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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时刻(近代现代)——稚楚

时间:2024-08-21 10:24:42  作者:稚楚
  这世界残忍就残忍在没有如果。
  他忘不掉认领母亲的那一天,好像也没办法再站在台上唱歌了。
  过去这么久,他逐渐与一些既定事实和解,也接受了无可挽回的命运。这不容易,秦一隅几乎用尽全部气力,活生生地割下前二十年那个骄傲、恣意的自己,一刀一刀,再一点点打包扔掉。
  然后南乙出现了。
  他的出现开始让秦一隅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些被他抛弃的血肉,每一块好像都还鲜活无比,仔细一看,啊,原来它们还裹着跃动的音符啊,一跳一跳的,真吓人。
  “妈,你说,他为什么要出现呢?”
  “会不会是我精神不正常?”他皱了皱眉,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留存过任何证据,来证明南乙真实存在过。
  “最近我总发现一些怪事,一觉醒来,家里的东西不是少了,就是挪了位置,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说会不会,这个人根本没出现过,是我幻想出来的,我在骗自己?”
  听到这些话,隔壁那家人慌慌张张离开了,边走边谨慎地回头看,但当事人深陷思考之中,并未察觉。
  不过很快,他又否认了这些神经质的猜想:“不对不对……”
  那把伞的确消失了。
  对,至少有这一个凭证,这令秦一隅松了口气。
  南乙是真实的。
  “我就该录下来的。”他跳跃地转换了话题,把妈妈喜欢的花放好,然后盘腿坐下,揪了一根草自顾自说着话,语气懊恼又孩子气。
  “他弹得特别好,要是录下来,这会儿就能放给您听了。”
  无人回应。
  秦一隅干脆躺了下来,躺在墓碑旁边,小孩儿一样蜷缩着身体,用受伤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墓碑,好像小时候睡在妈妈旁边,抚摸她香香的头发。
  他低声絮道:“早点儿来就好了,太晚了,我现在已经……”
  话音未落,周围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开秦一隅前额的头发,柔柔地拂上他的面颊。
  于是[做不到了]这四个字被咽了回去。
  他轻笑了笑:“您别骂我呀。”
  风愈发大了起来,一片花瓣被吹散,落到秦一隅怀中。
  秦一隅笑不出来了,手指捻起那一小片柔软的花瓣,顿了又顿,每吐出一个字,就好像从胃里吐出一颗沉甸甸的石头。
  “要不还是……骂骂我吧。”
  从陵园出来没多久,阳光就被云层遮蔽,他搞不懂是哪儿来的云,来得这么快,就好像墓地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温暖明媚的梦。
  从梦里踏出来没多久,天就快黑了。落日红得刺目,像一滴晕开的血。
  坐在公交车里,心事颠来晃去,他脑中莫名冒出一个词——近乡情怯。
  他怯到甚至不想回到那间出租屋。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走进去,打开那扇门,南乙的脸,他的眼睛,他的bassline……一切都会不受控制地往他脑子里钻,越钻越深。
  这家他回不了了,只能去周淮那儿打地铺。
  平时秦一隅几乎不会来过夜,他习惯一个人睡,周淮见他来了,就清楚这人心情不佳,所以什么都没问,只是在收拾穿孔工具时,想到南乙在纹身店里说过的话。
  “哎,上次那小帅哥要你给他穿耳洞来着,他还来吗?”
  昏暗的房间里,秦一隅眼神茫然。睫毛似乎又掉进眼睛里了,很难受。
  他揉了揉眼,沉重地上楼睡觉:“不会来了,我说了再也别见了。”
  流星划过的瞬间固然令人悸动,但消失之后,夜色只会更黑。
  周淮很少听到秦一隅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赌气似的,很烦,也很难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欠你什么……”他自言自语道。
  确实欠了,虽然只是一把伞而已。
  很可惜的是,南乙没能面对面亲自还给他。
  不过出发前他就有预料,所以也没多失望。从秦一隅的小区出来时,他跨上摩托车,戴头盔前,视线对准了后视镜里的右耳,耳廓上已经有耳钉了,耳垂还空着,没穿过孔。
  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新闯入后视镜的一伙人吸引。他们从一辆面包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家伙。
  南乙有种不妙的预感,刚想放下头盔,但手机忽然响起,是妈妈打来的。
  他只好先接电话。
  “下周吗?”南乙低头确认日期,“是之前我说的那个耳科专家?”
