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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门打开，走出一名身穿制服的高大alpha。
“方局，我马上联系陆主任和萧少校。”
“不必，我过去就好。”
陆鸣州看向没有敲门就擅自闯入他办公室的男人，惊讶道，“方……局，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过来？”
方洵的视线毫无掩饰地将陆鸣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这好像不是上下级该聊的话题。”
陆鸣州起身为他倒了杯热茶，嗅到了淡淡的酒精味，“你易感期？”
陆鸣州是beta，无法感受到信息素的味道。
但他酒精过敏，对酒味很敏感，因此他可以闻到方洵信息素的味道——龙舌兰的辛辣味，一种攻击性很强的信息素。
虽说没有科学论据证明信息素对人的性格会产生影响，但陆鸣州觉得两者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联系。
比如方洵和萧听贺，一父同胞的亲兄弟，方洵性格强势不易接近，而萧听贺就很活泼，跟谁都能聊得来。
“鸣鸣。”方洵叹了口气，握住陆鸣州朝他递茶杯的手，“你还在生我气吗？”
陆鸣州挣开他的手，茶水溅到手背上，随意甩了甩。
背对着他擦手，“麻烦方局注意分寸，我们离……你干什么？”
方洵自他身后抱住他，环着他的腰，“我很想你。”
“方洵！”陆鸣州被侧颈上的吻吓了一跳，拧眉道，“我们离婚了！你这是X骚扰！”
方洵带着薄茧的手卡着陆鸣州的下颌，将他的脸掰过来吻他，“你可以去总部告我，但你舍得吗？”
“混蛋。”
陆鸣州低声骂他，混着龙舌兰信息素的酒精味顺着喉咙流下，他的脑袋逐渐发晕。
由于只是信息素，并不是真正的酒，所以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可是人体防御机制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导致陆鸣州身体摄入信息素的瞬间就会晕眩。
明明是个beta，有着天生的优势，不会受到信息素的控制。
可偏偏他是个酒精过敏的体质！
而且一般的酒味信息素他是嗅不到的，只有S级别alpha的烈性酒类信息素才会对他产生影响。
那么多的前提条件！偏偏方洵全部符合！
陆鸣州气急了，狠狠咬了一口。
方洵吃痛，却勾起了唇角，更加肆无忌惮。
血腥味激发了alpha的兽性，方洵扯下了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
浓郁的龙舌兰的辛辣味瞬间溢满了整间办公室。
成年alpha易感期就算有抑制剂，也要在家里度过。
医学不能保证抑制剂可以100%压制他们的发狂。
如果非要出门，就要配合使用信息素抑制贴，就算是优质alpha，在这种时期也无法完全隐藏自己的信息素。
后颈传来锐痛时，陆鸣州咬住了方洵的手背，留下深深的齿痕。
他声音颤着，“我不是omega没有信息素，为什么要这样执着？”
方洵摘下他蒙上水雾的眼镜，吻去他眼尾的泪珠，“我知道，但我只要你，也只能是你。”
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被推到地上，与地毯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下打着旋儿的飞舞，窗外的黄沙一片宁静祥和。
千斤重的实木办公桌比原来的位置偏离了少许。
陆鸣州半靠在沙发上，努力抚平衬衣上的褶皱，看着弯腰捡地上散乱文件的男人，“你过来，总不能只是为了跟我做瑷吧？”
方洵把文件归于原位，身上的制服一丝不苟，又成了那个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方局。
“有工作，刚才是没忍住。”
他说没忍住时的语气跟向下属交代工作没什么两样儿。
陆鸣州看着方洵手背上已经发紫的齿痕，扯唇笑笑。
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见过方洵最恶劣却真实的模样。
陆鸣州还记得两人谈恋爱那会，他受不住地问，“没有用为什么还那么凶？”
方洵说：“爽。”
“抽屉里有创可贴，你贴上吧，让下属看到算什么样子？”
方洵垂眸看自己的手背，指腹摩挲过凸起的牙印，眸底漾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好，你帮我贴。”
“自己贴，谁愿意管你。”
方洵冷冷淡淡，“哦，那算了，就这样吧。”
