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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时刻(近代现代)——稚楚

时间:2024-08-21 10:24:42  作者:稚楚
  南乙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挫败感,只是眼神中有些困惑。
  原地站了会儿,他转身去保安亭取回卡包,对迟之阳的话也不置可否:“先回吧,明儿不是还有早课?”
  “好吧。”迟之阳叹口气,“没事儿,又不是非他不可了。”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没意思,自己最不会安慰人,南乙也根本不需要安慰,于是便转移了话题:“你今天还去029打工吗?这么晚了,明儿还有考试,怎么也得看看复习复习吧。”
  029是南乙学校附近的一家大型轰趴馆,女老板老家在西安,所以直接用区号命名。
  “不用。”南乙没检查卡包里的东西,他知道一样也少不了,因此直接扔包里,“班我调到明天下午了,考完试没课。”
  好家伙,兼职都调了,还真准备在这儿耗一整晚等他啊。
  迟之阳抓了抓头发。
  他本想坦白自己新发了个乐手招募帖的事儿,但很显然,现在的南乙除了秦一隅谁都不想要。
  “行,那明儿排练室见。”迟之阳活动了一下手臂,“我最近练得好像有点过了,胳膊疼得抬不起来,得回去贴个膏药,你回去也别练琴了,早点儿休息。”
  “嗯。”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南乙拍了拍迟之阳的肩,甚至给了他一个笑。
  他有四颗比常人更长、更尖利的犬齿,配上那对上挑、微微露白的眼睛,和罕见的浅色瞳仁,杂糅出一种难驯的野性。长着这样牙齿的人似乎都有梨涡,南乙也有,很浅一个,只在右边,笑的时候才能隐隐看见。
  “来得及,放心。”
  宿舍离得远,南乙骑车回去,路过斑马线时,他又一次出现幻听,是巨大的撞击声混合着救护车的声响。这么多年,他依旧习惯不了,于是戴上耳机,也是巧合,打开第一首就是秦一隅过去的歌。
  幻听的噪声一点点被秦一隅的声音压过去,在他快到宿舍时,终于消失了。
  南乙想不通。
  秦一隅怎么能不继续唱歌呢?
  观察和分析已经成为他的惯性动作,任何人的任何行为背后都有其动机与逻辑,都可以被拆解出来,分析得越多、越清晰,就越好掌控。
  他想像拼图一样拼凑出完整的秦一隅,这样就能说服他,但或许是缺失了某一条重要线索,所以才始终不能得偿所愿。
  他总会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次日中午,秦一隅吃着雪糕在西四大街瞎溜达,刚走到西什库教堂,就收到了周淮的消息。
  [淮子:你不是提了一嘴那个比赛?Crazy Band是吧?我打听了一下,还挺热闹的。]
  [淮子:听人说背后的资方之一是诚弘娱乐,所以入海选录制就有钱拿,奖金就更多了,连第三名都是百万级。冠军除了天价奖金,还能整队签到诚弘旗下的大厂牌ZIA,在三大音乐节压轴演出,跟你当初的待遇差不多了。]
  秦一隅叼着雪糕棍打字。
  [鱼:这种比赛还少了?不都糊了。]
  [淮子:你还别说,我一哥哥在北京有两家livehouse,其中一家就被主办方签下来做海选场地了,就你第一次演出那地儿,梦岛,想起来没?]
  [鱼:杨西啊,记得,跟你一样嘛,我说你们gay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磁场啊,跟北海公园的家雀儿一样喜欢扎堆儿。]
  [淮子:怎么说话呢死直男。]
  秦一隅回了个贱兮兮的大黄脸表情包,把周淮恶心到拉回了话题。
  [淮子:……]
  [淮子:听他说这次赛制和之前的比赛都不一样,花样挺多的,没准儿真能盘活了。]
  [淮子:肯定有人翻唱你的歌。]
  [鱼:别介,怎么能是我的歌呢?当心律师函警告啊。]
  他已经不像刚出事儿的时候了。现在的秦一隅可以平静地提起这些烂事,甚至还能和周淮开开玩笑。
  反正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淮子:去他妈的,就是你的歌!]
  天气很好,风柔柔地吹过发梢,不远处的教堂弥撒仪式开始了,唱诗班的声音飘过来,空灵而平和,秦一隅眯了眯眼,直接躺倒在地。往来的路人纷纷侧目,可他毫不在乎,只想像条死鱼一样被大太阳晒透。
  路边一个环卫大爷见他这样,热心肠地问:“小伙子你没事儿吧!”