  “是啊。”妈妈在电话那头说,“虽然说希望不大,但我想了一下,还是得试试,你说呢?我也说服你爸爸了,咱们再试一次。”
  “好,我去挂号,有消息了告诉你们。”南乙重新发动了机车,“您和爸在家等着,别自己来。”
  “你还得上学呢,妈妈自己来就行。对了小乙,上次不是说要参加乐队比赛?别操心你爸了,你的事最要紧,还有,千万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妈妈不在你身边,凡事都要……”
  “凡事都要小心,不要和人起争执。”南乙语气带了点笑,提前预判了母亲的嘱咐,“妈,我都知道了,放心吧。”
  挂断电话,那帮人也消失不见,他戴上头盔,骑车离开。
  晚上赶回排练室时,迟之阳和严霁已经练了有一会儿了,南乙是个行动派,三两下就和他们敲定了翻唱曲目。要说原创,他之前也写过一些,但并不想用。
  严霁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首是无序角落的歌。”上了几年班,总在和客户领导打交道,他说话总是很委婉,“海选唱他们的歌……会不会太冒险?而且你确定要大改?”
  南乙当然听得懂这话外音。
  无序角落就是秦一隅,秦一隅就是无序角落。哪怕他现在不在,换了其他人做主唱,也改变不了这一固有印象。他们的歌早已被贴上“无法被翻唱”的标签,别说其他人,就连无序角落现任主唱,也一直被诟病“不是那个味儿”。
  秦一隅的音色、表演风格和创作天分都是无法复刻的,尤其是live的表现力。他几乎已经成为一种符号,一个声音水印,永久地、如幽灵般刻录在无序角落的每一首歌里。
  “就是因为是他的歌,才要大改。”
  南乙低头调音,语气有着和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沉着:“套在他的模子里只有死路一条。”
  迟之阳倒是不担心,他对南乙有着天然的信任感,笑着敲鼓:“咱们这也算是走钢丝了,多刺激啊。”
  “可能是职业病吧,总是会下意识考虑风险问题。”
  严霁耸耸肩,心想自己都裸辞了,考虑这么多也太晚了,不如痛痛快快玩儿一次。
  于是他又说:“不过高风险高收益,比赛这种事,敢冒险的人才有机会赢。”
  南乙歪着头看他,感觉这人意外地非常对胃口。看着成熟稳重,其实内心也有敢于博弈的疯劲儿。
  这样的都能被迟之阳捡回来。
  他插上音箱,笑着对迟之阳说了句:“你挺厉害。”
  “啊?”迟之阳摸不着头脑。
  不过被夸了总是开心的,打起鼓来都卖力不少。
  “现在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每当身处一个小组,严霁总是恨不得快速确定好分工,更别提在海选前夕,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主唱部分还没定下来,这令他非常焦心。
  相比较而言,键盘是旋律乐器,比鼓和贝斯都更适合分担主唱的位置,但他不认为自己的音色和唱功能独挑大梁,因此看向另外两人。
  “谁做主唱呢?”
  “哪有鼓手唱歌的?不得忙死。”迟之阳立刻指了南乙,“小乙音色巨好,气息也稳,你听了就知道。”
  严霁有些震惊:“贝斯手做主唱的也不多啊。”
  倒不是说没有由贝斯手担任主唱的知名乐队,当然有,只是这难度实在和吉他手做主唱不是一个等级。
  “贝斯是节奏乐器,本身就不适合弹唱,除非贝斯手是根音战士,走走根音不管律动,只跟着旋律线张嘴,这样担当主唱位也不是不行。”严霁说着,看向南乙,“但你不是啊,如果要为了弹唱,牺牲你的技术,我反而觉得非常可惜。”
  这话完全出自肺腑。
  他见识过南乙强到惊人的器乐技术,和扎实的律动感,那是能稳住一整个乐队的必胜法门。要在保持这种演奏水平的同时,压着旋律线唱歌,和周伯通左右手互博有什么区别?
  南乙的表情始终很淡,但很认真听他说完,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这样,我们先试试。”
  但当他们正式地开始第一次排练,或者说,当南乙开口、进行贝斯弹唱的瞬间,严霁就明白,“试试”这种说法太自谦了。
  这根本不是“试试”,是在拥有极高天赋的同时,练习过无数次的结果。
  打从第一次见面,严霁就感觉这小孩儿很不一样,眼神很定,人很独,凡事说三分留七分,总有事要去做,没一刻闲下来过。
  他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堆着一块又一块坚硬的秘密。
 
 
第10章 海选现场
  张子杰这段时间过得格外操蛋。
  没考上大学的他,本指望借陈韫的关系捞个体面工作,谁成想,对方压根没这心,只是偶尔从指头缝里漏点儿好处。如今他只能在亲爹的修车店帮忙,偶尔跟着陈韫混进上流场所,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和三线小明星在一个卡座推杯换盏,生活也算滋润。
  可最近,麻烦却接连不断。
  最开始是个来修摩托车的大哥,看着就彪,不好招惹。对方声称车没修好,带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来扯皮,张子杰只能破财消灾。
  可后来,类似的事接二连三,还都是修摩托车的,一言不合就动手,没一个怕事儿的,格外摧残身心。他焦虑无比,看见骑摩托车的都犯怵,恨不得找个菩萨拜拜。
  “我受不了了,这帮老炮儿是打哪儿来的?没完没了了!”
