疚感地开始画饼：
“那什么。他现在不在，但是以后肯定会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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