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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洵静静地看着他，“宿泱同意了。”
第170章 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
萧听贺动了下唇，熊熊燃烧的怒火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
他想起宿泱的欲言又止，想起宿泱躲避的眼神。
“宿泱……怎么可能呢？”
萧听贺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喃喃道，“他小时候就是在实验室度过的，他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还记得在北漠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方洵透过舷窗看向外面一望无际的海，“鲛人情感淡漠，你所共情的那些痛苦，于宿泱来说，并不算什么。”
“哥，你这样说不对。”
萧听贺对上方洵的视线，认真道：“宿泱他很聪明，他能感知到所有的情绪，他知道孤独和痛苦的滋味，他已经很努力的学着用人类的方式表达爱意。”
方洵看着精神紧绷的弟弟，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好，但是他仍然同意了宿昭的计划，没有他的配合，这项实验不会成功。”
萧听贺弯下腰，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捂住脸，半晌后闷声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哥，就算他无法换位思考，共情痛苦，但他了解我，他知道我不会答应这种事，他知道我会生气，但仍然去做了，就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萧听贺搓搓脸，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方洵，“哥，这个理由一定和我有关，他是为了我，或者是为了我们。”
两人长久的对视着，在萧听贺倔强的视线下，方洵败下阵来，“好，我知道了。”
方洵对宿泱的印象很复杂，他认为宿泱心机重城府深，更是为他从小养大的弟弟带来了不少危险。
可能是有亲哥滤镜在，他就是觉得自家水灵灵的小猪被宿泱连着猪圈一块端走了。
但他又无法否认这家伙对小贺的心意，如果宿泱一直站在鲛人族那方，以他的能力，对于安管局来说是个很大的麻烦。
在解救幸存者的时候，宿泱很明显的站在了鲛人族的对立面，他几乎背弃了一切。
方洵当然知道他不是选择了斯兰政府，而是选择了他们家水灵灵的小猪崽儿。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孩子……”
“从社会层面来讲，她并不是你和宿泱的孩子。何况现在是两族和平谈判的关键时刻，安管局不会因为这些事出面。”
方洵问他，“你是想抹杀她吗？”
“我……”萧听贺不知道该说什么，以鲛人族的技术，她现在也许已经有了胎心。
方洵拍拍他的肩膀，“别太悲观，鹿南不是活的挺高兴的？心理也挺健康的。”
就是话有点多，经常语出惊人。
萧听贺焦躁：“那能一样吗？她出生就注定要担起族群的责任，又在宿昭手底下养着，给养心理变态了怎么办？万一跟宿泱一样怎么办？不是，宿泱他挺好的，我就是说……”
方洵挑起眉，他弟好像有点儿产前焦虑，不对，产后抑郁？也不对。
算了，不说了，不符合他成熟稳重的人设。
萧听贺脑袋乱糟糟地从会议室出来，刚好碰上从海里游完回来的鹿南，他走上前，“鹿南，你开心吗？”
鹿南正在拧鱼尾上的水，“啊？开心啊，刚才抽了一条双髻鲨，它长得好奇怪。”
“…………”
萧听贺递给他纸巾，又问，“那你在实验室的时候也开心吗？”
鹿南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王妃，被关着怎么会开心呢？没人跟我说话也没人跟我玩儿。”
萧听贺眉间浸染忧愁，深深叹了口气。
“王妃，你怎么了？殿下没回来，你不高兴吗？”
“不是，就是……有个跟你差不多的孩子，可能也要被迫诞生了，如果她不喜欢这个世界呢？”
鹿南垂下浅蓝色眼睫，思考了会儿，认真道：“她会喜欢的，这个世界上不是有你们吗？有裴裴，有陆鸣州哥哥，还有王妃你，如果能遇到你们，她会喜欢的。”
萧听贺好笑道：“为什么不算上宿泱？”
鹿南诚实道：“因为殿下讨厌我。”
