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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近代现代)——Fine不Fine

时间:2024-08-20 16:10:12  作者:Fine不Fine
  庄雁鸣垂眼看向在玻璃窗上扑腾着,竭力想冲进明亮室内的飞虫,他笑了笑:“好不好的,也已经是这样了。”
  庄镇山和庄雁鸣已经很久没有谈论起只和父子关系有关的话题,不只是庄雁鸣,就连庄镇山也觉得这个场景过于陌生。
  他承认,庄雁鸣从小到大,一直是被压着成长起来的,无论是哪一方面,庄雁鸣都让他非常满意,但父子温情确实已经缺失太久。
  庄雁鸣的话庄镇山没接,转而说道:“华峰张董的小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回头我约个时间,你去见见。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害你。先前你拒绝了几次,我没说什么,但我不太满意。”
  “你要知道,我活着一天,这庄家的所有事,就是我说了算。”
  庄雁鸣没有说话,庄镇山看着他,问:“你知道为什么这事儿我要从头到尾瞒着你吗?”
  庄雁鸣一开始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
  庄镇山叫他过来,说了这么多,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弄清楚他为什么这样维护孟归南,二则是为了提醒他,不要试图忤逆他的父亲。
  打断了他和孟归南对话的那通电话,门外突然出现的王和丰和方孟青二人,现在看来,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向他发出警告。
  他无法想象如果孟归南真的说“是啊,我就是为了你”后,他会做出什么。
  他做了,那么孟归南将会面对什么?
  是他强行将孟归南拖入这个深水泥潭中,孟归南是完全无辜的。
  所有的一切都该朝着一个他设定好的轨迹行进,他不能问,也不能回答。
  庄雁鸣想明白了,但他还是问庄镇山:“为什么?”
  庄镇山只是笑,拍了拍他的肩说:“让孟归南从你身边消失。”
  【作者有话说】
  fine:南你老公碎了南:一百万,怎么花呢?(挠头庄1会支棱起来的!
 
 
第34章 言不由衷与反悔的勇气
  庄雁鸣回到办公室,方孟青和孟归南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不知聊到了什么,孟归南捏着支烟笑得前仰后合,攒的长长一条烟灰掉落下来,他“哎”了一声,连忙伸手去抽桌面上的湿纸巾。
  方孟青看见他,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庄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庄雁鸣点点头:“嗯,你下班吧。”
  关门声响起,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安静了片刻,孟归南率先打破沉默:“庄董跟你说什么了?”
  “说一百万。”
  孟归南把湿巾丢进垃圾桶,有些尴尬道:“是挺多的哈。”说完,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一个正常人,绝不可能抵挡一百万的诱惑!”
  庄雁鸣往办公桌边走,开会前他正在看文件,散乱的纸张铺了满桌,他将那些文件一页一页整理好,去扣文件夹的卡扣时,不知怎的,扣了好几次都没扣上。
  庄雁鸣停下动作,站在桌边静默了许久。
  他忽地伸手将整理好的文件摔在桌上,纸张四散,落得地板上到处都是。
  孟归南吓了一跳:“你干嘛?又生什么气?”
  “你知道这一百万买下的是什么吗?”庄雁鸣用手拄着桌沿,抬眼看向孟归南,“只是单纯地让你演场戏吗?”
  孟归南又不是没脑子,这其中的关窍,早在王和丰找上他时他就已经想明白了。
  一百万是他演这场戏的报酬,是失去司机这份工作以及彭云奇父子盛怒之下,可能会对他做些什么的补偿。
  孟归南不是很在意钱,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孟归南抿着唇,小心地掀起眼皮瞄了庄雁鸣一眼:“富贵险中求听过没?我离你远点不就行了,彭云奇父子俩还能弄死我啊?”
  庄雁鸣看着他的眼神很平静:“离我远点儿?你以为你能用这件事摆脱我?”接着,他从喉咙里滚出一句咬牙切齿的“想都别想”。
  孟归南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另一侧。
  庄雁鸣以为他会发脾气,但没有。他看上去心情颇好,嘴角翘起来:“少说那些屁话。我问你,你是在担心我吗?”
