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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时刻(近代现代)——稚楚

时间:2024-08-21 10:24:42  作者:稚楚
  “喂。”南乙第一下没拉住他,又快步上前,“你疯了吗?水很深。”
  “只是看上去深。”秦一隅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我以前游过一次。”
  “很冷!你别……”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来,却不止溅到南乙身上,是更深处。
  他在干什么……
  跳下去的秦一隅一头扎进碧绿的湖水里,咕噜咕噜,一些泡泡冒上来,他四处摸索,浮浮沉沉,在偌大的湖底寻找目标。
  几分钟后,他终于浮上来,湿透的头发全部被捋到后头,露出那张完整的、总是引起瞩目的面孔。阳光青睐地洒上去,把这张脸,和萦绕在他周身的涟漪都照得闪闪发亮。
  “找到了!”他抬起的手攥着那只黑色小包,挥了挥,脸上的表情生动至极,好像在问:我是不是很厉害?
  南乙怔在原地,很迷惘。
  他笃信这世上发生的任何事都有其缘由。
  就像他恨一个人有原因,想杀一个人有原因,失去爱的人也有原因。
  但一旦事关秦一隅,他却总是找不到理由。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这个人,就像此时此刻,他同样不知道秦一隅为什么想都不想就跳下去。
  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吧。想做什么就做,不计后果,不假思索。就像他想来采样,就可以凌晨时叫醒他,拽着他一起跑出来。
  所以他当然也可以说跳就跳,不在乎湖水有多深、又多冷,更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他会不会是唯一一个在镜湖游过泳的人?
  湿漉漉的秦一隅上了岸,将卡包递过来,又像动物一样甩了甩头,好像是料到南乙不会生气似的,把水珠都甩到他身上。
  “看看里面东西少没少?”
  “谢谢。”
  南乙声音很低,接过来,什么都没少,和上次故意落在纹身店里一样。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下次别这样,很危险。”
  “真没事儿,我真游过一次,骗你是小狗。”秦一隅笑着,捡了石头上的半袖套回身上,然后弯腰拧裤子上的水,“就高二的时候,也是早上,我逃了早自习在这儿吃驴打滚……啊,对了。”
  他拧到一半,突然不说话了,似乎是想起什么,在口袋里摸了半天。
  南乙的大脑却很混沌,明明很简单的几句话,他竟然反应了很久很久,直到秦一隅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他将手伸到南乙眼前,用过去拿吉他拨片的手指,轻捏着一株柔嫩的水草,而水草的顶端,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色花朵。
  那一刻,南乙大脑空白了一瞬,整个人愣在原地,可秦一隅还在笑,笑起来的样子像高中生。
  “你见过水草开花儿吗?”他问。
 
 
第26章 时光隧道
  南乙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 而他自己都没察觉。
  直到秦一隅恶作剧一样,用那朵沾着水珠的花碰了碰南乙的下巴,笑着说:“哎, 你又走神了。”
  这时候他才回神, 后知后觉地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见过。”
  “嗯?”秦一隅有些怀疑, “真的假的?”
  他还以为没几个人知道。
  “嗯。”南乙略一点头,产生了想坦白的冲动, 却又如鲠在喉,开不了口,只能专注地凝视那株晶莹的花。
  过去的那些往事,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知情人, 清楚每一处细节, 但原来, 也有他不知道的真相。
  一种奇异的、微妙的情绪将他包裹,令他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无法被掌控。但那又伴随着一种柔软的愉悦,像此时此刻湖畔的风。
  原来这不是伤口,不是被暴力对待后残留的遗迹, 而是秦一隅留给他的线索。
  他一无所知,也从没这样想过。
  听到他的回答, 秦一隅的表情却带了明显的失望,他耸了耸肩, 说:“好吧,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南乙想说话, 脑子却不可控地开始联想, 想象他当初帮他捞起那本练习册的样子, 他是以怎样的姿态跳下去的?和刚刚一样吗?像一条银光闪闪的鱼,看到花朵,惊喜地在水下睁大眼睛,撷一株水草破出水面,将它当做书签夹在一本平凡的练习册里。
  是这样吗?
  正愣着神,手里的卡包被拿走,秦一隅将花夹在其中,再一并塞回他手中。
  “喏,拿好。”
  他果然一点都没变,随手帮个忙,随手夹一朵他认为稀有的花,都是顺便为之。
  “给我了?”
