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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时刻(近代现代)——稚楚

时间:2024-08-21 10:24:42  作者:稚楚
  “但其实我没有天分的,对吧?”他看向秦一隅,笑了笑,“特别是和你现在的贝斯手比。”
  天分这种东西是最残忍的。
  他从一开始乐理基础为0的新人,一点点学,慢慢地练,才能勉强跟在秦一隅的灵光一现之后,但却还是拖后腿的那个。他想,换做南乙,可能从一开始都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可能只需要半小时,不,十几分钟,他就能给出秦一隅最想要的贝斯线。
  他们是互相能读懂对方的天才,而自己只是个平庸的普通人,还有什么比勉强和天才共事更折磨人的东西吗?他想不只是自己,大成也是如此。秦一隅越是熠熠生辉,他们就越是焦虑和沉默。
  “其实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秦一隅说,“现在的无落,没有你这个贝斯手,也运作不了。”
  “但是我太累了,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发现,我其实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写歌、排练。”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许司苦笑了一下,低头盯着桌面上的一滴水,想起高中时的一些事。
  “要是当时,没有那么凑巧,和你喜欢上同一张唱片,不知道现在会是怎么样?”
  听着他的话,秦一隅模糊地想起来。他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彼此的场景。
  在学校附近的那间音像店里,他和许司同一时间,去拿了同一张唱片。
  的确如此,但真相却更加残酷,秦一隅从未说过。其实那并不是他喜欢的,而是周淮一直想要的,而那段时间正好是周淮的生日,秦一隅一眼瞥见,于是兴冲冲想拿起来,买来送给发小。
  但后来他发现许司也很喜欢,所以笑着让给他了。
  从一开始就是误会。
  现在澄清和坦白都显得有些没意义,反倒会给他添加新的伤口,于是秦一隅只是笑笑,保留了事实。
  “最近我也总是在想如果,如果当初做了什么,会怎么样?没做什么,是不是会更好,但后来想来想去,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现在,也非常珍惜当下的一切,尽管我真的失去了很多很多。”
  他看向许司,轻声说:“作为你的同学、前队友,我很希望你也是这样。”
  “许司,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执着的可能只是某一层表象,多看看其他人吧,或者……多爱自己一点。”
  说完,他起身,歪了歪头,像第一次听到许司说“我可以做贝斯手”时那样,笑着大声说了“谢谢你”。
  但许司很清楚,那次是开始,这一次是终结。
  在路上,秦一隅仔细看了当初的合同,发现问题很多,他打电话给周淮,想让他找林逸青借个法务,但周淮不知道又在哪儿浪着,根本没接他电话。
  等到他快回到CB园区时,手机忽然连续震动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小玩具似的。
  秦一隅摸出来一看,原来是微信群聊,是倪迟之前建的吃瓜小组。
  [哥哥就是哥哥啊:?什么?小乙?]
  [哥哥就是哥哥啊:有照片吗??我也要看!]
  什么鬼……秦一隅忽然有种不妙的直觉。
  他往前翻了翻,眼睛突然睁大。
  [黑长直养护技巧:哎哎哎!穗穗说在园区大门那儿看到一个超级大美女从南乙车上下来!摩托车后座哦!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南乙摩托车载过人的!]
  我不是人吗?我是耶稣吗?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哦?]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穗穗都说超级大美女,看来是真的美了。]
  [喜欢睡觉怎么你了:雨齐老师你懂我,我赌上二十四年鉴赏美女的尊严告诉你们,是可以去拍电影的程度。不,他俩站一块就票房十亿了。]
  [喜欢睡觉怎么你了:而且那个美女还摸他头了,试问在座各位,谁摸过南乙老师的头?请举手。]
  [哥哥就是哥哥啊:脚(emoji)]
  “操……”
  前面的司机吓了一跳,有些惶恐:“是、是走错路了?”
  但秦一隅根本听不见。
  最新的消息还在蹭蹭往外弹。
  [哥哥就是哥哥啊:操,有蹲点的乐迷拍到了,这么快就传网上了!]
  [黑长直养护技巧:一会儿不会又上热搜吧……]
  [喜欢睡觉怎么你了:不好吗?还能挽救一下CB无直男的口碑]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老子和南乙在外面搂搂抱抱亲亲热热开房睡觉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没有一个人拍到?CP粉都死哪儿去了?这时候不知道拍了?不知道发出来给互联网一点小小的真情侣震撼了?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分享图片]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一隅不在群里吧?]