萧听贺安慰他：“没有，他不讨厌你，他就那样儿，他不是针对你，他对其他人也没好脸色，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鹿南：“那好吧，所以你俩为什么要吃/舌/头？”
“啊？”萧听贺没明白鹿南的脑回路，“什么玩意儿？”
“我们都看见了啊，殿下给你求婚，然后你俩嘴巴黏在一起，我眼睛尖，我看见你俩的/舌……”
“我靠！”萧听贺音量瞬间放大，蹦出句脏话，瞳孔地震。
什么？？啊？？在海里也有观众吗？
萧听贺尴尬地后退两步，联想出他哥和同事围观他亲嘴的画面，转身面朝墙角暗自崩溃。
鹿南的手机被裴执开了儿童锁，所以有些成年人的信息他是接触不到的，就算他学习能力再强，也没办法。
加上他还没有到求偶期，暂时不受天性影响。
要么说性教育很重要，裴执这个监护人严重不合格，孩子都学跑偏了。
鹿南还处于接受知识的状态，好奇地又问了一遍，直接贴脸开大。
萧听贺脸红到脖子上，“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我们俩就是……谈恋爱都这样！你还小，别瞎打听！”
鹿南还是明白“谈恋爱”的意思的，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裴裴把他扔海里，原来得先谈恋爱！
“如果我跟裴裴谈恋爱，我是不是也能吃//他的//舌//头？”
“你们鲛人说话都这么不要……这么直白吗？”萧听贺脑筋一转，乐道：“啊对对对，哈哈，是这么个理儿，你去找裴裴吧。”
“好的！拜拜！”鹿南拖着鱼尾急呼呼走了。
和鹿南聊了一会儿，萧听贺的情绪好了许多，如果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就想换个思路。
等海陆休战和平协议签署后，最起码宿泱这个亲王可以自由穿梭在海陆之间，宿昭想拦也拦不住。
他和宿泱的孩子……
萧听贺挠挠脖子，不对不对，这不算是他俩的孩子，又不是他生的。
嗯？他为什么会自动带入他生？
这不对劲儿！
萧听贺拍拍自己的脸，清醒点清醒点！
就算被/氜/服了，也不能“自甘堕落”！！
太吓人了！萧听贺你可是S级alpha！猛A！！
萧听贺一边往船舱走，一边嘟囔好可怕。
第171章 和平不易
狂风呼啸卷着乌云，紫色闪电撕裂漆黑天幕，海浪在咆哮声中不住地扑向军舰。
宛如钢铁巨兽般的数十万吨的军舰在怒吼的大海中来回飘摇。
萧听贺被雷声轰得睡不着，透过舷窗瞄了一眼，瞬间毛骨悚然，退回房内。
那种直击心灵不容排解的恐惧久久未散，萧听贺摸着脖子上的灵鳞项链思考了一整夜的人生。
最后得出结论——人类在大自然面前不过是渺小的一粒尘埃，往后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听贺顶着两个黑眼圈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海上天气变幻莫测，昨夜还是狂风骤雨的极端天气，这会已经晴空万里。
萧听贺洗漱完，先溜达到餐厅吃了早饭。
今天是斯兰政府和鲛人族签订海陆休战和平协议的时间，这一路走来，感慨万千，想必没有人比他更期盼着世界和平。
裴执端着餐盘坐到萧听贺对面，也顶着两个黑眼圈，“咱今天也是要见证历史了。”
“是啊。”萧听贺摩挲着无名指那枚铂金素戒笑笑，看他，“你昨天没睡好吗？”
“我压根就没睡。”裴执揉揉眉心，压低音量，“鹿南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跟我谈恋爱。”
“哦，这样啊。”萧听贺咬了口包子，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小孩嘛，想一出是一出的。”
裴执摇摇头，啧啧道：“养孩子太麻烦了，前几天还要叫我爸爸，今天就要跟我谈恋爱，你说他们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谁知道呢，反正宿泱又聪明又漂亮，还很可爱。”萧听贺晃晃自己的左手。
“你一天不秀恩爱难受是怎么着？”裴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端起餐盘站起身，顺走了萧听贺碗里的大鸡腿。
萧听贺拍桌而起：“…………你拿我鸡腿干什么！你碗里不是有吗！”
“给鹿南吃，孩子长身体呢。”
“嘴上这么嫌弃，我看你养得挺开心的。”萧听贺看了眼时间，埋头干了一碗糙米粥。
——军舰甲板上。
手握冲锋枪的阿尔法特种作战队员严阵以待，代表斯兰帝国的旗帜在海风下猎猎作响。
萧听贺穿着斯兰帝国少校的军服，站在方洵身侧，等候着鲛人族的到来。
海风吹过帽檐，萧听贺望着波动幽蓝的海面，这份代表两族和平的协议签署以后，他和宿泱就可以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只是那个孩子……