  “嗯。”秦一隅弯腰去捡衣服,套在身上,漫不经心道,“本来就是想让你看才摘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南乙突然相信上帝、或是别的某种神的存在,他的神性令他怜悯众生,所以为秦一隅的善举不被看到而扼腕叹息,因此在冥冥中埋下一根看不见的线,引着他们重走一遭。
  让他亲眼看着这一幕重演。
  看见了吗?就是他啊,这个傻子。神说。
  南乙盯着那朵花,盯得眼睛发酸,鼻尖也酸了。
  他不懂这种情绪应该被归类于哪一类。
  原来真的有怎么都想不通、完全不可知的事,真是糟糕。
  秦一隅穿好鞋,检查了手机里的消息,低声骂了一句,“翘班早说啊……”扭过头,秦一隅正想告诉南乙他们得去别的地方,可直接撞上几个保安,东张西望,一看就是来湖边捉人的。刚刚跳湖的动静太大了。
  “快跑!”
  就这样,南乙被他拉住手腕,通缉犯一样莫名其妙开始了新一轮的逃亡。
  绕过湖,穿过小树林和教学楼走廊,晃动的湖光、重重叠叠的金色树影、反光的玻璃窗、学生们大声朗诵的声音……一切都向后奔去,倒退、快速倒退,变成虚影,变成色块,最后变成回不去的过去。
  翻出那面墙,双脚扎实地落到地上,南乙莫名感到怅然,那条限时开启的时光隧道在这一瞬间关上,消失无踪。
  听着墙那头保安大声地喊叫,秦一隅嚣张地大笑,迅速进入逃跑的准备状态,戴好头盔,还将另一只套在南乙头上,替他扣好。
  “差点被抓到。”秦一隅的手是凉的,声音带着笑。
  南乙有些不适应,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戴头盔,令他感觉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似的,放不开手脚。
  但他不想表现出来,所以立刻转身发动了车子。
  横冲直撞,尘埃四起,再加上秦一隅大声喊着的“下次见!”,他们以一种颇为嚣张的姿态驶出这条窄路,离开了母校。
  风呼啸而过,他们都感受到一种少有的畅快,好像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得以解脱。
  七弯八绕地,秦一隅口述路线,引着他骑车穿到一条胡同里,胡同口有个老人卖奶油炸糕,他叫了停,下车买了一兜,然后带着南乙把车停在一棵大槐树下。
  院门很旧,紧闭着,秦一隅叩了两下,一阵穿堂风刮过,吹得他哆嗦了两下,连打了几个喷嚏,抱住胳膊。
  视线向下移,南乙盯着他裤腿边缘要落不落的那滴水,心绪浮动。
  大约是真的冷,他看见秦一隅拿了一块热乎的炸糕塞进嘴里,然后转身拉开袋子,递给他。
  “这个巨好吃,尝尝?”
  南乙盯了盯,“谢谢,我不爱吃甜的。”
  “还挺挑食,那你爱吃什么?”秦一隅想了想,“柿子爱吃吗?”
  他的话题跳跃得有些快。南乙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院墙里往外伸出的柿子树,“你要偷啊?”
  秦一隅笑了,“怎么说话呢。就随口一问,爱不爱吃?”
  “还行。”南乙点了头。
  于是秦一隅也点了点头。
  “怎么还不出来……”他啧了一声,正要打电话,视线忽地一暗。脑袋被一件黑衣服给罩住了。
  是南乙扔过来的。他伸出手,扯下卫衣外套,柔软的布料擦过半湿的头发和鼻梁,视野由暗转亮,但遗留下很淡的香气,萦绕周身,冷冷的,难以形容。
  他回头,盯住南乙的眼睛。
  南乙也没躲,靠在车边低声说:“穿好,一会儿冻病了。”
  “冻病了你得负全责,我可都是为了你。”秦一隅毫不客气地穿上外套,学南乙的样子套上连帽,对着院子一楼蒙灰的玻璃窗户照了照,十分满意,“还挺帅。”
  南乙没发表评价,只望着穿着他外套的秦一隅的背影,心里闪过些什么。
  “你衣服好香,用的什么香水?”秦一隅抬起胳膊闻来闻去。
  哪有你香。南乙道:“我不用香水。”
  “那就是洗衣液?”秦一隅又嗅了嗅,觉得这味道很特别,之前从来没在谁身上闻到过,“什么牌子的?”