“…………”陆鸣州闭了下眼，起身翻抽屉给他找创可贴。
他们两兄弟还是有相同之处的，都是欠登儿。
“阿嚏——”萧听贺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我不会要感冒了吧？”
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的正认真的宿泱凑过来，用额头抵住萧听贺的额头，“没发烧。”
“…………你不要忽然离我那么近。”萧听贺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方洵和陆鸣州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人一鱼津津有味的看《海底小纵队》。
“小贺。”
萧听贺哈欠打到一半，扭过头惊喜道，“哥，你怎么过来了？”
老男人追爱挺疯狂啊，只不过提了句嫂子还爱他，就这么眼巴巴地飞过来了？？
方洵无视他眼里的调侃，看向旁边的目露警惕、耳鳍炸起来的宿泱。
萧听贺眨眨眼，火速将宿泱打横抱起，一路小跑进监管室，将他放进鱼缸里，小声道，“你先自己待会，我哥脾气不好，你不要惹他。”
宿泱弯弯眉眼，凑过去亲了亲萧听贺的嘴角，“嗯，我乖乖的，主人一会记得来找我。”
萧听贺喉结滚了滚，转身离开监管室。
妲己啊！这家伙是宿妲己啊！
“怎么回事？”方洵直截了当地问。
萧听贺摸摸脖子，“就是……老把他关着，这心理肯定出问题，让他出来活动活动，感受下人类社会的美好，对吧，我这个叫文化入侵战略。”
“我是问你这儿是怎么回事？”方洵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我是让你来工作的，不是让你搞对象的。”
“…………你好意思说我？”
萧听贺指向陆鸣州，“我嫂子身上一股龙舌兰味，你俩刚才干啥了！上班时间你俩干嘛呢？”
第16章 谁对谁错
陆鸣州面不改色，实则耳廓已经红了一圈。
反观方洵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平静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少管。”
“双标！”萧听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有些耍赖，“不是你让我引导他求偶期的吗？这种突发情况不在你的计划中？”
方洵哑然，“你一个alpha，被一条鱼咬了，很光荣？”
萧听贺垂眸看向方洵手背上的创可贴，表情不言而喻：你一个alpha，被一个beta咬了，很光荣？
“…………”方洵局长的派头在这个混小子面前压根摆不起来。
两人相差十三岁，萧瞳生萧听贺的时候，方敬在外执行任务回不来。
是他从护士手里接过自己的弟弟，萧听贺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基本上跟养儿子差不多，那简直是操碎了心。
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气人的时候那是真想一枪崩了。
因此当初和陆鸣州结婚的时候，陆鸣州问他，“我们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没有遗憾吗？”
方洵十分干脆地回答，“没有。”
陆鸣州难得见方洵吃瘪，没绷住笑了，“行了，好不容易见面，不要吵架，小贺已经长大了，你好好讲话。”
“宿泱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鲛人是很残忍的种族，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濒危吗？”
萧听贺低头抠抠手心，“为什么？”
来了来了，第三个爹又要训话了。
“繁衍能力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的父母不像人类这般对孩子百般爱护，他们讲究优胜劣汰，鲛人生长到一定年纪，就会被父母强制独立，让他们在深海中跟其他掠食者厮杀，只有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回归族群。”
萧听贺情绪有些波动，宿泱的童年这么悲惨么？
方洵继续道，“他们没有人类社会的亲情观和爱情观，只追崇强者。你现在觉得他喜欢你，是因为你对他有利，一旦你对他产生威胁，他会毫不留情的置你于死地。”
“宿泱可不是单纯的小人鱼，他的成长过程中经历的残酷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如果能让你认为他是单纯的无害的，只能说明一件事。”