  秦一隅闭着眼,跟唱山歌一样大声喊:“没事儿,您放心吧!我就是有病!”
  大爷扫帚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阳光晃眼,被喧嚣包围的某一秒,秦一隅竟然回到了过去,高中时躺在天台的感觉,和现在好像。
  可手机又一次震动,打破了这份熟悉感。
  就知道。
  突然发这么多消息,顾左右而言他,一准是憋着别的话呢。
  [淮子:我说你可得小心点,别又被利用了。那小帅哥费尽心思找你,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吧?要真能拉上一个腥风血雨、还超高人气的前大热乐队乐手开团,不说赢不赢吧,话题度都拉满了。就您这热度,这体质,谁不想蹭一波啊?]
  周淮本来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可他不忍心看哥们儿重蹈覆辙,又被新的吸血鬼缠上。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始终飘着。
  看来这话是说到你心坎儿里了啊。
  这会儿肯定在忙着写小作文跟他一起吐槽呢。
  可最后,周淮只收到一句话。
  [鱼:你说得对,我真牛逼。]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1:
  秦一隅最后到底编辑了些什么?请看VCR:
  [啊?还好吧,我感觉他不像是你说的有这么多心眼儿啊,要是真的为了热度找我,起码也会给我开点有诱惑力的条件吧,你不知道那小子,什么都不说,就一个劲儿让我去看他们排练,别的一点儿好处都不提,我难道是什么很好骗的人吗?]
  秦一隅发完,自己瞅了一眼。
  好像我确实很好骗,都被他骗回学校了,干脆让我跟他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呗。
  删除删除。
  [啊?还好吧,我感觉他挺轴的,就是一小孩儿,刚上大学,他能懂什么啊,充其量糊弄几个小姑娘吧。]
  再看一眼。
  也不是,估计能糊弄一大群小姑娘。
  不是,这也不是重点。
  删除删除。
  [还好吧,我觉得他没你说得那么坏,我有我的判断。]
  就这一行,总正常了吧。
  可短短20个字,越看越怪。
  删除删除。
  五分钟后,秦一隅发出了正文第二章 最后一句话,美美躺下睡觉。
  :
  小剧场2:
  第二天,环卫大爷搬来一个小牌牌插好。
  【请勿随地大小躺,谢谢!】
 
 
第3章 恒星时刻
  “老师,长大之后我想组建一个乐队,你觉得我可以吗?”
  还差五分钟下课,面前的学生忽然问出这么个问题。
  秦一隅就纳了闷了。
  好像自从南乙出现,[乐队]这个好久不见的词儿一度又变回生活中的高频词汇。
  有种要完蛋的感觉。
  见他不回答,小姑娘拽了拽秦一隅的袖子:“小鱼老师?你听到了吗?”
  这是他在这里上课使用的别名。起初秦一隅想使用的代号是大鱼,但无论是老板还是学生,都会叫他小鱼,他也懒得争了。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鱼耳朵都听到了。”
  “组乐队啊……”他咽下下意识想说的‘不可以’,笑眯眯摸了摸小朋友的头,“老师觉得你长大之后可以先努力挣钱。”
  “啊?为什么呀?”
  “因为玩儿乐队很烧钱。”
  “老师你怎么知道?”
  “你长大就知道了。”
  他在一个很小也很偏僻的儿童声乐培训教室兼职。这儿统共就仨员工,还得算上教小提琴的老板王亮。
  半年前,秦一隅刚从云南回来,心情郁闷,沿着二环线溜达了七公里,溜饿了,就随机走进一家兰州牛肉面店,正巧和王亮坐了同张桌子。对方正打电话,叹气说缺个乐理老师,教小孩儿,招不到人。
  秦一隅听了,拿筷子指了指自己。
  “您看我成吗?”
  以他的精神状态没法和成年人和睦相处,小学生?刚刚好。
  最重要的是,他缺钱。
  只是秦一隅对陈年往事仍有余悸,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之前混乐队那些烂事,因此只留了个昵称。
  “小鱼老师,你唱歌这么好听,怎么不去比赛啊?比赛会有很多钱吧!可以买好多糖!”
  小朋友天马行空的提问将秦一隅的记忆拽了回来。
  怎么一个两个都催着他比赛,跟催命一样。
  他手肘撑在桌上,掌根托住下巴,懒洋洋道:“知道老师最不喜欢哪三样儿吗?”
  小朋友天真地摇头:“哪三样?”
  他和别人不一样,比数字的时候先伸出中指,“一,唱歌。”
  然后才是食指。
  “二,比赛。”
  小朋友颇为上道地哦了一声,“那还有一个呢?”