  下一秒。
  [撒娇男人最好命:我不在,我这个伤心的小男孩去参加二战了。]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地狱笑话不知道大家get不get到,反正挺qyy的,如有冒犯就怪他别怪我,跟我没关系
  不要在评论发别的网站啊,谢谢配合
 
 
第108章 混乱战场
  得知南乙为他申请了取保候审, 祁默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很清楚南乙的个性,表面上冷冷淡淡, 谁也不放在心上, 实际上, 只要被他划分进伙伴行列内的人,他都没办法坐视不管。责任心重到把自己压垮也无所谓。
  见面之后, 祁默的第一句还没说出口,南乙便预判到了,告诉他:“不言现在状况很好, 很多好心的网友为他筹了善款, 薛爸爸和张阿姨帮忙把他转到了协和, 那边的医生检查了他的生理状况, 其实还不错的,而且他们尝试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案,或许会有好结果。”
  祁默沉默听完, 点了点头,双手搓了几下,又紧紧交握。
  “那就好……”
  “你这几天还好吗?”南乙说。
  “其实警察们对我都很关照, 也没有给我太大压力,拘留的时候隔壁大哥听说了我的事儿, 还夸我有种呢。但是……”
  不知为何,他忽然笑了一下, 摸了摸自己的短发, 窘迫得像个愣头青似的, 明明嘴角是扬起的, 眼睛却闪着湿润的光。
  “但是……”祁默呼出一小口气, “可能是我太累了,也习惯这么累了,一下子结束之后,总觉得很空,也不觉得开心。进去第一天晚上我就做了个噩梦,梦到不言醒了,跟我说他很谢谢我帮他做这些,撑到那个人渣被抓,他死也瞑目了,然后他就走了。”
  一滴眼泪落到桌面上,溅开一丝光。
  “不会的。”南乙语气确凿,“你相信我,梦都是反的。”
  他不会安慰人,只会做事,平时也不觉得这样的性格有什么不好,此时此刻却有些沮丧。
  但祁默很捧场:“嗯,你说的我相信。”
  他笑了笑,擦掉眼泪:“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愿意说回来就回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你,我说因为我喜欢他,你当时还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南乙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他的确说了这话,因为那时候的他认为喜欢是不足以深刻到可以为另一个人牺牲的。
  “其实也有别的原因,我和他都没有其他亲人,从我们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他的家庭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其实也差不多,可能比他更糟一点,我连所谓的叔叔婶婶都没有,只有一个奶奶,上高中的时候也走了。”
  成年之前祁默领着政府救济金生活,18岁后倚赖奖学金和兼职收入,留学靠CSC,一直都过得很紧绷,好在也慢慢地熬到了看到光明未来的时候。
  但出国前,同样捉襟见肘、无依无靠的李不言,却拿出了一张卡,里面是29342元存款,是他打工攒来的。他说,听学长说那边租房、吃饭都很贵,补助发下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些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祁默到现在都记得他把卡塞过来的表情,笑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他眼睛。
  很像初中时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其实他当时也快到申请的时间了,所以他说让我先过去,等他一年,很快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到时候还可以继续一起上学。”
  祁默说着,觉得有些可笑,当初自己竟然还开玩笑,说租一间房子就够了,可以省很多,那边谈恋爱也没什么,正大光明地在街上亲一下也是可以的。
  原来人的命运真的会发生始料未及的巨变。
  这是南乙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还有这样的约定。
  祁默和他的名字一样,总是很沉默。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在少数和祁默相处的时刻,强烈地感受到他对李不言特殊的情感,静水流深,又无比绝望。
  “南乙。”祁默告诉他,“我之前一直没能站出来,就是害怕没人照顾他,如果当时没有你,不言说不定已经没了,没有人会管他的死活的,就像我一样,我们都是只有彼此的边缘人。但这一次我知道,就算我真的进去了,你会帮我顾着他,薛叔叔和张阿姨也会帮我照顾不言,所以我觉得这样的代价是非常值得的,我们也成功了,对吗?”