  “超市里最普通那种。”
  秦一隅不信。
  都说好闻的气味会让人产生好感。他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弄的香香的,然后找借口把衣服借给他穿,想让他闻得上头了,好发展出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他越琢磨,越觉得合理。
  这人太沉默寡言,连暗恋的手段都这么迂回。
  来不及再细想想,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南乙也站直了些,歪着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大裤衩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提溜着一个黑塑料袋,一甩一甩的。
  看见秦一隅,那人立马笑了出来,好像见了什么大笑话似的。
  “哟,怎么成落汤鸡了?今儿也没下雨啊。”
  秦一隅直接抢过塑料袋,把手里的奶油炸糕塞给他:“教书育人都不积极,明儿我就去教育局投诉,有人消极怠工,我要举报。”
  “你去啊,我就一音乐老师,有什么可卷的,让你干你比我更懒。”姚景打了个哈欠,视线落到他身后的南乙身上,皱了皱眉。
  “走了。”秦一隅说撤就撤,没成想被姚景拽了一下。
  “诶,你后头那小帅哥谁啊?”姚景压低声音问。
  秦一隅眉头一拧,“问这个干嘛?”他忽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姚老师,您之前不是喜欢女……”
  不是,这小子是不是太招人惦记了?怎么男的女的都盯着不放。
  但秦一隅转念一想,他现在大概率喜欢的是我啊。
  说实话,有点爽。
  “胡说什么呢!”姚景差点儿没忍住想给他一脑瓜子,“就是眼熟,上次我在我前女友那培训班楼下好像见过他,旁边也停着这辆黑色铃木,给我气得,还以为她找了个这么小的,你说……”
  “前女友?邹梦老师!”秦一隅想起来,那是之前初中部的老师,高三时听说她因为一个学生惹了领导,被辞退,在海淀黄庄开了一家辅导班。
  他啧了几声,故意叹了口气,“你们还没复合啊?好可怜,好悲惨。”
  “滚滚滚。”姚景直接推开他,“赶紧走。”
  尽管秦一隅嬉皮笑脸,但还是解释说:“这小孩儿那会儿还没成年呢,太刑了,没准儿就是去邹老师那儿补课,你可别想那么多了。”
  “哟,你也有替别人澄清的时候,关系不错啊。”
  “什么啊,顺口一说,不是怕您误会小孩儿吗?”
  姚景感觉不正常,打量了半天,倒也没看出什么,干脆转移了话题,“周淮说你要参加比赛,真去啊?”
  秦一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不是吗?我都住进去了,今儿是偷溜出来的。”
  “就他拉我入伙的。”秦一隅往后退了半步,一把拉过南乙,揽住他的肩膀,“我的贝斯手,南乙。”
  原本躲避着姚景视线的南乙忽地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秦一隅这样介绍自己。
  他无端想到之前秦一隅的live演出,每次他都会在talk环节介绍他的乐手,不过每一次的表述都是——这是无序角落的某某。
  按照逻辑,他刚刚也应该说“恒星时刻的贝斯手,南乙”才对。
  大约是他还不习惯现在的新乐队名吧。
  南乙终于找到了一条符合逻辑的思路,说服了自己。
  回去时街道变得拥挤,秦一隅指挥着他换了一条路线,但南乙是熟悉这个地方的,这条路不仅难走,也没有节省时间,反而绕路。
  但他什么都没说,假装一无所知,按他说的走,直到过了某个十字路口,秦一隅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去买个东西,你就在原地等我就行,哪儿也别去!”他下了车,溜得很快。
  南乙觉得有些怪,但也没放在心上,一扭头,他看见一家紫光园,刚开门,门口支着摊摆了一些点心,于是把车往路边一停,走到摊位前,在大爷大妈后面排队买奶皮子酸奶。
  “你不是不吃甜食?”秦一隅先回来了,凑到他身边。
  南乙回头打量他一眼,发现他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小塑料袋。换做平时,秦一隅手里但凡拿个什么一定甩来甩去,但这次拎着黑袋子却格外老实。
  大约是不想被人发现买了什么,于是他也没问,当做没看见,只回答了刚刚的问题:“给迟之阳带的,他爱吃这个。”
  “哦。”秦一隅挑了挑眉,语气变了变,“他能吃得了这么多?我看你买了七八个呢。”
  “没事,宿舍有冰箱。”
  本来他刚刚还挺爽的,这会儿突然憋了口气,出出不来上上不去,秦一隅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嘴甚至比脑子转得更快,脱口而出:“那我也能吃吧?”
  此言一出,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南乙没吭声,但停了车下去,两分钟后,他拎了一袋新的回来,挂到右边把手上。
  等他坐好,秦一隅抱住黑袋子,打开来自己悄悄确认了一眼,然后放心地抱好,脑袋往前伸了伸,想看清南乙第二次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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