  庄雁鸣依旧不说话,孟归南往他脸前凑了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跃动的亮光:“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庄雁鸣看着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旧事。
  那年他还在上高二,就读于全市最好的中学——南城一中。五月底,他所在的尖子班已经开始进行第二轮复习,繁重的课业倒是其次,只是庄镇山每天不厌其烦地告诉他,还不够,还不够,要再努力一点,要更努力一点让他倍感窒息。
  每天除了入睡的四五个小时里,他的大脑全被数学公式、英语单词,和永远都做不完的练习题围绕着。
  不知道别的同学如何排解压力,庄雁鸣有他的办法。
  在每周六下午半天的放假时间,他会出趟门,目的地是N大。
  庄雁鸣来过这里很多次,对这里的一切几乎了如指掌。N大总共有六栋教学楼,其中最大的是A座,它的正门前有个小广场,周六下午四点至五点会有漂亮的喷泉表演。
  正对着小广场的位置有一片草坪,庄雁鸣每次来,都要在那块草坪上坐上一个小时。
  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离开时,时刻压着他让他无法呼吸的东西就会消失大半。
  很奇妙,庄雁鸣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N大有四万多名学生,单单是医学院就有三千多人,庄雁鸣来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在这里见到过孟归南。
  庄雁鸣一直追随孟归南的脚步,从枫桥双语学校一直到南城一中,不出意外,两年后,他也会成为N大的一名学生。
  至于他是如何得知孟归南在这里读书的,三年前高考放榜后,他在一中的光荣榜上看见了孟归南的名字。
  姓名:孟归南,录取院校:N大医学院,就读专业:临床医学5+3。
  照片上孟归南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眯起来,弯弯的,像两枚月牙。
  最后一行字是他的座右铭:运气不好的时候试试勇气吧!
  孟归南为什么会想要成为一个医生呢?他这样爱笑的一个人,见惯了生死后会变吗?会变得麻木吗?
  可有时候,庄雁鸣又会想,也许孟归南会喜欢这份工作,能时刻体会到自己活着的价值,是一件很难得,很棒的事。
  庄雁鸣看了眼腕表,这周的放松时间要结束了。他拍拍裤子上粘上的草屑,沿着林荫小道往大门口走去。
  路过食堂边的超市,他用现金买了瓶汽水,用结账台边的启瓶器撬开瓶盖,边喝边走。
  冰凉的液体带走了夏日的暑热,庄雁鸣惬意地眯着眼,心想接下来的一周应该能刷完新买的一本数学练习册了。
  小路上,学生们三三两两聚作一堆,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庄雁鸣看着青春洋溢,未来皆是阳光坦途的他们,合理推断出孟归南也过着非常顺心顺意的生活。
  祝他门门考试高分,也祝他一直拥有好运气,永远没有用到勇气的时候。
  瓶中的汽水还剩下一半,橙色的液体在瓶中晃荡着,阳光穿过玻璃瓶,在水泥地砖上投下影影绰绰,摇动的七色光影。
  庄雁鸣低着头看着那片伴他前行的波光,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
  庄雁鸣下意识地往人行道边让了让,却没想到身后的冒失鬼还是撞到了他,手中的玻璃瓶摔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
  “哎!”
  橙色的液体晕进地砖的缝隙中,庄雁鸣盯着它看了一两秒,才转头去看这场事故的始作俑者。
  只一眼,庄雁鸣就愣在了原地。是孟归南。
  他单肩挎着一个天蓝色的背包,怀里抱着几本书。
  汗水洇湿了他的额发,跑得太急,脑袋顶上有一小撮头发被风吹得定了型,歪七扭八地支棱着。
  他的鼻尖上有一小圈汗珠,一颗棕色的小痣埋在水珠下,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来一点晶莹的亮光。
  孟归南的眼睛瞪得很圆,他微微张着嘴,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和庄雁鸣道歉:“不好意思了同学。”他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我赔你一瓶可以吗?”
  庄雁鸣愣愣地看着他。
  21岁的孟归南和18岁没有任何区别,眉眼间是岁月经过,却没能带走的少年意气。
  孟归南见他半天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同学?”
  庄雁鸣回过神来,抿着唇看了一眼地面,又看向孟归南。
  孟归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将脑袋顶上的头发抓得一团糟:“我本来是想绕过你的,没想到你会突然往旁边躲。我赶时间,来不及去小超市再帮你买瓶水,我们加个好友,我把饮料钱转给你可以吗?”
  庄雁鸣的嘴唇抿得更紧,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然后说:“不用了。”又强调道,“只有小半瓶,而且它很便宜。”
  “啊。”孟归南看了眼时间,似乎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他为难地说,“那……那我就先走了?”