萧听贺闷闷道，“说明什么？”
“他把你当傻小子逗。”
方洵敲了萧听贺一个脑瓜崩，“清醒点，完成这项任务后，回绥京，父亲和爸爸会为你挑选家世匹配契合度高的omega妻子。”
萧听贺嘟嘟囔囔，“你还真是严于律弟宽以待己，自己追求真爱找个beta老婆，在这说教我。”
方洵拧眉，“皮又痒痒了？”
萧听贺默默躲到陆鸣州身后，“嫂子，我大哥太大男子主义了，我估计他是自己想重新找个omega媳妇儿。”
陆鸣州轻飘飘扫了方洵一眼，没说话。
方洵：“……鸣鸣，我没有，别听他胡说八道。”
陆鸣州没搭理他，转而看向萧听贺，“方局长虽说独裁了些，但说的这些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说我喜欢他……”
在下属面前稳重成熟的萧少校，面对哥嫂时像耍赖撒泼的小孩。
“我分得清孰轻孰重，但我有一点不明白。”
“说。”
“既然他这么危险，何必留着他呢？又为什么让我来引导他的求偶期？”
萧听贺看向方洵，语气里多了肯定，“他对我们还有用，如果没用，会直接扼杀这个安全隐患，对吗？”
方洵不置一词。
萧听贺垂眸看着虎口处的枪茧，“有用就留，没用就杀，大家不都是一样的？为了自身利益罢了。”
“你们把一条鱼关在沙漠里，打着拯救濒危物种的幌子研究他的腺体，却让我劝他跟人类和解？不是很荒谬么？灭族之仇啊……”
方洵眉头蹙起，“萧听贺，记住你的身份，授章宣誓忘了吗？”
——帝国利益高于一切，忠于人民，坚定信仰，时刻做好为了帝国与人民牺牲的准备。
哪有那么多是非对错，只有四个字“服从命令”。
萧听贺很明白，穿上这身制服，就有太多的可为和不可为。
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们是帝国的防线。
可是他的小心脏像是被钳子夹住转了一圈一样憋闷，难受。
他作为执法者，抓坏蛋保护好人，追求正义，他对自己的职业感到骄傲自豪。
可他现在好像没有办法准确分出谁对谁错。
宿泱有错吗？身为人类的偷猎者杀了他的亲人毁了他的家，他报复有错吗？
可安管局又有错么？将危险分子关押有什么错？保护帝国和人民的利益有什么错？
“我没忘。”萧听贺揉揉眉心，“我知道自己是谁，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家人不在了，还要被关着……”
方洵看着弟弟垂下的脑袋，有些后悔把萧听贺调来这里，太年轻，太理想化，太犟。
“小贺，单纯赤诚不是缺点，共情能力强也不是缺点，但你总要明白，世上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也并不善恶分明，只有立场不同。今天这些话，你可以和我说，可以和你嫂子说，但不可以再和其他任何人讲，明白吗？”
萧听贺抿了下嘴，闷闷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也就是……我明白的。”
“成长是个很残忍的过程，好好体会吧。”
陆鸣州扯扯方洵的袖口，“好了，小贺是大人了，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和处事准则，你应该相信他。”
方洵握住陆鸣州的手温柔的捏了捏。
继而用力搓了搓萧听贺的脑袋，拉着陆鸣州走了。
两人重新回到办公室，旖旎的味道已经消散。
陆鸣州重新给方洵倒了杯热茶，“后悔吗？让小贺来到这里？”
方洵接过来抿了口，没有直接回答，“有我给他兜底，闯不出大祸。”
方洵无奈的摇摇头，“他在某天也会发现，他的大哥行为处事也许并不符合他心中的善恶准则。”
“小贺只是太年轻了，认为正义和邪恶之间有道明显的线，他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就像我以前……”
陆鸣州轻叹了声，没继续往下说，换了个话题，“你过来，是因为担心小贺吧？”
“嗯，原因之一。”
“另一个呢？”
方洵看着他，“刚开始我就说过了，我想你了。”
陆鸣州一怔，看向窗外，“这两年我时常思考，我在我们的婚姻中是否太过任性，不够体谅你。”
方洵拉着他坐到自己腿上，“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陆鸣州笑着，“都跟你离婚了，还很好？”
方洵的手顺着陆鸣州的膝盖往上，淡声道，“一张废纸罢了，做不得数。”
“方局长还真是……”
陆鸣州摁住他不断向上的手，漆黑的眸倒映出方洵仍处于易感期的欲，“看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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