  才骂了两句,一通电话打来,张子杰一瞅,立刻毕恭毕敬接通:“喂?杨哥啊,你好你好。”
  电话那头的叫杨西,家里有点背景,在北京开了四间酒吧两家livehouse,个个生意红火。前段时间他车被撞了,在陈韫的介绍下送过来修,也算照顾他生意。
  “别啊,跑一趟多麻烦,我给您开过去,还是梦岛对吧?”
  梦岛是那两间livehouse之一,西城区大名鼎鼎的摇滚乐迷聚集地。
  张子杰翻出来车钥匙,又喷了点香水,这才敢上那辆豪车。
  “不忙不忙,我这就出发,半小时就到!”
  路上堵得厉害,开过去花了快四十分钟,张子杰停好车,整个人汗涔涔。他发现这livehouse里面比外边还堵,排队的人围了一圈,水泄不通。
  他拿着钥匙进了里院,正撞见杨西正和人喝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到杨西冲他笑出来,客气道:“小张来了,受累了。”
  钥匙被杨西身边的年轻男生接了。
  “太客气了,您这真热闹。”他笑着擦了汗,“今儿有表演?哪个乐队啊。”
  “什么表演啊,前段时间谈了个乐队比赛的合作,今儿在这儿海选,有十来个乐队,跟拼盘差不多。”杨西说着,下巴朝桌上的名单点了点,“我们正在定上台次序呢。”
  张子杰笑嘻嘻地过去瞄了一眼,他发誓真就是一眼,结果就跟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
  “怎么了?”杨西见他这样,乐了,“有熟人啊。”
  “啊?那什么……”张子杰回过神,顿了顿,又指着纸上的一个名字,“这、这个人,有照片儿吗?”
  “没有,乐队要什么照片,又不是选演员。”
  杨西瞅了一眼他指的那个人,名字实在好记,刚路过点人头时顺道瞥了一眼。
  “这个啊。这小孩儿长得挺牛逼的,那双眼睛真是好看,跟混血似的。”
  “眼睛……”张子杰抓住关键词,“眼珠子颜色特浅是吗?”
  “是啊,浅棕色的,还带点儿灰,太阳底下又透又亮,你认识?”
  还真是他。
  “是、是之前一同学。”
  “同学?关系挺好吧。”杨西笑了笑,“要不留下看看比赛呗,我让他们给你一手环,戴着就能进去。”
  “哎,谢谢您。”张子杰笑着敷衍过去,跟着他助理走了,中间他借口上洗手间,给陈韫打了个电话。
  听电话那头的语气,陈韫是根本不知道这事的,明明这个比赛,他家是最大的资方。
  陈韫甚至气笑了。
  “玩儿乐队?他还敢做这种梦?”
  他让把电话递给杨西,张子杰乖乖照做。杨西比他们大十岁,背景硬,陈韫见了也会叫声哥。
  他听不见陈韫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见杨西眯了眼,笑着回道:“刷人?我就一提供场地的,小老弟你可别为难我了。”
  两人说着,张子杰开始走神,莫名其妙就想到跟南乙的最后一面。
  之前怎么欺负都不吭声的闷葫芦,那天跟条疯狗一样骑在陈韫身上,不做声,只闷头挥拳,一下比一下狠,血溅了满脸,差点把他胳膊拧下来。
  当时他们甚至没怎么欺负他,只是见他一副晦气样儿,调笑了一句“你家死了人了啊丧眉搭眼的”,其余什么都没做,不知道怎么他就发了疯,一个人干倒七八个。他们都差点儿折在学校后门的胡同里。
  现在想都直犯怵,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这疯子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
  后来南乙受了处分,转了学,说是去了港城,还记得当时一个老师说的,像他那样成绩拔尖儿的,犯了什么事儿也有学校抢着要。
  读书不是挺牛吗,现在又来搞什么乐队啊。
  “卖你个面子,使点小绊子倒没什么,至于比赛结果嘛,找你爸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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