  “嗯。”庄雁鸣低下头,看着地砖上的花纹,“你走吧。”
  孟归南跑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同学,我叫孟归南,住7号宿舍楼409,你晚上如果有时间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喝奶茶,加双份布丁的!”
  说完,他转过身风风火火跑掉了。
  天气很热,渗进地砖的汽水已经完全蒸发,像孟归南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庄雁鸣有些懊恼,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站在原地,注视着孟归南离去的方向,过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
  庄雁鸣太习惯孟归南存在于他的想象中了,当孟归南有可能成为一个真实的,鲜活的,会和他产生交流的“孟归南”时,他感到了惶惑和不安。
  想不想要呢?想要的吧?
  但彼时他太过言不由衷,后来也没有反悔的勇气。
  十年过去,庄雁鸣已经成长为一个沉稳持重的大人。
  他在许多事上都有了更为成熟和理智的思考,但他仍然没有能力遵从本心,说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
  庄雁鸣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孟归南。
  “喜欢?别想太多。孟归南,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吗?”
  【作者有话说】
  南:那杯奶茶后来放馊了都没人来喝。。
  ps:南的座右铭来源于网络,非原创
 
 
第35章 眼睛里有星星
  孟归南从万山一号搬了出来,住进了距离中心医院新院区三公里远的一套老房子。
  中心医院的新院区位于陵口区,这里原本是南城下辖的陵口县。后来城市扩张,按照规划,陵口县摇身一变,于六年前正式挂牌成为陵口新区。
  建制刚改没几年,陵口新区还没完全发展起来,周边净是些在建的楼盘,庄雁鸣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一套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房子。
  老陈在孟归南刚搬进知春苑时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他向庄雁鸣介绍了他的战友老何,老何和郑姐被庄雁鸣一同派了过去共同照顾孟归南的生活。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愿而有所停留,南城按部就班地送走了春与盛夏,进入了初秋。
  孟归南搬来知春苑三个多月了,在这期间,他和庄雁鸣都没再见过面。
  三个多月的时间不算短,那晚庄雁鸣脸上的表情,在孟归南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一片,但那句话里每一个字的停顿和语气,他仍然记得很清楚。
  庄雁鸣明知他的背叛却还是顶着压力的维护,拥他入怀时的沉重叹息,落在他颈侧的亲吻,这些都给孟归南造成了一种极度危险的错觉。
  而错觉是需要被纠正的。
  其实孟归南问出那个问题时态度并不认真,但庄雁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给出了一个格外认真的答案。
  庄雁鸣的否认在孟归南眼中是一个满分答案。但不是就不是,说的这么难听干什么?害得他午夜梦回,每每想起这句话时,都气得后半夜睡不着觉。
  他有这么差劲吗?
  孟归南擦掉浴室镜上的水雾,看着镜中的自己。
  锁骨上的月亮吊坠在浴室顶灯的照耀下闪着灼眼的光,位置有点偏,孟归南伸手把它拨正了,又对着镜子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
  同科室的刘文找他换了班,加上昨晚,他已经连续值了三个夜班。
  实在是太累了,不过接下来他可以休息两天。
  连续两天的休息对孟归南来说很难得,温亚遇提出晚上一起出去小聚一下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洗完澡出来,已经接近九点,郑姐准备好了早饭,孟归南吃过饭后进了卧室,裹进被子里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深眠。
  闹钟在晚间六点准时响起,孟归南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醒了会儿盹,才从床上爬起来。
  临出门时,郑姐替他给老何打了个电话,嘱咐老何到楼下等着。
  孟归南本来打算背着老何自己一个人去的,计划泡了汤,他有些无奈:“姐,这都多久了,要找我麻烦他们早找了,还能等到今天吗?我去和朋友吃饭,司机送我去,多不像话啊。”
  郑姐对他的话不大赞同,严肃道:“小心些总没坏处。”
  孟归南知道郑姐是真的关心他,并非单纯为了执行庄雁鸣的命令,因此只好乖顺地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孟归南下楼的时候,老何已经在楼洞门口等着了。他开着一辆很不起眼的黑色大众,不知是不是因为部队出身,老何有点洁癖,整辆车不管内外,总是干净整洁的。
  孟归南拉开门上了车,照旧坐在副驾上。
  “孟先生,咱们现在出发,预计六点五十到达。”
  “好。”
  陵口区人少,即便是晚高峰,路上也不是很堵。
  孟归南拿出手机给温亚遇发了条信息说他已经出发,而后看着前方稀稀拉拉的车流,问老何:“庄雁鸣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不用你接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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