  南乙定定地望着他,鼻腔酸涩。
  “对,我们成功了。”
  虽然这个结果并不那么大快人心,但至少所有的辛苦没有白费。
  “张子杰的尸体已经找到了,陈韫数罪并罚,逃不过的,陈善弘就更不用提了……”
  严霁之前提出从经济罪下手举报,现在看来也是非常奏效的。
  “他至少都是无期。”南乙说。
  祁默点点头,“那就好。”
  忽然,包间的门被敲了两下,打开了。
  正对着门的南乙抬头望了一眼,露出笑容,起身,对扭过头的祁默介绍说:“这是我堂姐南嘉,她是一名执业律师,这位是她的师兄王律师。”
  祁默愣了愣,也起身,同两人握手,又看向南乙。
  “我这次找你,不只是取保,我托我姐帮忙找了王律师做你的辩护人,他在业内很有权威,很擅长打这方面的官司。”
  南嘉露出微笑,伸了伸手,“坐下说话吧。”
  她拿出纸笔,看向祁默,笑容平易近人:“你好祁默,你的情况其实我们从小乙这里了解了一些,今天过来是想询问一些细节,梳理案件。”
  “谢谢你们……”
  一旁的王律师看上去比他们年纪都大许多,但为人和善,看他有些紧张,便宽慰道:“别担心,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泄露的是公职人员的信息,但是是个人电脑,所以程度比较轻,另外店里有监控,可以证明你是被动获取的电脑,在这件事上不是主动侵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法律事实。”
  他继续说:“加上你在拿到信息之后,主动举报给纪委,又自动投案,根据你举报的这些人的犯罪事实和严重程度来看,这属于重大立功,法院一旦认可,是有机会达成特殊不起诉的,我们一起努力试试,就算做不到,我想轻判是绝对没问题的。”
  听到这些话,南乙松了口气。他并不是真的不计任何代价地追求复仇的胜利,或者说,他只对自己如此,对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贪婪地想讨要更好的结果。
  “那先谢谢您,真的很感谢。”他替祁默说。
  “谢谢……”祁默说完,看向南乙,“谢谢你小乙。”
  南乙坦荡地笑了笑。
  “客气什么,我们是战友啊。”
  短暂结束谈话后,王律师提出要带祁默去律所走其他流程。
  南嘉则趁机请假:“王律,我和我弟好久没见了,他好像搬家,我去帮他收拾东西,可以的吧。”
  王律师笑了几声:“行吧,反正你也只有这种时候才叫王律。”
  上了摩托车,南乙才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要帮我收拾东西了?”
  “你这嘴,怪不得上电视的时候不说话呢。”南嘉接过弟弟给的黑色头盔戴上,“我就想去看看嘛,顺便追追星。”
  “你喜欢谁?”南乙自己戴上了白色头盔。
  “刺杀旦!我太喜欢她们了,我要合影!”南嘉推了一下弟弟的肩膀,“要是她们开巡演,记得帮我搞几张票啊。”
  “知道了。”
  等车开起来,南嘉才发现,弟弟头上的头盔居然有个签名,但因为是艺术签,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好辨认。
  等到他们抵达园区大门,南乙停好车,摘下头盔,头发被压得有些乱,一如既往地,南嘉踮起脚帮他理了理。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南嘉问,“还天天喝牛奶呢。”
  “好久没喝了,也没量。”南乙随口道,“可能是你上班之后缩水了。”
  “你!”南嘉有些无语。尽管她周围的同事,甚至于以前上学的师妹师弟,都在比赛播出后变成了南乙的超级粉丝,但面对弟弟,还是忍不住威胁开怼。
  “南乙,就你这张嘴,还有你这见人就拒绝不留后路的劲儿,当心一直单身啊。”
  不好意思,本人正处于热恋期。
  但南乙还是短暂而迅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过往对秦一隅说的话,感觉大部分都是有所收敛的,不算太毒。他虽然是个对外界包容心很低的人,但仅有的包容心都转移到了秦一隅身上。
  而且再怎么样,也比秦一隅那张嘴强吧。
  “你想什么呢?一直不说话。”进电梯之后,南嘉问。
  “哦。”南乙按了楼层,手插进口袋,“就在想你应该给我算个命,验证一下塔罗牌占卜的科学性。”
  “啊?”
  南嘉总觉得他变了很多,没准儿这是搞摇滚的副作用,会越来越不正常。
  这个念头在进入宿舍客厅后,得到了验证。一群搞摇滚的把他俩团团围住,问东问西,她感觉自己就跟动物园的稀有动物似的,就差原地给他们来个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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