世间当真难两全吗？
萧听贺垂下眼睫，还未来得及深思，平稳的军舰忽得来回摆动，只见海水涌动，水下似有巨兽潜行。
军舰被这股力量冲击地猛烈晃动，舰首高高扬起，所有人重心不稳向后滑去，萧听贺放低身体稳住。
下一秒，一头长达三十余米的蓝鲸跃出水面，古老空灵的鲸鸣响彻天际。
萧听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和旁边的裴执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我靠！牛掰！”
蓝鲸宽阔的脊背上，以宿昭为首，站着数十名鱼尾颜色各异的鲛人。
萧听贺略过宿昭，看向她身后的宿泱。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视线撞在一起。
宿泱清冷俊美的面容在看到萧听贺的刹那，浅绿的眸漾出笑意。
宿昭蹲下身，将手覆在蓝鲸身上，念了段鲛人语。
蓝鲸仰头回应了一声鲸鸣，向军舰靠近，将宿昭等人送上甲板后，潜入水下向远方游去。
方洵展臂一伸，将宿昭请入会议厅。
其他人紧随其后。
宿泱毫不犹豫地走向萧听贺，伸手勾住alpha的尾指，小声道，“没见你这么穿过，真好看。”
萧听贺环顾四周，低声道：“大庭广众的，咱俩现在代表两个族群，你注意点儿影响。”
“哦。”宿泱松开他的小手指，有些失落，“六天没见了，我以为你会很想我呢。”
萧听贺趁人不注意，拍拍宿泱的屁股，“想想想，当然想了，咱回家再说，严肃点儿。”
安管局和鲛人族高层落座后，会议厅大门被关闭。
按常理来说，萧听贺的级别还不够参与这种等级的谈判，但他身份特殊，有和宿泱的这一层关系在，便让他也留下了。
两族相对而坐，方洵和宿昭面前各放着一份崭新的陆地与海洋的和平协议。
在这一周时间内，上面又补充修订了许多条款。
比如规定了人类捕捞海洋生物的种类范围，人类不许滥杀海洋生物，但鲛人也不许伤害无辜渔民。
再比如鲛人可以上岸但必须遵循人类规则，提前告知安管局，备案留存，但人类开发海洋资源时也要在鲛人允许的范围内。
各类条款细致划分，比两百年前签订的那份厚了三倍不止。
方洵不疾不徐地开口：“希望女王陛下能看到我们的诚意，近年来人类与鲛人族对立严重，但彼此都没有讨到便宜，和平共处才是生存法则。”
宿昭翻阅完协议约定内容，这是他们双方多次沟通谈判后得到的结果，在维护各自利益的同时也规束着对方的行为。
“人类有句话我很喜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宿昭拿起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方洵，“我族人口虽少，但都有宁折不弯的脊骨。”
方洵听着她隐隐的威胁，不置一词，签字后，两人交换协议。
两份协议签完，同时盖上两族的公章，各自保存其中一份。
由于鲛人族的存在属于安管局机密，军舰出海都是打着演习的名义，因此这份见证历史的和平洽谈非常低调。
没有客气的寒暄，也没有虚与委蛇，利益达到统一，签完字后，宿昭便起身离开。
方洵等安管局高层将他们送至甲板，赤华将手指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利哨，海水再次涌动，蓝鲸快速游来。
宿昭注视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海面，“人类不是造物主，而你们永远无法征服大海。”
她回头看了一眼与萧听贺并肩而站的宿泱，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能开口。
萧听贺忽得出声：“陛下，我能跟您单独聊聊吗？”
第172章 我年纪小不懂事儿
在方洵的授意下，其余人退至船舱内，甲板上只剩下萧听贺、宿泱和宿昭三人。
风和日丽，阳光正好，就连幽深的海水都泛起清澈的蓝。
宿泱隐约意识到萧听贺要说什么，心脏像是被攥住，紧张地看向他，“萧萧？”
萧听贺脱下军帽，湿润的海风吹拂过他额前黑色碎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光线下更浅，眸中没有任何指责的情绪。
他冲宿泱笑笑，握住了宿泱的手，示意他放松，继而认真地看着宿昭：“我知道你们利用我的腺体液培育鲛人，已经成功了对吗？否则也不会轻易让我离开。”
宿昭看向一旁宿泱骤变的脸色，没回答，心里有些惊讶，她以为宿泱早就据实相告，看来他对这个孩子比她想象的还要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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