  最后,秦一隅伸出无名指。
  “三,话多的小屁孩儿。”
  这下好,孩子不说话了,还突然哭起来。秦一隅找了张纸乱七八糟给她擦鼻涕,见她不消停,干脆学她哇哇大哭。
  这下治住了。
  下了课,秦一隅领着她下楼。一楼门头支了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儿,他买了一串糯米馅儿山楂的,顶上一颗大青提。
  付了钱,秦一隅递给学生。
  “谢谢老师!”小孩儿恨不得两手拿签儿,但秦一隅没撒手,拽不动。
  “谁说整串儿给你了?拿最上面那颗。”秦一隅扬了扬下巴,“老师不爱吃葡萄。”
  小孩儿差点又哭了,一跺脚愤愤道:“老师你可真气人!”
  秦一隅咬下一颗糖葫芦,含含糊糊说:“可不是吗,我是超气人老师。”
  小孩儿被家长接走,东西也吃完了,秦一隅搭公交车回周淮店里。
  这几天客人多,周淮忙得腾不开手。手上黏糊,秦一隅进去洗了洗,然后搬个小板凳坐他们跟前看,一句话不说,盯得极为认真。
  平日里,秦一隅总笑眯眯的,手插口袋四处犯贱。他的头发蓬松微卷,总半眯着眼,像只懒洋洋的大型猫科动物,可他其实有一双比寻常人更黑更大的瞳仁,一旦不说话,睁大了眼盯着看,那种锐利的、充满挑衅意味的压迫感就直往外冒,就像两汪深不见底的黑泉。
  纹身的大哥光着背趴在床上,被他盯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帅哥……是下一个客人吗?”
  “他?不是。”周淮正低着头上色,随口道,“这我死党。”
  “哦。”大哥清了清嗓子,“那能让他先出去不?盯得我怪难受的。”
  秦一隅眨巴着大眼睛,没脸没皮地笑了一下,“哥,我是他死党,不是黑手党。”
  “出去吧你!”周淮停了纹身机,随便给他找了件事儿,“正好,我上午开车的时候钱包好像落车里了,去帮我找找。”
  说完,他掏出车钥匙扔过去。
  “行,周老板。”秦一隅起身,特意弯腰凑到大哥耳边,小小声说,“您慢慢纹。”
  周淮实在没忍住,给了他一脚。
  很可惜没踢到。
  哼着今天刚教的儿歌,秦一隅打开车门,一屁股坐驾驶座上,猫着腰找了半天,没看见钱包的影子,又转过身伸长脖子检查后座,也没见着。
  “骗我是吧。”
  “行,看我不把你烟抽光。”
  他打开中控储物盒,轻车熟路,只是没找着周淮的烟,倒是看到藏在最底下的信。
  只看到信封上地址那一栏的云南两个字,秦一隅就一愣。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这一瞬间,仿佛有个隐形的开关被按下,车里瞬间沉寂无比,一切声响都被阻隔在外,连光线都黯淡下来。
  他忽然想起周淮前几天的怪异表现——打听讨债的有没有上门,支支吾吾,说了上句没下文。
  原来事出有因。
  信封是打开过的。里头就两张纸,一张是信,另一张是铅笔画的画,画了大山,山下一群小孩儿围着一个高高的人,那画的是他,头发是卷的,睫毛画得太长,长得像妖精,脸上还画了一颗痣。
  画里的他带着这些孩子唱歌,音符漫天飘荡。
  和这张幸福的画截然相反的,是信里的内容,实实在在的乐景衬哀情。
  读着读着,秦一隅幻听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实实在在地听见了山里孩子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教过他们唱的歌,越听越冷,一颗心直接从云南大山的悬崖坠了下去,没有尽头。
  心脏病,休克。
  这些坏的字眼像飞蛾一样在眼前扑腾不停,捉不住,也捉不完。
  车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周淮找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让你找个钱包你死里面了啊?”他拉开车门,骂骂咧咧。
  可等他看到秦一隅手里的信,愣在原地,半天才又开口。
  “你别怪我瞒着不说,我……”周淮如鲠在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你现在这个情况,自己都一堆麻烦,哪儿有多的钱去给他……”
  “瞒能瞒多久?”秦一隅没恼,只是直直看向他,脸上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周淮先急了,“那你说怎么办?!这孩子生的不是小病,心脏病都是要长期治疗的,你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哪有钱去做慈善啊?真以为是以前吗?”
  他说完,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周淮嗓子眼儿好像有刀子在刮。后悔来得很快,他不该说这么过,尤其不该说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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